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103個流浪兒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撰稿/(記者)    在世界歷史上,對于文明的真正考驗是看人們怎樣對待社會上最弱勢和無助的群體。      流浪兒之家的早晨      11月的北京,深秋紅葉的浪漫還沒有一絲褪去的念頭,夜里一場北風吹來,卻又仿佛一腳跨進了寒冷的冬季。清晨5點,從紫禁城腳下出發(fā),驅車一小時,出環(huán)線,進順義,在秋景冬寒中,記者抵達順義區(qū)后沙峪鎮(zhèn)馬頭莊村。
          村尾收割后荒草一片的農田,毗鄰的是一座磚墻圍砌的小院,推開破舊的鐵皮門,迎面一座U字形的二層簡樓,電鈴聲中,臥室的燈陸續(xù)亮起。206房,14歲的室長張強逐床督促。下鋪7歲的馮小康不情愿地被叫醒,光著屁股坐在床上,睡眼朦朧揉眼睛,手上還握著捂了一夜的乒乓球。
         。招嗡奚岬牧硪贿叄⒆觽冿@然勤快許多,9歲的丹丹已經早早疊被下床,對著鏡子梳理一番頭發(fā)后拿起洗漱用品去盥洗室。孩子們從樓梯魚貫而下,安靜的小院內立即充滿了孩子們唧唧喳喳的叫嚷聲。
          馮小康總算起床了,套上一件肥大得足以包起兩個他的外套,光著腳丫就出了宿舍。門口一排鞋柜,馮小康找到了自己那雙,這雙社會捐助的鞋本身就是舊鞋,后跟已有明顯磨損。
          他掏出同樣肥大的襪子,原本白色的襪底已經烏黑,鄰舍一個孩子送給他一把白花花的碎蔗糖,馮小康左手端著,就這樣光著腳丫站在冰涼的地板上金雞獨立般用空閑的右手穿襪子。
          “怎么能這樣?你會凍著的!”巡視的老師李純良心疼地責備,“不冷!”馮小康舔了一口白糖。等他連跑帶溜沖到盥洗室時,其他100多個小伙伴基本上都已洗漱完畢準備練操了。
          十幾分鐘后,高高的白楊樹下,孩子們在晨昏中列成方陣。隊伍前面,一個褲子膝蓋處露著幾個洞眼的中年男人在歌曲《感恩的心》中,雙手環(huán)成心狀,緩緩送至胸前,緊貼心口。
          他雙目微閉,身后的孩子跟隨他做著同樣的動作,一張張稚嫩的面孔上寫滿的是和中年男人一樣的虔誠。
          這里就是北京光愛之家,也有人把它叫做“流浪兒之家”,領操的男人正是光愛之家的創(chuàng)始人――安徽金寨人石青華。3年間,36歲的石青華用自己的雙手為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建立了一個充滿愛的大家庭。
          大家好,我叫姜明,四年級,10歲,在光愛學校上學,我有一個夢想,但是和別人的并不一樣,我的夢想不是當醫(yī)生、科學家、畫家,李老師希望我當哲學家,但是我不想當哲學家,因為我的夢想不是哲學家。
          我的夢想是開一所像光愛之家一樣的學校,因為我明白當流浪兒是多么的悲慘,因為我深深體會到流浪兒連一條狗都不如。流浪兒無家可歸,而狗卻是天天能吃上香噴噴的米飯,而流浪兒想吃一點狗剩下的飯都沒有。
          幸好,我遇上了劉爺爺,好心的劉爺爺把我送到了光愛之家,我到了這個學校最愛看的書是《三毛流浪記》,我一想起三毛流浪的情景,我的淚水就落個不停,就不想吃飯。因為我從生下來就不知道爸媽的模樣,甚至連爸媽的手都沒有碰過。
          有一回,我沒有吃飯,那是因為我不知道爸媽的模樣,只好跑到我的宿舍痛哭了一場,我們班的吳亮亮對我說:石校長叫你。我就走到校長面前,校長問我怎么了,我說嘴痛,欺騙了校長。
          事后,我非常后悔,雖然有那么多的哥哥姐姐們一起陪我玩游戲,雖然我臉上有了笑容,但是我心里卻還是很悲傷。
          我發(fā)誓,我長大要開這么一所學校,因為我體會到了什么是愛,什么是苦難,我要像石校長一樣愛這些孩子,就像愛自己的孩子一樣,讓這些孩子沒有這么多的冷漠與傷心。
          這,就是我唯一的夢想。
