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曉滬　收藏有風險　投資須謹慎 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

　　毛曉滬，古董投資專業(yè)顧問，文化部藝術(shù)品評估委員會委員。北京華夏物證古陶瓷鑒定中心首席鑒定師。早年受到故宮博物院馮先銘先生、劉九庵先生等老前輩的真諦親傳，在古陶瓷鑒定、古陶瓷修復(fù)和古陶瓷復(fù)制三大領(lǐng)域均有造詣。
　　
　　
　　在一般人看來，無論是鑒賞家還是收藏家，都是神秘莫測的。這不僅是由于當今收藏界魚龍混雜、莫衷一是，而且是因為古物鑒定的技術(shù)化和專門化，使一般人難以涉足。所以，拜訪古陶瓷鑒定專家毛曉滬，就簡直可以說是一次關(guān)乎古陶瓷的“探秘”了。
　　毛曉滬的“北京華夏物證古陶瓷鑒定中心”隱蔽在一棟高層居民樓里，地方不大，客廳的一面掛著一副大型的人物攝影作品。毛曉滬說他如今喜歡上了攝影，這成了他做古陶瓷鑒定之外的另一大愛好。另一面墻前一架櫥窗里，錯落地放置了一些古代的陶瓷，大部分都是冥器（隨葬品），藝術(shù)上不算上乘，但是在工藝和技術(shù)上卻有著一定的代表性。
　　現(xiàn)在，毛曉滬專門從事古陶瓷的鑒定，被業(yè)內(nèi)人士稱為“實戰(zhàn)派”鑒定家�！拔覐氖碌牟粌H僅是書本式的古陶瓷研究，更重要的是古陶瓷復(fù)制，因為在國外古陶瓷的復(fù)制屬于試驗考古，在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國家在試驗考古方面一直是一個弱項，搞古陶瓷研究的人懂古籍，懂歷史，但是不會自己動手做，會動手做陶瓷的，比如那些搞復(fù)制的，往往理論水平比較低�！痹诿珪詼�看來，造成目前國內(nèi)收藏品市場混亂狀況的原因正是與這一現(xiàn)狀大有關(guān)系。
　　
　　贗品的天下
　　
　　古瓷器的仿制品，在行里人被稱為贗品。仿品通常有兩類：一類是普通仿古工藝品；還有一類做得極其相似，也叫高仿。一般的仿古工藝品蒙得了外行，卻蒙不了專家。能讓專家上當?shù)闹饕�是高仿。這一點，毛曉滬體會最深。
　　毛曉滬曾經(jīng)把一只作舊的磁州窯黑釉凸線紋花口瓶捐給故宮博物院，故宮按慣例發(fā)給他一張證書，并獎勵他200元錢。毛曉滬覺得要錢不合適，便對沈程先生說我不要錢，您要是非得拿物質(zhì)獎勵我，我想要一樣?xùn)|西。沈老說你想要什么？毛曉滬說我特想要一本珂羅版印刷的《故宮博物院藏瓷選集》。此書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版的，印得豪華精致，定價280元。毛曉滬心儀已久，但一直因承擔不起高額書價。那年頭280元相當于毛曉滬個月的工資。沈程說這本書已經(jīng)賣沒了。然后把毛曉滬帶到故宮的外賓服務(wù)部，對他說你挑選一件別的物件吧，但價錢別超過兩百塊錢。毛曉滬眼“毒”，在服務(wù)部的貨架上，一眼相中了仿永樂青花壓手杯。這個壓手杯屬于高仿。標價100元。還剩100元，他又挑了個青花松鶴杯，標價80元。兩件瓷器共180元。沈老讓他打包回家。毛曉滬拿著這兩件瓷器到家后，把它作了舊，擺在了書柜里。
