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虹,夏鑄九,邱貴芬,廖朝陽,范,云:「呂秀蓮」抓狂︰文化批判的方法論問題

        發(fā)布時間:2020-06-10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時間︰ 2001年2月24日(星期六)下午2︰30-5︰30 

          地點︰ 紫藤廬(臺北市新生南路3段16巷1號,電話︰2363-7234)

          主辦單位︰ 文化研究學會、臺灣社會研究季刊、亞太研究室、國科會社科中心、紫藤文化協(xié)會

          協(xié)辦單位︰ 臺大城鄉(xiāng)所、中央性/別研究室、輔大比較文學所

          主持人:
        張小虹(臺大外文系教授)

          引言人:
        夏鑄九(臺大城鄉(xiāng)所教授)

          邱貴芬(中興大學外文系教授)

          廖朝陽(臺大外文系教授)

          范 云(中研院社研所助理研究員)

          記錄整理:官晨怡、陳怡霈、文端廉、黃淑姿

          

          劉紀蕙: 今天我們在這舉行文化論壇,因為我們相信學術是有批判力的,所以我們希望能去設計一些議題,而且邀請不同學界、不同學科的學者來談談我們在文化中看到的現(xiàn)象,來討論一些沒有被深入討論的問題,或許這學會會是很多學界動力的起點,也是很多思考的起點。我們很高興請到今天的幾位引言人,現(xiàn)在我把時間交給今天的主持人張小虹。

         

          

          張小虹: 選在紫藤盧作為文化批判論壇的地點,是希望找到一個非學院的地方,能夠讓所謂文化研究的戰(zhàn)斗位置變得更敏銳一點;
        這樣的場所是有點沙龍式的,或是茶坊式的,這當中有個期待,就是看看臺灣的文化界人士脫了鞋子以后,還能不能思考?今天選的題目:呂秀蓮抓狂,其實是想探討一下新政府上臺后,整個媒體呈現(xiàn)的呂秀蓮現(xiàn)象背后牽動的問題,這里頭可能有政治角力,可能有意識形態(tài)或是省籍情結,而且絕對有性別議題在里面。很多人常開玩笑說,呂秀蓮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她一個人可以讓臺灣陷入一個歇斯底里狀況,大家都想知道下面她又要出什么錯,從最早所謂的臺灣未定論,整個遠親近鄰的談法,一直到后來的總統(tǒng)府緋聞,整個新新聞事件。臺灣社會對整個呂秀蓮相關事件的反應很有趣。

          呂秀蓮現(xiàn)象是什么樣的問題?是如一些人說的,只是性別問題,不是性格問題?或是另一些人說的,不是性別問題,也不是性格問題,而是性欲問題?或者有人說不是性別、不是性格,也不是性欲,而是老二問題,因為有人說女人是沒有老二的,或是說女人當不了老二,整個陽具跟權力的聯(lián)想。今天有不同領域的一些朋友,跟我們談談這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問題。

          同時我們也希望透過呂秀蓮現(xiàn)象,實際來談一下,文化研究在臺灣這么多年,最近幾年是否特別呈現(xiàn)一種呆滯的狀態(tài),或是說過去強調的一種社會介入力,一種比較犀利批判的活力,是否最近幾年遇到一些困局。是因為想跟政治保持某些距離嗎?還是有什么原因。我們希望從文化研究的方法論以及臺灣的在地狀況做出一些思考,這是我們當初規(guī)劃的原始動機。先請第一位引言人臺大夏鑄九教授為我們做引言!

          

          夏鑄九:
        自從臺灣版的陸文斯基事件、新新聞雜志傳神的“嘿、嘿、嘿”報導、呂秀蓮提出民事控告…等新聞,可說是把“新政府”上臺后的呂秀蓮現(xiàn)象推上了最高潮。各種媒體的不同形式報導,加上全球網(wǎng)絡上越界流動的各式信息,從文字、聲音、影像、以至于色情圖文與在線交談、辯論等等,真是坐實了符碼的生產(chǎn)與象征的力量。但是,這過程卻也正好是在臺灣特殊的政治狂熱氛圍中建構了全球信息化社會的“真實虛擬”(real virtuality)文化。怎么說呢?這事件固然關乎臺灣版的陸文斯基事件與臺灣版的連續(xù)劇,可是它更是電子版的羅生門。最后吊詭的是,沒有人能弄清真實與虛擬,即使是呂秀蓮自己。既然一切真實都需透過象征來溝通,因此,一切的真實在感知上其實都是虛擬的。由嘿嘿嘿符碼引爆的爭論,使我們赫然陷入全球信息化資本主義真實虛擬的文化中。真實本身完全陷入虛擬符碼與象征的情境中,那真是曼威‧柯司特所說的“假裝 (make believe)的世界,在其中,影像與表象不僅出現(xiàn)于屏幕中以便溝通經(jīng)驗,而表象本身便成為經(jīng)驗…假裝,便是相信造假(believe in the making)!边@就是真實虛擬的文化。由社會的角度來看,呂秀蓮的反應身不由己,因為以電子為基礎的印刷、視聽、與計算機中介溝通,才是溝通傳播。電子超文本的威力巨大,使得做為政治明星的呂秀蓮,面對傳播媒體的召喚,只有一再地曝光,愈陷愈深,最終耗盡一途。這也是媒體政治與象征政治的劇本,我們終于能選我們的總統(tǒng)與副總統(tǒng)了,就像進入購物商場,選擇自己的品牌,但是,真正的決策卻發(fā)生在遙遠的菁英手上。(核四亦應做如此觀。)

          而呂秀蓮是個女人,是個容易被設陷阱又自陷陷阱的女人。在妖魔化呂秀蓮的時候若是對照自以為會玩媒體的男人胡志強的選舉窘境,臺灣社會的“亂源”就是我們自己選出來的這批政客。面對全球化的變局,性別關系已經(jīng)不再是有固定單一意義的文化再生產(chǎn)了,它是爭論的空間(contested space)。那么,如何發(fā)言,賦予意義呢?如何能在新的經(jīng)濟、政治與文化的脈絡中進行詮釋,才是關鍵。

          在信息化、全球化與網(wǎng)絡化交織連結的脈絡下,新經(jīng)濟崛起的世界必須面對。資本在高科技支持下越界,日益加速,成為強制性的籠罩力量。新經(jīng)濟在出發(fā)之時即已讓我們見到了金融危機,但是,任何經(jīng)濟體不加入即為出局,短期內經(jīng)濟就會毀滅。(用現(xiàn)在臺灣的庸俗措辭,就是菲律賓化。)而國家大力推動全球化,有如一種歷史性死亡的趨力,全球化在最后竟破壞了國家的主權。國家是自己的掘墓人。目前,國家的角色已經(jīng)在被迫調整的過程中了。剛好這時,臺灣的民主化腳步已經(jīng)使得國民黨為代表的政權產(chǎn)生了正當性危機。但是,新政府,尤其是其支持者,卻渾然不覺輪到自己執(zhí)政時要以新的知識角度面對新的全球變局。在全球化的另一向度,臺灣的社會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集體消費、自我管理與地方文化認同的生活品質追求是市民與社區(qū)認同的動力,而性別與性欲認同力量的崛起,則表現(xiàn)出歷史的轉向,由抽象的國族轉向家庭與個人的私領域中的質疑,要求重新定義家庭、性欲特質與人格。至于環(huán)境意識已經(jīng)成為草根人民的意識,但是在臺灣,還要在現(xiàn)在(今天下午)受到社會自主性程度的考驗,即,為對民進黨的政黨情結所綁架,被公投幻覺所誘拐,淪為延續(xù)至年底的選舉造勢工具。

          最后,在簡單的政治立場選邊之外,我們的詮釋是實踐力量形成的根源之一,讓我們抽象化,面對文化批判的方法論問題。其實不只是面對媒體現(xiàn)象,即使是固定的、真實的文化造物(cultural artifacts),如建筑與城市,我們都必須放回特定歷史脈絡中來了解,放回其生產(chǎn)、消費、與表征(再現(xiàn))和詮釋的脈絡中來了解。這是空間的文化形式(the cultural form of space)需要文化研究的論述干預的理由。不同的學域、使用者、利益團體,以及,機構與制度,關系著不同論述間的爭議。在理論、歷史與批判性辯論的巨大范型轉移的光亮下,由女性主義角度發(fā)問,質疑父權主義,了解建筑與性別的要求,以新的認同界定社會的位置,追求社會結構的全面改造;
        以及,由環(huán)境意識發(fā)問,了解永續(xù)發(fā)展之道…這些計劃性認同(project identity)的過程產(chǎn)生的主體,如何由市民社會與國族國家已經(jīng)面臨的結構性危機下建構反身性計劃(reflexive project)的轉化性主體,需要進一步分析,也是全球化形勢下的當務之急。 

          

          張小虹: 謝謝夏鑄九先為我們點出整個信息虛擬化以及全球化經(jīng)濟的脈絡,更重要的是強調今天并非要做政治表態(tài),而是要回到所謂文化研究實踐力量的問題,當然還有一個很革命性的遠景要達成,就是社會文化結構的全面性改造,不過像剛夏鑄九談到的,為什么新政府上臺后,臺灣這些符碼的生產(chǎn)特別集中在呂秀連身上,或說夏鑄九這個反身性計劃的這面鏡子,為什么歇斯底里化成為”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老最丑的女人”。所以接下來就要請?zhí)柗Q學運世代的中研院社研所的范云,為我們從性別角度切入。

