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忠路_郭榮昌:我們搶回了張自忠的遺骸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張自忠是以上將軍銜和集團軍總司令身份為國捐軀的,是抗日戰(zhàn)爭中戰(zhàn)死沙場的中國最高級別的將領。當年,張自忠殉國后,身為排長的郭榮昌參加敢死隊冒死搶回了他的遺骸。如今,生活在河南省泌陽縣農(nóng)村的九十三歲高齡的郭榮昌,成為親歷那段歷史的唯一幸存者。
          
          進入張自忠的部隊
          
          1938年的中國,風雨飄搖。
          是年6月末的一天,二十歲的郭榮昌步行到河南泌陽縣城給在學校教書的父親送衣裳。郭榮昌在縣行政公署附近歇息時,遇到了一個腰挎手槍、衛(wèi)兵模樣的國民黨軍人。這位軍人問他:“老鄉(xiāng),你從哪兒來呀?”“我從鄉(xiāng)下來!惫鶚s昌說。這位軍人拍了拍郭榮昌的肩膀,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這時,從院內(nèi)走出了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國民黨軍官,那個衛(wèi)兵見了他,馬上立正、敬禮。那位軍官擺了擺手,一邊打量著郭榮昌一邊和他聊了起來。
          “年輕人,想不想當兵?”那位軍官問道。郭榮昌急忙回答:“想!避姽僭俅紊舷麓蛄苛斯鶚s昌一番,朝他的胸口一捶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衛(wèi)士了!
          事后,郭榮昌才知道,當時,張自忠任軍長的國民黨第五十九軍駐扎在泌陽縣。而這位軍官就是五十九軍三十八師師長黃維綱。1933年3月在喜峰口戰(zhàn)役中,時任二十九軍三十八師一一二旅旅長的黃維綱奉命馳援喜峰口,抗擊進犯日軍。在與日軍交戰(zhàn)中,他赤膊上陣,指揮戰(zhàn)士,反復沖殺,迫使日軍潰退。
          從此,郭榮昌成了黃維綱的一名衛(wèi)士。數(shù)天后,郭榮昌的父親打聽到兒子當兵了,忍不住號啕大哭。
          郭榮昌入伍不到十天,三十八師接到命令,到河南商城、固始去抗日。部隊當天就出發(fā)了,第二天到達桐柏,然后在信陽訓練了兩個月,接著,部隊又出發(fā)了。出發(fā)前,部隊給每位士兵配發(fā)了一桿捷克產(chǎn)的鋼槍、二百發(fā)子彈和六顆手榴彈。
          1939年夏天,郭榮昌所在的部隊參加了武漢會戰(zhàn)中的一次戰(zhàn)役――潢川保衛(wèi)戰(zhàn)。日本人上有飛機,下有大炮、坦克,他們輪番向陣地進攻。三十八師的不少人打紅了眼,只穿短褲,推上刺刀,和日本鬼子廝殺。日本鬼子放瓦斯彈,黃色的霧氣緩慢地在陣地上彌漫,士兵們一看有黃霧升起,趕緊掏出手絹用水或尿弄濕,捂住鼻子和嘴巴,閉上眼睛。即便這樣,郭榮昌還是感覺雙眼火辣辣的,身邊不少兄弟一個個倒了下去。
          這一仗打了三天兩夜。郭榮昌所在的一個營只剩下了十三個人,光膀子、渾身是血的營長張樹青對郭榮昌說:“這十三個人歸你了,你就當班長吧!碑敃r全營一連、二連的士兵全部陣亡。
          隨后,部隊向西行進,從大別山退到雞公山,在武勝關守了一個多月。黃維綱所部用土封住火車道,使日軍不能南進。 后來,部隊開赴湖北當陽,支援三十九師、四十師。期間,郭榮昌參加過數(shù)十次大小戰(zhàn)役,擊斃日軍數(shù)十人。
          