          光愛之家的走廊內,黑板報上這篇《我的夢想》的作文,石青華每每讀起,心情都要沉重半天,他嘆息:區(qū)區(qū)五百多字,背后隱藏了這個小男孩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姜明家在河南一個偏僻的鄉(xiāng)村,兩歲時,父親病故,母親離家出走,從此和妹妹一道與年邁的爺爺奶奶相依為命。貧賤家庭百事哀,爺爺不堪重負自殺身亡,祖孫三人從此生計愈加艱難。記憶中,姜明在來光愛之家前,從不知道吃飽飯是怎樣的概念。
          “一天吃兩頓,帶著妹妹一起挖野菜。農忙的時候,天剛亮就跟在奶奶后面到鄰居地里幫人家掰玉米打工!苯髡f。他的記憶里,印象最深的就是野菜與鄰居家的那條狗,“我記憶里一直都是在吃野菜,有時候餓得慌,看到鄰居家的狗,真的好羨慕,它至少每天還有米飯吃!
          艱難的生計下,姜明還是一心求學,在學雜費減免政策出臺前,每逢入學,他就將養(yǎng)了一個暑假的羊賣了籌集學費,就這樣斷斷續(xù)續(xù)讀到三年級。今春,在北京打工的河南老鄉(xiāng)回到故里,說服體弱多病的老奶奶,將姜明兄妹帶至石青華的光愛之家。
          石青華用“面黃肌瘦”、“滿頭污垢”形容了他第一眼看到兩個孩子時的情景,“妹妹滿頭虱子。在光愛之家吃的第一頓飯,姜明覺得很香,一連吃了三碗,還要吃,其實已經飽了,但是饑餓感還是很強烈!
          最初的三個月,姜明沉默不語,不肯對任何人提起在老家的遭遇,臉上終日不見笑容。由于此前長期的饑餓,姜明已有幾年胃病史,進光愛之家后發(fā)作了幾次,每次石青華都將姜明帶到自己的宿舍給孩子開小灶調養(yǎng)。
          漸漸地,姜明一點點打開心扉,但石青華總是覺得孩子笑得很僵硬,“感覺心思很重,我又不敢正面問,以免勾起孩子的傷心!笔嗳A說。
          “上星期,布置他們寫作文,也是想借機會側面了解孩子們藏在心里的秘密!笔嗳A說,若不是這封信,他很難想象此前的不幸居然在姜明心里留下的烙印如此刻骨銘心。
          姜明的作文一字一板,很是端正。這天早晨,他對我們解釋寫這篇作文時的心跡,情至傷心處,掩面而泣,引得一旁的石青華淚水不住地在眼眶內打轉。
          石青華說,光愛之家目前收留了103個孩子,幾乎每個都有過姜明這樣令人唏噓的不幸。
          
          義舉源于心懷感恩
          
          收操后,孩子們一擁而上,搶著擁抱石青華,更有頑皮的抱著石青華的腿打轉。五六步外,石青華的妻子領著兩歲的小兒子靜靜地守望著這一幕。女人的眼里洋溢著幸福,面孔上卻是布滿“猙獰”,一道道嚴重火燒后留下的傷疤讓這個年輕的女人表情僵硬甚至“怪異”。
          作為103個孩子的“爸爸”,石青華其實也曾有過一段痛不欲生的往事,只是他很少對孩子們提及,除非勸說孩子們正視往事時不得已才以身說法。
          手上的傷疤時常提醒石青華記起1997年的那場爆炸,心有余悸。
          安徽金寨縣從事外貿工作,妻子開了一家服裝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但1997年春節(jié)前,鄰居在家里儲藏了大量煙花爆竹,保存不當引發(fā)爆炸,導致石青華一家嚴重燒傷。
          妻子與兒子“小石頭”大面積燒傷,石青華自己也傷勢嚴重,美好的生活就這樣在爆炸聲中灰飛煙滅。望著鏡子中猙獰的面孔,妻子崩潰了,患上了精神疾病。善良的女人害怕石青華拋棄自己,但又勸說石青華甩開包袱重新建立一個家庭。但耿直的石青華拒絕了,他帶著妻小開始了漫長的治療。
          那一段經歷以及石青華的不離不棄曾在當年見諸安徽報端,被人們廣為傳頌,由于省內醫(yī)院無能為力,石青華最終攜妻帶子趕來北京。妻子傷勢嚴重,在北京兩次手術后,石青華借來的錢就告罄了,三個月的流浪生活由此開始。
          “那個時候正是北京的冬季,我們一家睡在天橋下凍得發(fā)抖!绷骼私o石青華的印象是:看到的是冷漠與歧視,心里擁有的只有絕望與凄涼!爱斎,也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資助,正是因為在那種冷漠與絕望中,我越加感受到這種好心的珍貴!
