冬日里的市井溫州 蘇州市井老街

　　鐘鏵／譯 　　北京冬日的寒風(fēng)越吹越烈，春節(jié)也越來越近，我的心隨之更向往溫暖的南方。節(jié)日總是出行的一個不錯的借口。過去的每個春節(jié)，通常我都會貓在屋里放上一張CD，躲開外面熱鬧的煙花。但是我熱愛旅行，所以當(dāng)接到一個浙江的朋友約我去浙江探訪他和他的家人的邀請時，我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了。提起浙江，一般人首先印人腦海的就是杭州以及著名的西湖。對我而言，CCTV-9里無處不在的“杭州是中國最美的城市”的廣告詞早已成了陳詞濫調(diào)。其實，浙江這個美麗富饒的地方有更多的寶藏等待挖掘。我的朋友和他的家人住在溫州附近一個名叫樂清的地方，這個距離杭州甚遠的位于浙江東南部的城市將會給我更多的驚喜。
　　
　　溫情的州地
　　
　　從北京出發(fā)幾個小時以后，我到達了溫州機場。在那里，我等待著朋友來接我，猜測著呼嘯而過的車子里坐著的哪一位會是他，回想起他講給我的許許多多關(guān)于他的愛車迷你庫珀的故事，我期待著可以馬上縮進車?yán)�，釋放飛行的疲勞。萬萬沒料到的是，他居然開著他的新車來接我。在這并不算漫長的等待中，我觀察著過往的行人，注意到當(dāng)?shù)厝四_上穿著一種非常特別的鞋子，像拖鞋，又像大大的彩色羊毛襪，看上去十分舒適，我趕忙把這種奇怪的鞋子記錄在筆記本上，希望也能為自己找到這么一雙帶回北京，可惜直到旅程結(jié)束，我的努力都白費了，這個小小的心愿沒能達成。
　　朋友終于來了，從機場出發(fā)后，一路寧靜的車程一下子將我從北京的擁擠和繁忙的緊張感里解脫出來。我們籽車開進人口并不多的溫州商業(yè)區(qū)，將車停在那里，然后順著市中心唯一的一條步行街來到一家餐館就餐。路上我看到一個女孩兒跪在地上，在她面前寫著什么，引得一大群人圍在她周圍。我很好奇，想去一探究竟，看看在喧囂的鬧市區(qū)大街上，到底是什么吸引他們圍觀這個女孩�？雌饋硭�是需要某些幫助，而人們似乎也愿意解囊相助，這令我感到高興，我想，溫州人也是非常善良的。
　　午飯后，我們的第一站是護國寺。寺廟里，很多到訪者手里捧著一束束點燃的紅蠟燭，默默祈禱著來年的幸福。每座殿宇的門上都懸著一塊木質(zhì)的牌匾，上面刻著殿宇的名字，這些字都是經(jīng)著名書法家的手跡雕刻而成的。殿宇的入口處擺放著一些大大的橘色圓桌，上面燃燒的燭花形狀如同剛剛萌芽的玫瑰，這些“玫瑰”又組成一個?字。在古代佛教里，?代表著和平，而在二戰(zhàn)中，則被德國納粹黨篡改為其組織的標(biāo)志。巨大的廟堂里是三個盤腿而坐的大佛，金色的佛像前虔誠的朝拜者們跪在墊子上膜拜著。二月的空氣潮濕冰冷，殿宇的微塵與昏暗里的煙霧一片氤氳，佛樂繚繞。
　　從廟宇出來，穿過一座小橋，我們可以望見冬日灰色的天空下，遠處―排排列于山坡上的墳?zāi)�。這令我想到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想想看，在北京這樣一個人口超過1500萬的大城市里，我經(jīng)常奇怪墓地會被安置在什么地方，總要有地方給那些死去的人吧?墓地看起來就好像是為古代居民們準(zhǔn)備的聚會場所。在更遠處的一條馬路旁邊，一個中年男人向那些身背PoMmon背包的小孩們兜售棉花糖和氣球。河岸邊排列著長長的摩托車隊，好像組成一架大橋，遠遠望去，似乎可以把幾個小島都連在一起。
　　我們走進當(dāng)?shù)氐囊粋�水上公園，在我看來，水上公園通常只適宜在溫暖的夏日午后享用，但在這里，冬日的寒意并不能阻止他們享受這種在水中快速行進的刺激。乘客們沿著一條人工彎道沖將過來，濺起的冰水像要直接拍在我們的臉上。我們又到了另一片寺廟區(qū)，那里也有很多有趣的活動。我陷入矛盾中：到底應(yīng)該先選擇哪個地方玩呢?第一個攤位上你可以測試一下自己的箭術(shù)如何。我非常喜歡射箭，這次自然也不能錯過。弓和箭似乎不夠匹配，但對我來說，這只是增加了挑戰(zhàn)的樂趣而已。最吸引我的是那_排排的錢幣升降機，上面有好多傳統(tǒng)的充氣玩具和塑料玩具，看上去像是香煙盒，只等著人們將它們贏回家門。如果你不能在游戲里贏得獎品，那只好花錢買一個了。我最喜歡的就是紙盒子里的福娃。你還能看到氣球上描畫著孩子的笑臉，并在空中來回舞動，仿佛染成粉色和藍色的氣泡困在圓形的冰塊里，笑臉在模糊的塑料材質(zhì)上隱約閃現(xiàn)。
