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文字中回憶在回憶中富貴_白底黑字純文字圖片
發(fā)布時間:2020-03-01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死后的瑪格麗特?杜拉斯有太多的人去熱愛了,她被那些“寶貝”們和美女們追捧,被她們看作意義、法則和宗旨。她生前從未活得這么耀跟奪目過,她總是貧瘠、潦倒而又簡陋的:她常年穿黑色的標準套裝,個子矮小,常年酗酒,從未被母親正眼瞧過,也未曾得到過父親的寵愛。所以,她偏執(zhí)地用父親的家鄉(xiāng)地名杜拉斯作為自己的筆名,用母親的真實經(jīng)歷成就自己的人生轉(zhuǎn)折之作――《抵擋太平洋的堤壩》。她在文字中圓滿了自己缺損的人生,在缺損中被后人誤讀,在誤讀中被人模仿,最后又在不可模仿中被人銘記。
很多人看過《情人》才知道世間有瑪格麗特?杜拉斯,一個70歲的女人回憶一個15歲的女孩情竇初開的情事,而且那樣摧枯拉朽、抵死纏綿,讓人臉紅心跳。尤其是那個惹人心動的開場,那個湄公河上戴著小洋帽,梳著印第安少女辮,涂著紅色嘴唇的年輕的白種少女和那個銜著英國紙煙的華裔闊少。還有小說中男主人公面對女主人公韶華不再的容顏,拋下的那段驚心動魄、撼人心扉的告白:“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F(xiàn)在,我是特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xiàn)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面容!币驗椤肚槿恕,太多人記住了杜拉斯的濃情蜜意,浪漫瘋狂,記住了她的精細迷離、絕望悲愴。他們認為她是青情浪漫的,小資情調(diào)的,滿眼風月卻不見風流。他們都不知杜拉斯的狠毒刻薄、勇敢決絕。我始終記得《廣島之戀》中描寫的那個法國女人,獨自走到深夜的廣島街頭,身后不遠處跟著她焦慮不安的日本情人的細節(jié)。她離開那個國家,離開自己的戀人,頭也不回,帶著錚錚烈骨告別自己的愛情,義無反顧。因為有了這部作品,沒有人會懷疑杜拉斯的才華,沒有人敢再說她是屬于小資白領的或者懷春少女的。自這部電影劇本后,母親和亞洲所代表的童年時期正式結(jié)束,杜拉斯變成了一個異常冷靜的敘述者,即便她的心中貯藏了音樂般的文字,流水般的情感。
柬埔寨的日子,有著母親、弟妹和陽光的童年,就仿佛一本翻爛的童話書,一張可以重復使用的車票。杜拉斯只能通過寫作不斷地抵達,又通過寫作不斷地拒絕。她只能通過寫作不斷地回溯過去,持之以恒地抗拒時間的暴力,不斷地拒絕衰老,不斷地抗拒記憶的磨損。她白骨一樣的文字是她全部的防御,她的任何故事都串聯(lián)著她自己,她說“我寫女人是為了寫我,寫那個貫穿在多少世紀中的我自己”。她如此地癡迷于寫作,以至于曾拋下驚世駭俗的言論:“如果我不是一個作家,會是個妓女,盡管絕望,還要寫作。啊,不,是帶著絕望的心情寫作。那是怎樣的絕望啊,我說不出它的名字……”再沒有哪一個當世女作家能夠比她更離經(jīng)叛道、顛三倒四卻又如此地被人仰慕憐愛。她的文字正是因為有了這樣不可割舍的回憶和難以忘卻的自我,而充溢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孤獨以及撲面而來的蒼涼和激情。是啊,“一本攤開的書也是漫漫長夜”,怎樣絕望的迷戀,怎樣熱情的悲傷。也許,就像有些評論者所言,杜拉斯在今天流行正是因為她觸摸到了我們這個時代的痛――激情的匱乏。許多人迷戀她,更是因為她那無藥可救的哀傷,那種只有死亡才能夠承受的激情。
晚年的瑪格麗特?杜拉斯把酒精當作上帝,任它在生活中摧毀自己,卻又在文字里給自己立了新的豐碑。她教給我們面對道德的全新姿態(tài),她徹底地沖破、任性地忽略世俗眼光。晚年照片上的她,臉上縱橫的皺紋清晰如刻,那是“備受摧殘的面容”。她懼怕衰老,卻又生出了歲月無法侵蝕的光芒;她害怕平庸,卻又輕易地讓比她小40多歲的年輕男子俯首稱臣。傳記中說杜拉斯把年輕的裙下之臣揚?安德烈亞養(yǎng)在家里,給他買圣羅蘭服裝,要他打字、洗碗、開車,陪她上電影院,到海邊兜風,無所謂白天與黑夜,把他當奴隸似的使喚。愛他的時候:揚,你跟著我一起走了吧;恨他的時候:我的東西你一點也得不到,別癡心想要什么了。揚也是一時留在她身邊,一時宣告失蹤,不留一句話,不打一次電話,叫杜拉斯整日輾轉(zhuǎn)不安,不過最后他還是會回來。就是這樣,這樣古怪的一對,他們在一起生活了16年。后來,揚耳濡目染也成了一名作家。她沒有給他長相廝守或者轟轟烈烈的愛情,卻給了他不朽的聲名以及可以繼承習得的才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80歲仍然魅力詭譎的女人,一個半生漂泊、毀譽參半的女人,任性刁蠻、反復無常,小氣多疑卻又善良正義。她瞧不起薩特,看不上波伏娃,整個巴黎只能容下一個瑪格麗特?杜拉斯,她無限自卑又無比自信。
但是正是這樣的瑪格麗特?杜拉斯卻讓人牢牢記住,她的小說沒有傳統(tǒng)的感染力,但卻能緊抓你不放。肌膚上都能感受到文字中她尖利的指甲。她的小說是簡練的復沓,是舊時記憶的不斷重復,百轉(zhuǎn)千回、不厭其煩,悲慘的圖景寥寥幾幅就成詠嘆,平靜淡泊的敘述中疼痛卻要入骨。從不美麗的杜拉斯,終身只把才華當作自己的華氅貴胄(“確實沒有必要把美麗的衣裝罩在自己的身上,因為我在寫作”),她異常貧瘠卻又別樣富足。就是這樣的杜拉斯,文字是郝思嘉的,智慧是簡?愛的,情感是伊麗莎白的,讓人不敢怠慢。難以忘記,言辭是清泉流水,聲音卻是黃鐘大呂,F(xiàn)實中任憑怎樣的窮困潦倒,失魂落魄,她在文字中卻要一徑從容,華貴不群。
(摘編自《與101位女作家的私人約會》王敏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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