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伍德:文化讓學生遠離科學
發(fā)布時間:2020-06-10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吳萬偉 譯)
三月份,微軟公司創(chuàng)立者比爾·蓋茨在眾議院科學技術聽證會上作證,談到美國中小學、大學在培養(yǎng)學生進行高級的科學研究方面可憐的失敗。
啊,那并不完全是他作證的內容。他這次的國會山之行是要讓國會留下印象他需要更多H-1B簽證,那些給予受到高度訓練從事專業(yè)工作的專家簽證。蓋茨說微軟在美國人中或者已擁有居留權簽證的人中找不到足夠多高質量計算機科學家。但是他補充說,手頭就有解決方案:美國的一流研究生院擁有眾多優(yōu)秀的外國科學家和工程師,但是其中相當大部分是擁有學生簽證的外國人,畢業(yè)后肯定是要回國。我們國家給這些人H-1B簽證讓他們留下來,讓他們?yōu)槊绹痉⻊詹皇歉玫闹饕鈫幔?/p>
蓋茨的觀點有很強的說服力。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擁有或者追求諸如計算機科學等高級學位的美國人的缺乏戳破了傳統(tǒng)的市場解釋。該領域的工作者年薪水平均在十萬美元左右。與此同時,我們卻有大量智商很高的咖啡大師(酒吧招待)和在從事三十年前高中生都不愿意做的工作的大學畢業(yè)生。
所以盡管蓋茨沒有用很多話表明觀點,但是他呼吁更多H-1B 簽證的做法確實證明了美國教育沒有能吸引學生對科學的興趣,鼓勵年輕人投身于科學研究中。他注意到美國名牌計算機院系的60%的學生都是國外出生的。
很難說蓋茨是第一個提出這類警告的人。早在二〇〇三年,美國國家科學委員會發(fā)表了報告說科學界美國公民和常駐人口中研究生比例的大幅度下降。背后的原因呢?“聯(lián)邦政府對于科學研究經(jīng)費支持的下降給對科學感興趣的學生發(fā)出了消極信號。”這種解釋是沒有多大說服力,因為所謂的下降并沒有減弱世界各地學生到美國讀研究生的熱情。
美國理科學生人數(shù)陡然下降已經(jīng)出現(xiàn)好多年了。在一九九八年眾議院公布了美國科學政策報告“打開我們的未來”,模糊地描述了“潛在學生的理工科學位的所謂用途和那些接受培訓者的現(xiàn)在和未來需要之間的嚴重的不協(xié)調”。
讓我提出一個不同的解釋。學生對于文化要求的反應比對于市場力量的反應更強烈。在美國,學生們不了解商業(yè)市場對于知識和技能的需求。市場還在很遠的地方等著呢,遠得根本看不見。但是他們卻受到老師、教科書和娛樂界推動的世界觀的影響。從這些來源,學生獲得態(tài)度、動機、以及對于人生的認識。學校一直讓學生死記硬背,但也讓他們學習訣竅。但我們有的新訣竅往往不利于理科。相反,促使發(fā)現(xiàn)理科困難的學生詢問“干嗎自討苦吃呢?”
毫無疑問,理科的成功需要花很多辛苦的工作,而且要堅持很多年。通常學生們需要在小學就對科學感興趣,并保持這個興趣,在數(shù)學上培養(yǎng)才能,掌握進一步提高所需要的復雜理論。那些最終進入研究生院學習的成功者不僅需要超人的智力水平而且還要有強烈的興趣,堅持漫長的積累性強的研究。一個世紀前,馬克斯·韋伯(Max Weber)寫到“科學是使命”,確實,學生需要感受到科學在召喚他們去克服獲得更高學位的道路上的障礙。
至少在感情上,當代美國教育位于障礙一邊。剛開始它把孩子們當作心理上脆弱的,不能學習的人,更糟糕的是,如果不經(jīng)常表揚的話,是無法養(yǎng)成“健全人格”的人。樹立自尊心的運動或許有優(yōu)點,但是訓練學生做好艱難的智慧攀登的準備不在其中。這個運動造成的最常見后果是剛進入大學的新生過多的沒有明確原因的“自我感覺良好”,他們普遍過分夸大他們那點可憐的成就。
我們給學生灌輸?shù)闹腔蹍捑搿⑺麄儾粍诙@的過分膨脹的自信心破壞了科學學徒期間所需要的自我約束和智慧謙虛。謙虛?是的,盡管才華過人的科學家常常對自己的才能和成就非常自豪,但是他們都毫無例外地贊同謙虛的需要接受最苛刻的探索標準的檢驗。按照自然規(guī)律辦事的愿望和眾多后現(xiàn)代主義派別的自認為實用主義的更高形式的典型的“漫不經(jīng)心、隨心所欲”格格不入。
美國學生回避需要長期和艱苦努力的理科學習的原因還根源于其他文化要求。我們把“自尊”的產(chǎn)生放在辛苦獲得的成就之上。我們還把一代人沉浸在無處不在的多樣化和多元文化主義的推廣作為教育事業(yè)的最寶貴形式。我們突出強調“社會正義”的重新分配夢想超越發(fā)現(xiàn)、發(fā)明、創(chuàng)造新財富的英勇壯舉。我們無休止地稱贊“持久性”的美德而不是“進步”的破壞。做了所有這些,我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對推進科技進步非常不利的教育體制。而且,這些線索擁有確定性和統(tǒng)一性讓它們不僅成為教育思想的匯合而且成為具有強大影響力的世界觀的一部分。