         

          

          范云:
        當一個女性主義者,站在老二的位置,老大是男性,她卻又不能說話時,是注定要痛苦的,因為這正巧落入了女性主義一貫批判、亟欲掙脫的權力困境。所以,當我聽到呂秀蓮的「深宮怨婦說」和「我不是陳水扁政治上的陳太太」,我原本蠻高興的,我以為這位女性主義副總統(tǒng)找到了一個方式來反制她的困境,她懂得借用父權的語言以顛倒它的位置。很可惜的是,她之后的不斷否認,不但無法反制,反而最終落入被媒體所反制批判的位置。再來的高潮,就是「嘿嘿嘿」。當新新聞的「嘿嘿嘿」把緋聞案中對立的兩方從「婚姻上的陳太太 v.s.陳水扁婚姻上的外遇」轉成「政治上的陳太太 v.s. 陳水扁政治上的外遇」時,這個緋聞案就被加入了一條權力斗爭的新軸線,整個政治連環(huán)套中出現(xiàn)了的兩組重迭的三角關系。原本感情上的外遇情節(jié)轉變成政治上的外遇劇碼,一位在政治上被打入冷宮的陳太太,因為在權力位置上距離陳水扁較遠,因而嫉妒告發(fā)陳水扁在權力關系上的政治外遇。這整出戲必然賣座,因為它有深宮內斗、有情色想象一切可以賣座的性與政治的元素,但故事中的男主角卻不見了,留下的是三個女人之間的tension,也必然傷害了三個女人:一個是年輕漂亮的女性,其專業(yè)能力被忽略;
        一個是有企圖心的女強人被丑化打壓;
        另一個則是肢體殘障女性的私密性生活被無邊的想象。

          我想從性別政治的角度來拆解這個「呂秀蓮現(xiàn)象」,以下我分別從性格、性別和后政黨輪替的臺灣政情這三個層次來談。首先,是性格問題。陳水扁說,這是性格問題不是性別問題。對于這句話,我只能同意一半。我同意呂秀蓮的性格有問題,但我覺得這個問題必須放在臺灣性別政治的脈絡下來看。同情式地理解呂秀蓮的性格,實與反對運動中的女性參政處境有密切的關系?鋸埖卣f,如果呂的個性,不是如此的能伸不能屈、桀傲不馴(不能為男人所馴)的話,她就不會是過去威權體制下的婦運先鋒,也絕對不可能一路走來,成為今天的第一位女性副總統(tǒng)。民進黨與過去政治反對運動中的女性,有一個共同的特質,那就是勇敢,但其間的大多數(shù),是堅毅刻苦、任勞任怨、謹守本分。但這些女人,要能不等待男人的肯定提拔而出頭,可能要有過人的特質。呂秀蓮就是如此的女性,她爭一時也要爭千秋。如果呂秀蓮在很多地方退縮或退讓,她就不會在美麗島事件中第一個站上臺說話,也不會在一路參選立委、縣長后,積極爭取副元首的的位置。所以,是呂秀蓮的特異性格,使得她先于臺灣的性別政治環(huán)境成熟前,即得以成為臺灣的第一位女性的副總統(tǒng)(想想,許多先進國家如美國,至今仍未有女性元首)。但也是她特異的性格導致我們今天看到的現(xiàn)象。

          呂秀蓮的頻出狀況,的確是因為她的性格不是性別。但是,這個社會看待「呂秀蓮出狀況」的方式,卻非常性別。我以為,是整個社會的性別偏見在呂秀蓮出狀況后集體共同參與塑造了「呂秀蓮現(xiàn)象」。我從三方面來拆解這個集體的性別偏見。我想先問大家如果呂秀蓮不是女人的話,她的遭遇會不會不同?先談又老又丑說。今天,如果我們將呂秀蓮的容貌長在男人身上,再將楊照的身體變成女人,這個社會評論他們容貌的方式會不會有所不同?我想說的是,公領域中出現(xiàn)的女性形象,并不是這個社會的平均值,而是被這個社會所篩選過的女性形象。男人有更多機會透過各種能力進入公共領域,但是有相對更多的女人比男人須要透過她的美貌和身體資本,才得以成為一張public face。想想,影藝圈面容姣好的女性,恐怕就占了女人public face的百分之八十,女人的美貌迷思,是在公共領域中不斷的被reproduced和reinforced。這使得這個社會不僅關注女人的容貌,更在評價女人的容貌時,用的是比男性嚴苛太多的標準。民眾或許不是因為呂秀蓮又老又丑而不信任她,但是當這種說法與討論出現(xiàn)時,就再度反映了這個社會在美貌上的集體性別偏見。

          呂秀蓮所面對的第二個性別偏見,是「女人不懂政治不要多話」。比起呂秀蓮在國家定位上發(fā)言的尺度,李登輝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兩位一男一女有個非常相近的特質就是兩人都心直口快,講話時經(jīng)常不考慮其個人特殊位置。但,兩人所遭遇的批評卻相當不同。我們很少聽說有人罵李登輝不懂政治,只聽到有人說李登輝發(fā)言不妥?墒菂涡闵彽牟划敯l(fā)言卻經(jīng)常被認為是在多話、狀況外或不懂政治。呂秀蓮過去在國外的英語世界中被認為是「outspoken」,但同樣的表現(xiàn),今天卻成了「多話」。我想這是常與女性相隨,非常性別的緊箍咒。

          在這里給大家看一個很有意思東西。親民黨的電子報上說從今天起國語辭典要增加「呂秀蓮」這個詞,他做了五種造句。(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第一個,「呂秀蓮」做一個名詞,人名,中華民國第十任副總統(tǒng),首位女性副總統(tǒng),這是解釋。例句:呂秀蓮是中華民國有史以來最吵的副總統(tǒng)。

          這還不夠精彩。

          第二個:「呂秀蓮」作為動詞,解釋是吵鬧、聒噪。例句:你再「呂秀蓮」我,我就跟你離婚。

          我想這個也非常性別。

          第三個作為副詞,解釋:喋喋不休地,例句:你再這么「呂秀蓮」地說話,我就要煩死了。

          第四個是形容詞,解釋:似深宮怨婦的,例句:老陳每天早出晚歸。陳嫂好像「呂秀蓮」似的。

          第五個是形容詞,解釋:很機車、卡車、火車、坦克車。例句:你不要那么「呂秀蓮」好不好,我們都用了最下下賤的方式罵你了,你都不知道悔改。

          這五個例句其中三個是跟她的多言、聒噪是直接相關,另外兩個是間接相觀的深宮怨婦。這樣對女人多言的東西事實上不會看到有人用這樣的方式去講李登輝。

          呂秀蓮所面對的第三個性別偏見,是女人與追逐權力之間的迷思。所謂妖魔化正反映了這個社會在不自覺地丑化女人的權力欲。當新新聞把呂秀蓮的一通電話導向宮廷內斗的奪權戲碼時,不管呂是不是真有打電話,是不是真要奪權,她就已經(jīng)從那一刻開始被妖魔化了。男人對權力的渴望,是壯志凌云,好男兒當如是。但這個社會仍然不太能接受女人,特別是單身的女人對權力所表現(xiàn)出的aggressive。有女性主義者聯(lián)想到中古歐洲的獵女巫(witch-hunting)行動,正是意識到兩者皆反映了社會內部的保守力量,對他們所無法掌握的單身不婚女性的丑化和敵意。

          最后,呂秀蓮這樣一個性格與性別交錯的問題是鑲嵌在臺灣政黨輪替的情勢中,被整個少數(shù)執(zhí)政后面臨的權力沖突所架構出來,能賣座的劇碼。民進黨第一次執(zhí)政,它遇到的是炮火猛烈的強大在野聯(lián)盟。這個反對力量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尋找新政府的漏洞,呂秀蓮的漏洞就這樣成為第一個箭靶。從五二0開始,陳呂關系就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最近,有很多人說呂秀蓮是不是收斂了點?我想她還是和過去一樣,只是反對勢力已經(jīng)找到新的箭靶,那就是核四的爭議和陳水扁本身所犯的錯。最后,在兩岸關系上呂秀蓮的角色,是另一個遺憾。呂秀蓮過去所強調的柔性外交和她背后所代表的女性主義思維,原本可能成為化解兩岸父權民族主義對立的一張國際牌。但可惜的是,呂的黑臉說,中共的空包彈,加上陳水扁政團缺乏自信地共同否定了呂的角色,摧毀了這個可能性。

          總言之,這是呂秀蓮個人從政生涯上的挫敗與遺憾,也證明了臺灣的性別政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張小虹: 非常范云這么細膩的為我們分析性別、性格這個后政黨輪替的臺灣形式,我們剛有宏觀的,有性別方面微觀的,接下來我們可能要從統(tǒng)獨意識形態(tài),或是從兩岸互動的關系上看一下這個現(xiàn)象,所以現(xiàn)在請廖朝陽,臺大外文系。

          廖朝陽: 其實我沒有要談統(tǒng)獨,我要講的還是延續(xù)全球化過程中以呂秀蓮為中心的一些現(xiàn)象。針對一連串事件的發(fā)生為什么總是落在呂秀蓮身上這個問題,我主要的解釋是呂秀蓮占據(jù)了一系列結構性斷層的交會點,容易成為整個社會文化吸引力及排斥力聚集的地方。這種吸斥力集體投注的現(xiàn)象相當符合文化理論家討論「二次現(xiàn)代化」時期主體性的說法,也可以強迫我們把注意力轉移到一個較抽離的位置,不必再在「有沒有嘿嘿嘿」、「是不是又老又丑」之類的表態(tài)課題間打轉。以下從兩個方面來說明。