          日軍檔案記錄將軍殉國經(jīng)過
          
          1938年10月,國民黨五十九軍余部安全撤回鄂西,張自忠升任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又兼任第五戰(zhàn)區(qū)右翼兵團總司令。1940年4月底,日軍集結重兵向宜昌發(fā)動進攻,張自忠率部參加宜棗會戰(zhàn)。
          這年5月1日,張自忠親筆昭告各部隊、各將領:“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國家及我五千年歷史之民族,決不致亡于區(qū)區(qū)三島倭奴之手。為國家民族死之決心,海不清,石不爛,決不半點改變。”
          5月7日,張自忠率總部手槍營和七十四師的兩個團共約三千人,從宜城東渡襄河,與日寇作戰(zhàn)。經(jīng)過七八天的苦戰(zhàn),部隊嚴重減員,糧彈短缺。5月16日,張自忠所部被日寇圍困在宜城南瓜店的杏兒山、缸子口一帶。
          在下午的戰(zhàn)斗中,正向前沖的張自忠身中數(shù)彈,右胸洞穿,血涌如泉。少校警衛(wèi)馬孝堂忙上前為他包扎。傷口尚未包扎好,日軍已一窩蜂地沖了上來。
          下面這份源自日軍《231聯(lián)隊史》的珍貴檔案,以日軍官兵的親口講述,再現(xiàn)了張自忠以身殉國的慘狀。
          當沖到距這個高大身材軍官只有不到十三米的距離時,藤岡一等兵從他射來的眼光中,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竟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這時背后響起了槍聲,第三中隊長堂野軍官射出了一顆子彈,命中了這個軍官的頭部。他的臉上微微出現(xiàn)了難受的表情。與此同時,藤岡一等兵像是被槍聲驚醒,也狠起心來,傾全身之力,舉起刺刀,向高大的身軀深深扎去。在這一刻,這個高大的身軀再也支持不住,像山體倒塌似的,轟然倒地。
          5月16日下午,日軍開始清掃戰(zhàn)場。一名日本軍官看到一具著黃色軍裝的尸體,身上還蓋著大衣,他從死者左胸兜掏出一支派克金筆,一看,上面鐫刻著“張自忠”三個字!這名日本軍官“啪”地立正,恭恭敬敬地向遺體行了一個軍禮;又忙叫人找來擔架,將遺體抬往二十里外的陳家集日軍第三十九師團所在地。
          經(jīng)與張自忠相識的日軍第三十九師團參謀長專田盛壽核驗后,師團長村上啟作命令軍醫(yī)用酒精把張自忠的遺體擦洗干凈,命人從附近的木匠鋪趕制一口棺材收殮入棺,葬于陳家祠堂后面的土坡上,墳上立一墓碑,上書“支那大將張自忠之墓”。
          一代抗日名將張自忠壯烈殉國時,年僅四十九歲。隨張自忠東渡作戰(zhàn)的官兵亦全部戰(zhàn)死。
          