　　小型游樂場里的主要設(shè)施包括一般的電動碰碰車，但是這些碰碰車由于年代久遠，已經(jīng)生銹，安全性難免讓人擔(dān)憂，但是看到大家玩得都很開心，我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跳進了五顏六色的車?yán)�，和孩子們一起玩起來。大家開著自己的車子使勁兒向其他車撞去，屋頂摩擦出的電火花好像雨點落在我們頭上，尖叫聲、大笑聲不絕于耳。突然，一輛車又瘋狂地向我沖過來，貼著我的車拼命撞擊，那感覺好像心臟都要從胸腔里面跳出來了。短短的四分鐘里，我始終像被兩只巨太的金屬臂劇烈地搖晃著，整個人的身體都要騰空而起了。還是呆在邊上拍照片吧!這樣會更安全一點。
　　往公園里面走，會看到那里散布著不少販賣零食的攤點。來到中國以后，我經(jīng)常會跟外國的朋友開玩笑說：不如咱們來點兒烤袋鼠肉串?或者猴子?犀牛?鯊魚?老鼠?要么來點駱駝肉串?因為在中國實在是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吃了。這時候，他們都會像孩子一樣認真地對我說“當(dāng)心啊，你會吃到的!”他們對了!在那些攤點上，我真的發(fā)現(xiàn)了烤駱駝肉串。朋友們這下可以看熱鬧了，笑著鼓動我去吃吃看，說那簡直就是專門為我準(zhǔn)備的。
　　緊鄰著公園，有一個叫做江心嶼的小島。島上建有一個中等高度的佛塔和一座中式的閣樓。這個島面積很小，還不足0.05平方公里。其實最初，這片湖水上面是沒有任何島嶼的，水面寬廣寧靜。后來，據(jù)說在明朝的時候，每年春夏之際洪水猛烈沖刷，在湖中心堆積了許多淤泥，久而久之，這些淤泥越積越厚，一座小島就這樣誕生了。
　　公園里種植著包括從其他地方移植過來的5萬多種植物，形成了一個樹種豐富的原始森林。厚重的灰色巖石從泥濘的河岸邊延伸出來，看上去仿佛是巨大的樹根，十分壯觀。河邊有一塊小小的門壁，我們一邊拍照片，一路小跳著走過前面的一大片石塊群。走到門跟前才發(fā)現(xiàn)門是鎖上的，只留下一條細小的門縫供人們窺視、遐想。透過縫隙，你可以看見遠處灰色天空下輪廓隱約的城市建筑。辰光漸晚，廟宇的樓閣開始變得空寂，我們坐下來歇歇腳，周圍滿是綠樹和樓臺。接著向前，在一條環(huán)繞著河床的小木板路上，我們遇見一個正在給一群鵝喂食的小女孩。小女孩將食物拋撒給它們，一群鵝張著橘黃色的嘴巴快樂地大叫。
　　夜幕開始降臨，我們也決定回到賓館。進入市區(qū)后顯然熱鬧了一些，人們已經(jīng)開始燃放煙花，在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和充滿了火藥味的空氣里，我們將車開進了賓館的停車場。乘電梯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件很有趣的事情，有好幾個人手里拿著點燃的煙，并不打算掐滅，卻又一本正經(jīng)地把煙藏在手下，假裝并沒有吸煙的樣子。晚上，我們?nèi)ヒ娕笥训膸讉�高中同學(xué)，這些人也是從外地趕回 家過年的。我們到達的時候，那邊已經(jīng)煙霧繚繞，一群人打牌打得熱火朝天。朋友為我一一介紹，聽起來這些人都有過相當(dāng)有趣的年輕時代。為了不打擾他們多年的老友聚會，我借口很累返回酒店，準(zhǔn)備休息，以迎接以后幾天的活動。
　　
　　親近自然的鳥語花香
　　
　　第二天早晨，我迫不及待去享受賓館提供的免費早餐。當(dāng)我跑下樓，看到一位服務(wù)生正在準(zhǔn)備新鮮的花卷和面包，還有香噴噴的咖啡。嗯，這是一天愉快的開始。我的朋友因為和高中的老朋友歡聚甚晚，顯然無法一早來接我。沒關(guān)系，我并不介意在賓館里獨享一個散漫而輕松的早晨，這才是真正的假日!
