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煉利:城市建筑、城市精神與城市繁榮

        發(fā)布時間:2020-06-16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外灘“協(xié)調(diào)”“包容”,陸家嘴“自以為是”

          

          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上海浦東陸家嘴發(fā)生了舉世矚目的變化。如果說,1930年代的外灘變化體現(xiàn)了一個時代的城市文化和城市精神,那么,跨入二十一世紀前后的陸家嘴變化是否也能體現(xiàn)上海新的城市文化和城市精神?畢竟1930年代的上海已經(jīng)遠去,上海需要新的城市文化和城市精神。

          問題是,能從陸家嘴的發(fā)展中找到和發(fā)現(xiàn)今天上海的城市文化和城市精神嗎?

          對陸家嘴巨變的感受,已經(jīng)被傳媒統(tǒng)一到一片贊嘆聲中。但我的感受是陸家嘴遠不如外灘賞心悅目,也許,作為一個“步行族”,對陸家嘴的感受與“車行者”有天壤之別,也可能,外灘老建筑富有韻律的美已經(jīng)鐫刻在我生命的底板中,——從小,我是聽著外灘鐘聲長大的。

          好幾次,我走進陸家嘴象走進了迷宮。到處是樓,樓像是揚手撒種滿地長的莊稼,“走路”就是在圍著樓群轉(zhuǎn)圈圈。一幢幢摩天樓占了地盤就急于長個,先還收斂著肢體,等冒出地面二、三十米,就跳開了空中芭蕾,“迎風展翅”、“倒踢紫金冠”,一個個將自認為最美的姿態(tài)亮相、定格。在這千奇百怪、座落得沒有章程的摩天樓之間走路觀景,我想到了當年大世界的“哈哈鏡”。

          如果從外灘望陸家嘴,那密茬茬的摩天大樓像滿滿的一車子人擠得前胸貼后背,還要伸長了手去握拉桿?上Я藲舛确欠驳88層金貿(mào)大廈,雍容和尊貴都被擠沒了;
        嶄露頭角不久的目前國內(nèi)最高建筑環(huán)球金融中心與金貿(mào)并立,單看很勢派,但從外灘方向遠眺,卻象硬擠到金貿(mào)旁的調(diào)情的——“前衛(wèi)”的建筑變個角度看往往會“走味”。

          看來,陸家嘴是有意不與外灘一般見識。外灘的每一幢樓都左顧右盼,唯恐與左鄰右舍交不成友(只有沙遜大廈蠻橫地不讓中國銀行超過自己)。陸家嘴幾乎每一幢樓都表現(xiàn)出要壓人一頭。

          外灘是“協(xié)調(diào)”和“包容”的, 陸家嘴彰是“自以為是”的。

          “協(xié)調(diào)”和“包容”,這正是1930年代的上海城市精神。這種城市精神已經(jīng)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三十年代上海的經(jīng)濟、上海的文化,反過來說,1930年代 上海的經(jīng)濟、上海的文化也反映 “協(xié)調(diào)”和“包容”精神。

          那么,“自以為是”,能說是體現(xiàn)了今天上海的時代精神嗎?

          

          七、八十年前的“協(xié)調(diào)”“包容”給上海帶來了什么?

          

          七、八十年前的“協(xié)調(diào)”和“包容”給上海帶來了什么?

          帶來了空前的繁華。

          繁華是“打造”不出的。景觀可以打造,繁華不能打造。遠在羅霄山脈中段的井崗茨坪,早被上海人用景觀燈打造出了個美侖美奐、似夢似真的人間仙境。但無論如何也打造不出井崗茨坪的繁華。

          繁華是某個時段某個地點社會經(jīng)濟生活的集中反映,繁華是要先決條件的,而人氣就是繁華的先決條件。一個城市的人氣怎么來?靠眾多的“行業(yè)”將各方人聚攏來,人聚攏到了一定規(guī)模,“人氣”就形成了。這時,就要講究“協(xié)調(diào)”和“包容”,沒有“協(xié)調(diào)”和“包容”,人氣聚攏了也會散掉,有了“協(xié)調(diào)”和“包容”,人氣不會散,各業(yè)都會繁榮,這樣,城市就繁華了。

          上海1930年代的繁華程度為亞洲之冠。贏得這個桂冠光在人口發(fā)展上就做了80年的鋪墊——1852年到1890年,38年間上海人口年增長率是11‰,同期全國人口年增長率只有0.6‰,1890年到1927年,37年間上海人口年增長率高達32‰,超過1950~1975年現(xiàn)代世界人口增長31‰的水平。到1930年,上海已經(jīng)是有著315萬人口的國際大都市了。而這315萬人中,上海籍貫的只占14%,近鄰江蘇浙江籍占了42%,其余各省要占56%,可見,早在1930年,上海就已經(jīng)是“全中國人的上海了”。