          端著輕機槍搶回將軍遺骸
          
          張自忠生前的貼身衛(wèi)士谷瑞雪,從1937年開始跟隨將軍轉(zhuǎn)戰(zhàn)疆場。他在回憶錄中說,當敵人大部向我包圍時,總司令即登山督戰(zhàn),身邊的人員相繼陣亡,手槍營的官兵已傷亡殆盡。最后,護士長史全勝在離我們不遠的西南邊也中彈身亡了。“總司令殉國時,身邊只有我一個人了。我哭著把他晚上做被子用的大衣蓋在他身上。這時,日本鬼子已撲到我面前,虎視眈眈想活捉我。我抹一把眼淚,一手拿著大刀片,一手握著‘二十響’,居高臨下,向蜂擁而來的鬼子沖去。那些敵人靠近我,我一扣扳機就是一梭子,迫使敵人慌忙臥倒。”
          少校警衛(wèi)馬孝堂負傷后被日軍俘虜,后來拼死逃脫,并打聽到了張自忠將軍遺體的下落。再后來,在當?shù)乩相l(xiāng)的幫助下,馬孝堂被擔架抬回張家溝國民黨三十八師師部。
          三十八師師長黃維綱和張自忠私交不錯。張自忠犧牲后不久,他任五十九軍軍長。
          黃維綱聽完馬孝堂的報告,悲痛萬分,當即率便衣隊急馳陳家集。已是排長的郭榮昌參加了三十八師敢死隊,他端著輕機槍跟隨黃維綱于16日夜間突襲了陳家集。
          敢死隊與敵激戰(zhàn)兩晝夜,付出了二百多人的傷亡代價,終于在陳家集尋得英烈墳墓,開棺將忠骸起出搶回!包S師長光著膀子,穿著褲衩,光著腳丫帶著弟兄們頂著鬼子的炮彈朝前沖,幾進幾出終于搶回了張軍長的遺體!惫鶚s昌用手摸著前額上的傷疤說,“這是拼刺刀時被鬼子挑的,咱們是朝前刺,日本人是向上挑的!
          當醫(yī)療隊人員用酒精擦洗張自忠遺體時,看到他全身共負重傷七處,最重的是一處洞穿胸部的炮彈傷。
          隨后,張自忠將軍的遺體被運往當時的戰(zhàn)時陪都重慶安葬,途經(jīng)宜昌時,十萬軍民恭送靈柩至江岸,其間日機三次飛臨宜昌上空,但祭奠的群眾無一退卻!白詈,日本飛機一彈未投,盤旋而去”。
          1940年5月28日晨,張自忠將軍的遺骸被運往重慶,蔣介石率軍政大員,臂綴黑紗,肅立迎靈,并登靈船吊祭,前往的市民更是絡繹不絕。1942年,馮玉祥仿效明史可法墓葬揚州梅花嶺之意,將雨臺山改名為梅花山,并用薪金購梅花樹植于將軍墓側(cè)。
          1940年8月15日,延安各界人士舉行張自忠將軍追悼大會。毛澤東為張自忠題詞:“精忠報國”。周恩來曾撰文贊張自忠“其忠義之志,壯烈之氣,直可以為我國抗戰(zhàn)軍人之魂”。1982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追認張自忠將軍為革命烈士。張自忠將軍烈士墓也被擴建為張自忠烈士陵園,并于1986年10月,由民政部批準為第一批全國重點烈士紀念建筑物保護單位。北京、天津、武漢等大城市相繼恢復了“張自忠路”的名稱,以示對這位抗日烈士的永遠紀念。
          
          秘密加入共產(chǎn)黨
          
          郭榮昌所在的連隊被日軍打散后,郭榮昌被孫連仲部隊收留。
          1944年春天,郭榮昌經(jīng)中共地下黨負責人暴捷三介紹,加入了新八軍第六師第一團,任特務連連長。他跟著暴捷三在新八軍從事秘密兵運活動。后經(jīng)暴捷三的介紹,郭榮昌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1944年夏季的一天,郭榮昌穿著白布衫,戴頂草帽,到泌陽縣城找中共地下黨員彭蘭臣接頭,辦理“良民證”。進了彭蘭臣的家門,他才發(fā)現(xiàn)屋里有三個日本兵。彭蘭臣的妻子也是中共地下黨員,見此情景急忙叫十歲的女兒:“妮兒,快,你大舅來了!焙⒆玉R上過來,把郭榮昌領到了隔壁房間。
          日本兵走后,郭榮昌即向彭蘭臣的妻子說明了來意,兩周后,彭蘭臣為他辦好了“良民證”。一次,郭榮昌到縣城探敵情,在城門口,一位挎著戰(zhàn)刀的日本軍官攔住了他:“站!”日本軍官仔細地對照著“良民證”上的照片和郭榮昌的臉,看了四五遍,沒發(fā)現(xiàn)異常后,這才放郭榮昌進了城。進城后,郭榮昌在城里轉(zhuǎn)了半天。憑著這張“良民證”,郭榮昌三次進入泌陽縣城偵察,基本摸清了敵情。每次去,他都要把鬼子張貼的布告悄悄撕下一個角帶回來。這樣可以證明他確實進了縣城。
          由于日軍占領了許昌,當時的國民黨省政府設在欒川,許昌專員公署設在魯山縣的趙村。
          一天,許昌第五行政區(qū)專員公署專員懷疑暴捷三是共產(chǎn)黨,打算把他抓捕槍斃,專員把此事交給自己的秘書張政毅執(zhí)行。其實張政毅也是中共地下黨員。當時暴捷三到外邊催糧去了,他找郭榮昌商量對策,說等暴捷三回來后,由郭榮昌負責幫暴捷三逃走。郭榮昌把暴捷三送到了安全地方后,又找了個當?shù)氐陌傩,護送暴捷三離開。
          1945年10月30日,國民黨第十一戰(zhàn)區(qū)副司令長官高樹勛率新八軍及河北民軍萬余人戰(zhàn)場起義。毛澤東為這支率先起義的部隊定名為“民主建國軍”,郭榮昌也是這支部隊的一員。
          1949年年初,郭榮昌回到了家鄉(xiāng),因富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暴捷三和縣武裝大隊政委姚增緒抽調(diào)他參加了泌陽縣的兩次剿匪戰(zhàn)斗。后組織上要求郭榮昌留在縣大隊當指導員,郭榮昌沒有答應。因在潢川保衛(wèi)戰(zhàn)中遭受日寇毒氣彈的傷害,1949年年底,郭榮昌的雙目已永久性失明。
          
