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航班_絕命航班 電影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空難后的伊春機場,燈光稀疏,看不見乘客和空乘的身影。雜草叢生的荒地里,散落滿飛機碎片和灰燼,除了機身尾部鮮明的紅色標志,飛機殘骸多數(shù)被燒成了光禿禿灰黑色的一堆。   8月24日21時35分,由哈爾濱飛往伊春的河南航空公司VD8387客機在這里降落時失事。這架客機原計劃在伊春降落后半小時再次起飛,返回哈爾濱。但飛機提前觸地,經(jīng)過多次劇烈顛簸后斷為兩截,機身起火,數(shù)分鐘后發(fā)生連續(xù)爆炸。機上96人,包括5名機組人員,除54人生還外, 42人不幸罹難。
          請記住這42個名字吧,每一個名字,在“8•24”之前都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或正值壯年,或青春年少――
          陳海亭(45歲)、董輝(27歲)、郭嘉(31歲)、何曉玲(53歲)、胡昌年(54歲)、胡文雅(46歲)、姜勃(40歲)、蔣培良(54歲)、姜樹林、鞠躍建(52歲)、李杰(48歲)、李磊(36歲)、李磊(21歲)、林彥飛(27歲)、劉建國(55歲)、劉彥華(50歲)、劉玉苗(28歲)、李偉紅(51歲)、李新龍(28歲)、盧建文(52歲)、任立志(41歲)、唐新泉(48歲)、田建東(47歲)、王偉冬(32歲)、魏超(27歲)、吳慎重(43歲)、徐鶴宸(12歲)、徐瑛(42歲)、楊艷明(54歲)、姚漢(48歲)、姚麗(42歲)、姚鐵強(31歲)、張晶(23歲)、張凱(45歲)、張利華(46歲)、張玉杰、趙嵐(41歲)、鄭秋貴(25歲)、朱麗新(40歲)、朱建洲、盧璐(30歲)、周彬昊。
          42人的死亡名單中,1980年以后出生的人員至少有9人。
          
