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當代訓詁大師陸宗達
發(fā)布時間:2020-05-27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陸宗達先生,祖籍浙江慈溪,1905年2月13日生于北京,1928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國文系。1926年追隨國學大師黃季剛先生,登堂入室,學習文字、聲韻、訓詁等傳統(tǒng)語言文字學,其時已有極深的學術造詣。建國前歷任輔仁大學、馮庸大學(“九?一八”后馮庸大學遣往關內(nèi))、中國大學、女子文理學院、民國大學等校教授。自1947年直至逝世,為北京師范大學專任教授,漢語文字學專業(yè)博士導師,第一、二屆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學科評審組成員。他除講授文字、聲韻、訓詁學之外,還開設了《說文》學、《爾雅》學、《文選》學、《十三經(jīng)》講讀、漢魏詩賦、現(xiàn)代漢語等多門類的課程。尤其精通以《說文解字》為中心的傳統(tǒng)文字訓詁學,是中國訓詁學學會的主要創(chuàng)始人,我國傳統(tǒng)語言文字學重要的繼承人。1988年2月13日逝世于北京。
1905年(光緒三十一年),封建皇朝已近崩潰,舊中國處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當時,新舊文化處于交替、斗爭而又并存的矛盾之中,陸先生幼年時所受的便是一種半新半舊的教育。他6歲附學于伯父的干親楊家成立的學館,上午學三本小書(《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四部大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
下午講報,用當時宣傳革新的《啟蒙畫報》作教材,主要講每日時事。可謂子曰詩云、武訓辦學、辛亥革命兼學并蓄。他的啟蒙老師是一位忠于職守又講究氣節(jié)的文人,對他的童年有很深的影響。9歲時,楊家辭退了老師,他便也離開了學館。
1914年,陸先生投考當時的新學校師大附小,考的是二年級,學校特準他上三年級。那時初小四年、高小兩年,由于成績優(yōu)異,五年級時他又提前考入四中。四中最早叫順天中學,此時已改稱國立四中,招住校生,開德文課。主課有國文、數(shù)學,第三年還開設了物理、化學、生物,同時開設體育課。在這里,陸先生接受了民主與科學的思想影響。入學的第二年,“五四”運動爆發(fā),當時年僅13歲的他參加了街頭宣傳,并在護國寺演講時被捕,不久被釋放。從“五四”運動起,新思想的潮流涌進學校,封建意識再也束縛不住學生了。
陸先生在讀中學時,最愛好的是數(shù)學,很多連教師也解不出的難題,他都能解出來,所以,中學畢業(yè)后,他很想報考數(shù)學系,可是因為他學的是德文,而當時只有學英語才能考理學院,于是他便在1922年考上北京大學國文系預科,不久升入本科。北大的課分文學、語言和文獻三個專業(yè),他選的課以語言專業(yè)為主,有錢玄同先生的音韻學、馬裕藻先生的古韻學、沈兼士先生的文字學等。同時,他也選了一部分文學課,如黃節(jié)先生的漢魏六朝詩、劉毓盤先生的詞學。詞學課分詞律、詞選和專家詞三部分,還要求選課的人每兩周交一篇自填的詞。陸先生所填的詞很受劉先生的賞識。黃節(jié)先生也是一位對陸先生很有影響的老師!熬乓话恕笔伦兦跋,黃先生贈給陸先生一幅集宋人詞句的對聯(lián):“ 海棠如醉又是黃昏更能消幾番風雨,遼鶴歸來都無人管最可惜一片江山”這幅對聯(lián)直到陸先生去世前,一直掛在他的書房里。黃先生的課,他的字,以及他的憂國之心,當時對陸先生的影響都很大。