          北京的一家媒體報道了石青華一家流落街頭的遭遇,引起了中華慈善總會的關注,號召社會對他們救助,中華慈善總會原會長閻明復老先生更是對“小石頭”疼愛有加。
          在慈善總會與社會的關心下,石青華一家最終結束了流浪,在北京中日友好醫(yī)院,妻兒得到了恢復性治療。雖然面容已毀,“小石頭”甚至連手指頭都燒沒有了,但恢復性治療還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其間,石青華走遍北京大街小巷,賣蔬菜、水果,在建筑工地打工,找尋每一份工作的機會。最終,在社會的幫助與他自己的努力下,破碎的家庭漸漸燃起了希望。
          那是在2004年,石青華開始琢磨回報社會,他在一本書中看到了有關閻明復老先生的父親在抗戰(zhàn)期間收養(yǎng)流浪兒的事跡,深受啟發(fā)。“我想起了流浪期間認識的那幾個孩子!笔嗳A介紹,“我第一天睡在天橋下時,突然發(fā)現(xiàn)流浪者中居然還有幾個孩子。”那是3個十三四歲的男孩,他們看到一家嚴重燒傷的石青華,很是好奇,于是主動招呼:“叔叔,小弟弟怎么了,燒成這樣?”
          
          那三個月的流浪,石青華對這些孩子的境遇感慨萬千,“他們白天到處游蕩,餓了就在馬路邊乞討,甚至翻垃圾箱找吃的,身上穿著一件厚棉衣,晚上就和衣而睡,當被子,擠在一起取暖!
          有了救助流浪兒的念頭后,石青華立即找到了這3個孩子,給了他們一筆錢回家念書,3個男孩臨別時對石青華說:叔叔,我知道還有一些流浪兒在哪里。于是,又有7個流浪兒進入了石青華的生活,這一回石青華發(fā)現(xiàn)僅僅對這些孩子給予生活上的幫助是不夠的。
          “長期流浪,他們行為與心理都有很大的問題,行為上,莫說不講衛(wèi)生、蓬頭垢面了,打架、臟話連篇,甚至被不法分子利用!笔嗳A說,他認識的一個小女孩就被一個盜竊分子長期指使盜竊,孩子的眼里,居然還認為這個盜竊分子是幫她保存財務的“好心叔叔”。
          由于長期流浪,這些孩子的自尊逐漸喪失,對愛懷疑直至淡漠,“起初,他們對社會的幫助還心懷感激,后來就淡漠了,認為幫助他們的人是在施舍!
          流浪兒的舉止很令石青華擔憂,“他們甚至仇恨幫助他們的人,認為社會太不公平。其實他們心里很苦,無法發(fā)泄的時候就破壞公共設施尋求心理平衡。”
          石青華還在思考另一個問題,他最初認識的那3個流浪兒,最少的都有過兩個城市、至少一年的流浪史,“一般都在他們家鄉(xiāng)的省會城市流浪過,我一開始奇怪怎么他們又跑到北京來了,一打聽,原來是孩子們聽說了天安門,有種神往,認為北京好人比較多!
