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屋脊 阿里,世界屋脊上的“瓷娃娃”

        發(fā)布時間:2020-03-12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姑娘!”我沖著百米外的牧羊女喊了一聲。她沒有理我。      2011年9月19日中午時分,海拔超過5100米的阿里高原革吉縣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約300只羊,在山坡上吃草,黃草稀稀拉拉,羊群走得飛快。冰雪融化的溪流,從羊群中穿過。牧羊女想著心事,慢騰騰地走在羊群的最后面,背著一小捆鋪蓋卷。
          
          我又喊了一聲。她還是沒有動靜,我突然明白她聽不懂漢語!白楷,卓瑪!蔽姨岣吡寺曇,一邊看她的反應,一邊留意羊群中的藏狗是否注意到我了。
          
          此前,我們已經(jīng)在荒原上行駛了5個小時,沒有碰見一輛車和一個人。
          
          牧羊女身著黑色藏袍,頭裹絲巾,戴著口罩和手套,兩只眼睛警惕地看著我們。
          
          “阿佳(藏語‘大姐’)!”我喊了一聲,繼續(xù)沖她走去。她突然沖進羊群,趕著羊疾步前行。為了趕上她,我和阿旺走得氣喘吁吁。
          
          是不是她比我們年輕?“姑姆,姑姆(藏語‘姑娘’)!”我又沖她叫嚷。藏狗掉轉(zhuǎn)頭朝我們撲了過來。我只聽阿旺大叫一聲,趕緊和他一起掉頭就跑。藏狗追了幾步返回主人身邊,而我們也失去了和她攀談的勇氣。“看一眼都不行嗎?”望著遠去的牧羊女,阿旺心有些不甘。
          
          十分鐘后,終于有兩頂帳篷出現(xiàn)在視野中。再次見到人煙,我們興奮不已。這里是一個夏季牧場,牧民都來自革吉縣江巴鄉(xiāng),因人煙極為稀少,牧民對我們的到來很是警惕,畢竟這里一個月都很難見一輛車經(jīng)過。一位三十多歲的大漢走出帳篷,將狗喚到跟前,沒有叫我們進帳篷的意思。匆匆聊了幾句,我們就離開了。
          
          翻過這座大山,革吉縣雄巴鎮(zhèn)就近在咫尺了。上午11點,陽光普照下的高原,依然清冷!靶液媒裉鞗]起風!贝畋丬嚨男『铝藗煙圈,高興地說。
          
          阿里高原位于西藏高原西部,是世界上最高的高原,大部分地區(qū)海拔在4600-5100米之間!皼]有一棵樹,一年四季風沙很大,你看看我的臉!卑⑼ξ貙⑺植诘哪樫N了過來。
          
          氣象資料顯示,阿里高原和相連的藏北高原年均風速3.8米/秒,平均每年有100天以上的時間刮大風,每年發(fā)生的沙塵暴天氣超過了7天。專家判斷,其嚴重度超過我國北方沙塵暴主要塵源區(qū)河西走廊,與阿拉善高原相當。因此,西藏高原尤其是阿里、藏北一帶,是我國沙塵暴多發(fā)區(qū),也是我國第二個主要的沙塵暴源區(qū)。
          
          西藏北部高原(阿里高原和藏北高原)形成的沙塵暴,不僅影響到當?shù)鼐用竦纳a(chǎn)生活,而且沙塵在西風急流的作用下,除一部分在地表沉積外,其余大部分被吹揚到空中,紛紛揚揚降落沉積到下游地區(qū)。在黃土高原、四川盆地、長江流域、華南地區(qū)甚至東亞地區(qū),都能找到來自高原的粉塵物質(zhì)。阿里地區(qū)的沙化,已經(jīng)影響到大半個中國的氣候。
          
          據(jù)一份2005年前后調(diào)查資料顯示,總面積為17萬多平方公里的阿里地區(qū),沙漠化面積已達2.9萬多平方公里,平均每年增加25.16平方公里。近15年間,極重度、重度沙漠化土地增加了96平方公里,且年均增速為2.51%,屬于沙化程度較高的地區(qū)。
          
