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以,微妙的僵持 微妙

　　自年初演繹至今的阿拉伯國家政局動蕩令巴以沖突“黯然失色”。對于這場被西方媒體冠以“阿拉伯之春”的政治社會變革，巴勒斯坦人感到新鮮，以色列人則為之憂心。開羅從親以立場上后退，大馬士革制造戈蘭高地危機，阿盟要求在加沙地帶設禁飛區(qū)……地區(qū)氛圍的變化不可避免地影響著巴以雙方的心理狀態(tài)；而在巴勒斯坦內部，隨著掌控約旦河西岸的巴解主流派法塔赫與軍管加沙的“單干戶”哈馬斯和解，巴當局拋開以色列、單方面尋求建國的聲勢日漲。為促使巴以在今年9月聯(lián)大開會前恢復和談，法國提議雙方6月底或7月初到巴黎接觸，美國卻潑冷水。就目前而言，巴以之爭可謂“新瓶老酒”，看不到轉圜的跡象。
　　
　　沖擊邊界有幕后推手
　　如果沒有“阿拉伯之春”，巴人的第63個“災難日”可能會相對平靜地度過――盡管巴勒斯坦青年肯定會在東耶路撒冷和約旦河西岸與以色列軍警發(fā)生一些沖突，但那已是這個地區(qū)的“正常狀態(tài)”。正是阿拉伯世界的動蕩，讓一些巴人對今年的“災難日”有所期待。早在3月7日，社交網站Facebook上即出現(xiàn)一個頁面，呼吁巴人在5月15日“災難日”這一天發(fā)動針對以色列的第三次“因提法達”（起義）。Twitter和YouTube上，也很快有人響應。
　　“災難日”主要是紀念第一次中東戰(zhàn)爭爆發(fā)導致巴難民流離失所。雖然以色列軍警判斷屆時出現(xiàn)大規(guī)模暴力沖突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準備了應對預案，核心是應對在約旦河西岸可能出現(xiàn)的巴人大規(guī)模和平抗議活動。相比之下，巴勒斯坦領導層對控制巴內部局勢顯得信心十足。法塔赫的一名高級官員稱：不認為互聯(lián)網上的串聯(lián)活動會導致第三次“因提法達”爆發(fā)。“組織者不是來自高層的，因此我們不擔心，”這名法塔赫高官說，“約旦河西岸的情況與埃及不同。在這里，如果高層不下令發(fā)動‘因提法達’，那么就不會有‘因提法達’�！�
　　“災難日”這一天的情況，正如所預料的，在約旦河西岸的多個巴勒斯坦城鎮(zhèn)，抗議示威活動大都平和、有序地進行、結束。然而，在加沙地帶、以黎邊境和以敘邊境，卻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流血事件。尤其令以色列人感到震驚的是，在以黎邊境和以敘邊境，都有上千名巴勒斯坦難民試圖越過臨時分界線，進入以色列一側――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景象！以軍士兵向試圖翻越柵欄的人群開槍，在以敘邊境造成4人身亡，而在以黎邊境，死亡者達到10人之多。
　　以色列軍方承認事先缺乏周密準備。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約旦河西岸，未料到在本國北部邊境會發(fā)生如此規(guī)模的巴難民沖擊邊界事件。以色列的媒體，無論是左翼的還是右翼的，此時一致認為沖擊邊界事件絕非巴難民自發(fā)而為，背后是敘利亞的阿薩德政權在蓄意推動。
　　依照國際法，以色列和敘利亞仍處戰(zhàn)爭狀態(tài)，但兩國的臨時邊境在1973年第四次中東戰(zhàn)爭結束后的幾十年里卻是異常平靜。敘利亞父子兩代總統(tǒng)哈菲茲?阿薩德和巴沙爾?阿薩德都與以色列保持了一種“冷和平”態(tài)勢。可當“阿拉伯之春”波及敘利亞后，阿薩德政權不再穩(wěn)固，以色列媒體相信，其有意在兩國邊境地區(qū)挑起某些事件，以轉移國內民眾的注意力；控制黎巴嫩南部的真主黨是阿薩德政權的“小兄弟”，以黎邊境發(fā)生類似事件也不奇怪。
　　以方的判斷似乎在6月5日得到了印證。這一天，是第三次中東戰(zhàn)爭爆發(fā)44周年紀念日，阿拉伯人稱之為“挫敗日”――他們在這場戰(zhàn)爭中遭受了空前的失敗，丟掉了東耶路撒冷、約旦河西岸、加沙地帶、西奈半島、戈蘭高地等大片土地。“挫敗日”到來之前，依然有巴民眾通過互聯(lián)網呼吁發(fā)動大規(guī)�？棺h活動。然而，抗議活動成行且發(fā)生流血沖突的地方仍然是以敘邊境。數(shù)百人再次試圖越過以敘臨時邊界線，遭到嚴陣以待的以軍士兵的槍擊。敘利亞官方媒體報道稱，有超過20人被打死，另有數(shù)百人受傷。以軍方則認為敘方蓄意夸大傷亡數(shù)字。事發(fā)后，有敘利亞反對派人士透露：敘政府向當天參與沖擊邊界的巴人每人支付了1000美元，并向當天遇難者家屬每戶補償1萬美元。但這種說法目前還無法得到證實。