          “流浪兒一般都有很不幸的家庭背景,很多孩子不愿意回家,即便給錢讓他回家了,不多久很可能又重新流浪!笔嗳A覺得自己物質上的幫助對流浪兒治標不治本。
          他開始醞釀收留甚至教育流浪兒。
          
          從7個到103個
          
          7點,遠處的天邊現(xiàn)出魚肚白。開飯了!103個孩子分批涌入食堂就餐,早餐一般是饅頭與粥,因為我們的到來,石青華吩咐食堂給孩子們增加了一道菜:燴白菜。石青華解釋,給孩子們改善一下伙食,也不想讓你們看著太心酸。
          一輛白色面包車停在食堂門口,下來三個金發(fā)碧眼的女士,領頭的JaneDixon來自英國,她們給光愛之家的孩子們送來了數(shù)百公斤的土豆、白菜、雞蛋……
          光愛之家的生計目前主要靠社會救濟,Jane一行這樣的慈善義舉每周一次,已經持續(xù)五個多月,并將繼續(xù)維持一段時間。石青華很是感激,“解決了我們最大的難題,100多個孩子每月吃喝最少花銷都要兩三千元!
          至少,石青華不再需要每天一睜眼就為孩子們的吃喝犯愁,在Jane出現(xiàn)前,最困難時,他甚至瞞著孩子們去菜場撿過菜葉。“但目前每個孩子每天一個雞蛋,對我們而言還是太奢侈,幾天前,一個義工來看孩子,買了一些雞蛋才讓孩子們每人吃了一只!笔嗳A說。
          他也沒有想到當初那個收留流浪兒的念頭在自己的堅持下會發(fā)展至今天的規(guī)模。
          時間回到2004年,此時的石青華,已經與一名老鄉(xiāng)合伙面對北京城的農民工子女創(chuàng)辦了一所幼兒園,最初收留的7個流浪兒就安排在幼兒園接受“調教”。除了流浪兒圈子內口口相傳,石青華自己還到一些流浪兒可能聚集的地區(qū)尋找。當年,幼兒園內收留了不過十幾名流浪兒,其中幾個腦癱或殘疾的,石青華就留在家中讓妻子照顧。
          最初,石青華并沒有找到“調教”的良方,他很快發(fā)現(xiàn)流浪兒的頑癥惡習開始影響甚至威脅到幼兒園內相對家庭正常的孩子。于是,他租了一套四合院單獨管理流浪兒,“光愛之家”由此成立,到2005年,也就50多個流浪兒,幼兒園的收入剛好可以應付這邊的開支。
          由于嚴重燒傷,“小石頭”屢屢被學校拒之門外,這件事加快了石青華對流浪兒進行課程設置的步伐。
          “北漂”的李純良教師出身,就在此時加入了石青華的隊伍,兩個人輪班為流浪兒燒飯、上課。李純良甚至變賣了老家的房產貼補光愛之家的開支,最后干脆攜妻帶子追隨石青華,至今,李純良的孩子還與流浪兒之家的孩子們一起上課、玩耍。
          光愛之家成立不久發(fā)生了一次集體疥瘡事件,令石青華意識到了背負的責任風險以及管理的重要性。當時一批黑心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捐助者送至光愛之家,結果引發(fā)50多個孩子集體疥瘡。
          兩個多月內,石青華提心吊膽,帶著孩子們去醫(yī)院治療,為醫(yī)藥費東奔西走,費盡周折。流浪兒的衣服主要靠社會捐助,但在那時,石青華嚇得甚至不敢把捐贈來的衣服給孩子們穿。
          “他在外面流浪,出了事與我無關,但我收留了他,出了事,我是要負責的!笔嗳A開始醞釀第二次搬家,一年多后,才物色到現(xiàn)在這個相對寬敞的場所,這本是一個敬老院,迄今樓下還住著不少老人,房東有感于石青華的善舉,將剩余的房間租給他。
          當然,一年5萬多元的租金,光靠幼兒園的收入,石青華是肯定付不起的。另外,這些孩子的大事小情,處處都離不開他,石青華外出打工貼補光愛之家的想法也難以成行!耙患移髽I(yè)為我們解決了這個難題。”石青華說。
          2006年底,石青華帶著50多個孩子歡歡喜喜搬到了這個小院!拔覀冏约簞邮执蛑拼蹭仯n桌,終于有了一個自己的家了!