          白土灘的前身是湖床
          
          2011年9月18日中午,我們結(jié)束對阿里地區(qū)札達土林的采訪,在喜馬拉雅山西北段荒無人煙的山脈中驅(qū)車前行。越野車在逼仄的單行道上,左拐右突,一次次和迎面駛來的車輛擦肩而過,司機阿旺膽戰(zhàn)心驚。
          
          下午3點左右,終于出了新修的縣道,進入新藏線,向阿里首府獅泉河鎮(zhèn)行去。
          
          新藏線阿里段沙化程度讓人吃驚,堅硬的白土灘隨處可見,這是之前干涸的湖底在高原陽光暴曬后的結(jié)果。
          
          阿里、阿里,一個曾讓多少人魂牽夢縈的地方,如今黃沙漫天。
          
          下午3點后的新藏線阿里段,死氣沉沉,沒有飛鳥,不見牛羊。即使偶然能在即將干涸的小河邊,看到一兩間小房子,也是門窗緊閉,渺無人煙。這里的牧民相對日喀則要貧窮一些,大多數(shù)房子都沒有院落,只是單個的一間用石頭和水泥或者泥巴壘起來的低矮建筑。因為周圍人煙較多的地方幾乎無草可食,牧民們不得不在夏季里趕著牛羊到很遠的大山深處,冬天時才回到這里。
          
          沿途除了什么都沒有的白土灘,就是戈壁灘,或是鋪著一層淺黃色植被的山坡。這種無趣而壓抑的狀況,一直持續(xù)到昆莎機場。昆莎機場近期才通航,機場修建在一個新農(nóng)村示范基地。
          
          這里是森格噶爾藏布河谷的一片開闊地,能看到整齊的田地、大棚和農(nóng)家。但欣欣向榮的景象,僅局促于一片方圓不過10平方公里的土地。走出這里,一切又回到了無生機的狀態(tài)。
          
          從機場翻越約100公里的山路,到達阿里地區(qū)的首府獅泉河鎮(zhèn)。獅泉河鎮(zhèn)內(nèi),樓層不高但是鱗次櫛比,內(nèi)地所能見到的品牌,在這里都有專賣店。阿里北靠新疆喀什,西與印度接壤,因此,其首府獅泉河成為中國西部邊疆一個重要城市。
          
          灌木撤退,風沙進駐
          
          獅泉河背靠山腰,但這里的沙化也很嚴重。北京北路末端,赫然矗立著一座巨大的沙山,高達幾十米。
          
          干旱多風的氣候,豐富的地表沙源,稀疏的植被,是獅泉河盆地風沙災害的主因。獅泉河年均氣溫只有0.38攝氏度,是同緯度地區(qū)中最寒冷、最干旱、風最大的地區(qū)之一。
          
          上世紀70-90年代,阿里高原在溫室效應下,溫度增高濕度減小,而這更加劇了其干旱化的程度。禍不單行的是,上世紀60年代以前,獅泉河盆地生長著大面積的秀麗水柏枝灌木叢(一種灌木),郁郁蔥蔥,曾是高原上難得一見的綠色灌木。1965年,獅泉河鎮(zhèn)開始建設(shè),當時鎮(zhèn)上居民多砍伐秀麗水柏枝灌木叢來作燃料。80年代后期,灌木叢已退縮到盆地周圍的山前,基本毀滅殆盡。
          
          在灌木叢消失的地帶,風起沙涌,流沙蔓延,沙丘很快侵入獅泉河鎮(zhèn)。流沙越過擋沙墻掩埋至屋頂,就連街道上的沙塵,也堆積至0.2-0.6厘米的厚度。尤其春冬季節(jié),街上沙土彌漫,出外一趟,回到家里,滿身沙土。家中門窗雖然緊閉,但一場風后,室內(nèi)也會落下厚厚一層沙土。這樣的狀況每年基本要持續(xù)100天左右。90年代,當?shù)卣冀箍撤ァ?0年代中后期,國家投資建設(shè)獅泉河鎮(zhèn)防沙治沙工程,目前,初步控制城市邊緣的沙害。
          
          但隨著城市人口的不斷增加,居民生活燃料短缺的問題仍然沒有得到解決,砍伐現(xiàn)象在郊區(qū)和鄉(xiāng)鎮(zhèn)依然普遍存在。這或許依舊是獅泉河谷一帶風沙災害的最大誘因。
          