          全中國人是怎么聚到上海的?靠“業(yè)”來聚。近代工業(yè)在上海的興起帶動百業(yè)興起。光是各種行業(yè)的同業(yè)公會數(shù)量,工業(yè)類有40個,商業(yè)類有196個,幾乎囊括了所有商業(yè)和工業(yè)、手工業(yè)行當,連雞鴨業(yè)、豬油業(yè)都有同業(yè)公會。行業(yè)多,就業(yè)機會和選擇就多,經(jīng)濟活動就頻繁,人際交往就密切。1936年,上海公交乘客人次達2.36億,“黃包車”的全年載客量更高達5.76億人次(《上海市年鑒(1936下)》,乘出租車已經(jīng)普及,百來家出租車行擁有一千多輛出租車,平均日出車3.6萬次,全年載客1300萬人。一個300萬人口的城市竟有5.76億人次乘黃包車的需要、2.36億人次乘公交車的需要,可見這個城市中涌動著的活力!1930年代的上海是開放的,對一切人開放,無論窮富;
        同時也能容忍棚戶區(qū)和滾地龍的存在,因此貧苦少技能的外來農(nóng)民才能進城就有活可干,才能在上海立腳生存,那時光上海的人力車工人,就有10萬之眾!

          就業(yè)面廣了,消費就跟上了,工資也水漲船高了,1930年代,上海的工資水平平均要高出北方工人近一倍,這極有利于適齡勞動人口匯集到上海這個城市, 1936年時,21歲到40歲的年輕型人口要占上?側丝诘39%,41歲到60歲占20%。61歲以上僅占3.2%。這樣的人口結構,時刻準備著為這個城市不斷注入新鮮血液,這個城市就很有朝氣。當然,這也造成了上海居民在居住上的大困難,然而,在上海謀生的人卻寧愿爬擱樓住亭子間,就算“螺螄殼里做道場”也與這個城市不離不棄,因為這個城市的繁榮是各行各業(yè)的繁榮,這種繁榮給人提供機會,讓人看到希望。

          人,凡是能見到機會、看到希望,就肯付出努力。這種努力的結果,是“上海人”在無意識中都在齊心協(xié)力為這個城市爭光,多少蜚聲海內(nèi)外的上海名牌產(chǎn)品,就是那個時代打造出來的。那時的名牌都是因店因廠而“名”,只要提起這些廠名店名,上海人就知道是“買啥的”、“有啥特色”,拿“吃”的來說,到“邵萬生”買寧波咸鲞,到“冠生園”買廣式話梅,“三陽”的咸奶糕、苔條月餅很出名,“泰康”的餅干是拳頭產(chǎn)品;
        天廚廠生產(chǎn)“佛手牌”味精, “金錢牌”熱水瓶廠出搪瓷鐵殼印花熱水瓶、五和廠的鵝牌汗衫細薄滑爽,章華廠的章華呢絨做西裝大衣筆挺筆挺……,老上海談起這些如數(shù)家珍,“牌子貨”融入了普通市民生活,消費“牌子貨”也成了市民生活的一道風景、一種心境。

          其實,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上海,倒真的是普通人的上海,是平民化的上海,是真正“工薪階層”的上!獩]有一百萬工薪階層的購買力,沒有三百萬普通人衣食住行多元化的需要,這個市場光靠金字塔尖上少部分人的消費是興旺發(fā)達不了的。當時上海光產(chǎn)業(yè)工人的人數(shù)要占到全國的30%,產(chǎn)業(yè)工人既是上海居民群體的主要職業(yè)成分,也是上海市場消費的主力軍!笆镅髨觥惫环比A,但是,繁華是要根基的,能滿足多元化的大眾消費就是繁榮的根基。如果沒有這個根基,“繁華”只能靠妝點。今天不是要“啟動消費”嗎?三十年代的上海能給我們以啟示。

          那么,今天的上海、高樓大廈幢數(shù)比三十年代多出一萬四千倍、戶籍人口近1400萬的上海,怎樣才能可持續(xù)地繁榮下去呢?

          

          數(shù)字說話:1930年代的繁榮為何難以復制

          

          “怎么,你對上海是否能持續(xù)繁榮下去產(chǎn)生了懷疑?”