          首先,臺灣在全球化資本主義的格局下顯然已經(jīng)進入一個「多元抓狂」的時代。本來我們講多元文化是基于個別文化的小傳統(tǒng),提倡眾聲喧嘩、了解容忍,基本上是多元理性的文化。它的理想是多元理性可以互相尊重,互相豐富。多元抓狂則是更進一步,演變成各種團體或個人的非理性部份隨意競爭,互相施虐的文化形態(tài)。就大環(huán)境來說,這符合全球化時期資本主義的結構性暴力運作伴隨各種基本教義興起的現(xiàn)象。就個人政治來說,這是自由施于自己,成為「為自由而自由」的命令與責任的結果。呂秀蓮在這里的位置就像商品層次的可樂或去咖啡因咖啡:前者是飲料也不是飲料(為喝而喝,不能解渴),后者是咖啡也不是咖啡(為咖啡而咖啡 — 就像健怡可樂也是為可樂而可樂)。呂秀蓮本來就是不像女人的女性運動家,現(xiàn)在又占有不像總統(tǒng)的(副)總統(tǒng)位置,而且屬于未完全執(zhí)政的執(zhí)政黨,自然成為注目焦點。越被罵越要做,越做就越被罵的病理結構是這一位置的向內投射,媒體引述呂秀蓮的話往往斷章取義,則是外向投射為既有講也沒有講的認知催眠。如果再加上背后隱約存在,呂秀蓮卻不斷要去提醒的另一個斷層:臺灣是國家也不是國家,她實在是要不成為震央也難。

          其次,全球化時代也是人權議題空洞化的時代。西方價值的普及使人權從壓迫者與被壓迫者的對抗轉變成受害者位置的搶奪戰(zhàn):人權變成不遵守公共規(guī)范的權利,私人權利的抽象平衡隨時可能成為遮掩實質政治權力操作,把持特定政治利益的借口。為了得到同情,真正的受害者必須維持善良(不沾染政治目的)的個人立場,不可踰越分寸,一旦想要反擊或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就會成為有特定立場的基本教義派、恐怖份子、麻煩制造者。而加害者稍微開明自制,就可以站穩(wěn)善良無辜的位置,隨時準備因有人反抗而轉入「受害」。這樣的時代沒有殖民帝國,卻會有北約對科索伏、美國對臺灣這類詭異關系,沒有暴君,卻時時會發(fā)生公共規(guī)范變成「白色恐怖」、理想堅持變成「神主牌」、「意識形態(tài)包袱」的語意暴沖。呂秀蓮多少是舊人權時代的標竿,在這樣的時代里自然又陷入尷尬的處境。從「賣鄉(xiāng)賊」事件開始,包括與記者互動、深宮怨婦說等等,她顯然還是拘泥于固定受害者的舊位置,無法適應人權消費化的新局,其落人口實之處往往令人懷疑她已經(jīng)陷入受害于受害者的施虐受虐循環(huán),無法自拔。

          文化批判的操作方法一向偏重「認清、跳脫」。討論呂秀蓮現(xiàn)象當然也離不開這樣的知識解套原則。但是面對新的文化狀況,我們也必須面對兩個問題。

          文化批判必須檢討盲目拆解知識的策略,回頭重建或保衛(wèi)某種最低限度的公共性,以免知識解套失去著力點,或者只能跳脫而無法落回實地。

          面對非理性多元化,文化批判必須舍棄認為非理性與理性互斥,所以不必或不能分析解釋的舊觀念,積極尋求一個整合性的架構,透過理性來處理、安置非理性的適當做法。因為非理性的抓狂已經(jīng)不再是偶發(fā)的,個別的,令人羞愧的行為,而是在光天化日下可以展示于街頭,互相夸耀的,理性世界的一部份。

         

          

          張小虹:

           謝謝廖朝陽為我們提供全球化以及多元文化的脈絡,雖然好像有點抽象,不過我們可以知道呂秀蓮現(xiàn)象也可以從SM去看(笑)。接下來請最后一位引言人中興大學的邱貴芬。

          

          邱貴芬:
        今天座談會談的是「『呂秀蓮』抓狂」,但是在題目的說明里卻也提到,我們要探討的包括「社會集體抓狂潛意識」。當我們說一個人「抓狂」,表示她是處于一個「非常態(tài)」的狀態(tài)下。說呂秀蓮抓狂,表示我們認為她不「正常」,但是,如果「抓狂」的不僅是呂秀蓮,認為她「不正常」的社會也「抓狂」,這表示這個社會也「不正!。如果呂秀蓮和社會都「抓狂」、都「不正常」,那么,我們所界定的「正!褂衷撊绾蜗胂螅恳粋「不抓狂」的呂秀蓮和社會又是什么樣的一個狀態(tài)?如果我們援用傅柯在《瘋狂與文明》(Madness and Civilization)所提出來的概念,所謂的「瘋狂」和「正!沟慕缇原本就不穩(wěn)定,「瘋狂」乃是透過社會論述所制約界定的。我今天主要想談的就是這個「常態(tài)」、「正!沟母拍。我們所能想象的「正!沟呐哉稳宋锞烤故窃鯓拥呐?我們所能想象的「正常」的臺灣社會究竟是怎樣的社會?

          剛剛我們聽到,說呂秀蓮「抓狂」,基本上有三個切入點:一則從政治人物的語言表現(xiàn)上切入,認為她「發(fā)言不當」,以一個副總統(tǒng)的身分,卻將常發(fā)表與總統(tǒng)陳水扁所言相矛盾的言論,因此呂秀蓮「抓狂」。這樣談呂秀蓮的「抓狂」,意味我們認為既然她與陳水扁乃代表民進黨執(zhí)政的最高政府領袖,應該口徑一致,有什么意見不合之處,應先經(jīng)內部協(xié)商再發(fā)表言論。呂秀蓮不遵守這個規(guī)矩,因此「有問題」。不過,我們同時也可想到,民進黨部書長吳乃人同樣也發(fā)表與陳水扁南轅北轍的政策意見;
        照理說,這同樣涉及民進黨執(zhí)政,黨內意見溝通協(xié)調在座政策宣言的問題,但是臺灣社會卻沒說吳乃仁「抓狂」。這樣看來,說「呂秀蓮抓狂」,「言論不當」或許不是真正的原因。

          另外一個切入點是以「性別」為思考主軸。在這個層次上,常見的一個說法是:呂秀蓮不夠漂亮,因此動輒得咎。換句話說,臺灣社會女性參與政治的「常態(tài)」依然要靠「美貌的迷思」。當然我們有許多讓人與「美麗」有所聯(lián)想的女性政治人物,如陳文茜、邱議瑩、蕭美琴等等。但是,我們同時也有像蔡英文這樣并非以茂取勝而是與她的專業(yè)政治能力得到媒體和大眾相當肯定的女性政治人物。這似乎意味,美麗與否并非臺灣社會能不能接受一個女性政治人物的標準。那們,臺灣媒體對呂秀蓮的不滿,究竟原因在哪里?是否真的牽涉到張小紅所提的女性的「性欲」的部分?在時報周刊的采訪里,呂秀蓮甚至要以「我也有愛情故事」來為自己辯解。「呂秀蓮有沒有愛情生活」這個問題的重要性在哪里?是說一個沒有感情生活的女人就「不正!梗烤腿菀住缸タ瘛箚?媒體之所以對呂秀蓮作如此負面的呈現(xiàn)是否是因為她不符合我們的社會對「女人」的定義和分類?雖說蔡英文以政治才情取勝,但是起碼她強勢之中的婉約也展現(xiàn)了我們社會所定義的「女性特質」。媒體和社會不愛呂秀蓮,是否因為她「不像女人」?

          不過, 所謂「像女人」是什么意思呢?這牽涉到社會如何定義「常態(tài)」或「正!沟呐;
        換言之,或許這個問題就是每個社會對「女人」的定義。我們要避免的是把有關「女人」的想象「抽象化」;
        事實上,每個社會對「女人」的定義和想象都有其歷史脈絡可循。以中國和臺灣而言:臺灣社會對「女人」的想象和期待就和中國大陸有所不同。我不知在哪里看到,中國社會對中性化、陽剛性的女人接受度頗高;
        因為曾經(jīng)有日據(jù)殖民的歷史背景,臺灣社會理想女人的典范深受日本影響,溫柔婉約是臺灣社會女人典范重要的特質;蛟S這是我們的社會認為呂秀蓮「抓狂」的一個重要因素吧。在此情況之下,所謂的「常態(tài)」或「正!古说亩x其實并不穩(wěn)定,因社會而異。轉換個時空背景,呂秀蓮也會是個受到某個社會和媒體喜愛的女人。這個社會和媒體不愛呂秀蓮,其實也相當「抓狂」。例如在「新新聞」事件,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正個民意調查居然會一面倒地認為是呂秀蓮在說謊。這個社會集體抓狂的病態(tài),又該如何解說?

