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相傳國粹生輝八_薪火相傳

        發(fā)布時間:2020-03-02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北京京劇院名家薈萃、異彩繽紛,凝聚了很多京劇大家前輩的心血。1951年成立的北京市藝培戲校,便為京劇舞臺培養(yǎng)了很多中堅力量,如老生李崇善、丑角黃德華,均出自藝培戲校。后來成立的北京京劇團作為北京京劇院的前身也是人才濟濟,如著名司鼓金惠武。從他們的人生中可管窺中國京劇發(fā)展歷程,亦可見北京京劇院的一路走來。
          
          天通苑的某棟公寓,面朝麥田,每天早上,李崇善都面向這片開闊的麥田練聲。
          年逾七旬的李崇善個頭不高,但身板挺直,面色紅潤光澤,皮膚細膩,眉宇間可見年輕時的俊朗。作為譚門老生,李崇善并不是一位多產的京劇演員,為數不多的幾出戲卻是劃時代的精品――“文革”中最后一出現代戲《磐石灣》,“文革”后第一出傳統(tǒng)戲《逼上梁山》,1981年新編歷史戲《正氣歌》,1995年現代京劇《圣潔的心靈――孔繁森》,獲文化部頒發(fā)的第九屆文華獎。1998年在新編歷史劇《風雨同仁堂》中扮演大查柜,該劇獲中國京劇節(jié)金獎。
          
          譚門老生李崇善
          
          藝培戲校的重點生
          1951年,年僅11歲的李崇善報考藝培戲校時,完全是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那時候,上小學的李崇善早已是學校文藝骨干,話劇團、歌詠隊都積極參加。當看到藝培戲校第一屆招生簡章時,李崇善想:一直喜歡看戲,再說學了戲就可以養(yǎng)家了,那就考一下試試。初試,一位老師招手叫李崇善過來,拿手當髯口往李崇善臉上一比劃,再把眉毛一吊,說:“老生,合適!”后來李崇善才知道,這位老師是荀慧生的二兒子荀令文。復試,主考老師是王少樓,也是后來李崇善從事京劇藝術最重要最關鍵的老師之一。李崇善準備的歌曲《嘿啦啦》,是一首上世紀50年代的大眾歌曲,唱了七八遍都沒唱下來,忘詞了。沒想到王少樓老師竟然讓他通過了復試,王老師看中的是李崇善寬厚嘹亮的嗓音。師徒二人多年的緣分也由此開始。
          初進藝培戲校有3個月的試學期,就是看看這個學生從事京劇夠不夠條件,不夠條件就退回原來的學校。李崇善1952年入校,到1953年,就跟王少樓老師學習并演出了《二進宮》《黃金臺》《轅門斬子》等戲。那時候戲校的方針是:重點培養(yǎng),普遍提高。先天條件優(yōu)秀的李崇善自從入校便是重點培養(yǎng)對象,入校3個月就可以登臺,11月份就去老長安戲院給北京市委領導演出了《黃金臺》。李崇善記得演出完,每人獎勵兩塊奶油蛋糕,“那是我頭一回吃洋點心。”1953年,藝培戲校變成北京市戲曲學校,教學條件越來越好。藝培戲校坐落于一座破廟里,四周都是亂墳崗子,是原來京劇梨園公會的墓地。1953年成為北京市戲曲學校后,蓋了兩排平房宿舍,學生們就不用走讀了,教學條件的改善讓大家學戲更有勁頭。然而,此時,李崇善卻遭遇了學戲的第一個挫折。
          晚上剛演完《黃金臺》,第二天早上,李崇善醒來發(fā)現已經8點多了,9點上課就要遲到了,匆忙穿上棉襖,蹬上自行車直奔學校。到了學校,由于熱身子受風,身上起了好多個風疹大包,這一病就是一個多月,痊愈后吊嗓子,發(fā)現高音唱不了了。沒辦法,王少樓老師就從老生二組把張學津調過來,讓他接替李崇善唱正宮老生戲。學校為了不讓他脫離舞臺實踐,除了每天上王少樓老師的課外,還讓他抽一個課時去老生二組學習,跟花臉、老旦、旦角合作唱二路活,例如《姚期》里的劉秀、《鳳還巢》的程晉、《岳母刺字》的岳飛等角色。到1957年李崇善嗓子恢復如初,這4年間,在二組也沒少參加演出,并跟著王少樓老師學了不少出戲,例如《八大錘》的王佐、《洪洋洞》的楊延昭、《空城計》的孔明、《四郎探母》的楊延輝等正宮老生戲。說起自己的啟蒙老師、也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老師王少樓,李崇善說:“我一共跟王老師學了近40出戲。王老師的唱腔是非常規(guī)矩的余派,相當于學書法的楷書,給我打下了很扎實深厚的基礎!
          