　　相比北部邊境，以色列與埃及接壤的南部邊境卻波瀾不驚。支持巴人的埃及民眾也曾計劃向埃以邊界線行進，但被埃及當局阻止。以色列對埃及當局此舉并未過度欣喜，因為“盟友”穆巴拉克倒臺后，與哈馬斯關系密切的穆斯林兄弟會在埃及掌權的可能性以及埃及民眾中要求廢除埃以和約的呼聲都讓它深為擔憂。而因去年國際人道主義救援船隊事件徹底鬧僵的以土關系，在6月12日土耳其現(xiàn)政府贏得大選后也無法好轉。以色列在地緣上再陷孤立。
　　
　　不信任阻礙和談進行
　　奧巴馬發(fā)表5?19中東政策講話5天后，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在美國國會演講，稱不許分裂耶路撒冷，不許巴勒斯坦國擁有軍隊，并拒絕后撤到1967年之前國界線，被認為對沖了奧巴馬講話的影響。其前任奧爾默特批評說，僅靠演講不能締造和平，內氏應向巴人做出更多讓步。奧爾默特擔任總理期間，據(jù)稱有意向巴方交還全部約旦河西岸土地（約6.8%的土地置換），允許10萬巴難民回歸，耶路撒冷敏感區(qū)域由“以巴美約沙”共管，可依然沒能同巴方達成協(xié)議。因此，在國際環(huán)境于以色列不利的情況下，內塔尼亞胡更不愿輕易讓步。
　　去年9月初，巴以雙方在華盛頓宣布恢復和談，但僅過了不到一個月，和談便再度中斷，并停滯至今。和談停擺的直接原因是以色列拒絕再次在約旦河西岸凍結猶太人定居點修建，深層次原因恐怕是雙方領導人的互不信任�？梢钥隙ǖ氖�，巴民族權力機構主席阿巴斯不相信內塔尼亞胡真的愿意讓巴方建國，而內塔尼亞胡或許也不相信巴人真的承認以色列的生存權，并且雙方當前均對作為“掮客”的美國政府缺乏信任。在阿巴斯眼中，奧巴馬與歷任美國總統(tǒng)一樣偏袒以色列；而在內塔尼亞胡看來，奧巴馬不若其前任小布什那般支持以色列。
　　心理狀態(tài)如斯，自然很難坐到談判桌旁。阿巴斯似乎早已放棄了與內塔尼亞胡重新對話的打算，轉而將精力投入到尋求國際社會支持巴建國的努力上，甚至暗示如果今年9月巴方建國的努力失敗，他將辭去主席職務并解散巴民族權力機構，由以色列承擔相應后果。9月13日，第66屆聯(lián)合國大會將在紐約開幕，阿巴斯正是希望通過這個場合完成巴勒斯坦建國大業(yè)。不過，按照聯(lián)大程序，要成為聯(lián)合國成員國必須獲得安理會的推薦，而巴方的單邊行動肯定無法在安理會通過美國這一關。因此，這或許是一場已經被打上了失敗標簽的努力。
　　盡管如此，以色列和美國仍將巴方此舉視若“洪水猛獸”。道理很明顯：即便巴勒斯坦無法“入聯(lián)”，但勢必在聯(lián)大會議上掀起一場“外交海嘯”，以國際社會壓倒性的支持來彰顯以、美之孤立。為避免此等尷尬，以色列政府已開始頻繁的外交活動，希望使盡量多的國家放棄支持巴方的行動。目前法國同意勸說巴方放棄單方面建國，但要求以方配合重開和談。
　　作為巴以和談的重要變量，哈馬斯今年5月與法塔赫簽約和解，寄望于一年后舉行大選。哈馬斯曾于2006年初贏得巴立法會選舉并一度執(zhí)政，如今4年任期早過；而2005年當選巴民族權力機構主席的阿巴斯雖一再延長原定的4年任期，卻也亟需藉選舉重續(xù)合法性，因此兩派握手言和并籌組由獨立人士任總理的過渡政府，確系民心所向。但內塔尼亞胡政府將此視為和談恢復的障礙，要求阿巴斯終止與哈馬斯的和解，這進一步加深了巴以雙方的不信任。
　　盡管和談停滯不前，但巴以地區(qū)的安全局勢卻處于2000年以來的最好時期。那種恐怖襲擊頻發(fā)、以暴易暴的“凜冬”時期早已成過去。不過，如果巴方堅持將建國要求訴至聯(lián)合國，那么即將到來的這個秋天將可能成為關鍵時刻。和平進程將藉此前行或倒退，值得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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