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相聲這道菜 這道菜就做好了

　　鷹勾鼻、濃眉大眼、自來卷、大腹便便、嗓音洪亮。此和人也?斗爺是也。 　　采訪李金斗不容易，他的時間被大小演出占去一半，余下的也排滿了各種社會事務(wù)。10月10日，記者終于見到了他。李金斗時間觀念極強，提前一刻鐘已到達約定地點，聊天中，他突然意識到，48年前的今日，正是自己作科學相聲的第一天。
　　
　　踢球踢到了相聲陣營
　　
　　父母走得早，李金斗從小在奶奶家長大。小時候，他最大的愛好是踢足球，跟他玩得特別好的一個同學是相聲迷。為了和人家玩到一處去，李金斗只好陪著他練相聲，充當“捧哏”。1960年，北京曲藝團來學校招收學員，兩人一起參加了考試，結(jié)果都沒等來信兒。直到8月20日，一個人的到來改寫了李金斗的命運。
　　他來到李金斗家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為什么不去報到?”李金斗一愣，打量起他來：大高個兒，年輕，精神，穿料子褲，戴手表，騎一輛荷蘭產(chǎn)羚羊牌自行車，“相當于現(xiàn)在開一輛寶馬”。這個“帥哥級別的人物”讓李金斗摸不著頭腦。這時奶奶發(fā)話了：“小孩兒哪有說相聲的?我把通知書給撕了!”李金斗明白自己是考中了，看著來者體面的衣著舉止，他心里琢磨：原來說相聲的照樣可以這么帥!在他的堅持下，思想傳統(tǒng)的奶奶最終也妥協(xié)了。
　　這個人便是李金斗未來的師傅，被老舍先生譽為文藝屆新秀“四馬二趙”中的“一趙”――趙振鐸。
　　如此這般，13歲的李金斗趕著最后一撥，進入了北京曲藝團學員班。對數(shù)字十分敏感的他記得倍兒清楚：1960年10月10日，自己迎來了第一堂相聲課�；貞浿链�，李金斗感慨自己生在了“好時候”，“我們這一代人非常榮幸，非常難得，趕上大師級的藝術(shù)家都健在。另外，我的啟蒙老師王長友和譚伯如都是相聲教育家，培養(yǎng)了若干相聲名家，功不可沒。”
　　短短兩個月，李金斗便登臺演出了。就是這個“嗓子亮、頭發(fā)卷花、有點像外國人”的小孩兒，竟把臺下1000多名觀眾逗得前仰后合。這么著，從一無所知到發(fā)現(xiàn)樂趣，李金斗對相聲漸漸癡迷起來。
　　如果說李金斗天賦了得，也不盡然。說了一段時間之后，“經(jīng)老師鑒定”，李金斗有點大舌頭。為了克服這個毛病，他只能“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有事沒事就說繞口令，一點點掰了過來。直到今天，李金斗都保留著學徒時期早起的習慣，“無論頭一天睡得多晚，第二天6點半準醒”。
　　
　　38歲，聲名鵲起
　　
　　1965年科班畢業(yè)，“文革”緊隨其后，曲藝停滯。直到1975年，李金斗才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脫身，重新投入相聲創(chuàng)作。人生沒有幾個十年可以耽擱，壓抑已久的激情一發(fā)不可收。
　　1979年，侯寶林先生在南京調(diào)研時，發(fā)現(xiàn)一個名叫《找對象》的活兒不錯，諷刺當時年輕人結(jié)婚講條件的“數(shù)腿”現(xiàn)象。侯先生把段子給了正當年的李金斗。這個節(jié)目在中山公園音樂堂“婚姻戀愛專場”演出后，反響非常熱烈。無論是觀眾還是演員，彼此的情緒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釋放。其中一句臺詞“四季愛穿大褲衩”也躍升為當年的流行語。李金斗第一次嘗到了成功的喜悅。
　　而真正讓李金斗聲名鵲起的是相聲《武松打虎》，一個曾經(jīng)不被看好的“腿子活”(行話，指相聲中為了學唱戲曲，兩人帶點化妝，進入角色扮演，之后退出敘事)。1985年，李金斗參加了北京市舉辦的“首屆中青年演員調(diào)演”，但本子不理想，“帽兒戲，逗小孩的開場戲”。李金斗到京劇武生宗師李萬春先生家請教，老先生讓他觀看了自己表演時的錄像，并親自將本子修改成了“有人物、有唱腔、有情節(jié)”的活兒。經(jīng)過老先生的指點和20多次調(diào)整，全新的《武松打虎》猶如精心打磨的兵器一般。果不其然，李金斗拿下了曲藝組唯一的“優(yōu)秀表演獎”。