          譚富英的欽點弟子
          藝培戲校首屆學生畢業(yè)演出,梅蘭芳、荀慧生、尚小云都來了。李崇善唱了《四郎探母》“見弟”一場的片段,被順利分配到梅蘭芳京劇團。首屆共108名畢業(yè)生,只有15名被分配到梅劇團。那時的政策是私營公助,畢業(yè)生一年的實習金是32塊,那時候一個月的飯費才9元,可以說待遇相當不錯。梅劇團的演員就住在吉祥戲院。李崇善記得第一次演出的是《捉放曹》的陳宮“行路”一折戲,梅先生親自來看戲。李崇善跟梅蘭芳的親傳弟子李玉芙在戲校就是老搭檔,到了梅劇團更是經常合作。梅先生最后一出大戲《穆桂英掛帥》,李崇善演金殿的大太監(jiān),還有末場點將的一個小兵,這是為數不多的跟梅先生同臺演出的經歷。還有一次是1959年在人民大會堂,梅先生的大軸,前面有兩個戲,其中一個是李崇善唱的《定軍山》。
          在梅劇團不到一年,有一個北京市青年演員匯演,北京市戲曲學校組織了一場穆桂英主題的演出,共有10位穆桂英、3位楊六郎,演出非常轟動,得到了彭真市長的肯定。彭市長說:“他們有個中國戲曲學校實驗京劇團,我們?yōu)槭裁床荒艹闪⒁粋北京市青年京劇團、實驗劇團?”就這樣,1960年,從梅、尚、荀劇團挑選了一部分演員,成立了北京市戲曲學校實驗劇團,李崇善也成了實驗京劇團的一員,并排演了《趙氏孤兒》的趙盾一角。
          1962年時興大拜師,北京實驗京劇團的演員基本都拜師了,而李崇善遲遲沒有拜。當時陳竹新副團長對李崇善說:“你要覺得哪出戲好,你就說,團里派你去學。”李崇善就學了《趙氏孤兒》,沒想到譚富英老師看了,就跟譚世秀說挺喜歡李崇善。譚世秀就把這話帶給了實驗京劇團團長,團長一聽,跟李崇善說:“喜歡你,你還不明白嗎?喜歡你就拜吧!”10月份正式拜師,之后因為譚富英老師正病著,李崇善跟他學戲不多。譚富英老師說余譚不分家,譚富英是余叔巖的學生,余叔巖是譚鑫培的學生,而李崇善的啟蒙老師王少樓是余派的,所以有了余派基礎再學譚派,對李崇善來說并不難。
          李崇善記得跟譚富英老師學得最扎實的一出戲是《將相和》,師哥譚元壽先給他說戲,說完譚富英先生就把椅子擱在客廳門檻那兒,把院子當舞臺,李崇善就開始給他演。譚富英先生一邊看一邊跟李崇善說著戲,師哥譚元壽就在旁邊看著。這出《將相和》于1962年演出了,1963年就開始了現代戲的獨霸天下。
          