          不過,這個因「呂秀蓮抓狂」而導引出來的社會集體抓狂倒是指向一個文化研究的問題。法蘭克福學派的學者認為,社會愈現(xiàn)代化,社會的所有想象就愈被資本主義邏輯給宰制。在臺灣這樣一個有復雜國家認同問題和定位問題的社會,解嚴后這個社會的想象除了深深浸淫于資本主義價值體系之外,另外一個宰制我們社會集體想象的力量是政治議題。我們的公共論述談得最多的是政治議題和政治人物!浮簠涡闵彙蛔タ瘛惯@樣一個議題竟然能吸引到今天這么多臺北人來聽也實在教我訝異。我想臺北人的一個特色大概就是對信息的好奇,這樣的一個集體傾向當然有它正面的意義,也就是臺北人對新的事物接受度相當高;
        不過,追求流行話題負面的影響是許多信息的接收容易流于浮淺,無法累積深層的文化。居住在中部,我接觸到的中部地區(qū)的一些文化工作者對「文化」采取的路線就相當不同。最明顯的例子是以中部為底的「臺灣日報副刊」整個的風格和文化關懷取向就與臺北為基地的兩大報大不相同。我信深層的文化扎根工作有時并無法從追求流行議題的做法里能夠達成。我對文化研究的期待是它能開辟當前主流思潮和路線之外的一些想象空間,一些想象「文化」和想象「文化研究」的走向。文化研究是否有可能打開非「抓狂」的一條路線?  

          

          張小虹:

           今天引言的部份就到這里,請各位朋友盡可能的表達一下意見,我們只有一個游戲規(guī)則,就是為了紀錄方便,可以的話,先請發(fā)言人介紹一下自己的名字。

         

          

          宋文里: 就方法學的部分,我想要響應一下第一位引言人夏教授談到的所謂真實與虛擬社會的問題。我們活在這樣一個后工業(yè)的社會里面,所有的事情都被虛擬化了。可是我有一個很嚴重的疑問,究竟這樣虛擬的狀態(tài)是我們的意愿、想去追尋的?還是說這背后有一個問題,你要去判斷所謂的真實不真實?剛剛夏教授談到所謂新經(jīng)濟的這個時代,如果不做調查就沒有發(fā)言資格。這句話隱含了調查畢竟是要有一個東西,(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跟所謂虛擬之間就有一個區(qū)隔,也就是說調查一定可以調查出一個東西。我的問題是,到底要調查什么,因為調查也是獲得一堆的虛擬的信息,這樣得來的東西為什么會使你有發(fā)言權?  

          

          夏鑄九:
        您的問題是兩部分,第一個部分可簡單回答,我說的真實虛擬的文化,與其做為一種規(guī)范性提法,不如說是分析性概念。我是說,我們必須認識現(xiàn)今社會。我們沒有警覺到我們當前的經(jīng)驗正是是虛構的。在工業(yè)化社會,虛擬的程度已逐漸升高,譬如說,語言就是建構的。在我的專業(yè)圈子里,到現(xiàn)在都還沒能用建構論的角度審視自己的專業(yè),不曉得他的專業(yè)權力是一套專業(yè)語言的建構,未能自覺專業(yè)證書神圣性來源,神話專業(yè)權威凌駕草根社區(qū)。而當前的信息化社會的文化更是全面虛擬化,我想指出,連呂秀蓮自己都已分辨不出虛擬與真實,到底說過了什么。而臺灣的民眾還期待現(xiàn)代社會的檢察官、法官,可以告訴我們真相,連call in節(jié)目中的政治人物也都如此期待。你無法期待這個虛擬的世界,我也不愿意庸俗地挖苦,臺灣司法有如皇后的貞操。同樣地, 2000年美國總統(tǒng)選舉的正當性不足,正是世紀結束時對美國的最大嘲諷。大部分的臺灣的媒體看不到這樣的質疑,反而在網(wǎng)絡上可看到來自其它區(qū)域的評論。為什么臺灣老是看不到對美國的質疑呢?我想指出的是不論我們喜歡與否,都必須認識真實虛擬文化的特性。

          第二個問題,我剛剛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fā)言權,其實是很基本的。文化研究學會的人要講話,必須做調查研究,不然是失職。政治人物不做研究,可是做為學者,如何可以不做研究?臺灣的學院實力已經(jīng)很單薄了,既然在學院,既然在文化研究學會,是學會,就要做點研究與分析。這自也涉及方法論。

          假如引用最近臺灣對新經(jīng)濟的說法,總統(tǒng)的可以說「綠色硅島」的主張,可是他的幕僚需要深入做研究,并落實為政策。當反對黨的立法委員在質詢新政府的預算的時候,要求指出這么厚的預算書中哪些政策與當時唐飛院長講的「知識經(jīng)濟」有關。我們的部長瞠然不知所對,竟然說都是「字」嘛,都是「知識經(jīng)濟」。一個部長不能開這種玩笑。再提一點,經(jīng)建會主委說,臺灣今天的經(jīng)濟要「擴大內需」,拜托,臺灣的經(jīng)濟,若靠「內需」,豈能存在到今天?新竹科學園區(qū)里面的企業(yè)家聽到都嚇壞了?茖W園區(qū)的十大廠商,假如今天橫了心說要出走,總統(tǒng)明天就只有辭職。他們真是有足夠的實力,看看他們的產(chǎn)值占了臺灣產(chǎn)值的多少。炒股票,我們很容易結論為投機,但是,資本主義本來就是投機的。高科技的「股票」使得臺灣的電子業(yè)獲得了升級的機會,也是臺灣為什么得以躲開亞洲經(jīng)濟危機的原因之一。不是像國民黨登的廣告說因為國家高瞻遠囑,所以東南亞傷風感冒,我們臺灣還可以穿短袖。臺灣之可以幸免的最重要原因之一是臺灣的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升級。我們打開computer,零件都是made in Taiwan。所以好萊塢電影里,宇宙飛船出了問題也要來嘲弄臺灣一下說是made in Taiwan。今天臺灣股市慘跌,新政府的執(zhí)政能力受到了懷疑,也深深地傷害到臺灣的經(jīng)濟。因此有必要實事求是,做點研究,具體化為政策,落實執(zhí)行。

         

          

          宋文里:
        調查這樣的一種方法跟呂秀連現(xiàn)象到底有什么幫助?也就是說,呂秀蓮跟楊照都搞不清楚,那你調查什么?像這樣的一種宣稱,你就不要調查你有可能被關,可是問題是有可能一些文化的問題…  

          

          夏鑄九:
        我作為一個文化研究從后門進來的人,我看到文化研究的活力和潛力,但是,我必須自我提醒,而且也愿意對聽得下我講話的文化研究學者提醒,文化研究學者絕大部份是讀文學,讀文學最需要小心的地方,是經(jīng)常讓我這種比較魯鈍的人,覺得研究只是在說話嘛。談學問都是在說話,但是,不是從說話到說話,一定要作一些東西,我要做訪談,要看一點國際資料。我對于這些并不是如實證主義般的全盤接受。從這些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中我能看出東西,更重要的我會做訪談,可以獲得很多key information。文化研究不能從嘴巴到嘴巴,講一點故事這樣的研究,有時候可以,我不排除;
        但是我們不需要排除另外不同的知識團體,或許我保守的我就不要排除,我覺得這個時候對大家都有幫助。

          張鴻哲: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張鴻哲,目前是無業(yè)游民,我要問的問題,基本上是接續(xù)邱教授剛才的講法,最主要是集中在廖教授,最后會回到夏教授(眾笑聲)。剛我們討論到所謂呂秀蓮抓狂現(xiàn)象,我很同意邱教授所講的,就是說到底是呂秀蓮抓狂,還是這個社會抓狂,我說這個問題主要集中在廖教授是因為他剛提到Zizek,我不太確定說你在這里指的多元抓狂的抓狂是指什么,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想你應該是在講他所提的jouissance或者是enjoyment,如果是這樣理解的話,因為在Zizek里面的重點有提到一個subject,所以我不太清楚說你要去問怎么樣的問題,譬如說他的subject是subject as fake ideology,這時候我們回到呂秀連抓狂的話,我個人覺得一個有可能連結的方向就是,把呂秀蓮當成一個她所謂的symptom來看,所以所有的社會都需要…對不起,我用英文講,呂秀蓮 was identified as a symptom where the desire can be erupted,我不太確定你是不是這樣子理解,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必須回到你剛說的共同體的問題,這時候我們以一個文化研究學者來講,我們要討論要如何逃避或離開共同體的捕捉。那最后回到夏教授,就是說,我不太清楚你對自己所處的社會與共同體之間的區(qū)分在哪里。

           

          

          廖朝陽: 你把呂秀蓮當成一個symptom這個解釋大概可以接受,不過這當然不是說呂秀蓮只是一個symptom,只是我們觀察層次的問題。我們在某一層次來觀 察的時候,可以把她當成一個symptom。而且這也不能確定就屬于精神分析的一部份,因為我們已經(jīng)拿這個東西來講一個集體的文化過程。如果可以這樣擴大延伸的話,主體在這里當然是很重要的一部份。我所謂多元抓狂就是說每一個人或是每一個族群或是每一個團體,有一個特殊的經(jīng)驗,在這個特殊的經(jīng)驗里頭,會有主體形成。所謂主體當然不是笛卡爾式的很自覺、很有理性這樣的主體,而是Zizek所講的主體,也就是無意識的主體。這個無意識的主體是從特殊經(jīng)驗來的,可是這個特殊經(jīng)驗形成主體的時候,你要講說 jouissance 或是real等等的,我想在這里就不需要去分這么細,只是說在特殊經(jīng)驗里頭就有一個無法去說服別人、也無法被別人說服這樣的一部份在。這個部份在文化的symptom里表現(xiàn)出來的時候,就會形成一些文化的現(xiàn)象,這些現(xiàn)象我們從理性的角度看來就是一些人在抓狂,不管是呂秀蓮還是社會、媒體等等都可能看成這樣的現(xiàn)象。至于個人的psyche層次跟集體的文化到底怎么樣去互動,怎么樣互相影響,讓我們可以這樣把理論的觀念挪來挪去,這要講清楚的話,就不是那么簡單,只是說就把它當成一個比喻,只是拿這套東西來看,可以解釋其中的一些過程。這大概是主體的部份。我最后講說要找一個整合性的架構,當然是一個主體性的問題。這部份我想我現(xiàn)在還是不能把它搞得很清楚,只是想問,個人的主體到后來會如何變成有某種集體化的主體,而且這個主體還是一個困乏的主體,不是自我擴張的、純粹理性化的,而是有一點病態(tài),有一點抓狂,也可能變成集體抓狂的那一部份。

         

          

          張鴻哲:
        這個問題它剛有提到多元性的問題,我這時候要問的是,好比說在文化研究圈里頭,很多人都喜歡提多元主體的問題,就是說有subject as lac,也有傳統(tǒng)的笛卡爾式的主體,想要請教怎么處理這三個問題?這三個之間的關系?還有這跟你心里想的文化研究的大方向如何接起來?  