          這幾年來,駐地邊防武警在城市前已干涸的沼澤中,種植了一大片白楊樹。我們到達的時候,官兵們正在澆水,白楊樹僅有半人高。“門面,需要裝飾!睂Υ耍晃痪用襁@樣評價。
          
          《阿里高原沙漠化分布圖》上,獅泉河鎮(zhèn)以北地方,如達日土縣附近一帶,沙化更加嚴重,部分地方已形成成片的流動沙丘,新的沙地亦在形成中。
          
          阿里高原人口稀少,年降水量自南向北從200毫米遞減至50毫米,土地承載力很低。沙漠化調(diào)查者判斷,對土地沙漠化過程產(chǎn)生影響的,主要是人口數(shù)量和牲畜數(shù)量。
          
          阿里地區(qū)基本為牧區(qū)。1960年,常住人口為3.717萬,2002年增至7.41萬人,預計2020年將超過10萬人。時代周報記者一路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隨著通往阿里地區(qū)公路建設(shè)的日益完善,前來阿里謀生的人將越來越多。
          
          1960-1981年,阿里地區(qū)牲畜總量基本呈線性上升趨勢,但在1982年后,牲畜總量在260萬頭上下波動,并略有減少。專家分析,原因可能是在1978年前牲畜數(shù)量因未達到飽和而呈增長趨勢,而1981年牲畜總量超載后,受承載極限的影響再難增長(部分數(shù)據(jù)來自《西藏土地荒漠化及防治》)。
          
          9月19日上午9點鐘左右,我們繼續(xù)東行。未曾想到的是,在拉薩時打聽到的信息完全錯誤。有人說,大北線這條路已鋪上柏油;也有人說,只有從獅泉河鎮(zhèn)到革吉縣這段距離是柏油路,其他地方還都是沙路;還有人說,只有班戈縣到安多縣有柏油路。
          
          而實際情況則是,我們在歷經(jīng)7天的顛簸后,終于發(fā)現(xiàn),他們說的這些柏油路目前均未鋪設(shè),路況之差也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預計4天走完的路程,風餐露宿起早摸黑地走了整整7天。
          
          阿里的威嚴,不是任何人可以輕易觸及。
          
          在獅泉河鎮(zhèn)出口、柏油路的盡頭,我們載上了等便車的小胡。小胡34歲,西裝革履,拎著只黑色小皮包。他要到革吉縣雄巴鎮(zhèn),去修建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小胡老家廣西,房子買在深圳福田,以前在深圳做導游,后來在老鄉(xiāng)帶動下,到西藏做建筑生意。他說,他在阿里有幾個老鄉(xiāng)幫忙,所以接活比較容易,在西藏賺錢要比內(nèi)地容易很多。
          
          這條路他已經(jīng)跑半年時間,很是熟悉。上次走這條路是在半月前。那天下午,他碰上了六匹狼。半年間,他幾乎每次都會與這神秘的動物不期而遇。有一次,他們?nèi)齻人開著皮卡車跑了一天,到了晚上,原本打算在草原上休息,但看到了在車燈照射下閃著紅光的狼眼,不得不繼續(xù)趕路。而他的一位朋友,在迷路后,整整花了5天時間才找到路―幸好他開的皮卡車帶了滿滿一桶220升的汽油。
          
          人?羊?狼
          
          狼,是阿里高原和藏北高原的重要生命,維系著高原生物鏈的平衡,雖然牧民們并不喜歡狼!叭ツ暌荒,它叼走了我家里8只羊。”革吉縣文布當桑鄉(xiāng)牧民爪哇說,但是他們依舊拿狼沒有辦法,“除非不得已,否則不理它們。”
          
          走進革吉縣后,我們進入羌塘自然保護區(qū)深處,狼群更是常見。它們常在兩三百米外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我們,直到越野車沖過去,才倉皇而逃。羌塘自然保護區(qū)是目前中國最大的自然保護區(qū)之一,有“野生動物王國”之稱。這里,生活著藏羚羊、野驢、野牦牛、雪豹等眾多野生動物。
          