          從B角到第一主演
          1969年,上海京劇團《智取威虎山》劇組來北京拍電影,需要兩名B角演員。江青親自指示把李崇善和張學津兩人調到《智取威虎山》劇組,周總理簽的調令。不承想,這一去就是8年零3個月。李崇善擔任參謀長少劍波的B角,1969年5月,B組演員在人民劇場彩排。第二天一早,少劍波的A角演員沈金波來找李崇善,原來他嗓子水腫,沒音了,讓李崇善接下晚上的演出!拔也桓医,樣板團的政治壓力太大,江青同志講:堡壘特別容易從內部破壞。質量要求特別嚴格!鄙頌锽角演員,不僅僅是替A角試戲,各方面要求都很高。盡管壓力很大,李崇善還是頂上了。頭一天演出,效果很好,觀眾反應很強烈。第二天一早,沈金波的父親來了,問李崇善是不是沈金波出了什么問題,被撤下了?在那個特殊氛圍下,任何一點波動都會引來很多猜測,還好,李崇善出色的演出頂住了各方壓力。從那以后,《智取威虎山》就變成A、B制,兩組演員來回倒。李崇善跟童祥苓一組,張學津跟沈金波一組。
          “那個B組真是B組,我們都特別努力刻苦,把整出戲都掌握了!崩畛缟七記得有一回,在人民大會堂審查改編本,把《智取威虎山》的人物名字都改成近似音,比如“楊子榮”改成“梁志彤”。審查完頭一天提了50多條意見,第二天接著審,落實了30多條,那天晚上的演出就是張學津演的。李崇善說:“我們B組就得這樣,隨時待命,說讓你上你就得上!
          1971年李崇善接到任務,去嶗山地區(qū)體驗生活,準備排第二出現代戲《螺號長鳴》,主人公名叫魯長海,1972年3月,排出了第一稿,后改名為《磐石灣》。
          1974年匯報演出《磐石灣》,改了很多地方,“跳!钡膽蛞畛缟茝谋陌迳蠌楋w出洞,有躥毛的技巧,從兩米多高的臺子上往下跳。李崇善就一個人刻苦練習,把跳高架子逐漸加高,把下面的海綿墊逐漸減少,練到后來終于能從兩米多高的洞口躥出,而下面只有一指厚的墊子,練那段可沒少挨摔。1975年《磐石灣》定稿,由上海電影制片廠的謝晉導演拍攝成彩色戲曲片,終于在全國放映。李崇善作為主演,該劇成了他的成名作。
          1977年,李崇善從上海借調到北京,演了“文革”以后第一出傳統(tǒng)戲《逼上梁山》。李崇善坦言:“乍接《逼上梁山》時有點擔心。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批了多少年了,這回又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而且我又是從樣板戲過來的!币苍S正是因為“文革”十年沒有傳統(tǒng)戲,《逼上梁山》反響非常好。對于李崇善來說,最后一出現代戲《磐石灣》、“文革”后第一出傳統(tǒng)戲《逼上梁山》,這兩出戲見證了一個特殊時代,也成為李崇善的代表劇目。
          1977年10月,李崇善的戶口從上海轉回了北京,接連當了7、8、9三屆北京市人民代表。李崇善謙虛地說,當了15年人民代表,也沒干什么,還是只顧演好戲。1978年恢復北京市實驗劇團,1981李崇善接排了《正氣歌》,這是他調回北京3年后接排的第一出戲。戲中,李崇善淋漓盡致地詮釋了文天祥這位民族英雄的浩然正氣,引起很大反響,在那個營銷意識淡薄的年代,還出了小人書、四扇屏等周邊產品。1984年,江西省電視臺要為文天祥舉辦周年紀念活動,就把《正氣歌》排成了4集電視劇,依然是李崇善主演。
          1993年,李崇善成為北京京劇院三團團長兼業(yè)務骨干,1996年,排了現代京劇《圣潔的心靈――孔繁森》,該劇讓他獲得平生第一個獎項:第九屆文華獎。1998年,李崇善在新編歷史劇《風雨同仁堂》中扮演大查柜,該劇獲中國京劇節(jié)金獎。
          