反科學的議程早在幼兒園時期就顯示出來,嬰兒時期的多樣性議程和自尊課程的萌芽。它一路經(jīng)過小學中學變得更加復雜和普及。在大學,它常常拋棄施加恩惠的面具,用“身份認同”鞏固對這些的癡迷。
如果這些回顧能夠被教授們的講解而豐富可能是個好事,比如他們或許可以向學生們顯示柏拉圖或者莎士比亞在哪些方面觸及這樣的深度,或者能夠通過顯示霍布斯或者托克維爾已經(jīng)這些讓學生震驚。但是在課程已經(jīng)融化在瑣碎和專業(yè)性熱情的大海中的時代,能夠穿越情緒不穩(wěn)的回顧再返回到真人的嚴酷現(xiàn)實的機會越來越罕見了。
我們現(xiàn)在讓學生思考的科學“問題”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科學問題。相反,我們擁有的美國科學基金會經(jīng)常要為科學中的婦女和少數(shù)民族問題而苦惱。勞倫斯·薩默斯(Lawrence H. Summers)校長因為猜想(有相當神經(jīng)科學的證據(jù)做支撐)性別差異可能與在科學界最高層次上男女人數(shù)差距有關而被迫辭去哈佛大學校長職務。在二〇〇六年美國科學院發(fā)表了報告“偏見和障礙之外:科學和工程學界女性潛能的實現(xiàn)”。美國科學基金會和教育部的官員使用教育法修正案第九條強迫理科研究生院系招收更多女生。這是大問題嗎?在二〇〇一年,80%的工程學位和72%的計算機學位是授予了男生。
一個擔心科學家性別構成的社會肯定不是認真看待科學教育的社會。在一九〇〇年數(shù)學家大衛(wèi)·希爾伯特(David Hilbert)提出了非常著名的數(shù)學上沒有解決的二十三個問題的清單,其中十八個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被解決了。希爾伯特還留給我們思考數(shù)學和科學的方法,把它們看作智慧挑戰(zhàn)的任務清單。非常突出的是,希爾伯特沒有寫下第二十四個問題:“要確保這二十三個問題中有一半由女科學家來解答!
對于科學家的性別和種族的關注只不過是顯示美國高等教育已經(jīng)多么嚴重地進入圍繞身份政治中子星運行軌道的另一個標志。如果和最近剛大學畢業(yè)的人交談,你很可能聽到如下的話“亞裔學生在數(shù)學和科學上表現(xiàn)更好。”這是語言上的贊許,不是哀嘆。十六年多樣性文化的灌輸培養(yǎng)了理性化的舒服地帶。
在聽證會上,比爾·蓋茨不僅僅掃描了美國教育的失敗。我們的中學數(shù)學和科學教育尤其讓人擔憂。國際比賽顯示四年級學生的科學成績在世界上是一流的,數(shù)學成績高于平均水平。到了八年級,他們的成績和中等水平就比較近了,到了十二年級,我們學生的成績在工業(yè)化國家中接近末尾。結果,太多的學生在進入大學時根本就沒有攻讀理科和工程學位所需的基本能力。
蓋茨用金錢支持他的話語。他報告說比爾和梅林達·蓋茨基金會已經(jīng)花費十九億美元建立一千一百二十四所新中學,改善了七百六十一所現(xiàn)有中學!鄙w茨資助的學校有個“共同特征”,如“高標準”、“相關的、富有挑戰(zhàn)性的課程”、“高程度的支持”等。蓋茨也支持“更大的透明度和責任追究制”。
單純努力的重要性就足以引人注目,就像安德魯·卡耐基(Andrew Carnegie)的圖書館為千百萬美國人打開了書的世界一樣。我為這種慈善事業(yè)歡呼,希望蓋茨在得克薩斯、俄亥俄以及其他州開展的STEM(科學、技術、工程、數(shù)學)倡議取得成功。文化改變的方式之一是通過信念堅定的改革者的努力,蓋茨就稱得上這樣的人物。
另一方面,他在聽證會上沒有任何內容承認文化要求在削弱科學和技術在多數(shù)學生眼中的重要性時所起到的消極作用。如果我們的頂尖研究生院吸收大量來自外國的有抱負有才華的學生,如果我們需要簽發(fā)更多H-1B簽證來維持美國的高科技工業(yè),我不認為這是悲劇,我們就迅速地做吧。歡迎世界上最有才華、受教育程度最高、最有抱負的科學家到美國來只能增強美國的實力。但是,美國本土學生對于科學的智慧挑戰(zhàn)缺乏興趣是另外一回事,這是建造學校、增加電腦數(shù)量、加強科學、技術、工程、數(shù)學項目所不能解決的問題。
比爾·蓋茨或許不是來告訴我們如何恢復能吸引學生進行科學探索的品質的合適人選,學生在遇到困難時要兼具敬畏、羨慕、抱負和快樂等品質、有強烈的好奇心、有頑強的耐心等。雖然受到老師和教材先入之見的影響,我們的有些學生確實還是做到了。但是怎樣對付更大的問題?我要開列自己的希爾伯特清單了。
譯自“How Our Culture Keeps Students Out of Science”by Peter Wood
作者簡介:彼得伍德(Peter Wood)是美國學者協(xié)會執(zhí)行會長。
http://chronicle.com/temp/reprint.php?id=03hp5gr19z5sb0cdvhtsk5qgp3yhdt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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