　　當(dāng)朋友匆忙趕到后，我們開車駛往鄉(xiāng)村。沿路可以看到許多石板屋，像是隨便擺放路兩旁的精致模型，屋子門前掛著干果和谷穗，在陽光下散發(fā)著古老而美麗的寧謐氣息。石路開始變窄，不知不覺，我們要進入雁蕩山區(qū)了。在山路上，隨處可見低處的山坡上干凈的農(nóng)田，顏色逐漸由綠轉(zhuǎn)褐，真叫人心曠神怡。在入山口，一個年老的手藝人正在一塊大石頭上認真地雕刻出一行行黃顏色的字，我想，他也許正在寫一首詩吧。這種情景總是令我留戀。
　　雁蕩山是世界級的國家公園，“yah”代表野雁，“dang”是擺蕩、波動的意思。山頂上密密生長著一叢蘆葦，葦葉隨著微風(fēng)輕輕搖蕩，每年總會有野雁從北方飛到這里來躲避寒冷的冬天，雁蕩山由此得名。其中的靈峰山群在月光下會顯現(xiàn)出形象多變的造型。兩個緊鄰的山峰看起來像是親吻的情侶，而在不遠處的另一座山峰則像是一個胖嘟嘟的牧童偷看對情侶熱吻，旁邊的一座則看起來像是一個羞于看這對大膽情人的老婦人，偷偷將頭轉(zhuǎn)過。有太多太多的奇石形成各種令人遐想的造型，每個石_頭都有自己的含義和生動形象的名字，比如“跪著的駱駝”或者“睡美人”等等，每一處都可以挑戰(zhàn)你想象的極限。我竟然還發(fā)現(xiàn)一塊和自己長得非常像的石頭，當(dāng)然要在它面前拍照留念了。
　　我們乘著游覽車下山，沿著山谷俯沖而下，那感覺就好像展翅翱翔，飛人一幅美麗的風(fēng)景畫中。車沿著之前經(jīng)過的灰色石墻滑行，離得最近的時候，甚至可以看到隱藏在灰墻陰影之下的嫩芽。我們無法攫取其中的任何一葉，可惜了，都說蔬菜都是剛冒頭的時候最好吃!
　　接下來我們又去了烏巖嶺國家自然保護區(qū)，它位于溫州西南的泰順縣。各式各樣的小販在這里販賣紀(jì)念品和小吃，比如各種口味的糖葫蘆。兩個年輕的女孩在和一只可愛的小狗嬉戲。整個山林區(qū)完全沒有遭受外界的污染，一直以來我都在試著逃離城市的喧囂，尋找這樣一處圣地呼吸新鮮的空氣，今天終于得償所愿。進人保護區(qū)后，我整個人完全被這里的美麗和原始所震撼：霧氣彌漫在綠色的山峰之間，鳥語花香、泉水叮咚，高高的大龍湫瀑布濺落在翡翠般濃綠的深潭里，一切都那么讓人如癡如醉。我們爬到瀑布腳下拍了一些照片，在這里，拍照片是完全不用選景的。石頭山尖從樹林間冒出來，大樹伸出的枝椏遮蔽住寂靜的山路。另一頭，又一條小路沿著架有木橋的小湖伸向另一座山峰。我們一直走到了山頂?shù)姆鹚�，四周的巖石閣樓將它的美麗暗暗收藏。年輕的僧侶們穿著長長的亮黃色長袍迎接前來歇腳的旅人。石階通向如同瀝青般漆黑的山洞，在里面我們只能手舉蠟燭照亮，這極大考驗了我們眼睛的適應(yīng)能力。適應(yīng)了山洞的黑暗后，幾百個小金佛躍然眼前，每個佛像的臉上都做了標(biāo)記，山洞的后墻上則是一個巨大的佛像。當(dāng)我們沿著階梯登上山頂，看到夕陽正從山間翩然落下，美景令人沉醉。暮色中，我們必須看清每個標(biāo)志才能找到下山的路。
　　當(dāng)天晚上，我們決定去參加朋友的高中同學(xué)舉辦的傳統(tǒng)溫州宴會。到達時，宴會的氣氛已經(jīng)十分熱烈。香煙的氣息彌漫整個房間，菜肴一個個接踵而至，里面竟然還有牛頭，牛角、頭顱、眼球甚至舌頭都沒有剔除。更刺激的是，浮在水池上巨大的鱉如今變成了一大碗濃湯。我記得當(dāng)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曾看到鱉沿著海岸游行，那個時候決然想不到它會有這樣的下場。難道在中國，真的是什么東西都可以拿上餐桌嗎?