          2000年,年滿60歲的李崇善退休了,卻并沒有告別京劇舞臺。2002年在江蘇南京京劇團排了一個叫《胭脂盒》的戲,因為20多年的哮喘病發(fā),影響了參加匯演的機會,由別人接替了。也是因為身體狀況,李崇善沒有收徒弟,卻是中國戲曲學院的教授,已任教3年。李崇善保養(yǎng)得很好,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最關鍵的是心態(tài)很樂觀,“一般人家說我:您今年有65了吧?我就說:謝謝您!人家納悶:謝我什么呀?我說:我今年72了,墳地里的狗――假歡!哈哈……”
          年逾七旬的李崇善依然堅持每天練聲,逢年過節(jié)若是有演出,隨時都能登臺。今年剛在慶祝建黨90周年的演出上唱了一段《磐石灣》的主嘆“負傷痛沖破了千層巨瀾”。李崇善說:“我這個年齡不練聲不行,要不然遇到這種事情,現磨槍它不給你。唱《磐石灣》我還是原調門。這個年齡能唱這個戲,對我也是一種安慰吧!
          
          黃德華老師書房的柜子上面有一張照片,黃老師指給我看:最左邊的是李長春,然后是葉少蘭、譚元壽、張學津、尚長榮!白钣疫叺氖Y干是我!秉S老師笑著和我說,帶著老北京人的字正腔圓和丑角兒念白的一絲雅韻,“怎么叫《群英會》呢?‘眾家群英’到齊后,我只去參加一個‘會’。我感覺和這些人一塊兒演戲是一種學習、享受,因此就把這張有紀念意義的照片高高掛起了!
          