　　幾個月之后，有位做古玩生意的朋友某先生，到毛曉滬家，發(fā)現(xiàn)了這件壓手杯，執(zhí)意要買。毛曉滬告訴他這可不是真品，它是故宮訂制的旅游紀念品，每只100元外匯券。某先生說那我也要，并且當場拍出1000塊錢來。毛曉滬看他執(zhí)意要買，正趕上等錢用，便把這個壓手杯賣給了他。
　　讓毛曉滬吃驚的是此事過去一年多，一位臺灣收藏家給他寄來一本某國際知名拍賣公司的拍賣圖錄，他賣給某先生的那只壓手杯赫然在冊，成交價達300萬元，顯然這件作過舊的高仿被人當成了真品。壓手杯是古代文獻上的名兒。其實它只是比現(xiàn)在人們吃飯的小碗深一點，拿在手里很舒服，所以叫壓手杯。它是國寶級文物。據(jù)清初谷應(yīng)泰所著《博古要論》一書記載：“壓口杯坦口折腰，沙足滑底，中心畫雙獅滾球，球內(nèi)雋大明永樂年制，六字或四字，此為上品，鴛鴦心者次之，花心者又其次也。杯外青花深邃，式樣精妙，傳世可久，價亦甚高。”目前這種壓手杯全世界有案可查的只有3只半（所謂半只指殘品）。其中兩只藏于故宮博物院，圖案為一只雙獅滾繡球，一只花心。另一只被國外博物館收藏。半只（殘品）是花心圖案，也在故宮。毛曉滬對筆者說，上世紀80年代，故宮為開發(fā)旅游紀念品，由故宮的陶瓷專家耿寶昌和劉伯昆兩位先生拿著壓手杯的樣品，到景德鎮(zhèn)東風瓷廠做仿。據(jù)當時的東風瓷廠工藝瓷車間主任嚴國強回憶，當年是他主持的工藝燒制，一共燒制了100件。由于這種杯子看上去不起眼，外行人不會花100塊錢買它，所以這100個壓手杯擺在故宮的旅游紀念品服務(wù)部，賣了幾年也沒賣完。誰能想到作舊以后，身價居然達到了300萬元。
　　
　　差點兒成了贗品專業(yè)戶
　　
　　有關(guān)陶瓷鑒定家讓高仿打眼的例子很多。毛曉滬后來與曾經(jīng)燒制高仿壓手杯的嚴國強先生成了朋友。有一年，他和兩位玩古瓷的專家到景德鎮(zhèn)，在嚴先生所在的車間倉庫里選了兩個仿元青花的鳳首梅瓶。這種元代的梅瓶現(xiàn)在有案可查的全世界只有一件，還是在國外的博物館收藏。
　　毛曉滬說，景德鎮(zhèn)從上世紀70年代高仿明永樂青花瓶成功后，就開始研究仿元青花。他買的這兩個仿造的梅瓶與真品相比有明顯缺陷。因為它是采用注漿成型工藝，這種工藝太現(xiàn)代了，這種工藝是在民國時期由歐洲引入中國。中國解放以后才得到普及有的，仿古瓷用這種工藝很容易被行家識破。但它的釉色卻非常逼真。一個梅瓶，毛曉滬花了200塊錢，送給朋友一個，自己留了一個。他用光敏復(fù)合樹脂（高分子材料，通常用來做假牙或補牙）把這個梅瓶作了舊，對它的缺陷重新加工了一番。這個梅瓶居然被某國家級博物館的陶瓷專家當成了元代真品。博物館決定高價收購這一“國寶”。毛曉滬說了實話，誰知他越說這是假的，專家越認為這是真品。因為有過磁州窯花口瓶的故事，他不敢再冒失地出手了，他把作舊的底泄了出來，執(zhí)意把瓶子要了回去。
　　1989年毛曉滬離開所在的工廠，在先鋒公司搞了一個古陶瓷研究室，自己建了一個窯，專做高仿。這期間，他到河南禹州神鎮(zhèn)學習鈞瓷的燒制工藝。1992年，他組建了毛氏藝術(shù)品制作所，專做高仿古代瓷器，他燒制的普通宋代茶碗，一個賣2000元，精品甚至，能賣到16萬元。許多玩瓷的主兒一聽說是毛曉滬的高仿瓷器，一件上萬元也收。他的名氣在圈兒里水漲船高。盡管他做的高仿品古瓷出手的時候都明說是仿制，但買的主兒一扭臉卻把高仿的當真的賣。毛曉滬后來發(fā)現(xiàn)他所做的高仿不斷被人作舊后，上了拍賣會。標出的價兒都是上百萬元，他心里含糊了，他覺得再做下去，自己快成了贗品專業(yè)戶，便從此洗手不干了。