          流浪兒特殊的心理與經歷,必須要有專業(yè)的師資甚至是心理專家才能對癥下藥,僅靠石青華與李純良兩人是斷然不夠的,這方面,相當長一段時間主要靠義工。但義工短暫的幫助效果不能持久,孩子們很快又恢復到以前的狀態(tài)。
          這一年,在有關團體的組織下,光愛之家的孩子們在王府井等地舉行了兩場慈善演出募捐活動,影響空前。更多的人知道了光愛之家,知道了這群急需幫助的孩子,捐助越來越多,但另一方面,更多的孩子被人帶至石青華這里。
          遠至西藏、近至京郊,東至安徽、西至青海,儼然全國各地都有困難的孩子被在北京打工的老鄉(xiāng)陸續(xù)送至光愛之家。到2007年上半年,光愛之家的孩子猛增至100多名。
          石青華介紹,目前這批孩子中,男女相當,孤兒、流浪兒四五十名,單親或父母離異“兩不要”的三四十名,還有一些家庭貧困上不起學或者由于家長服刑以致無人管理的。
          今年過來的孩子中,相當比例來自貧困山區(qū),4歲的小姑娘阿旺年紀最小,“當?shù)剜l(xiāng)政府打證明要我收留這個孩子,在到光愛之家前,她基本就是抱著羊睡覺。”
          “照道理有家庭的孩子不在我們接收的范圍內,而那些身體殘疾的孩子也不是我們的能力可以收留的,但問題是,如果我們不收留他們,這些孩子就很有可能被迫流浪!
          
          從收留到教育
          像阿旺這樣由當?shù)卮逦瘯⑧l(xiāng)政府出證明要求石青華接受的孩子還有好幾名,石青華也有點困惑,他一肩之力承擔了過多原本不該他接管的責任,困惑歸困惑,他幾乎還是來者不拒。
          石青華為一名來自海南的小女孩搓手上的凍瘡,另一邊白楊樹下,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看到大人就迎上來拉著他的手,使勁咂叭著嘴巴要吃的,大人們一不留神,她就蹲在地上撿東西,不管樹葉還是紙片,撿起來就送到嘴巴里嚼。
          “這孩子是聾啞,可能是腦部有問題,以致智力低下,甚至連大小便也不能控制,可能是被遺棄并在外流浪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只剩下尋找食物的本能!笔嗳A抱起小女孩,“一個警察在路上發(fā)現(xiàn)了她,送到這里,現(xiàn)在還沒有為她找到合適的去處。”
          孩子的人數(shù)翻了一番,經濟負擔也相應增加,石青華說目前一個月各項開支要3萬多元,吃穿有社會資助,倒不成大問題!瓣P鍵是教育,不能就簡單養(yǎng)活他們,得有人教。 
          鈴聲中,103個孩子自動分散至U字樓底樓的“特一班”、“特二班”……石青華介紹,三分之一的孩子由于流浪,此前沒有念過書,剩余的大多也是念念停停,因此,他設計了這樣的特殊班號,于是,便有了十七八歲的孩子與四五歲孩子同堂念讀漢語拼音的場景。
          光愛之家的工作人員現(xiàn)在有16個,其中教師連石青華在內共有10名,多為大學畢業(yè)。
          人民大學哲學系研究生畢業(yè)的曾慶余現(xiàn)在擔任特四班的班主任,主教語文,曾慶余大學期間就曾來光愛學校做義工,因被孩子們打動、受到石青華的感染,畢業(yè)后毅然與光愛之家簽訂了兩年的合同。
          石青華說:“很多老師都主動要求簽兩年合同,我事先和他們講明,在這里工作不能為了錢,事實上,我們沒有多少錢!