          喜遇兩位戰(zhàn)友的后代
          
          姬東陽是郭榮昌的外孫。幼年時,他常聽姥爺講打鬼子的故事。2009年,姬東陽開始用文字和影像記錄、整理姥爺講述的故事。在這個過程中,他聯(lián)系上了張自忠將軍的女兒張廉云,并通過張廉云,與張自忠的貼身衛(wèi)士谷瑞雪、衛(wèi)士長史全勝的后人取得了聯(lián)系。
          2009年,姬東陽還去了一趟河南項城,找到了黃維綱的墓地,代表姥爺祭拜了老師長。黃維綱是項城市鄭郭鎮(zhèn)范營村人,1943年3月3日,病逝于湖北南漳前線,終年四十六歲,歸葬于范營村。當時,國民黨政府曾明令褒獎黃維綱,晉升其為陸軍中將。此后,黃維綱以抗日殊功入忠烈祠。
          2010年8月8日,谷瑞雪的兒子谷恒安從河南省宜陽縣來到泌陽縣看望他父親的戰(zhàn)友、九十二歲高齡的郭榮昌。
          谷瑞雪在回憶錄中說,張自忠殉國后,他邊打邊跑,已三處負傷、失血過多的他輾轉(zhuǎn)跑到騎九師的師部,向張德順師長匯報了張自忠殉國的經(jīng)過,隨后在昏迷中被送往總部軍醫(yī)院。
          抗戰(zhàn)勝利后,谷瑞雪轉(zhuǎn)到北平警官第四分校學習,畢業(yè)后在傅作義部三十五軍九六○團任副團長,1949年隨傅部起義后返鄉(xiāng),回到宜陽縣樊村鄉(xiāng)宋村老家。1993年4月,七十七歲的谷瑞雪病故。
          見到戰(zhàn)友的后代,郭榮昌老人雙眼滾出淚花。2010年10月5日上午,谷恒安又陪著衛(wèi)士長史全勝的兒子史德聚來看望郭榮昌。史德聚說,他的父親史全勝十四歲時奉父母之命結婚,由于喜讀醫(yī)書,十八歲那年進了新野縣立醫(yī)院學醫(yī)。1938年五六月間,史全勝跟隨院長張雨亭加入張自忠的第五十九軍,不久,便因身材高大、表現(xiàn)勇猛,被調(diào)至張自忠身邊擔任衛(wèi)士長。1940年5月16日上午,二十六歲的史全勝戰(zhàn)死沙場。
          三人分別時,郭榮昌拉著史德聚和谷恒安的手久久不愿松開。對于老人來說,有生之年,能見到戰(zhàn)友的后代,他此生無憾,可下次再見,又將是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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