　　
　　
　　毛曉滬的新方法
　　
　　毛曉滬曾寫過一篇《文物鑒定誰說了算》的文章，說的是東南亞華僑魏偉杰的事兒。魏自稱是玩瓷名家，拿著一件高仿的古代名瓷器來到中國，巧立名目，把中國的陶瓷專家和鑒定家給蒙了，然后拿著專家開出的鑒定證書和合影照片，到國際市場拍賣，結(jié)果讓外國人打了眼，花天價把這件假名瓷買走。后來被人識破報了案。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將此事定為國際詐騙，要求出據(jù)證明的中國陶瓷專家到美國再作鑒定。結(jié)果無人敢出面。
　　毛曉滬說，如今古代陶瓷鑒定主要靠兩種方法，一種是靠個人經(jīng)驗的傳統(tǒng)鑒定，也就是古玩行說的眼力，另一種是靠科學儀器�？茖W儀器鑒定有兩種手段：一是上世紀60年代，美國人發(fā)明的“熱釋光鑒定法”，方法鑒定唐代以前的古陶器的準確率較高，但對宋代以來瓷器的鑒定，定會有較大的誤差。另一種是上世紀80年代以后興起的“元素分析法”。這兩種科學方法各有長處和短處。但都無法取代傳統(tǒng)鑒定。
　　毛曉滬對筆者講了一個傳統(tǒng)鑒定與科學鑒定難以定奪的實例。幾年前，東南亞的華僑收藏家寧志超，拿著一對青花龍紋象耳口瓶到中國來作鑒定。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做的元素分析和中科院最大的電子對接機加速器發(fā)射出來的力光譜檢測，都認為這是元代的瓷器。而國內(nèi)的陶瓷專家根據(jù)各種文獻記載和經(jīng)驗認為它是高仿。寧先生光鑒定費就花了幾十萬元，最后仍沒得出準確的答案。由于雙方爭議很大，為這對瓶子專門開了兩次研討會。在第二次研討會上，景德鎮(zhèn)陶瓷研究所所長劉新元陳述了自己認為它是高仿的觀點。陶瓷界惟一的學部委員、上海硅酸鹽研究所研究員李家治在會上承認文物鑒定專家的結(jié)論是對的，科學方法鑒定錯了。毛曉滬說，這兩次研討會我都參加了。這對瓶子我一開始就認為是假的，采用科學檢測沒有錯，只是對檢測數(shù)據(jù)分析出現(xiàn)問題，就像有經(jīng)驗的醫(yī)生和沒有經(jīng)驗的醫(yī)生對同一張心電圖會得出不同的結(jié)論一樣。由此看來，古代瓷器的鑒定是多么復(fù)雜，難度有多大。
　　“頭年我見到一件景德鎮(zhèn)人仿元青花的大盤子，碎了幾片又重新粘上作了舊，由于采用的是山里古代人用的原料，科學儀器鑒定是真品，（但我一看就知是高仿，后來景德鎮(zhèn)的作舊高手說了實話。”
　　毛曉滬認為古代陶瓷的鑒定最好的方法是科學檢測與傳統(tǒng)眼力兩種方法相結(jié)合。由于高仿作舊的手法越來越高，單靠機器鑒定的方法很容易被蒙蔽，因此要警惕文物鑒定的科學主義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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