          道路極其顛簸難行,時速約30公里。剛出城一個多小時,我們碰到了趕著羊群去獅泉河鎮(zhèn)的44歲的牧民昂加。昂加是貢扎鄉(xiāng)人,趕著100多只羊去鎮(zhèn)上賣。他受雇于羊販子,每天能拿到50元的報酬。他說,他已在路上走了5天。
          
          路上只碰到幾只白唇鹿、藏原羚,我們想看的狼和藏羚羊并未出現(xiàn)。小胡說,下午的時候狼才會下山到路旁來。
          
          在距離革吉縣城還有20公里的時候,我們拐入另外一條山道,這條路相對主道要好走一些,但是不經(jīng)過縣城,到達雄巴鎮(zhèn)也近幾十公里。在爬上他說的那座海拔很高的大山之后,我們停下來吃午飯,每人一塊壓縮餅干一瓶礦泉水!暗搅诵郯玩(zhèn)再吃好的!蔽艺f。
          
          這里安靜極了,四周山峰都在我們的腳下,蒼穹就在頭頂,仿佛觸手可及。天空中飄著幾朵很小的白色如絲般的云朵,沒有鷹飛,沒有蟲鳴,風貼著地面走,發(fā)黃的小草輕輕搖擺。小胡問我:“怎么樣,頭疼嗎?”
          
          下午4點,我們到達雄巴鎮(zhèn)。三個人的頭發(fā)、眉毛、衣服上,全都蒙著一層灰白色的土,怎么拍打也不干凈。告別小胡,我們在鎮(zhèn)上唯一的飯館要了兩碗羊肉粉湯。飯館老板是青;孛,已在這里做了三年生意。因為當?shù)夭孛癫毁u給他們羊,他們的羊肉都是從遙遠的獅泉河鎮(zhèn)拉來。
          
          前兩年新藏線鋪柏油路,所有通往阿里的車都從此經(jīng)過,他們每年能有30萬元左右的收入。但自從去年年底通車后,這條路幾乎無車行駛,生意極為慘淡。
          
          “這個鄉(xiāng)鎮(zhèn)的牧民很窮。”即使生意不行,飯館老板也認為自己比這里的牧民生活好多了。她說,每年羊毛收購大會,這個鄉(xiāng)出的羊毛是最少的,這就說明羊少,牧民窮。前幾天,幾個鄉(xiāng)干部來吃飯,說政府給牧民送的羊,有些牧民不珍惜,或者餓死了或者殺掉吃了。
          
          阿里高原天然草場面積1700多萬公頃,但主體為高寒草原、高原荒漠草原和高原荒漠,產(chǎn)草量很低,全年理論承載量約429萬只羊,冷季理論承載量約為218萬只羊(數(shù)據(jù)來自西藏自治區(qū)土地管理局)。
          
          實際上,早在2000年,阿里地區(qū)就有277萬多羊單位,冷季超載45%。此外,近10年來阿里高原藏羚羊、野驢、野牦牛數(shù)量增長較快,與家畜爭食現(xiàn)象嚴重。50-60只高原鼠兔或3只旱獺一年消耗的牧草,相當于一只綿羊的啃食量。
          
          現(xiàn)在看來,之前有專家認為,阿里地區(qū)全是生態(tài)盈余區(qū)的算法,僅僅考慮了人和家畜的活動因素,而未將野生動物對自然資源的利用計算進去。
          
          阿里高原生態(tài)承載力的下降,導致環(huán)境愈發(fā)脆弱,對人類的干擾亦更為敏感。因此,在未來很長時間內(nèi),在自然因素難以控制的前提下,減少人為活動對自然的干預強度,合理分配人類和野生動物對資源的利用,是決定區(qū)域內(nèi)能否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關(guān)鍵(《西藏土地沙漠化及其防治》)。
          
          爪哇的故事
          
          從拉薩帶來的兩本地圖冊,完全失去了作用,讓我們在此后幾天的行程中充滿無盡的疑慮,讓人心生不知身處何地的感覺。
          
          傍晚時分,一片奇異的火燒云占據(jù)了大半個天空,在我們的頭頂晃來晃去,尾部拖在不遠處的草原上。司機阿旺說,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火燒云。夕陽西下時,這片火燒云從明黃轉(zhuǎn)為殷紅,再成為黑紅。等不及它消散,我們就馬不停蹄地忙著趕路了。
          