1926年,陸宗達通過吳檢齋先生認識了黃侃(季剛)先生,當即為季剛先生的學問和治學方法所傾倒,于是拜季剛先生為師。1927年冬天,在季剛先生的提議下,他隨同季剛先生到了沈陽,1928年,又隨季剛先生到了南京,和季剛先生的侄子黃焯一同住在教習房。在此期間,他路過上海,兩次親見章太炎先生,得到太炎先生的指導。在南京,他跟季剛先生學習以《說文解字》為中心的文字音韻訓詁學,深深體會了治學之甘苦。他在東北,就跟著季剛先生作了整整半年的《集韻》表,夜以繼日地伏案填格子,一百來天過了音韻關。到了南京,季剛先生便開始指導他研治《說文》。季剛先生的辦法很獨到:首先要連點三部段玉裁的《說文解字注》。他對陸先生說:“一不要求全點對,二不要求都讀懂,三不要求全記住”。頭一部規(guī)定兩個月時間,點完了他看也不看,也不回答問題,擱在一邊,讓陸先生再買一部來點。這樣三遍下來,有些開始不懂的問題自然而然懂了。之后,才開始看大徐本白文《說文解字》,學習的方法是,利用全書進行形音義的綜合系聯(lián),就是把《說文解字》里有關一個字的散見在各處的形音義材料都集中在這個字的頭兒上。這種系聯(lián)工作工程相當大,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還需要對《說文》十分熟悉。這項工作作下來,陸先生對《說文解字》的理解發(fā)生了質(zhì)變。經(jīng)過季剛先生嚴格的而又方法獨特的訓練,加上他的刻苦用功,使陸先生打下了扎實的國學功底。這段時間,他隨季剛先生學習經(jīng)史子集,在詩詞歌賦上也受到很多熏陶。季剛先生是一位性格浪漫的人,但在讀書上卻是一個難得的苦行者。每天白天,他讓陸先生陪著他遍覽南京的名勝古跡,午晚飯時邊吃邊論學,晚上燃燈暢談,夜闌方休,之后陸先生回教習房去休息,第二天一早他到季剛先生那里,發(fā)現(xiàn)季剛先生的桌上已經(jīng)又有了幾卷書,全都密密麻麻批點過了。季剛先生督促學生讀書也很嚴格。除《說文》之外,還讓陸先生點《文選》、十三經(jīng)和諸子,限期極短。記得有一次讓陸先生點《鹽鐵論》,只給了他兩天的時間。季剛先生必得等學生點完了,才拿出自己點校注過的書來,讓學生過錄。他一定等學生讀過了書,并且有了自己的看法后才談他的看法;
時機不成熟時,你問他,他也不開口。季剛先生的學問、治學方法、治學態(tài)度以及指導學生的“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的方法,都對陸先生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1961年,我們九個人——王玉堂、錢超塵、楊逢春、余國慶、謝棟元、黃寶生、張鳳瑞、傅毓黔和我——作陸先生的第一屆研究生時,就深得這種方法的益處。這種傳統(tǒng)的教學方法,使我們一開始就養(yǎng)成了重視第一手材料、勤奮讀書和善于繼承的良好習慣,打好了通過古人的注疏理解古代文獻的比較堅實的基本功。
1928年秋天,陸先生在北大畢業(yè)。不久,北大國文系主任馬裕藻先生聘請他前去任教,教預科的國文課,1930年,還兼任了國學門研究所的編輯。當編輯期間,他接替戴明揚編寫了《一切經(jīng)音義》的索引,還在羅常培先生的支持下整理了王念孫的《韻譜》與《合韻譜》遺稿。這部遺稿是羅振玉刻《高郵王氏遺書》未采用的,被北大買到。在整理中,他發(fā)現(xiàn),王氏在《合韻譜》中分古韻為22部,將“東”、“冬”分立,而以往學者都是根據(jù)《經(jīng)義述聞》的記載定為21部。1932年,他寫了《王石 瞿先生韻譜合韻譜遺稿跋》。1935年,又寫了《王石 瞿先生韻譜合韻譜遺稿后記》,令人信服地證明王氏晚年對古韻的分部已由21部增訂為22部。這一發(fā)現(xiàn),曾引起當時古音韻研究者的重視,并已為學術界所公認。這部書,羅常培先生本要印出,因為抗日戰(zhàn)爭的爆發(fā),便擱下了,至今整理稿還留在在北大圖書館善本室。