          黃德華:梨園名丑,德美藝華
          
          希圖上進的學戲生涯
          1942年,黃德華生在宣武區(qū)粉房琉璃街。當時琉璃街住著很多的梨園名流,黃德華一家人和這些京劇界的街坊都十分交好。黃老師跟我說,祖父畫畫在當地小有名氣,能畫四個判兒(判官)坐在一起打牌,100多張麻將牌,祖父可以畫得張張清晰可見。因此就有李萬春和藍月春,兩位唱《戰(zhàn)馬超》十分出名的角兒慕名來找祖父學畫。還有一位梅劇團的老人兒――韋三奎,也和祖父交情深厚,兩人沒事就一起去酒館喝兩盅。黃德華的父親和梨園子弟的關系也特別好。父親結婚時為母親穿的新娘裝,能從毛世來(四小名旦)那里借來紅裙紅襖。父親酷愛京劇,愛聽愛唱愛拉胡琴。他曾特意去楊寶忠(余派老生演員,后專工操琴)家里買了一把胡琴,而恰恰就是這把胡琴,引領著年幼的黃德華走進了京劇這博大精深的藝術之路。父親先后教了黃德華《二進宮》《火燒博望坡》等經典的小段。他有時候帶著兒子去澡堂子洗澡,就叫兒子在澡堂子里唱。黃德華聲音甜美,回音在澡堂子里縈繞,來泡澡的個個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候家里來人了,父子倆也要秀上幾段,一個秀琴技,一個秀嗓音。
          1952年初春,北京藝培戲校成立。學校對于學生的學費分文不收,學校的收入主要來自京劇工會。京劇工會的收入則來自當時京劇藝術家的義演。父親第一時間把兒子黃德華送到戲校。學生入學前要有一個考試,考官們圍成一個半圓,檢查考生的素質如何。黃德華考試時唱的是《火燒博望坡》的諸葛亮,但他當時年紀小,只會唱卻不知道自己唱的戲叫什么名字。拉胡琴的沈玉秋老師就跟他說,不知道名字沒關系,你唱兩句讓我聽聽。黃德華張嘴一導板,沈老師的胡琴緊跟著就拉起來了。唱完了,又過來一位老師給黃德華“面試”,扶著小孩兒的腦袋,用大拇指挑起眉毛來看看面相,跟黃德華說:“你樂一個我看看!秉S德華就咧著嘴樂!霸倏抟粋我瞅瞅。”黃德華納悶:怎么還叫我哭?其實黃德華不知道,老師是考查他的表演能力。而這位老先生就是著名丑角演員羅文奎――黃德華之后學習丑角的啟蒙恩師。
          黃德華順順當當地入學了。之后,每天早上練功、上午學戲、下午上文化課。練基本功的日子有點漫長:拿頂下腰前后橋……苦是苦了點,但黃德華喜歡這個,也不覺得累。不過學校老師很快發(fā)現,黃德華生性頑皮淘氣,平時上課愛說話逗樂,好抖機靈,這和老生四平八穩(wěn)、規(guī)規(guī)矩矩的風格不大相符。正趕上學校學習丑角兒的學生寥寥無幾,老師最后決定把黃德華等幾個學生送去學習丑行。黃德華轉到丑行,發(fā)現加上師哥以及之后補充的學員,學丑角的總共才10個人。黃德華心里驟變成數九寒冬:“怎么叫我學這個。俊彼南潞蒙粯。好在教他的老師羅文奎先生不僅技藝精湛,而且教學經驗豐富,懂得因材施教,知道怎么哄這些孩子。羅先生認為,學丑行的小孩兒淘點、鬧點不足為奇,甚至是好事。他在教學上給學生很大的自由,但他也有自己的方法。黃德華老師回憶,當年恩師喜歡冷不丁地抽查學生,上著課突然一拍戒方,跟課堂最鬧的學生說:“來,背一遍《棋盤山》我聽聽!睂W生一想詞、一背詞,精神一集中,再想鬧都鬧不起來了。
          一轉眼三個月試學期過去了。北京藝培戲校的新生在中國戲校匯報表演,實際上就讓中國戲校的校長、老師看看這些孩子到底成不成;再檢查一下北京藝培戲校老師的教學成績。黃德華演的是《鐵弓緣》四個小院子(家。┲,雖然臺詞沒幾句,都是接人的下茬兒,其實整出戲的四個小院子和石文都得會。這是黃德華人生第一次登臺表演,對于一個年僅10歲的孩子來說,他面臨的挑戰(zhàn)非同小可――如果演得不好,他的京劇藝術生涯會就此拉吹。好在黃德華天生就是戲里的蟲,他登臺毫不怯場,機靈勁兒眼力見兒都有――真應了馬連良先生的那句話――“臺上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黃德華的表演得到了老師的認可,他的丑角藝術之路就此打開。1953年,黃德華接到學校給的任務,為天橋劇場建設的工人出演《黃金臺》的侯欒。演《黃金臺》侯欒最大的難點在于上臺后有一段很長的數板(類似曲藝的快板書)。演員說的時候不能快、不能慢,一定得跟上數板的節(jié)奏。這要求演員必須對這連篇的臺詞爛熟于心。黃德華為了演好這段數板,一閑下來就周而復始地背。老師羅文奎也費盡心血,看著心愛的弟子背詞,看著排練、看著化妝……毫無保留地言傳身教。演出最后大獲成功,黃德華清脆悅耳的一段數板,余音繞梁,贏得觀眾熱烈掌聲。黃老師告訴我:“雖然丑角以做工和念工為主,但絕對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容易。就拿這個侯欒來說,?扇子不可能像生活中那樣。臺上?出來要美,到底該怎么??10歲的孩子不可能知道,全靠羅先生手把手教啊。”
          “演員的成長分兩類。一類像李萬春先生,一出來就是角兒,學的就是領銜主演。”黃老師用手比劃著,“我屬于第二類演員,一步一個腳印,有那么一個清晰的成長過程!1954年9月12日,黃德華迎來學戲生涯的第二次考驗,參加一場學校正式售票的演出。一出《女起解》40多分鐘,全憑兩個人一唱一說。不過黃德華演戲里的崇公道時,游刃有余。只是他無意間脧了一眼臺下,竟然發(fā)現第一排坐著的父親。黃德華心中一緊,父親怎么沒打招呼買票兀自來了?黃德華心里琢磨,這么多年,父親傾盡全力支持自己的京劇事業(yè),他也許今天就是要看看自己的孩子演得怎么樣,送進學校后是不是學有所成?兒子明白父親的心意,自然演得更加有板有眼?牲S德華沒想到,一個演出事故正如影隨形地悄然逼近――此時,崇公道身后背的包袱皮兒壓著的公文紙袋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掉地上了。臺下的父親為兒子捏一把汗,他趁與兒子眼鋒相交的一剎那,用手使勁指了幾下自己的后背,黃德華旋即明白其中的含義。但見臺上的崇公道,很自然地把背后的公文往上托了一下,借著整理胡子的動作,再把包袱皮系在胸前的扣緊了一緊。兩個看似不起眼的動作,避免了各種倒好的出現。
          黃德華入學三四年后,他和師兄弟們相繼進入了青春期,到了變嗓子的階段。老師告訴他們“子弟無音,客無本”,一定要保持嗓子的狀態(tài),在倒倉(變聲)階段,一定要注意嗓子的保護和鍛煉。為了保住自己的戲碗,黃德華天天摸著黑起床,因為怕攪了別人的覺,所以他到學校墻根練嗓子,先等起床鈴響。待這起床鈴一響,校園緊跟著就飄蕩起“咿――啊――”練嗓子的聲音。黃老師說,他學戲的時候覺得自己天資并不優(yōu)秀,始終把勤奮裝在心里,在學校7年半,一直是以勤奮力補天資。
          