          老師的薪資按照合同規(guī)定是七八百元一個月,但時常拖欠,最近一次已經拖欠了兩個多月,學校困難時,老師們甚至掏出自己的積蓄給石青華救急。
          孩子們缺少英語老師,每周,美國姑娘樂怡都會騎車幾十分鐘來給孩子們上英語輔導課,北京人文大學畢業(yè)的胡迪這幾天正在勸說家人,她準備簽訂合同執(zhí)教英語。
          流浪兒童們還在中央音樂學院幾名老師的幫助下組建了小提琴小組,短短兩個月居然就可以登臺演出,“孩子們求學若渴,你給他一個機會,他就會還你一個驚喜。”石青華感慨。
          午飯時間到了,103個孩子列隊站在白楊樹下,“誰想表演節(jié)目得小紅花?”石青華問。
          小姑娘丹丹和次拉母走到眾人面前,跳起了舞蹈,“她們倆很有天賦,我們沒有舞蹈老師,她們就自編自舞,真是可惜了倆孩子!笔嗳A嘀咕。兩個小姑娘各自贏得了一枚小紅花,這是石青華發(fā)明的“小紅花制度”,每個孩子在光愛之家吃飯、領生活用品都必須交付相應數(shù)量的小紅花。
          這天早上,小男孩馮小康在盥洗室磨蹭了十幾分鐘,就是因為牙膏用完了,他想盡招數(shù),又是疊又是擠,甚至試圖將牙刷捅進牙膏皮,也未能從扁癟的牙膏皮中折騰出一點牙膏。他執(zhí)意不肯借用小伙伴的,“我應該自己用小紅花換”。
          “搬來不久,我就發(fā)現(xiàn)孩子們居然覺得在這里吃住是理所當然的,我要讓他們明白,任何的得到都應該建立在付出之上,衣食有了著落,不能讓孩子們有接受幫助理所當然的念頭!
          “每個人都必須靠自己的雙手。”石青華說,“這也是為了讓孩子們找回自尊與自信,不再有接受施舍的感覺!
          為小伙伴們唱一支歌可以得一枚小紅花,主動清掃垃圾可以獲得最多三枚小紅花……當然,犯了錯誤可能一次就會被罰掉幾十枚。
          石青華還公開拍賣社會捐助的玩具,“誰出的小紅花多,誰就可以拍得自己中意的玩具。”孩子們于是變得積極,想方設法贏得小紅花。他還在光愛之家辟了一片菜地,培養(yǎng)孩子們自力更生的能力,“當蔬菜收獲時,孩子們突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他們會興高采烈地把自己種的黃瓜、西紅?拿給自己喜歡的老師和同學吃,這時候的石青華教給孩子們分享,“由于人多,種的菜少,我們有時就把幾根黃瓜切成小片大家分著吃,讓每一個孩子都享受到分享勞動果實的快樂。”
          撫慰受傷的心靈
          午飯后,來了四個昌平地區(qū)的義工,孩子們像歡快的小鳥撲了上去,使勁擁抱,義工宮煒被十幾個孩子團團抱住,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
          孩子們過于熱情甚至是爆發(fā)性的擁抱,在石青華看來,折射了孩子們心里的傷痛!澳菢悠疵負肀銈儯窍胱屇銈儺斠换匚业牡鶍,想體會一下被爹媽抱的感覺!苯髡f。
          10歲男孩王煒不知道擁抱意味著什么,想了半天,“就是覺得擁抱很溫暖,很安全。”
          幾天前,王煒悄悄將李純良叫到墻角,怯生生地問:“老師,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當然!崩罴兞蓟卮。
          “我……可以叫你一聲爸爸嗎?”王煒小心試探。
          師生二人抱頭痛哭。
          每一個受傷的孩子,背后都有一個不幸的家庭,由于流浪或遭父母遺棄,他們對愛不再信任,對大人充滿戒備,甚至對父母充滿仇恨。
          丹丹來自安徽農村,父親臥病在床,母親拋棄她返回西部老家,丹丹不遠千里找到母親,一聲“媽媽”卻挨了一巴掌,“誰是你媽媽?!叫阿姨!”從此,誰提起媽媽,丹丹就跟誰急。
          流浪兒馬嘯這幾天正在出水痘,被隔離在一個單獨的房間,他也極不情愿回憶自己的父母,由于家庭貧困,母親與父親離婚,父親從此離家出走。
          “媽媽把妹妹賣了,馬嘯目睹了整個過程,因此對媽媽充滿仇恨!笔嗳A介紹。馬嘯流浪在北京的街頭,夏天睡在臺球桌上,冬天躲在火車站、天橋下,附近一些北京的孩子看他可憐,時常帶一些吃的給他,“沒有吃的,也在垃圾箱里翻過!