          

          廖朝陽:
        笛卡爾式的主體還有…(張鴻哲:一個是多元主體,還有Lacanian"s subject)。好,多元主體是主體位置吧。我想這幾個詞有一些是互相排斥的,就Zizek來說的話,笛卡爾式主體跟Lacan的主體是有密切關系的,就是說Lacanian主體并不是取消笛卡爾主 體,而是笛卡爾主體的徹底化、根本化,假使是從這出發(fā)的話,跟subject position的 講法是有一點互斥的,也就是這個Lacanian主體反而是比較反對subject position的講法。

        然后是大方向的問題。我們簡單來說,傳統(tǒng)的文化批判,如果是延續(xù)馬克思、佛洛伊德之類的方向,基本上比較像是一個追求理性的過程,即使后來經(jīng)過解構、后現(xiàn)代等等,好像不管是問題的提出跟問題的解決,都還是圍繞在一個比較傳統(tǒng)的笛卡爾式主體的層次。就大方向來講,我要提的就是必需要引進無意識主體的這一部份,這無意識主題就牽涉到抓狂或是病態(tài)這種非理性現(xiàn)象,把這個部份放到一個通常被認為非常理性的,甚至就是Habermasian式溝通的那樣的模式里,這樣才可以有一些比較不一樣的結果。

         

          

          夏鑄九:
        我再響應一下,在文化研究學會也應該講這樣的幾句話,有關的社區(qū)共同體跟society的區(qū)分,必須對主流社會學提出批判。主流社會學從Tonnies開始,以community(共同體)(Gemeinschaft)對比society(社會)(Gesellschaft)(association)的看法,包含了太多未經(jīng)檢驗的鄉(xiāng)愁。當工業(yè)社會回頭,浪漫地想象前現(xiàn)代的社會,尤其是德國人的鄉(xiāng)愁。社會學有多少的精力都浪費在這個陷阱里,根本沒有出路。所以現(xiàn)在即使討論到virtual community,我上課跟我學生這樣說,不要被英文community所限,由既有社會學內的community觀點研究Internet的虛擬社群是浪費時間,F(xiàn)在是因為我們還找不到其它的英文字,所以不得不用virtual community。這個community跟Tonnies所講的community一點關系都沒有,是另外一種社會關系。社會關系和這些人的互動到底是怎么樣,就是要做調查研究來了解。我們常常在報紙上看到有人跳樓,就說這些人是因為電動游戲打太多而孤獨,其實不自覺地是在媒體上以偏見教訓人。

          至于臺灣學院中一直存在的都市社會學的神話,覺得人在鄉(xiāng)下和來到都市,甚至經(jīng)過美國的郊區(qū)化,某些人可貴的品質,那種共同體的關系就消失了,真的是這樣嗎?臺灣根本沒有人做研究。有美國學者做了研究,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這么回事。人其實不管在空間上的哪個地方,只要受到了壓迫就會團結起來反抗,經(jīng)驗的研究告訴我們有了危機就會動員。所以社會運動是有意義的。我反而懷疑主流社會學對社會運動過于忽視是預設的學院與階級的成見與焦慮。有了動員、有了運動,就形成共同體的關系,就有新的關系,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回到從前去討論community。當然,文建會的政策能提供政府的資源,是我們必須仔細分析與對待的。臺灣的廟埕就一定是共同體為基礎的公共空間(領域)嗎?臺灣的廟埕是清朝的時喉械斗出發(fā)的地方,不是想象中的西方的公共空間(領域),和Habermas講的公共空間(領域)是兩碼子事。

          臺灣經(jīng)由研究,發(fā)現(xiàn)社會動員的過程是重要的,即使在臺北市,即使是中產(chǎn)階級社區(qū),一樣在動員過程中間,產(chǎn)生還讓我注意的社區(qū)關系。在這個時候,文化研究反而有貢獻,文化研究反而是因重視對identity,認同,的討論而很有幫助;蛟S這個時候我不用community /society 這種兩元對立的categories, 我反而是說因為什么的認同、因為什么價值觀要凝聚起來。我們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要社區(qū)公園,所以團結起來。臺北市政府過去很糟糕,一點經(jīng)費也不愿意花,而居民認為應該爭取,這是做為市民的權力。老實說,我們歷史從來沒有這個階段出現(xiàn)過,臺灣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經(jīng)濟發(fā)展之后,人們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今天2月24日的環(huán)保團體游行,我很重視他們能不能夠把他們自己的聲音發(fā)出來,假如他們只是跟著民進黨的指引的話,這是臺灣社會被民進黨誘拐了。老實說,動員后的市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目睹他們與政府討價還價,自己開會,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可以考慮我給不給你選票。這是臺北市市民。這個「社區(qū)」跟Tonnies講的沒什么大關系。反而是社會運動、認同、價值、與意義,這些概念比較有分析作用。我再慢慢區(qū)分,怎么樣的認同牽涉到剛剛廖老師提到的主體性。主體性是關鍵,臺灣社會需要過社會自主性這一關。(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社會結構與變動并不等于政治結構與變動,更不等于政黨輪替。不然,只是替政客們培養(yǎng)助理。

         

          

          陳光興:
        在方法論的層次上我碰到一個關鍵性問題。我覺得臺灣的文化層次要往前進,最重要的是不能停在理論,抽象層次的理論,也就是說臺灣的主體運動,假如這里有一個共同的歷史經(jīng)驗,這東西部能用理論層次來帶過,也就是不能用什么Lacanian或者笛卡爾這東西來處理掉。那個特殊性到底是什么,如果以精神分析中的病態(tài)來說,那我可以說中國大陸的病態(tài)跟我們是不一樣的,這已經(jīng)不是那個語匯可以掌握的,我們一直停留在那個圈子,用來解釋現(xiàn)象,沒有掌握到臺灣的主體性或構造到底是什么,這東西得要做調查研究,所謂調查研究不只是在理論,可是我覺得調查研究室要做一些比較…,如果關起門來做,就會碰到剛說的,譬如說中國在講女性是在講陽剛的形象,其實那是之前老共搞出來的東西,那國民黨對女性的這個女性形象不一樣。這里面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些征候,譬如說這東西在所謂臺灣主體性里面到底是一個什么東西,我覺得這東西我們一直停留在什么SM這些,那我們要去想這些SM跟別的地方又有什么不一樣,這就是我們要比較研究的東西,而且不能關起門來做。我覺得我們要往前前進,就是要從這個方法論上面來做,我們不能一直用理論來解釋現(xiàn)象,要對臺灣的狀況可以真的掌握,有一個真實狀態(tài)在那個地方,就是說我們要有別的語匯出來,這我認為是向上提升的,也才能回過頭來重新提煉出來一些理論,才能對話。

         

          

          張小虹:
        你這邊講的是學術產(chǎn)業(yè)就還沒有提升嘛,也就是我們還在用一套舊的理論語言(陳:就是老化),對,那有沒有辦法更仔細的談,像剛剛夏鑄九在談說要做調查研究,而那個調查研究員于一個非常社會學式的、訪談式的、田野式的,那光興這邊又突然出現(xiàn)一個…  

          

          陳光興:
        就是說這個humanity的東西在這環(huán)境中成長的局限很大,這可以是介入的武器,可是要進行一些比較,這東西才會長出來,沒有在地的研究似乎不夠。

         

          

          張小虹:
        我不太懂,就是說臺灣在做文化研究只有用理論嗎?就是說那個理論的使用沒有被歷史化、脈絡化嗎?