          飛機驚魂
          
          沒有人想到VD8387客機的這次降落,竟然撞開了地獄之門。坐在10排C靠窗位置的生還者薛喜來回憶說,飛機降落時,他從窗戶往外看,外面黑咕隆咚,沒有燈,“沒有燈就看見飛機降得很低,就往下降落了,哎呀,我心里面想這個不好,肯定是駕駛員失誤了。剛有了這個念頭,不隆冬這家伙,飛機就跳起來了!毖ο瞾砀杏X到他像是被拋到了半空中,隨后重重地摔了下來,失去了知覺。
          這時,在第23排靠后位置的乘客張新海發(fā)現(xiàn)機艙著火,令人窒息的濃煙不知道從哪個位置冒了出來。情況不妙!張新海解開安全帶就往后頭跑,但機艙門怎么努力都打不開,艙內濃煙密布,乘客已亂作一團。
          張新海絕望了,他趴在地上想,可能這回死定了,可他轉念一想,不能這么死,得想辦法逃出去,他繼續(xù)扳動操縱桿,用肩膀玩命頂扛,每當濃煙嗆得他無法承受,他就趴在地上喘兩口氣,然后再搗鼓,幾分鐘后,操縱桿動了一下,開了一道縫,他使勁用腳一踹,門開了。
          旁邊的幾個人,瞅準機會先跳了下去,張新海是第四或第五個跳下的!霸谖液竺,大家就跟下餃子一樣,噼里啪啦往下跳!
          起落架已經(jīng)斷掉,機身緊貼著地面,高度不足一米,走出機艙,借著遠處微弱的燈光,張新海看到地上有液體在汩汩流淌,他對機艙內迷亂的乘客們大喊:“快跑,飛機馬上要爆炸了!”
          張新海跑到100米開外報了警,給購票的地方也去電話說明了情況,還打電話給另一名同學。這時,晚他幾步逃生的焦光宇,湊了過來,這位在黑龍江省教育廳工作的“老兄”,59歲,他借張新海的手機,給家里報了個平安。
          就在這一刻,飛機迅速爆炸。
          55歲的車立群,與張新海坐在同一排,他的反應速度慢了一些,逃生后,肋骨骨折,身上也有些外傷,肺部吸入了一些有毒的煙霧,現(xiàn)在還正在哈醫(yī)大第四醫(yī)院繼續(xù)接受治療。
          在伊春住院期間,張新海與董英申在同一病房。董英申是人保部副巡視員,他回憶說,機艙前端,其實沒著火,顛簸后,裂開了一道口子,口子在人保部副部長孫寶樹座位邊上,從那里,孫寶樹與董英申先后逃了出來,半小時后,董英申攙著58歲的孫寶樹上了急救車。
          董英申給他的老婆也打了個電話,他說,飛機失事了,手機炸飛了,這兩天就先別聯(lián)系了。
          他的老婆還以為是開玩笑,就沒當回事,當晚10點多,她上床休息了,直到一個小時后,在南苑機場工作的姐夫打來電話,她這才確知,伊春果真發(fā)生了空難,而她的老公董英申的確就在這班飛機上,她開始內疚起來。
          蔣克平的座位在第9排,他記得,乘客亂了,空姐叫大家往后面跑,但機艙中部火勢太猛,他過不去,幸好他像董英申一樣,看到前端洞口僥幸跳出逃生,出來僅一分鐘后,飛機爆炸,機體熊熊燃燒了起來。
          8月24日當晚,伊春消防支隊的隊長李傳軍恰好正在伊春機場。他要送兩名公安部的專家回京。
          隔著候機大廳的玻璃,李傳軍看到,外邊的霧氣越來越大,這兩個專家計劃先飛哈爾濱,再回北京,他有點擔心飛機降落不下來,這樣的話,專家可能今晚就走不了,那他就還得把他們接回酒店,于是李傳軍沒有立刻離開,他等了一會。
          21點35分左右,機場停機坪領導來電,飛機出事了,出事飛機正是即將短暫停留伊春后,返航哈爾濱的VD8387。
          21點42分,李傳軍一邊電話調配后方消防力量,一邊帶機場全部6名消防隊員,開動兩輛消防車,率先沖進現(xiàn)場,成為第一批空難救援力量,緊接著,后續(xù)救援人員增至500多名,李傳軍做總指揮。
          進入現(xiàn)場時,飛機已爆炸起火,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在機場工作人員提前剪開的鐵絲網(wǎng)邊上,有傷員在高聲呼救,54名傷員被120送往醫(yī)院,一個小時后,大火被撲滅,現(xiàn)場清理出42具遇難者遺體,尸體已面目全非,肢體殘缺不全,炭化的,燒焦的,現(xiàn)場的慘烈程度觸目驚心。
          幸運的薛喜來獲救,當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醫(yī)院里。
          