          北京市的一位市民發(fā)現(xiàn)了這個每晚睡在臺球桌上的孩子,把他送到了石青華這里。
          “我們一直強調用愛去感化每一個孩子,并讓他們懷有一顆感恩社會的心!笔嗳A說。但,愛又是一個很抽象的名詞,如何讓這些孩子感受到愛,重新相信有愛的存在?
          大多數(shù)孩子到光愛之家的前三四個月,幾乎都是沉默不語,“一眼就能看出對你在觀望、懷疑。”石青華說,“給他衣服、玩具,他甚至不要!
          “我們幫他洗澡,過生日,甚至搬到一起住!笔嗳A介紹,很多孩子記憶中從未有親人幫自己洗過澡,當石青華這樣做時,孩子們都愣住了。
          冰封的童心就這樣一點點融化,但內心的傷痕卻很難撫平,孩子們極其敏感,容易躁動不安。姜明說,他初來時,甚至連小伙伴們之間都不互相打聽往事。這是嚴重缺乏安全感的表現(xiàn),石青華巡夜時時常聽到有孩子在夢里嚷嚷:不要,不要搶我的……
          除此之外,孩子們身上還有或多或少流浪時留下的不良習慣,打架、罵人、不講衛(wèi)生、不愛洗澡什么的。這些陋習在這個充滿著愛與關懷的大家庭里,被石青華這個大家長一點一點感化著、改善著。
          幾年來,石青華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這些孩子身上,沒有給自己添過一件新衣。“生活上的難關,在社會各界好心人的幫助下總能過去,但教育上的難關有時會讓我束手無策。你也看到這些孩子的情況,他們不僅需要學習各種文化知識,由于特殊的身份和經歷,孩子們在品行和人格培養(yǎng)上也需要有專門的人員來進行指導,靠我一個人是不夠的!笔嗳A有些無奈。
          “如果有人愿意,就請捐一個心理學老師給我吧!”
          夕陽西下,石青華忙碌的一天又要過去了。曾經的“問題少年”馬嘯主動拿起掃帚在院子內清掃落葉,這個轉變,讓石青華頗為欣慰。
          “在世界歷史上,對于文明的真正考驗是看人們怎樣對待社會上最弱勢和無助的群體。”石青華很喜歡這句話,他從書上摘錄下來,貼在自己臥室門口。
          “這是座右銘,每天提醒我。”眼下,他正在為7個即將成年的孩子的出路犯愁!跋胱屗麄兡罴夹#珜W費很難解決啊。”
          年小的孩子,也有好些人要求領養(yǎng),甚至,有幾個孩子都到養(yǎng)父母家里住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吵著讓養(yǎng)父母送了回來。
          “孩子們進來了就不想出去,也好,希望他們能把這里當作一個真正的家。健康、快樂地成長!
          二樓電腦房內,幾個義工還在挑燈檢修捐來的電腦,樓下,石青華和李純良的兒子與103個孩子擠在一起看動畫片。
          有幾個孩子嘴角潰瘍,石青華吩咐妻子拿來藥膏,給孩子們一一抹上。
          4歲的小姑娘阿旺顯然不愿意被打擾,躲過石青華的擁抱,一個調皮的鬼臉,然后繼續(xù)專注地看電視。
          石青華笑了:孩子會撒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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