          是的。

          第一,上海的人口發(fā)展已不能適應經(jīng)濟持續(xù)發(fā)展的需要。

          人口替代問題關系到人類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在獨生子女政策實行了三十年后,上海不得不面對著這樣的現(xiàn)實:到2007年,上海戶籍人口已經(jīng)連續(xù)十六年負增長,戶籍人口中60歲以上占21%,18歲到34歲占24%,17歲以下只占11%。目前上海離退休人員已經(jīng)有320萬以上,本地戶籍的在崗職工只有260萬左右。2007年離退休人員養(yǎng)老金總額是488.5億,超過滬籍在崗職工工資總額的一半!這一連串數(shù)據(jù),向人們發(fā)出一個危險的信號:中國最大城市的已經(jīng)面臨人口替代不能適應經(jīng)濟持續(xù)可發(fā)展的需要。

          第二, 為了“讓城市更美好”,上海人失去了正常就業(yè)環(huán)境。

          上海城市無節(jié)制的改造動遷,直接破壞了居民正常就業(yè)環(huán)境。城市當然需要變化、需要改造,但這種變化和改造,要以人為本!俺鞘凶屔罡篮谩惫倘徊诲e,然而,對“美好”的認識是否統(tǒng)一了呢?老百姓認為就業(yè)問題最重要,就業(yè)有保障,生活才能美好;
        如果把打造景觀城市當作了“美好”,老百姓就“沒好”了!平心而論,在“一年一變樣,三年大變樣”的頭三年,城市美了,生活也方便了;
        但是,自從立志要將上海建成“櫥窗”和“景觀城市”,“讓城市看上去更美好”成了城市改造的動遷改造的唯一目的。這個目的使得上海付出了傷筋動骨的代價,“百業(yè)興旺”不再,只有少量“支柱產(chǎn)業(yè)”在支撐著局面,而房地產(chǎn)業(yè)不幸成了“支柱中的支柱”——2001年~2003年,房地產(chǎn)業(yè)的新增固定資產(chǎn)占全市新增固定資產(chǎn)總額的47%、2004年~2007年占41%!中國的最大城市連續(xù)多年把將近一半的投資都花在造住宅上,卻忘了住在房子里的人需要生活來源、需要有活干!在遠郊象征性劃幾個工業(yè)園區(qū),本不可能解決中心城區(qū)幾百萬居民就業(yè)問題,這其實誰都心知肚明,卻偏要這么干下去,上海,就業(yè)能不難嗎?

          2007年上海有在崗職工475.5萬,這475.5萬職工中,上海戶籍人只占一半,因為這其中包括了來滬在“單位”正規(guī)就業(yè)的農(nóng)民工220萬(按照2007年上海農(nóng)民工工會會員人數(shù)計算)。475.5萬在崗職工減去219萬外來農(nóng)民工,剩下256.5萬人就是本市戶籍人口的在崗職工。上海有1379萬戶籍人口,最有職業(yè)保障的在崗職工只占戶籍人口18.6%,這怕是上海開埠以來就沒有過的吧?當然,連同外來的集市攤販、廢品回收人員算在一起,上海的“從業(yè)人員”總數(shù)號稱有909萬,909萬“從業(yè)人員”減去475.5萬“在崗職工”,剩下433.5萬,這433.5萬人中也只有一半是上海戶籍人,于是,上海本地的就業(yè)者就分成這樣兩部分:
        256.5萬相對有保障的在崗職工,200萬左右朝不保夕的“就業(yè)人員”。需要強調(diào)的是,上海離退休人員是320萬!

          外來農(nóng)民工在上海在崗職工隊伍中占了近一半,這決不能理解成是他們搶了上海本地人飯碗,因為農(nóng)民工中的“在崗職工”的工作地點,大多散落在上海陸上5400平方公里外圍的遠郊工業(yè)園區(qū),而幾十年來“上海人”經(jīng)濟活動的主要范圍都在不到300平方公里的中心城區(qū)。衣食住行各方面因素決定上海人去遠郊工業(yè)園工作的概率不會高。外來民工就是這樣填了上海遠郊工業(yè)園崗位之“缺”,成為了上海的“在崗職工”。他們?yōu)樯虾5摹霸趰徛毠ぁ必暙I了“人數(shù)”。

          第三、大動遷泄了城市的“人氣”,傷了城市的“元氣”,只留下曾經(jīng)的繁華記憶。

          大動遷切斷了城市各業(yè)之間筋脈血肉般的聯(lián)系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包容,也泄了百年商業(yè)城市的人氣和元氣。曾經(jīng)與南京路淮海路齊名的上!叭帧敝坏乃拇ū甭焚徫镆粭l街,八、九十年代以“工薪階層的購物天堂”著稱!翱纯垂涔淦渌,買賣還到四川路”不僅是廣告,更是上海市民樂此不疲的選擇。四川北路一改造,人氣改造沒了,生意改造走了,現(xiàn)在四川北路的街景,還比不上一個地級市。