          奪命著陸
          
          “快打開安全出口!”在飛機著陸的幾十秒中,乘務長盧璐向其他機組人員大喊。前艙安全員廉世堅多次試圖打開應急出口,卻無法打開。飛機很快滑出跑道,陷在草地里,巨大的慣性使得機身折斷成兩截。盧璐撲倒后又站起來,站到裂縫的上方緊急疏散人群。
          在尾艙的地方,周彬昊指揮著數(shù)十名乘客撤離。那是她新婚不久的丈夫。在還有40多名乘客仍未跳出機艙裂縫時,飛機突然爆炸。這名在8月24日這一天恰好過生日的漂亮女子,和她的新婚丈夫,葬身于火海中。
          5名機組成員,除了廉世堅和機長齊全軍逃過一劫,乘務長盧璐、乘務員周彬昊和擔任副駕駛的飛行員朱建洲三人悉數(shù)遇難。朱建洲在飛機首次撞擊時即已遇難。
          同事眼中的朱建洲,是一個很有幽默感的人,和朋友喝酒聊天時喜歡講“冷笑話”。他剛在深圳付了首付買房子,還沒有住進去,老婆孩子仍住在廣州娘家。到8月27日,離他們的孩子出生剛好整整100天。
          來自青島的一家三口――42歲的徐瑛、42歲的姚麗夫婦和他們女兒徐鶴宸也在這次空難中喪生。小鶴宸活著時很聰明,前不久剛過12歲生日。在她的網(wǎng)絡日記中,有一則寫于2010年7月20日的日記說:
          “如果我哭了,你會心疼嗎?如果我生病了,你會關心我嗎?如果我忘記帶水了,你會給我買嗎……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這是命運的咒語么?小鶴宸家里有個90多歲的太奶奶,平時特別疼愛鶴宸。至今,家里人都不敢告訴她消息,怕她年紀大了,受不了這么大的打擊。
          40歲的朱麗新經(jīng)營著一家鋼材廠,周圍鄰居都說,這些年,這個女老板可真是發(fā)了大財。業(yè)務的確很忙,8月24日下午一點半,朱麗新去哈爾濱談一筆生意,晚上8點40分,她登上了返回伊春的飛機。
          晚上9點,朱麗新的老公陳曉東,開一輛寶馬,去機場接機。然而他沒有接來妻子,而等來空難的噩耗。一夜之間,朱麗新變成了靈堂里薄薄的一張相紙。
          36歲的李磊自廣州輾轉昆明、哈爾濱,轉機登上VD8387客機,焦急地趕回家奔喪。8月23日,他58歲的母親意外因腦溢血去世,不想禍不單行,兒子奔喪途中追隨母親而去。
          31歲的哈爾濱人姚鐵強也因為趕去伊春奔喪而登上了這班飛機。伊春有個大客戶叫王胖,與姚鐵強長期合作,兩人成了朋友,前幾天,46歲的王胖因病去世, 8月25日舉行葬禮,他的妻子來電說了一聲。姚鐵強決定,必須去一趟,哪怕趕著時間,第二天就回來。
          8月24日下午,他買了哈爾濱―伊春的往返機票,把車子停在太平機場后,就登機了。
          
          永失我愛
          
          8月26日下午,伊春光明商務酒店218房間,姚鐵強的父親姚洪久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整個賓館,住滿了像他一樣,從全國各地匆匆趕來的遇難者家屬,沉痛寫在他們的臉上,多位家屬哭得昏死過去,被其他家人攙扶著下樓,送往醫(yī)院。
          姚家在哈爾濱經(jīng)營水產(chǎn)生意, 2003年兒子姚鐵強接手店面后,不但維持了不錯的銷售,還擴大了營業(yè)面積,擴充成了兩個倉庫,做大宗水產(chǎn)批發(fā),流動資金數(shù)百萬,每天發(fā)貨超過幾萬斤,業(yè)務范圍已經(jīng)覆蓋黑龍江,甚至輻射到了整個東北三省。
          看著兒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姚洪久放手讓姚鐵強經(jīng)營,自己每天早睡早起,除了晨練之外,他就是等著每天晚上兒子女兒回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飯,這是他與老伴這么多年來最大的快樂。
          2010年8月24日晚,像每天一樣,姚洪久不到9點就上床休息了,3點起床到公園晨練是雷打不動的安排。到晚上11點,姚洪久已經(jīng)踏實地睡了一覺,直到女兒的敲門聲將他吵醒。
          “爸,弟弟坐的飛機,可能出事了!币榫玫哪X袋嗡的一下,啊?怎么回事?他慌忙穿衣服起床,馬上就想下樓開車,想快點動身去看個究竟。
          從哈爾濱到伊春,路很難走,到處是泥湯子,坑洼不平,七八個小時里,姚洪久一遍又一遍地撥打兒子手機,一直關機,他的心一點點涼了。一路上,姚洪久從廣播里聽到,遇難者人數(shù)從30個、32個,不斷上升,車子行駛到哈爾濱與伊春中間的鐵力市時,已經(jīng)成了42個。
          凌晨6點50分,姚洪久終于趕到伊春。姚洪久還堅信,這50多個幸存者當中,一定有他兒子。他的女婿也在杭州發(fā)動伊春的朋友,幫著一起找。
          但尋找是徒勞的,因為,在家屬趕到之前,王胖的妻子已經(jīng)找了一遍,她沒有在幸存者所在的醫(yī)院看到姚鐵強,家人到來后的這次苦苦找尋,在遇難者身份證號和姓名名單正式公布后,停止了。
          “我那大胖兒子啊,他就這么活生生地沒了……”老人再也控制不住,大聲痛哭了起來。
          幾乎與VD8387客機失事同時,黑龍江網(wǎng)友王慧似乎預感到不妙,她在微博上記錄道:“球球……你要落地了吧!液脽,你感覺的到嗎?想不明白一些事,生命那么脆弱,那么脆弱……”
          她的男友“球球”也叫做李磊,與趕回家奔喪的另一個李磊同機――命運往往就是這么巧合。24日當晚,飛機失事的消息傳出,王慧徹夜無法入眠,她給男友撥打電話,沒有接通。凌晨2點時,她在微博上寫道:“你不會有事的,你說過你會愛我一輩子,寵我到老的,今天是你第一次坐飛機,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要拋下我,不要,快點聯(lián)系我,我在等你啊……”
          凌晨2點39分,她的微博記錄道:“不,你不是43人(指遇難名單)里的,你活著,你在53人(指獲救名單)里,你在,你一定在,我好無助好無用啊,只會在這哭,你一定很疼,很想我的,我很快就會去……”
          無數(shù)網(wǎng)友關注、轉發(fā)著王慧的微博。一位網(wǎng)友在送上祝福的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的揪心感受:獲救的人數(shù)是確定的,如果她的男友在獲救名單里,則意味著另一個家庭的親人在遇難名單里,同樣令人不忍。
          遇難名單公布出來,21歲的李磊不幸在那42人當中。
          