          演戲,在實踐中悄然成長
          1959年7月,黃德華畢業(yè)后到梅蘭芳劇團報到。劇團給他8月1日和2日各派了一場戲,分別是《白水灘》和《烏盆記》。黃德華感覺有些不對勁,因為《烏盆記》不用說,是一場文丑戲,可頭天給派的《白水灘》是一場武丑戲啊。甭說,這肯定是派戲的人想考驗一下黃德華。黃德華琢磨,他必須得應,他不能讓人說北京藝培戲校畢業(yè)的學生剛報到就讓人“悶”回來。好在黃德華是有這個金剛鉆的,他在學校雖然學的是文丑,可私下里也沒少偷著練武戲,一沒事兒就夾著練功鞋去草地和刨花地(用刨子挫木頭留下的木屑)里翻跟頭。因此從學校到社會這一關,黃德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此后,黃德華在梅劇團生活和工作,發(fā)現這里的成長環(huán)境無與倫比。首先劇團的丑角老師眾多,像李慶山、薛永德、羅小奎經常帶著黃德華在梅蘭芳、劉連榮、姜妙香的《霸王別姬》戲里扮演四個更夫,四個丑角三老一少,經常一起合演《鳳還巢》《四郎探母》等戲。老藝術家?guī)е贻p演員演出,藝術不知不覺地往下傳承;其次,劇團一個演員一個月最少演24場戲,大量的舞臺實踐豐富了黃德華的演出經驗。
          1960年4月21日,梅蘭芳先生在人民劇場演出《游園驚夢》,蕭長華老先生來看戲。在后臺,姜鳳山老師跟蕭老先生說:“先生,咱們這兒新來的學生,明兒有工夫您得給說說!
          蕭長華看了看面前這個小伙子,說你唱什么的?
           “我唱丑行的! 黃德華赧然道。
          老先生一聽道:“哎,那咱們是伙計啊。”
          “伙計”這個詞,丑角在表演時會經常提到,話外之音就是咱倆是同行。黃德華頓時感到眼前這位80多歲的老人特別地平易近人。他訕訕地說:“那,明兒您給我說說,我……我剛畢業(yè)。”
          “那有時間上家去吧。”蕭長華當面允諾。
          自此,黃德華沒事就去蕭長華老先生家登門請教。
          黃老師回憶說:“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1963年4月12日,到蕭老家里聆聽蕭老與姜妙香先生說戲,對《連升店》的戲詞,準備電臺錄音。真是受益匪淺!
          1961年,黃德華調入北京市戲曲學校實驗京劇團。劇團由年輕的演員組成,因此創(chuàng)新能力特別強。劇團排了很多新戲,像《雛鳳凌空》《白蛇傳》等,讓觀眾耳目一新。1962年,黃德華正式拜孫盛武老師為師,主攻蕭派方巾丑。
          