           

          陳光興:
        我覺得就是這個問題,一直停留在這個階段,理論講完了,就沒有進一步的進展?墒沁@對臺灣特殊性的認識,我覺得不夠。

         

          

          張小虹:
        我一直沒有辦法去想象一個純理論的文化研究,就是說…  

          

          陳光興:
        不是說純理論的文化研究,而是我們一直到現(xiàn)在,從表態(tài)到進入理論跟概念的層次,要再進入歷史化的層次,才能夠…  

          

          張小虹:
        所以這整個社會愈來愈虛擬,可是我們的作法要愈來愈實際(笑)。

         

          

          夏鑄九:
        以前張漢良提到香港的文化研究所做的研究工作,雖然我不是做文化研究,但是覺得這樣很好,如果硬要說香港是人類學研究,不是文化研究,是一件很無聊的事。譬如說,鼓勵學者、學生做地方戲曲、地方民俗技藝的研究,這些都是文化研究者在做。我要說的是,文化研究不能從概念到概念、理論到理論。地方戲曲的研究加入了語言學、人類學各學科的貢獻,說不定可以看到更多的東西。

         

          

          范云:
        因為我剛好在中央研究院的位置,所以夏老師不斷的陶侃,這對我們很好,因為在中央研究院這個大機構底下,我們都有被專業(yè)化的危機。另外夏老師又提到主流社會學,事實上,社會學里面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非主流,被看待是主流的也往往覺得自己被壓迫,可能被另外一種研究的approach。不管是我們剛剛講到的調查研究方面,還是被另外一種研究取向的人,社會學已經(jīng)變成一種非常分疏化的現(xiàn)象,沒有辦法找到一個core來溝通。今天社會研究者其實很羨慕文化研究者能夠有一個core還可以來共同坐在這邊討論一個方法論的問題,因為社會學早就不討論這種問題,他們覺得跟對方無話可談,無話可溝通。

          我再響應剛剛提到的幾個問題,今天為什么我們會討論到呂秀蓮捉狂的現(xiàn)象,不管是呂秀蓮本人捉狂,或是整個社會為她捉狂,不管這個東西是不是用symptom,它就是正彰顯了臺灣是一具有高度政治焦慮的社會,而政治永遠是臺灣最重要的一個軸心。夏老師剛剛談到的新經(jīng)濟或是知識經(jīng)濟,為什么經(jīng)濟這么重要,其實未必與經(jīng)濟本身絕對性的重要性有關。經(jīng)濟的重要我們都不否認,但是臺灣跟日本、菲律賓、印度尼西亞都不一樣,這是因為過去臺灣在政治上的弱勢,使得經(jīng)濟成為重要的自我認同、自我存在的根基。

          回歸處理文化很難避免的部分,就是因為臺灣是這么的泛政治化,我們與香港不同是,它的未來注定而清楚因此他們已經(jīng)沒有政治焦慮可言。呂秀蓮現(xiàn)象為什么跟凱蒂貓現(xiàn)象不太一樣,為什么跟哈日劇不一樣,在于每一人都被overwhelming的卷到這里頭,不管是研究性別的研究政治的,不管是在野黨的執(zhí)政黨的,每個人對她都有話說。就是擔心這樣的現(xiàn)象,很多地方觸及到每一個人之間的矛盾。所以對我來說,文化研究不管是全球化或是本土化,臺灣的文化研究無法不處理這個整體性的政治焦慮的現(xiàn)象,因為它是overwhelming的活在每一個人的生活空間里頭。這是我的一個小小的回應。

         

          

          張鴻哲:
        我只是想講說,就我而言,所謂理論跟現(xiàn)實的二分法,我覺得是一種錯覺,而且是必要的錯覺,就是有這種錯覺,我們才有可能從新經(jīng)濟論到Lacanian到后殖民到女性主義,才有可能做這樣不同的轉換,因為所有的理論都企圖捕捉現(xiàn)實,但是妳永遠都失敗。我想講到這邊。

         

          

          林文淇:
        今天好像時間已經(jīng)過了蠻長,可是我覺得跟文化研究非常相關的一個層面還是沒有處理到;
        就是說呂秀蓮現(xiàn)象為什么這么吸引人,文化研究學會在談呂秀蓮現(xiàn)象的時候,涉及到的不只是媒體,還有政治等等。每個人在講的時候碰觸到自己的立場?紤]到我談這問題時我自己站的一個政治立場,或者是我要做比客觀的詮釋,還是要比較主動的去批判,批判的時候對臺灣的經(jīng)濟會不會有影響,對臺灣現(xiàn)在復雜的政治生態(tài)會不會有影響。剛提到的環(huán)保人士上街頭,其實本來是一個單純的環(huán)保議題,基本上都會扯到很復雜的東西在里面,這方面我覺得這里面還沒有去談到,就是在臺上每一位,也有黨派色彩比較深的,有不同學院的訓練背景的,呂秀蓮這個主角今天并沒有非常突顯出來,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說,好像她跟楊照的關系還有東西需要談(眾笑聲),那個八卦的地方都沒有談到(眾笑聲)。

         

          

          蔡篤堅:
        我想響應范云或夏老師說的一些,你如何從research出發(fā),如何從調查研究出發(fā),因為我們今天談到一個現(xiàn)象,可是如果現(xiàn)象扯到個人的八卦的話,反而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因為我們覺得調查研究就是把一些人際關系搞清楚,這時候可能就會被局現(xiàn)在一些八卦里面,可能真正扎實的調查研究反而塑造一種莫名其妙、無法逃脫的意識型態(tài)。這方面可能是我們今天對survey research最大的質疑:第一個就是在公共論述的空間,我們如果承認我們今天在一個不同的認同敘事,一個論述形成的大的場域,這時候我們要記得在做一個survey research的時候,一定要保持一個見微知著,一定要維持一種整體感,才去扣連那個認同。第二個,我們絕對不能站在一個數(shù)據(jù)本身會說化的意義上,而是我們本身要變成一個數(shù)據(jù)的主動詮釋者,在這詮釋的激蕩下,我們嘗試產(chǎn)生葛蘭西的市場機制底下、大家的共識和知識。沒有的話,我會覺得有一點點遺憾。我沒有多的東西,只是站在各位的談論中,再提出一些意見。

         

          

          柯裕棻:
        談到媒體,我想發(fā)表一下。這件事情我們把它稱為媒體事件,其實它在我們日常生活中somewhere真的有發(fā)生。但是呂秀蓮與新新聞的事一開始就在媒體里發(fā)生,進行也在媒體里面,完成也是在媒體力面完成的事件。其實柳雯絲基的事件也一樣,完全在媒體里發(fā)生,所以是不是說它其實就是一種媒體政治?剛剛林老師也說這的確是媒體跟政治之間密切的關系,那我就會很沮喪。最近電視上一些女性從政人員都是非常美貌,在那邊講政治也可以很溫柔之類的化(眾笑聲)。如果你把音量調掉的話,你就會以為她在賣某種商品。這一個問題是,我們的確已經(jīng)進入一個媒體政治的時代,她們也都知道說媒體政治就是要玩公關、玩形象,也就是夏老師剛說的表象與符碼?墒菃栴}是這個東西有沒有辦法是政治的深層化。呂秀蓮如果不是因為性格問題,她真的坐不到這位置,在媒體政治的時代,她用1950年代的手腕去抵抗整個媒體政治的游戲規(guī)則的時候,她一定會受到傷害。我比較積極的想,就是說女性從政或是性別政治,要在這樣一個新時代,不管是知識經(jīng)濟或什么的這種時代,只要想要做一點什么事情,其實要知道很多的規(guī)則跟陷阱在哪里;
        我們不能去玩呂秀蓮那種硬碰硬的作法,但是我們也要很小心不能落入像邱議瑩這樣,究竟問題在哪里?我覺得這是個兩難,不曉得怎么樣思考這個東西。

          

          郭世袖:
        我現(xiàn)在是專職的家庭主婦,剛好先生小孩睡覺,所以趕快坐出租車來(眾笑聲)。我常跟我先生說臺灣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他就會說only in Taiwan,我就會想真的是這樣嗎?讓整個社會為之瘋狂、歇斯底里的事件,在臺灣最常發(fā)生,從以前六合彩到后來全民股市,然后就最近的政治。我不曉得真的只有在臺灣才會如此?如果說只有在臺灣,我是不太同意,但是不是說臺灣有一個很特殊的環(huán)境和條件,比較容易有這樣的現(xiàn)象發(fā)生?這是一個階段性,還是說這是我們文化上的特色?這是我們中國人或臺灣人的特質,所以這種事就是容易發(fā)生?或是說以后我們可能比較向上提升一點?這到底是民智未開,還是說是不負責任的媒體、政客的操控?或是說剛提到的政治和媒體非常密切的關系。我不太曉得文化研究的立場,是不是能夠分析臺灣特殊的東西,會讓大家非常容易就這樣瘋狂,involve到一件事情;
        還是說這只是短期?還是說別的國家的文化也是這樣?  