          問災
          
          平時讀書看報甚多的姚洪久,兩個月前才知道,黑龍江省內開通了幾條旅游專線,飛機在伊春、黑河、雞西、佳木斯、牡丹江、哈爾濱之間來往,票價很優(yōu)惠,但這個航線是試航的。
          從哈爾濱來伊春,有四種方式,乘機、自駕車、大巴、鐵路,姚洪久覺得,他兒子選了個最差的,是送命的方式,如果他知情,一定不讓兒子坐這個飛機。
          伊春山高霧大,當天機場不適時進行航空管制,飛行員不采取返航或異地降落,這是姚洪久認為的災難發(fā)生的直接原因。
          兩天之內連失妻兒的李磊之父,也對這次空難充滿疑問,他拋出三個問題,希望獲得答案:如果當時能見度不足,飛機是不是應該返航?伊春的機場能不能滿足飛行條件?機組人員有沒有違規(guī)操作?
          姚洪久聽說,飛行員是第一次飛這條航線,對東北地形和氣候不了解,另外,當天飛機上有幾個大干部,伊春當?shù)仡I導安排了隆重的接機儀式,“飛機不降落,不就白安排了嗎?”
          “返回哈爾濱40分鐘,到大慶30分鐘,到齊齊哈爾、佳木斯20分鐘,無非延誤點時間,乘客都能理解,駕駛員連機場跑道都看不見,你就敢降落?”姚洪久悲憤交加地說。
          痛失男友的王慧去了一趟機場。她在微博上說:“昨天去現(xiàn)場了。這種路怎么能降飛機?那地方怎么能有機場?那的人說飛機是提前降落,還有一種說法是地面不讓飛行員降落……他(機長)第一次飛這個航班……我懂失去親人的痛苦,不能說詛咒他死,但真的恨,他一輩子都會受內心煎熬的,那么多生命,那么多,他太不負責任了……”
          王慧所指的那個僥幸逃生的機長齊全軍,此刻還躺在病床上,雖已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仍不能清晰描述墜機事件的全過程。
          這幾天來,王胖的妻子卻十分自責。8月25日,她一邊操辦丈夫后事,一邊幫助姚洪久找人,當天下午確知了遇難消息,她從火化場回來后,帶著兒子,雙雙跪到了姚洪久的跟前,“以后,你就拿我當個女兒吧!
          “說什么都不頂用了,快起來吧。”姚洪久無奈地對她說。
          26日上午,姚洪久收到了泰康人壽一筆50萬元的理賠金。這是空難以來,遇難者家屬獲得的首筆大額理賠金。
          “給我八萬貫有什么用,能換來我兒子嗎?我能享受天倫之樂嗎?以后兒子的生意怎么處理?兒媳婦三十出頭,后半生怎么生存?孫女管誰叫爸去?我們老兩口誰來養(yǎng)老送終?” 一連串的質問過后,姚洪久疲憊地斜倚在床頭,凝視著窗外朦朧的遠山,良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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