　　這些朋友在各種事業(yè)領(lǐng)域，比如商業(yè)、政界都有所建樹，成為各組織的重要成員。酒肉穿腸后如同之前的祝酒詞所說，歡樂的氣氛越來越濃厚，包間里傳來一陣陣搓麻將牌的嘩嘩聲。夜色越來越深，這幫家伙的醉意也越來越深。宴會散去，我們開車上了高速公路，我的朋友看起來有點疲倦和醉酒，車開得搖搖晃晃，在這個到處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小城鎮(zhèn)，這樣看來是很容易引起麻煩的。果然，一輛SUV越過我們，幾乎是超車的同時他才認出我們的車，于是立即打電話問我朋友的父親怎么開車開得如此怪異。朋友的父親自然是被從睡夢中吵醒，他只好解釋說那是他兒子不是他。還好一路順利沒有發(fā)生什么事，不過其間我們突然把車開出了高速，沖進一段土路�；氐劫e館我們已經(jīng)筋疲力盡，這―天實在太令人興奮了!
　　
　　體己的鄉(xiāng)土人情
　　
　　第二天一早我又迫不及待地跑下樓去享用新鮮的花卷和美味的咖啡。今天我要去見我朋友的家人。之前我已經(jīng)聽說過有關(guān)他們的很多事情，現(xiàn)在終于可以親自見到他們了!我們開車到了朋友父親居住的村莊。浙江人以擅長做生意聞名，我的朋友就是來自這樣一個典型的浙江家庭，朋友的父親從一個小村莊白手起家創(chuàng)辦起家族企業(yè)，現(xiàn)在的規(guī)模也發(fā)展得很大。這一天，當(dāng)?shù)氐拇迕駛兌季鄣揭黄饋碲s廟會，這個廟會就是朋友父親的企業(yè)贊助的。村民們坐下來，入迷地觀看著傳統(tǒng)藝人們表演節(jié)目，歌唱的內(nèi)容都是贊美家庭的。會場外，有一個機械木偶的表演，他們穿著古裝，在舞臺上旋轉(zhuǎn)成一圈，儼然一派色彩繽紛的戰(zhàn)爭場面。僧人們點著蠟燭，香客們祈禱著來年的好運。我見到了朋友的父母親、妹妹，還有他的祖父母，他們都熱情地邀請我一起觀看表演。
　　趕完廟會后我們來到了朋友祖父母居住的村子，那還是一片雞鳴狗叫的古老村落。在那里，他父親向我們展示了當(dāng)年他創(chuàng)業(yè)時期，還一無所有的時候所用的木制裝置，接著便參觀了如今已是現(xiàn)代化設(shè)施的新廠區(qū)。工人們都回家過年了，工廠因此很安靜。寬闊的廠房里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大型機器，就在這里，成千上萬的產(chǎn)品等待著被運往國際市場。在工廠的幾個主要的辦公室里，陳列著企業(yè)最優(yōu)秀的幾項發(fā)明成果，想想過去與現(xiàn)在的反差，真令人驚嘆!
　　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間我們又回到了溫州，遺憾的是我還沒有看到夢寐以求的大海。我是在紐約近海的地方長大的，因而總是懷念家鄉(xiāng)的海洋氣息�？上г谶@里，只有在潮來的時候才能看到水波涌動，平時則只有一些船只停泊在淤滯的泥漿里。海岸的風(fēng)吹得很大，我看到一個老婦人在潮水淺的地方撈蛤。我們在幾個商店為遠在美國的家人買了一些質(zhì)地精良的棉質(zhì)睡衣，接著又買了滿滿一盒子溫州雞腿，打算帶回北京與那邊的朋友分享。晚上，在市中心我朋友的新家，我又品嘗了他的母親和妹妹親手烹制的幾樣美味。雖然我在溫州呆了只有短短的三天，卻好像已經(jīng)去了一個月之久，真希望在不久的將來還可以再見到我的朋友，還有他熱情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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