          

          夏鑄九:
        剛剛講的研究方法與講媒體政治,兩者我都非常同意。我覺得這正是文化研究學會要做的。假如我們太被被呂秀蓮所拘泥的話,也不如剛剛范云所引的親民黨的網(wǎng)站上這種文字。我同意,這是媒體的戰(zhàn)場,全世界的民主政治的發(fā)展都視如此。里根會表演所以才能當選總統(tǒng)。政治人物沒有一個不是明星,不管他叫馬英九,還是陳水扁,還是呂秀蓮,這正是媒體政治的特色。媒體政治要會表現(xiàn)媒體特色的,就是要符碼化,包括新新聞都是此中高手,「嘿、嘿、嘿」正是高明的符碼設計。符碼化之后就是象征的政治。象征政治關乎認同的政治,這就適合文化研究者發(fā)揮其長處,分析研究者跟被研究者的關系,及他們講話的方式等等。傳統(tǒng)實證主義的社會學,甚至有切入的困難。正因為是媒體政治、象征政治,所以不是臺灣人才這樣,美國人也是如此,當然臺灣有他的特殊性,歷史與社會的脈絡。最后,我們當然可以選總統(tǒng),但是真實的決策卻是進行在遙遠的菁英手上,核四就是如此;
        我們不是每一次玩完了才說又要被玩弄了一次,一次就夠了。我們看看今天下午的反核游行,看看核四跟利益的關系,跟臺灣要買美國武器的關系,那里那么簡單,那里是選我們的總統(tǒng)就能把問題解決?認同的政治其實在象征政治中是被操弄的,我們政治明星都是此中之高手,正需要文化研究的學者出來,戳破這個皇帝其實沒有穿新衣 。

         

          

          范云:
        剛剛那位趁著先生小孩在睡覺跑來的女士,講了很有意思的一點,跟剛剛談那個煤體政治也非常有關,臺灣如果我們作一個文化分類,它有那些在infrastructure這邊的一個特殊性,有一點就是它是一個非常高度信息化的社會。今天臺灣人擁手機的人口比率在全球排名第六名。為什么要有手機,因為在此人跟人之間的互動是非常的密集。臺灣是一個很小的社會,擁有許多電視臺與豐富的信息,每個人有很平均的機會去分享到,這是這個社會非常特殊的一個地方。另外配合臺灣的一個政治焦慮,你會發(fā)現(xiàn)每個人每天花在電視上的時間,可能是全世界排名蠻前面的。這樣一個現(xiàn)象,政治領域不斷的擴到每一個領域里頭。所以那個政治里面的一個反省是一小部份,可是因為臺灣人的政治焦慮,跟我們在信息化分布的奇怪的比例,雖然我們社會上還是有許多進步的力量,像之前談到的都社會運動;
        或是社區(qū)里面有很多改造的工作像草根的工作;
        或是做了很多本土的歷史。我們看到了從網(wǎng)絡上有某些蠻有趣的東西,它都無法在媒體里面被重顯出來,因為他們不夠sensational,不夠有趣。整個社會就會被這樣一個核心不斷的吸著走,不管說好還是不好,(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這是臺灣社會一個蠻有趣的一個情況。

          再舉一個不同的在人際關系上的程度,在美國兩個人在大學畢業(yè)之后,可能很久、一輩子都不會載再碰面。臺灣你隨便在那兒,我今在這里遇到一個不認識的小姐,我就可以感覺未來還是會再遇到。因為臺灣人有這樣社會的一個人際關系的密度性,所以信息跟傳播的速度就非常的短,這是我們做文化分析的時候可以特別去關照的臺灣社會特殊的部份。

         

          

          劉喜政:
        我覺得臺灣這個文化要有希望,就要建立一個多元議題論辯的空間,這很重要。我從事教育,我發(fā)現(xiàn)我教的學生都缺乏判斷能力與選擇能力,所以這一方面如果我們老師能幫他們加強的話,比教一些數(shù)據(jù)重要。第二個,因為我專長是中國,所以我講對中國的觀察,第一個,為什么有這個現(xiàn)象,就是定義模糊化,剛廖教授有講到,這個definition shift的相當快,其實根源就是說變化的速率太快,這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第二個就是信息化社會的特征會導致資本主義發(fā)展無限上綱到什么時候,我們不知道,所以政治焦慮只是其中一部份,我認為是信息焦慮,甚至到存在的焦慮,另外我們臺灣為什么有這個現(xiàn)象,我任為這就是語言的錯亂misallocation of language;
        語言只是一種地圖,代表說ideology還有一個gap,你用象征或是什么,都會miss,所以就會造成大家根源性的分歧。但是我認為分歧化才是動力,前進的動力,你identity homogeneous最后反而是死路一條,所以多元化是對的。第三個就是要挑戰(zhàn)人類智慧的有限性,我們人類的智慧太有限了,我把人類看成一個system,一個system就是會走向混沌理論,所以未來是不可測的。不是說只有臺灣是這樣,所以剛夏教授講的很好,美國是民主國家,他們這次搞什么柳雯絲基事件,他們的政黨更沒有正當性當總統(tǒng),所以以前是leader的,反而變成不是leader,角色轉換相當快。我現(xiàn)在是詮釋者,剛才是觀眾,這個time domain一直shifting。另一個就是廖教授講的很好,語言是要建構的,語言是會成長的,我們人類可貴的地方是在非理性的地方會有創(chuàng)造性,所以有人說求學問是在學校以后,我認為很對,我看很多書,創(chuàng)造性都是在非理性的地方,但是要落實到對人類有用,一定要變成理性,透過科學方法,造福人類,最后的危機就是我們對人性的研究要繼續(xù)下去。

          

          與會人士:
        我想抒解一下我的焦慮,因為我自己覺得在看呂秀蓮這件事的時候會很害怕,一方面我不知道她代表什么樣的女性主義者,另一方面可能她做的很大,譬如說她是副總統(tǒng),她會帶領我們哪個方向?一方面又覺得媒體在呈現(xiàn)的時候,不知道要怎么樣去解釋她。身為一個女性,我不知道怎么看待她。我會想到佛洛伊德在解讀多拉的時候的態(tài)度,就是整個媒體把她解釋成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我有時候可以以正面的解釋去看待:這一個瘋狂的女人,是因為大家沒有辦法解釋她,或是這個父權社會沒辦法解釋她;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是很自由開放的。可是另一部份,我覺得大家在看她的時候,其實都把她當成病態(tài)。我覺得我一直處在那個焦慮中,我看一個副總統(tǒng)是女性,可是被大家誤解,一方面我會覺得她是開放的,因為沒有人有辦法抓住她。我只是在說我的焦慮而已(眾人笑)。

         

          

          夏鑄九:
        我再講幾句話。為我覺得做文化研究,怎么能夠選擇同情呂秀蓮還是壓迫呂秀蓮就結束了呢?這樣子的話,就不需要開文化研究學會來討論了。呂秀蓮用九0年代的玩法,在玩今天兩千年的大戲,她一定會被傷害,而且一會被臺灣的男人傷害。要談文化研究者的立場與詮釋角度,首先要看到我們自己的位置,看到自己的政治立場,看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帶著眼鏡在看,不然哪里有能力來處理認同?我就用拉康的解釋,你看看那個鏡子,鏡子里真的是一個老巫婆,我們自己也是這樣,可是我們不能面對自身,不經(jīng)過這個反身性的過程,就沒有辦法建構主體性,我覺得文化研究的學者們,在這里還有很大的發(fā)揮空間,一般的學者,在講話前先試著看一看,你所要表達的是什么,我自己站的立場又是什么?臺灣的歷史脈絡使得我們自己害怕受傷,又怕呂秀蓮受傷,話都講不清楚,我們那里有臉去談臺灣的主體性呢?這樣的話,二十年也講不清楚,然后每次都被出賣。

         

          

          唐維敏:
        我想剛剛媒體這兩個字大概僅次于呂秀蓮三個字。我覺得一個問題是媒體的生態(tài)轉變,這是臺灣傳播學界或所有關心媒體的人想更進步的,包括我自己,我每一次不管是教學上或研究上,我都覺得很好玩,可是我覺得這里面有一個清楚的聲音政治,臺灣這幾年錄音帶或是電話成為很多緋聞案或政治事件,包括有一個吳XX市長,我覺得只有過程,后面沒有結果。有意思的是聲音政治在臺灣隨著手機,這個部份有個oral domain在那邊,目前為止我沒看到…或是還值得研究的東西。第二個我覺得有意思的地方就是medium politics,以前我們常講說medium orientation is construction這種東西,可是現(xiàn)在medium都是主角,不要講之前周小姐的事情(眾笑聲),我想我沒有什么批判能力。新新聞的立場又很不一樣,如果今天是時報周刊,我們大概覺得是笑話一則就結束了?墒墙裉焓切滦侣,所以對臺灣的intellectual帶來很大焦慮感,所以大家在談medium的話,我希望獨立出它的特殊性。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就是電信,我說的電信不是單純把他看成提供通聯(lián)記錄的,也不是說司法介入的一個場域而已,我覺得講媒體的時候要把手機放進來,甚至要…很快的,三月多我們就會出現(xiàn)固網(wǎng),我覺得整個臺灣的通話,就是口語聯(lián)系的管道其實基礎正在轉變,我大概提供一下我的想法。

         

          

          林秀玲:
        我是林秀玲,我很愿意分享我在國際書展的經(jīng)驗。二月剛過的書展的經(jīng)驗,從這邊開始我要談媒體的問題,在會場中工作人員舉一個牌子,牌子上寫說請勿太大聲的廣告你的產(chǎn)品。那時候只有新新聞正在大作廣告,拿著麥克風很大聲的推銷談楊照跟那個嘿嘿黑的那一期。其它出版業(yè)者都非常配合,只有他在炒作自己的新聞來賣他的書。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都放在呂秀蓮身上,都在談呂秀蓮跟媒體的關系,大家為什么不去談這里的楊照其實不是一個作家的楊照,而是一個新聞媒體的主編?所以我就覺得說為什么維敏給新新聞一個高于其它媒體的地位,因為一開始我覺得我比較相信的是楊照,比較不相信呂秀蓮,可是當楊照提出來他們有新聞自由的時候,我就開始有點懷疑(眾笑聲)。

          另外大家在說呂秀蓮打了很多電話給其它新聞媒體,請大家站出來的時候,也沒有人站出來,我不曉得說這是不是一個法律上的策略,她還保留不愿意讓證人馬上出現(xiàn),還是說真的沒有其它證人來支持他,我現(xiàn)在是在說為什么我們今天討論的是呂秀蓮,而不是新新聞,是不是說在我們題目提出的時候就是在… 