          晚上9點20分,天已完全黑了,忐忑不安擔心走錯路的我們,終于撞進了一個小鄉(xiāng)鎮(zhèn),碰上60歲的爪哇。按照2011年7月出版的最新版本西藏地圖顯示,在這里不可能碰到一個村鎮(zhèn)。但沙道旁二十多間房子和三四盞“失明”的路燈提醒我們,這里一定是一個鄉(xiāng)鎮(zhèn)。這個鎮(zhèn)子叫文布當桑,屬于革吉縣。
          
          剛在黑暗中找到棲身的旅店,爪哇就注意到了我們,一直在我們身后10米外跟著。在他身旁,一群流浪狗尾隨而行。
          
          住下后,我們在狗群的圍堵下走進唯一開門的飯館。飯館里只有一位20歲左右的藏族姑娘,既是老板也是廚師。她上個月才從日喀則來這里開飯館,生意不錯。爐膛里的火很旺,屋子里很溫暖,爐子上的鋁制水壺嘶嘶叫著,這里只有面條和奶茶。
          
          爪哇終于也跟著進來了,微笑著坐在我們身邊,點了一碗面條,和司機阿旺交談了起來,阿旺說,老人到這個小鎮(zhèn)上已經(jīng)六天了,就為了等一趟去往革吉縣城的車。但這里既沒有客車,也極少有過路車。
          
          爪哇是夏勒馬村人,家里只剩下他和妻子兩個人。大女兒多年前出嫁,四個兒子中年齡最大的兩個入贅,兩個小的,一個18歲了,上初中,另外一個上六年級,兩個孩子都在革吉縣城讀書。
          
          從夏勒馬村到文布當桑鎮(zhèn)有50公里路程,只有摩托車道,而從夏勒馬村到縣城一般的車要走大半天,不通班車。
          
          爪哇已有4個月沒有見到在革吉縣上學的兒子,妻子很不放心,打發(fā)他去看一下,另外給他們一些生活費。爪哇給每人準備了50元錢,他說給多了怕孩子們亂花錢、不好好學習。
          
          爪哇的前三個孩子都沒有讀過書,直到離開家前,都是在放羊放牛。從2005年開始,政府對失學少年兒童入學的要求越來越嚴格,他們說,如果不讓學齡兒童入學,每年要交2000元罰款。當然,對于入學的孩子還有米面之類的獎勵。這讓年邁的爪哇不得不重新拿起羊鞭,而原先放羊的兒子回到了課堂上。
          
          這讓我們想起住店時的情形,老板娘見到我們的時候,懷里抱著一名小男孩,小男孩的兩位姐姐也跟在身邊。我問小姑娘讀幾年級,店主很是緊張。她說:“大的一個姑娘十歲了,有殘疾,不能上學。”
          
          將新的生產(chǎn)力從草原上分割出去,這是緩解生態(tài)壓力最有效的方式,也關(guān)系到夏勒馬村的未來。
          
          夏勒馬村共有240多人,6000多只羊、500多頭牛。村子里牛羊最多的一家有700多只羊,90頭牦牛。但有5戶家里沒有了牛羊,一無所有,政府給他們安排了工作,如修路等。
          
          爪哇自己家沒有牛,羊剩下200只,最多時他曾有600多只羊,但是在2002年草不夠吃餓死130只,其余的賣掉了。爪哇只有100多畝草地,沒有水流過,如今沙子越來越多。
          
          去年,有6匹狼下山到村子周圍,吃掉了200多只羊,爪哇家8只羊也被叼走了。最后,全村的年輕人騎著摩托車驅(qū)趕狼,漫山遍野地找,打死了整整10匹狼才將狼群嚇跑,“人一離開,狼就鉆空子叼羊!
          
          地方政府發(fā)的太陽能電池板能量不足,晚上燈泡時明時暗。爪哇學村子里的其他人也買了電視機,可惜買來三年,一次也帶動不起來,成了擺設(shè)。
          
          第三天直到我們離開文布當桑,爪哇還在道上等車。
          
          阿里高原的生態(tài)好比一個瓷娃娃,看起來結(jié)實,但是一不小心就會打碎。對于它的生態(tài)惡化,我們目前仍然沒有任何根本有效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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