          “用一鍋老湯燉出新肉來”
          “文革”結束后,傳統(tǒng)戲回歸,黃德華重拾舊藝。演出有一些因年經月久生疏的地方就向恩師孫盛武請教。孫老師告訴黃德華,演員的水平有兩種,一個是理解水平,是指你能把演出的角色理解到什么程度,在理解的基礎上,才是你的表演水平。1985年,恩師孫盛武故去,黃德華勤勉上進,又向蕭盛萱老師虛心學戲。1995年,梅蘭芳劇團恢復建制,儀式在北京飯店舉行,其間袁世海先生曾語重心長地和黃德華說,你是一個很知自強的演員。這是對黃老師藝術生涯的肯定。自此,黃德華與梅葆玖、張學津、葉少蘭、譚元壽等經常一起合作演出,并在音配像工程里貢獻力量。
          對于藝術,黃老師認為關鍵在于繼承和發(fā)揚。而京劇的傳承,黃老師主張劇團應該像家一樣。家里有爺爺、兒子、孫子,劇團也應該老中青,三代俱全――年長的有經驗,年輕的有體力,在演出和實踐中,藝術自然而然得到傳承。所謂用一鍋老湯燉出新肉,就是這個道理。
          如今的黃德華已退休在家,但他還是經常去京劇院給學生說戲。這兩天北京京劇院正在排《畫龍點睛》,黃老師又忙碌起來了。黃老師說:“學津(張學津)曾在病床上特意囑咐我,咱們一塊得給學生好好說說。《畫龍點睛》作為北京京劇院獲得首屆文華大獎的經典劇目,把它傳下去,我責無旁貸!
          
          40余年,彈指一揮間。鑼鼓點響起,驟時如馬蹄踏踏、落英紛紛,疏時若流水潺潺、微風習習。一面板鼓,兩片檀板,凝聚了金惠武一生的激情和愛。絢麗多彩的舞臺演繹著悲喜人生,其幕后的文武場面亦流淌著無盡的故事。歲月更迭,金惠武對司鼓的體悟也在不斷累積和升華。
          