          

          宋文里:
        響應一下,我想文化協(xié)會要講的是一般性,不過我想我剛加入這學會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這些會員大部份都有一個很桀傲不馴的形象(眾笑聲),所以我在也許是這樣,大家就有一種志同道合的,也不是學科背景,也不是研究方法,而是看問題的一種方法,某些時候我們在討論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固定的…后來幾位發(fā)言人就根據(jù)定好的主題發(fā)言,我剛覺得林秀玲這樣的說法很有意思,就是說我們談呂秀蓮,為什么不會有個人說我就跟你談楊照,這樣的話就是對問題制訂的方式是很自由的。也就是說管你支持人還是什么,因為你定題目的時候已經(jīng)設計了圈套,我不要進入圈套的時候,我去談別的東西,我的響應是用我自己特別的方式響應。我覺得這樣的方式常常是出現(xiàn)在文化研究學會里,這個特色是說它常出現(xiàn)一個問問題的方式,可能是非常語驚四座的,有時候是別人沒有預料到的,我覺得這非常重要。我們不時在回答臺灣文化是什么,就是說那些東西最后都有一個圈套,譬如說什么only in Taiwan,這是一個圈套,就是說臺灣文化到底有沒有特色,當然有特色啊;
        或是說女性主義就是什么,經(jīng)由這些講法,都是各式各樣的特色,這很容易,常常也了無新意,我覺得我們需要跳出來,需要制定一個新題目。

          我最近也試過,就是說用文化研究的特色來試試看,譬如說有學刊跟我要一篇paper,他說那集特刊的標題叫“人的意義“,這是個被談爛、很沒意思的問題,可是我還是說,好,我愿意投稿。后來我寫了一篇“物的意義”,因為要談人的意義的時候,相對而言有個物的意義的立場在哪里,你把那個立場表現(xiàn)出來的話,你可能就在談人的意義;
        可是我不需要回答人的意義在哪里,那種回答問題的方式讓人覺得很無聊。我覺得很可能文化研究有這樣的特色,所謂的反身計劃里包含了,一反身馬上就跳到陷阱之外,這是自由人蠻重要的特征。我很喜歡一個故事,跟大家分享一下。有人跑到雅典,在那表演單腳站立,表演了很久,一整天在那里站,結果沒人去看他表演。那個外邦人就很納悶,他就說你們雅典人到底屌什么,我這不尋常的表演而且非常賣力,為什么你們不來看我?雅典人就說那有什么好看的,鴨子都表演的比你好(眾笑聲)。問題并不是說你好或不好,只是這東西跟我無關。需要有這樣一種觀點,就是說文化研究是什么,剛有一些批評也許都對,但應該再多一點點,也不是理論,也不是說實際上調查就可以找到什么,而是說問題觀點本來就不好。談呂秀蓮談半天,我表明一下我的立場,其實那新聞我大概看兩次以后,就覺得非常無聊不再看。后來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人說知道比我多,其實也沒有多多少,嘿嘿嘿加上楊照,不出這些,所以并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去探討,所以我覺得還不如想辦法想一個新題目,譬如說我們大家就來作楊照的研究(眾笑聲),這件事更有意義。

         

          

          唐維敏: 延續(xù)宋老師的精髓,與其做楊照不如做新新聞。因為我覺得是新新聞,我寧愿相信這是集團性的東西,一個機構媒體這樣的問題,而不是楊照一個人。

         

          

          林秀玲:
        這個問題引發(fā)出來,在新政府之后新新聞到底是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因為以前他可以扮演一個比較單純的、超然的色彩?墒俏野l(fā)現(xiàn)它改組之后,整個就比較開始商業(yè)化的走向,甚至整個的計算機排版方式。不知道現(xiàn)在我們對待新新聞的態(tài)度是不是能跟520以前對待他的態(tài)度是一樣的,這是值得我們思考的。

         

          

          林文淇:
        在文化學會里談呂秀蓮這個問題,我覺得整個題目定的并沒有問題,呂秀蓮作為一連串事件的…妳要說病征也可以,要說是個代表人物也可以;
        這是從新政府上臺以來的一個呂秀連現(xiàn)象,只是說經(jīng)由媒體的炒作,這學會應該去厘清到底呂秀蓮現(xiàn)象包含哪些是值得注意的?我覺得這些層面還沒出來。如果是媒體的,到底整個事件媒體有什么位置?我覺得這方面沒有談到,性別方面是談得比較多一點?墒俏矣X得今天應該有更多不同領域和層面來看,到底這現(xiàn)象到底出了哪一些文化的問題?在剛剛夏老師提的「調查」之外,我覺得要加上「分析」,不同領域的分析會觸及不同的資料。剛剛邱貴芬講這可能是轉機,大家會去作一些比較有意義的事,某個角度來看可能是對的。剛剛談為什么臺灣這么獨特,除了臺灣電視臺多之外,或是說臺灣人比較庸俗,或是臺灣人比較容易隨風漂蕩之外,如果比較嚴肅的去看,可能臺灣人缺乏比較多有意義的事,他的時間可能就是看電視,這也是一個直覺性的反應。作為一個現(xiàn)象去研究,傳播學者是否也該去看觀眾對這個事件模模糊糊的反應,這有很多層面,我覺得都可以有不同的人去提出一些有調查過的、分析過的,可能有某一種立場的,可能帶有某些領域的限制的,可是可以去講出一些比較有條理的東西出來,我覺得我很期待。

         

          

          范云:
        響應林文淇,剛才有人提為什么要討論呂秀蓮現(xiàn)象,而不是楊照或是其它的,我剛剛前面有個第三部份還沒有談完,有一個蠻有趣的情況,我們剛剛為什么要談那個脈絡很重要,他是一個政黨輪替之臺灣的一個新政治的情勢,今天如果不是從一個同情呂秀蓮的角度來看,其實如果我們把呂秀蓮想成是一個代罪羔羊的話,這對新政府上臺之后的無能的狀態(tài)政治的無能狀態(tài)代罪羔羊的話,其實的呂秀蓮現(xiàn)象已經(jīng)過去了。呂秀蓮現(xiàn)象已經(jīng)過去了是說當我們發(fā)現(xiàn)呂秀蓮已經(jīng)整個癱瘓掉,她沒有credit去做事情的時候,陳水扁的問題還是存在,新政府的問題還是很多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你的矛頭不在是那兒,因為當初呂秀蓮能夠作一個焦點的時候,是不管反對黨或執(zhí)政黨,反對黨聯(lián)盟的人可以說你看呂秀蓮那樣亂講話,亂了臺灣這條船,中共怎么樣。那民進黨的人的捉狂值跟他們的捉狂實際上是不一樣,民進黨捉狂是因為說,呂秀蓮妳怎么讓我們臺灣之子不能夠好好的駕駛這艘船,不要在旁邊搗亂。所以那時候呂秀蓮是一個共同的焦點,大家對于臺灣一個政治大地震一個新的情況找到一個可能共同發(fā)舒的對象?墒墙裉飚敽怂牡膯栴}出現(xiàn)的時候,呂秀蓮現(xiàn)象已經(jīng)不再被關心,因為你發(fā)現(xiàn),當呂秀蓮也不存的時候,新政府的問題還是很大,我們整個社會的政治無能感非常的強烈。所以回到剛才夏老師有談到的東西,我覺得蠻值得談就是說,為什么如果說今天的反核游行有一個反扁的聲浪出現(xiàn)的時候,臺灣社會真的會去思考說,當我們對政黨輪替期待這么高的時候,我們卻發(fā)現(xiàn)新的政務員不能滿足我們期望的時候,那為什么臺灣人民會選擇被背叛,一個人被背叛第一次你可能是善良,如果你被背叛第二次你不是傻子就是無能。如果能夠回到問題本身來看的話,把呂秀蓮現(xiàn)象歸結到當初的整個社會的一個集體焦慮心態(tài)跟一個發(fā)泄的出口的話,我想或許我們這場座談也會有一點不一樣的結論出來。

         

          

          夏鑄九:
        在快結束的時候,我想講一句我自己的話,希望能跟我有相同感受的朋友交換。我在反省,為什么會從呂秀蓮開始討論,我了解呂秀蓮事件對女性造成相當大的壓力,這個是必須面對的。其實我自己也是壓力,我覺得是受不了像我這種權力較大的老人們,在學校里因為我資歷比較老,所以也會有一定的權力。在臺灣的社會,我覺得是老人綁住了年輕人。為什么呂秀蓮造成了婦女團體這么大的壓力?整個臺灣社會能夠有一點反省能力的社會團體,過去這十年表現(xiàn)最好的有男女同性戀團體、環(huán)保團體、婦女團體與社區(qū)團體,婦女團體需要從呂秀蓮的抗爭當中,能夠回頭看到自己的位子;
        或者是,通過與呂秀蓮問題的討論,來轉化臺灣婦女運動的自身。呂秀蓮問題比較復雜的是,呂秀蓮是婦女團體的開路人,使得今天臺灣的婦女團體真是非常矛盾。我覺得臺灣社會的主體性很難被建構,我也建議文化研究學會,能夠多討論關于這些比較細膩的話題。也或許就是林教授所說,談到了這么后面才發(fā)現(xiàn)一些問題,是一些難以啟齒又講不清楚的問題,這樣的話,或許臺灣的社會才能夠比較有能力跳出那些有權力的老人們的框框。好了,謝謝!  

          

          張小虹:
        最后謝謝大家今天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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