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明:消費時代的“天方夜譚”

        發(fā)布時間:2020-06-16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劉曉剛的《夜奴》最近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一上市就有不錯的銷量。這本書由賈平凹題字,也增添了一些神秘感,至少表明賈平凹也頗為看好這本書。《夜奴》是那種讀來讓人放不下的書,這就得益于它的故事具有的傳奇性。這本書由八個故事構(gòu)成,每個故事都相當誘人,都富有傳奇色彩,或者說,它就像是當代中國消費社會的“天方夜譚”。

          這里的“天方夜譚”當然不是無稽之談,更不是說它憑空虛構(gòu)。而是說它如此這般的傳奇,引人入勝,卻又有如此的真實感,這一點頗為令人驚異。

          《夜奴》開篇的故事,就是路遇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女子出于路見不平見義勇為,而后跟隨敘述人“我”在飯店喝上了啤酒,而后來到了敘述人“我”的住所。小說開始時這樣描寫:“我洗完澡那個姑娘還沒醒……發(fā)絲披散在蒼白的臉頰上,增添了睡姿的嫵媚。”我只好跑到客廳去,坐在沙發(fā)上抽煙,“一邊抑制肉體的沖動、一邊試圖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個場景幾乎可以看成是這部小說經(jīng)典性的場景,也是閱讀的提綱挈領(lǐng)的敘述。這部作品的敘述一直在“抑制肉體”的沖動,同時也努力去捋清楚“來龍去脈”。題目也叫做《夜奴》的那個故事,講述一個白領(lǐng)愛上一個酒吧唱歌女郎的故事,這個男人每日泡在酒吧,眼巴巴地等著酒吧女下夜班,這就是一個不回家的人的故事。如果認為這個歌女是個下等人那就錯了,她有自己的堅守,她為了男朋友出專輯,甘愿陪那個禿頭制作人上床,而“我”找到她,她卻不要我的錢。她堅持以自己的方式為男朋友獻身。我雖然在當今商業(yè)社會賺足了錢,但我的精神空虛,我把企業(yè)交給我的合作伙伴秀風,去西藏尋找點什么。這些故事可以看出是非常典型的商業(yè)社會中關(guān)于白領(lǐng)的自我迷失的故事,當然不只是“我”,“我”周圍的那些白領(lǐng)們也同樣如此,仿佛這是一個時代的人的精神危機。

          小說中的其他故事,也都以不同的方式表現(xiàn)這一主題,在那些傳奇故事的背后,都隱含著城市新興的中產(chǎn)階級白領(lǐng)的焦慮和精神惶惑。生計追求、為情愛所困,生活的挫折和意外,小說里的故事都有著很多的偶然和意外,但劉曉剛都試圖去發(fā)掘人的內(nèi)心世界。小說中的另兩個故事,《昆濕奴的劍》(上、下)也寫了愛情中的傾心相戀和背棄。葉子這個美麗如花的學法律的中國女子,愛上了能講流利漢語的日本男子秀夫。秀夫做收藏生意,卻中了陰謀,誤收了假畫,導致破產(chǎn)。這本來是個美妙的愛情故事,但卻向著另一個方向發(fā)展。秀夫被刺激得不輕,后來又得了藝術(shù)癲狂病,他的精神終于崩潰,英年早逝。劉曉剛的故事講著講著就進入了離奇,隨后就是悲劇自然地發(fā)生。葉子為了報仇,以一尊昆濕奴的神像為代價請?zhí)普购投韲吮厩鸾饸⒘蓑_秀夫的陳子奇。就是這樣一樁離奇的商業(yè)報復(fù)案,里面夾雜著恩愛情仇,卻被劉曉剛敘述得完全像是一個為夫報仇的動人愛情故事!独衽膭Α罚ㄏ拢┲v述一個美麗女警察的故事,媛媛與葉子是大學同學,那尊“昆濕奴”的像在葉子、唐展判了重刑之后,就供奉在媛媛的家里。每天早上,她在小神龕前虔誠祈禱。媛媛的故事也充滿傳奇色彩,這個美麗妖嬈的女警察同時也是一個辦案高手,一個積極先進的人民警察。然而,她卻愛上了皮貨商人唐展,這個在俄羅斯收購黑貂皮的男人,有著傳奇般的冒險經(jīng)歷,他的傳奇顯然打動了這個女警察的心,她就這樣把愛獻給了這個皮貨商人。結(jié)果就是退出警界,成了一個重刑犯人的家屬。

          這些故事都離奇卻不荒誕,劉曉剛敘述得如此真實,似乎都是他親歷的或身邊發(fā)生的故事。這些故事并非只是單純的傳奇,而總是隱含著那么多的精神困擾,F(xiàn)代人(也是新興的中產(chǎn)階級)被利益和欲望控制,商場情場都如同一張巨大的網(wǎng),落入其中而難以自拔。

          當今中國的消費社會正在蓬勃展開,欲望橫生也令人目不暇接,個人與社會,個人與傳統(tǒng),中國人與西方人,如此復(fù)雜的生活情境,確實給當代小說敘事提供了新的資源。當代小說在表現(xiàn)當下生活方面也一直處于無力狀態(tài),《夜奴》以它非常個性化的藝術(shù)追求,講述了當代消費社會的傳奇故事,有如“天方夜譚”,卻又是如此真切地圍繞著我們的生存。它激發(fā)我們?nèi)タ础⑷ヂ、去思索。(北京晚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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