          鼓師金惠武:華美舞臺上的幕后英雄
          
          拳拳師徒情
          金惠武與京劇結緣,受家庭影響頗深。他的六姨黃詠霓,藝名雪艷琴,曾是一代名伶,享有“四大坤伶”之冠的美譽。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父親便讓金惠武開始學習小鑼,由程硯秋劇團的楊老師為其開蒙。
          就這樣一邊上學一邊學小鑼,從未間斷過。1959年,當金惠武14歲時,雪艷琴托北京京劇團李德山先生和著名作曲家陸松齡為介紹人,將他領進了北京京劇團(北京京劇院前身)學習京劇打擊樂。北京京劇團實力雄厚、人才濟濟,匯聚了眾多優(yōu)秀的琴師和鼓師,金惠武便是在這個得天獨厚的良好環(huán)境中學習和成長起來。
          “打擊樂是由大鑼、鐃鈸、小鑼這三樣組成的,演奏過程就像說話一樣,由鼓師帶領,表現大小、上下、軟硬、快慢,完成舞臺的伴奏!苯鸹菸浣忉尩。一年小鑼,三年鐃鈸,一年大鑼,經過5年的學習和實踐,1965年金惠武升到了司鼓的位置。
          恩師王和義先生對金惠武的影響尤為深遠,令他受益良多、感激終生。王和義文戲為程派青衣李世濟司鼓,武戲則為大武生黃元慶司鼓。金惠武非常尊敬老師,每逢老師搬家,金惠武從不惜力。其中,印象最深的細節(jié)便是糊頂棚――“紙?zhí)貏e薄,一沾糨子就濕了,絕對不能拿手呼嚕。左手一撮,右手拿炕笤帚一掃,一張一張全都給糊好了!比曜匀粸暮r期,為了讓老師家能吃到肉,金惠武通過親戚關系,經常跑到南苑大紅門屠宰場,灌上滿滿兩大瓶子醬牛肉原汁給老師送過去。
          王和義待他也如親生孩子一般,教授起來極為用心,金惠武學到了老師的不少私房本領。成語“一板一眼”“有板有眼”均得自京劇中的“鼓板”。司鼓時,右手拿鼓楗子,擊打小鼓中的眼心,俗語為“眼”; 而板,就是指鼓師手中的兩片檀板?此坪唵蔚摹鞍濉,打起來卻大有講究。王和義老師傳授的“板范兒”至今仍是金惠武的一大絕活。樂器店老板曾跟他抱怨:“我這兒有上好的紫檀板,來貨的時候請您給鑒定了,打得又響又亮又好。可是有的客人來買,打不響這板,說我這板不好!苯鸹菸湫α,“這便是打小從老師那兒學到的本事!尊師愛徒,吃水不忘挖井人,成功不忘老師恩!”
          另一位老師杜永發(fā)也令金惠武念念不忘,在學習打鐃鈸期間,金惠武得到了他的悉心指導!扮t鈸的技巧非常多,難度比較大。除了音色問題、技巧問題,身體也必須好,因為演奏時直接震心臟,對本人有很大影響。鐃鈸的演奏方式有打、搓、揉、擠等。其中最難的就是揉和搓!倍庞腊l(fā)老師當年曾給譚富英、裘盛戎、張君秋等名家打鐃鈸,技巧非常炫目,“揉起鐃鈸像揉球一樣,那么溜,那么好看”。他盡心盡力地將“真能耐”傳授給金惠武,“手把手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諸多老師的指點下,金惠武的進步有目共睹,演奏技巧日臻成熟。
          
          為趙燕俠團長司鼓的往事
          青年時,金惠武曾立志“要為馬譚張裘趙司鼓,北京京劇院所有的主演都要‘打’一圈”,這些理想終究都實現了。從工作之初為李世濟老師司鼓,到譚元壽、馬長禮、張學津、楊淑蕊、閻桂祥、陳志清、王文祉、譚孝曾、楊少春、葉金援、趙葆秀等藝術家。面對不同的演員,金惠武格外強調司鼓的“適應性”和“靈活性”。
          “遇到馬派,按‘馬’的表演方式打。劇情、人物及演唱的感覺,要求鑼鼓快慢起伏、軟硬變化,都要準確鮮明地體現出來。這就要學習譚世秀先生的演奏方法,這是捷徑。為趙燕俠司鼓,學劉玉泉先生;為楊淑蕊司鼓,就按金瑞林先生的演奏方法……在這個演奏基礎上,根據自己的水平、條件、理解能力,來‘化’,來演變,讓他們感到滿意。”每場演出結束后,演員跟觀眾一一謝幕。大幕合攏,演員走到場面上來,說一聲:“金子,辛苦了!”這一刻,金惠武的心里充滿了喜悅。
          其中,與趙燕俠的合作是金惠武司鼓生涯中重要的一筆。60年代初,趙燕俠帶領燕鳴京劇團并入北京京劇團,擔任副團長并領銜主演。在金惠武眼中,趙燕俠已然是高高在上的大藝術家了。十多年后的偶然一日,趙燕俠突然把金惠武叫到位于西四北二條的家中。一拉開抽屜,大約是十多出戲的錄音帶,好幾十盤!靶〗鹱,拿走,好好聽。我跟李慕良老師商量,看中你了,好好聽聽,好好作準備,不定什么時候讓你打!苯鸹菸涫軐櫲趔@,這可是平素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機會不期而至。80年代初,趙燕俠在全國率先實行體制改革,在北京京劇院一團組織了部分演員和樂隊,金惠武也在其中。當年,演出的票價定為2元,而全國同時期最高的票價也沒有超過1.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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