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生態(tài)在社會文明建設中的重要地位
發(fā)布時間:2018-06-25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摘要:“話語生態(tài)”概念與“生態(tài)語言學”并不一致。按照“話語生態(tài)”的概念,一個國家中,社會用語的種類并非越多越好。如果一個國家使用著一百種官方語言,那這個國家的發(fā)展水平肯定非常之低下,因為全體國民之間溝通成本太高,而難以溝通肯定有礙社會發(fā)展。良好的話語生態(tài)一定是建立在一個能容納社會各階層聲音的體系中,這是一種社會共識!霸捳Z生態(tài)研究”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促進不同社群之間的和諧對話。在當前的話語生態(tài)中,任何人都不能演自娛自樂的獨角戲,更不能唱一臉我行我素的霸王腔,這兩者都有違倡導與建設和諧社會的基本原則。
DOI:10.3969/j.issn.1674—7739.2018.02.003
一
葉:胡教授,去年10月你主持了“第一屆國家話語生態(tài)研究高峰論壇”,各類媒體報道那次論壇上有數(shù)十位專家學者就話語生態(tài)闡述了各自的觀點。能否具體介紹一二?
胡:論壇上發(fā)言者的內容,《中國社會科學報》《社會科學報》等紙媒以及一些門戶網(wǎng)站已刊出一部分,但因內容本身太過豐富,所以我在有限的時間范圍內難以復述,只能舉一二個通俗而又比較大眾化的例子。比如華東師范大學傳播學院的副教授黃佶提出,“龍”是中國的象征,但“dragon”一詞在歐美國家主要是邪惡的象征,把“龍”譯為“dragon”不利于中國在國際社會上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權衡利弊之下,他提出采用“l(fā)oong”一詞作為“龍”的英文翻譯,認為積極音譯中國文化負載詞,是塑造良好的中國國家形象重要的具體措施,也是中國人文化自信的具體體現(xiàn)。上海外國語大學的黨委書記姜鋒認為,國際話語體系建設非常重要,一些關鍵詞的翻譯尤其值得關注,比如:“強國”該如何翻譯?“power”一詞是否合適?他認為話語傳播存在很大的挑戰(zhàn),但也有巨大的施展空間。
我覺得黃佶副教授和姜鋒書記說的個例在中國與世界溝通的話語生態(tài)中具有典型意義。
葉:話語生態(tài)是一個內容相當豐富的概念,頭緒很多,我一時也說不出子丑寅卯,但我們可以先從一個邊緣點切入。我記得你說過,多年前你曾寫過一篇文章,其中有對“胡言亂語”一詞的內容解析。是不是?
胡: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文章題目是《說胡言》,刊載在1989年的《書林》雜志上。今天,我們一說“胡言”、“胡說”就意味著是“說話沒有根據(jù),不講道理”,如成語“胡言亂語”中的“胡言”就等于“亂語”。不過,在漢語史上,“胡言”最初并非“亂語”的等義詞!昂詠y語”的前身是“胡言漢語”,指的是漢人胡人交往,彼此語言溝通困難。由于人們常常把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就片面地認為是沒有根據(jù)的,于是,“胡言漢語”一詞就逐漸演變成貶義詞“胡言亂語”。話語生態(tài)研究的任務之一就是促進跨文化理解,避免思想文化意義上的“胡言漢語”變成“胡言亂語”。
葉:談論話語生態(tài)不能不涉及到一些語言學的問題。西方有所謂生態(tài)語言學,強調要保護語言的多樣性,特別是要保護瀕危語言。這使我想起了作為納西族東巴文化最重要組成部分的文字,據(jù)說還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活著的”象形文字。從文字形態(tài)發(fā)展的角度看,東巴文字比甲骨文還要古老,但據(jù)官方統(tǒng)計的數(shù)字,今天納西族30多萬人口中,使用東巴文字進行日常社會交流的少之又少。我曾去過那個地方,親眼見到那些“形符、音符、意符”意義上的東巴文字大都是在專門機構里作研究用的。話語生態(tài)是要強調保護各種語言嗎?
胡:“話語生態(tài)”概念與“生態(tài)語言學”并不一致。按照“話語生態(tài)”的概念,一個國家中,社會用語的種類并非越多越好。如果一個國家使用著一百種官方語言,那這個國家的發(fā)展水平肯定非常之低下,因為全體國民之間溝通成本太高,而難以溝通肯定有礙社會發(fā)展。如果從這一點上看,我覺得漢語普通話的推廣功不可沒,因為它使我們能在政治、經(jīng)濟、文化以及日常生活中,可以沒有語言障礙地進行交流與溝通,這極大程度地減少和化解了交流溝通中的繁瑣、誤解和矛盾。從更為寬泛的意義上去審視,漢語普通話的推廣可視為話語生態(tài)在宏觀意義上的極大體現(xiàn)。
各民族的文字語言,是民族文化遺產(chǎn)的最重要組成部分,應該得到恰當?shù)谋4婧捅Wo,因為它們是研究人類文明進程的重要資料。不過,正如西方“巴別塔”故事(葉:知道,《圣經(jīng)》舊約中的故事。)所說,上帝為了阻止人類建造通往天堂的巴別塔,就讓人類說不同的語言,人類彼此難以溝通,建塔計劃就此失敗。我個人還是贊成世界上的國家和民族,使用的文字語言數(shù)量適當,這樣不僅可以最大限度地方便溝通與理解,甚至還可以減少很多矛盾和誤會?v觀歷史,很大一部分的種族隔閡乃至戰(zhàn)爭是因為語言障礙所引發(fā)的。
其實,歷史上中國西域各民族,像鮮卑、契丹等都有自己的語言,但現(xiàn)在那一方土地上再也沒有人用鮮卑語或契丹語進行交流了,是耶非耶?從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角度看,也許這可以看做是一種進步。當然,語言體系的發(fā)展與消亡,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在當代多種語言的條件下,我很贊同澳大利亞中文教師協(xié)會前會長洪歷建在此次論壇發(fā)言中的觀點:一個國家的語言政策是這個國家最大的政治,語言政策是關系國家、民族發(fā)展的千年大計。所以,提倡多種語言意識,培養(yǎng)多種語言能力,化解語言與文化導致的族群隔閡,是關系到社會穩(wěn)定、國家安全的大問題。
葉:“生態(tài)”概念的核心價值之一是保護多樣性。既然對于人類發(fā)展來說,語言體系并非越多越好,那么如何理解“話語生態(tài)”?
胡:語言不僅意味著一種“符號體系”,更意味著一種“行為過程”,也就是“話語”。根據(jù)“話語生態(tài)”的概念,作為“符號體系”的語言并非越多越好,而作為“行為過程”的卻正好相反。正常的話語生態(tài)要求社會上的聲音越多越好,越豐富越好,因為這不僅是社會進步與否的一個坐標,也是社會和諧與否的風向標。實際上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命題,不用正面的長篇理論闡述,只需反證一下即可。試想,不管是一個城市還是一個地區(qū)乃至一個國家,全社會如果只有一個人或幾個人在發(fā)表自己的觀點、意見或訴求,那這個社會還能被稱其為社會嗎?所以,良好的話語生態(tài)一定是建立在一個能容納社會各階層聲音的體系中,這是一種社會共識。“話語生態(tài)研究”的另外一個任務就是促進不同社群之間的和諧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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