　　1986年，他又將“全國首屆相聲邀請賽”逗哏一等獎和“全國新曲目大獎賽”一等獎收入囊中，“三連冠”將李金斗推到了一個藝術(shù)高峰。用他的話說，“1986年以后的日子就好過了�！�
　　這一年，他38歲。
　　
　　搭檔陳涌泉：親如父子，近如夫妻
　　
　　搭檔陳涌泉長李金斗15歲，出生于相聲世家，不但能“捧”能寫，文學造詣也十分深厚。從1979年開始，此前一直是逗哏的陳涌泉與李金斗搭檔，改作捧哏。這組“老少配”合作長達20多年，有默契有靈犀，簡直可以用“親如父子，近如夫妻”來形容。
　　在兩人共同演繹的100多個段子中，《老鼠秘語》最受百姓推崇。其中開篇一段話：“昨日夜間，偶見一物，其毛灰、其腿短、其齒利、其嘴尖、其尾長、其骨軟，晝伏夜出……此何物也?此乃老鼠也。”即為陳涌泉借鑒傳統(tǒng)相聲《陰陽五行》后的創(chuàng)意。
　　當時，文化衫風靡全國，上面的口號式圖案更是搞怪――別理我煩著呢；請吻我一口；我是糧票……李金斗跟陳涌泉商量：“咱應(yīng)該弄一‘現(xiàn)掛’，把這些事兒揉進來。”午后，李金斗躺在沙發(fā)上迷迷糊糊睡著了，夢見一群耗子在屋里來回走，都穿著文化衫!李金斗一個激靈醒過來，沖陳涌泉嚷道：“爺們兒，剛才我打了一個晃亮子(行話，即做了一個夢)，夢見穿文化衫的耗子了�！标愑咳�一拍大腿，“有了!”
　　于是寡婦耗子和光棍鼠哥哥的對白誕生了。
　　――“差不多這條胡同的小耗子都是我下的，100多個吧!”
　　――“那么些小耗子，你認得清楚嗎?”
　　――“它有記號啊!”
　　――“什么記號啊?”
　　――“它們每人都穿一背心，上面寫著‘別理我，煩著呢’!那都是�！�
　　第一次公演，這個包袱抖出來后，臺下的掌聲持續(xù)了3分鐘之久。直到現(xiàn)在，不少人在大街上碰到李金斗后，還會笑著跟他打一個另類的招呼：“別理我，煩著呢!”
　　
　　看不見，摸不著，感覺到
　　
　　作為北京曲藝家協(xié)會主席和北京周末相聲俱樂部主席，李金斗的工作原則是：服務(wù)和團結(jié)。侯寶林老先生曾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過一句話：“斗兒，你得投點兒資�！爆F(xiàn)在想起來，侯先生的話“很可貴”，這里所說的不僅僅是金錢，更是付出時間和精力。
　　“相聲界的老前輩把天下給了我們，要守住，不容易�！崩罱鸲窂娬{(diào)說，“這是一種責任。”
　　1996年，李金斗提出了“相聲回歸劇場”的想法；2003年，參與創(chuàng)辦北京周末相聲俱樂部，這都是他“為了守住相聲這塊陣地”所做的實事。面對相聲的現(xiàn)狀，李金斗喜憂參半：喜的是“相聲仍是大眾喜聞樂見的一種形式，人們非常熱愛它”；憂的是“很多年輕人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相聲，缺乏判斷力”。
　　“相聲不能畸形發(fā)展。我們要摒棄葷口和倫理的段子，不走回頭路，不讓老一輩的付出化為灰燼。相聲本應(yīng)該是大氣的，上得了大雅之堂�！崩罱鸲泛V篤敲著桌子，情緒激動。
　　有些人一首歌可以唱一輩子，仍被尊為經(jīng)典。相聲則不同，必須不斷出新。一段相聲在某個時期可能很火，但觀眾熟悉以后便失去了笑料�！懊總�時期都有相聲演員被淘汰�！崩罱鸲氛f，“相聲難就難在這兒――創(chuàng)新。想保持不敗?善良、謙虛、厚道、善于學習，懂得并遵循相聲的規(guī)律，就是這樣。”
　　說相聲者眾，成名者寥寥。李金斗說自己的成功可以歸納成8個字：相聲+電視+父母所給。他解釋道，相聲是明星藝術(shù)、個人藝術(shù)，自己的容貌外型容易給觀眾留下印象，電視又將相聲推而廣之，綜合因素造就了今天的李金斗。
　　“這么多藝術(shù)種類，最難的是相聲。別的都有框框，相聲沒有標準�！崩罱鸲酚冒肷�的藝術(shù)經(jīng)驗總結(jié)出相聲的特質(zhì)：看不見，摸不著，感覺到。
　　相聲是什么?
　　相聲就是曲藝這桌山珍海味中的一道菜――“等吃得差不多了，相聲上來了。客人會說，喲，這兒還有一道。不錯嘿!”
　　“把這道菜做好了，就會非常有樂趣�！崩罱鸲粪嵵氐卣f，臺下，他其實是個不愛笑的入，
　　
　　編輯　麻　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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