          老西門的改造也同樣如此,這個老城廂的西邊門戶曾經(jīng)人口密集,幾百家商鋪集中在此,白天人頭攢動,夜晚燈火輝煌。這里有百年飲食老店喬家柵、大富貴,全國首個中老年服裝商店“全泰”、 以經(jīng)銷各省省版圖書為特色的大型書店、還有搬遷來的冠生園食品公司等。在八、九十年代,老西門的商業(yè)規(guī)模一度超過徐家匯,但是九十年代的市政改造,使得老西門商圈在2000年的營業(yè)額比改造前減少了一半,人口減少四成;
        再經(jīng)歷了2005年左右的又一次大動遷,如今老西門已經(jīng)變?yōu)楦邫n樓盤林立的“高品質(zhì)生活街區(qū)”了!自然,從前熙熙攘攘的過著“低品質(zhì)”生活的人流就不會再現(xiàn)了。

          那么,南京路淮海路應該生意不錯吧?一個商業(yè)類上市公司老總酒酣耳熱后吐露真言:“做柜臺生意是不賺錢的,就靠租樓填虧空,哪一天樓面租不出去,就死定了!”

          現(xiàn)在最能代表上海“人氣”、造就上!叭藲狻钡,還數(shù)300萬“退休一族”。他們活躍在各個居民小區(qū),是最龐大的“休閑群體”。退休族早起打拳舞劍,然后上菜市場,買完菜到股市“上班”,下午晚上看看電視叉叉麻將,周末到街頭跳跳舞。按揭了兩三套房的靠著租金過得更滋潤。他們的養(yǎng)老金總額已經(jīng)與這個城市的在崗職工收入總額呈鼎立之勢,好些拿退休金的老人已經(jīng)成了未能就業(yè)兒女的提款機。

          老人們生活得很瀟灑,因為時代在前進。不過,當一個城市不再創(chuàng)造財富的老人收入總和已經(jīng)與在崗職工收入總和呈鼎立之勢,這個城市被“看好”的理由已經(jīng)很牽強了。

          

          我在“世紀廣場”發(fā)現(xiàn)了繁榮不再的原因

          (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那天,我站在“浦東新區(qū)政府行政辦公中心”正門前。

          我與“浦東新區(qū)政府行政辦公中心”是“老相識”了。我1994年就在離此不遠處參與基本建設,1996年時我看著她開工奠基。那時這一大塊屬于“花木鄉(xiāng)”的土地還遼闊得一望無際:中央公園(如今的世紀公園)剛剛在建,地鐵二號線要一年以后才動工,世紀大道和上?萍拣^連影都沒有。

          今天,我想到那32級臺階高的一樓大廳邊上站一站,“居高臨下”欣賞一下周圍風景。

          但我被半人高的鐵柵欄擋在了高高的臺階外面——辦公人員也是從邊門進出。

          既然連臺階也上不去,那就先打量下這幢建筑。

          主辦公樓是圓筒狀,高128米,直徑約有三十多米,敦敦實實平地拔起;
        外掛銀白色玻璃幕墻,線條剛直,儀態(tài)威嚴。面向世紀廣場的正立面約330米,與北京人民大會堂正立面等長。不過這里的正立面建筑除了主辦公樓,都是只有五層高的裙房,裙房還被廣場外圍高大的綠化樹叢“屏蔽”著,并不張揚。

          128米高,只相當于30層左右的商務樓,這種高度的建筑很普遍;
        建筑物自身也沒有刻意張揚,但給人的感覺,就是氣勢無比!

          奇怪,這個“氣勢”到底體現(xiàn)在哪里?

          我圍著世紀廣場也圍著新區(qū)政府行政辦公中心走了一圈,憑著從事了十年基建工作的經(jīng)驗,我明白了!

          道理很簡單:這幢并不很高的樓之所以給人“氣勢無比”的感覺,是這幢樓的前后左右太“留白”了!

          整個“浦東新區(qū)政府行政辦公中心”的建筑群占地面積,足有8萬平方米。比兩個太和殿廣場的面積還大,也相當于四個外灘公園。在“辦公中心”后面,是6萬平方米綠草茵茵繁花吐艷的地下停車場,這個附屬設施將“辦公中心”與“后面方向” 的建筑距離拉得更大;
        辦公中心的正前方,就是世紀廣場,這里屬于世紀大道的末端,總長約一公里,通向世紀公園。于是,整個世紀廣場,就是政府行政辦公中心的“庭院”,這個“庭院”,近二十萬平方米,差不多是天安門廣場面積的一半!

          離“辦公中心”方園一公里范圍內(nèi)的建筑物都是“矮化”了的,唯“占地”可以足夠大。譬如與“辦公中心”隔著條北邊馬路的東方藝術中心、隔著條南邊馬路的少年宮(包括圖書館)以及停車場邊上的浦東展覽館,占地面積都足有3~4萬平方米,即都相當于太和殿廣場的面積,而最高的建筑高度卻只有35米;
        與“辦公中心”遙相對的上?萍拣^就“單體”而言是個罕見龐然大物,光是背立面的弧線長就達500米(與天安門廣場東西向的尺寸相等),正中的巨形橢圓透明球體高42米(是北京前門城樓的高度);
        這樣的建筑在平地上施工都是高難度的,而科技館硬是掘地8米以后才往上造——整個橢圓形球體大廳和入口處是建在地下7.2米處。42米的中央大廳有7.2米 是“長”到地下去了。看來,科技館的“矮化”似乎有點不惜代價。

          周圍所有的公共建筑都得“讓”出高度來,這樣的樓,能不氣勢無比?

          現(xiàn)在,我想象我是在辦公中心二十二層的最高處,透過落地大玻璃窗,向下“俯視”。我“俯視”到了什么?我看到我眼前的世紀廣場不過是政府行政辦公中心前的“桌案”,世紀廣場上用大弧度的玻璃罩住的兩個地鐵出口像平地上升起的兩彎弦月,被碧水托著。白天,小橋流水、新月般的地鐵出口連同活動著的人,該像是“桌案”上的盆景和小擺設。夜晚,兩彎“弦月”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就象兩枚白金鉆戒,嵌在波光粼粼的水晶盤中……

          我“俯視”到被譽為“蝴蝶蘭”的上海藝術中心。有個網(wǎng)友形容她是“一尊冷漠的無腦的半身胸像”,有些刻薄,但從平地上觀上海藝術中心,這個比喻很形象。特別是在藝術中心大門前很難取景——這里是先“胸”奪人,還是穿著“盔甲”的胸像——大塊大塊灰綠色鋼化玻璃用墨綠色膠粘結起來,象極了“盔甲”。我曾經(jīng)疑惑,那個“蝴蝶蘭”在哪里呢?但現(xiàn)在我是在“俯視”,我能看到美麗的“蝴蝶蘭”。

          占地面積相當于6個上海大劇院的上海科技館,是如此玲瓏剔透。她不顯山不露水地俯伏在那里,只為展示充滿動感的晶瑩璀璨的屋面——設計師詮釋:屋面,是科技館設計的基本主題。如果問有什么建筑的“基本主題”是圍繞著屋面開展的?請看上?萍拣^建筑!

          上海科技館與辦公中心處在一條中軸線上,科技館建筑的長度就是辦公中心建筑的長度。此刻,我想象著我在“俯視”這個不同凡響的屋面,她是大桌案上的一件文具,上有地球儀——那是球形動感影院,也有擱筆架——那是輕盈若飛、如五個蟬翅一排抖開的右屋面。

          這里的一切,在“俯視”中才能展現(xiàn)出最美最美的一面!

          我一點都不奇怪!

          這里所有的建筑,所有的構件,所有的樹木草地花朵,都先是微縮成精美的模型放在沙盤上,先請人來“俯視”后,才有今天的“實體”。

          有資格俯視沙盤俯視真景的,都不是等閑者。什么建筑“準生”,什么建筑“不準生”的選擇權和決定權,掌握在他們手里。也還是他們在選擇和決定:什么“業(yè)”可興,什么“業(yè)”可自生自滅。

          多數(shù)人因此就沒有了擇業(yè)的自由——在少數(shù)人的選擇下,“業(yè)”越擇越少,你還擇什么業(yè)?

          所以,今天的大多數(shù)人沒有了1930年代拉黃包車的自由!但不讓拉黃包車是振振有詞的:拉黃包車有損市容,不人道,你們干別的吧。干別的?那只能奔“支柱”而去,人們就蜂擁奔向“支柱”。最后,只見“支柱”,不見“被支柱”,一直到“支柱”已經(jīng)支柱不起飯碗。

          我向著128米高的氣勢無比的主樓高高仰起了頭。從方墩墩的裙房中直升天空的巨大圓柱,多像一柄權!扎扎實實地摁在方形的印盒里!

          能“出讓”些選擇權嗎?我問,向著蒼天發(f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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