1931年-1937年,陸宗達先生在北大本科開設訓詁學課程,同時跟羅庸先生講漢魏六朝詩,還先后被聘請為輔仁大學、馮庸大學(“九?一八”后馮庸大學遣往關內(nèi))、中國大學、女子文理學院以及民國大學的講師和教授。1932年,黃季剛先生到北京講學,陸宗達先生為他組織了興藝社,業(yè)余講授《易經(jīng)》。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北大南下,馬玉藻、沈兼士都沒有走,陸宗達先生也留在北京。他不愿在日本人接管的學校教書,便只在進步勢力很強的中國大學和德國天主教辦的輔仁大學任教。吳檢齋先生去世后,他把吳在中國大學擔任的課都接過來,每周十二節(jié)課。當時在中國大學任教的還有郭紹虞、張弓、俞平伯等教授。
中國大學由吳檢齋先生主持工作。1946年后,斗爭十分尖銳,社會極不安定。陸宗達先生仍堅持治學,除了在各大學授課之外,還寫成了《音韻學概論》的講義。從1947年起,他開始在北京師范大學專任教授。
解放后,經(jīng)過院系調(diào)整,他仍在北京師范大學任教。那時,文字學、音韻學、訓詁學都已經(jīng)取消,使他無法發(fā)揮自己的專長,只能教現(xiàn)代漢語。50年代,他和俞敏一起研究北京口語,寫了《現(xiàn)代漢語語法》。陸宗達先生是在學術界呼喚訓詁學復生的第一人。50年代末期,他在《中國語文》上發(fā)表了《談一談訓詁學》。60年代初,應吳晗同志的邀請,擔任了由他主編的《語文小叢書》的編委,并撰寫了《訓詁淺淡》。直到1956年,高校才設古代漢語課,他開始在北師大中文系講授《說文解字通論》。1961年,他開始帶第一屆古代漢語研究生。這在他的教學生涯中是一件大事。陸先生的學術專長有了得以發(fā)揮的機會,他以昂揚的熱情,飽滿的精力,全力投入到培養(yǎng)學術傳人的工作中。他親自教授以《說文解字》為中心的文字學、音韻學、訓詁學,還開設了《毛詩》選、《左傳》選、《論語》《孟子》選、漢魏六朝詩選、唐宋詩詞選……他每周給十位研究生上兩次課,還給個別學生親自輔導。在教學過程中,他把季剛先生當初教授《說文》和古韻的方法傳播給自己的研究生,使他們受到了嚴格的訓練,為他們后來的教學工作打下了基礎,F(xiàn)在,這屆研究生大都在各地從事古代漢語的教學和工作,很多已是著名的學者和學術帶頭人,為繼承我國豐富的傳統(tǒng)語言文字學作出了貢獻。
陸先生在著述問題上,一直受著季剛先生的影響。季剛先生生前常對學生們說,他在50歲以前要認真積累資料,50歲以后才寫書。不幸的是季剛先生在49歲便與世長辭,留下了大量的札記、批注和短文。盡管如此,陸先生始終認為,季剛先生對傳統(tǒng)語言文字學的研究方法以及材料不充實不要寫書的主張是非常正確的。傳統(tǒng)語言文字學以古代文獻語言為研究材料,沒有大量的材料積累,不從具體的文獻語言出發(fā)或者對語言材料缺乏一定量的分析,只憑幾個例子,其實心中無“數(shù)”,是很難總結(jié)出正確的規(guī)律來的。他目睹季剛先生的淵博和敏銳,自嘆相去極遠,所以50歲前,遲遲不愿提筆著述。1955年陸先生整滿50歲,但那時考據(jù)學正遭受批判,陸先生還在教現(xiàn)代漢語,于是,他把自己著述的時間向后推了整整十年。沒想到,這十年其實就是二十年。從1965年開始,陸先生正準備寫幾部書的時候,十年浩劫到來了。所以,從1977年起,陸先生才得以開始他的專門的著述階段。
陸先生早期的專業(yè)學習涉及古代文學、經(jīng)學和“小學”(即以古代文獻的書面語言為主要材料的文字、聲韻、訓詁學,亦即傳統(tǒng)語言文字學),而他跟從季剛先生學習的主要是“小學”!靶W”在今天屬語言文字學范疇,總起來說,陸宗達先生的研究工作的特點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五個方面:
。ㄒ唬┮詫糯墨I語言材料的解讀、辨認、分析和歸納為研究工作的基點,從文獻語 言中提出課題。在研究中,嚴格地從文獻語言材料出發(fā),不事空談,不作空泛的推論。
。ǘ﹤鹘y(tǒng)語言學分成音韻、文字、訓詁三個部門。陸宗達先生的學習和研究是從音韻學起步,以文字學為橋梁,在訓詁學上落腳。也就是以文獻詞義作為主要的探討對象。這是因為,從文獻閱讀的實用目的來說,意義是它探討的終點;
從發(fā)展語言科學理論的目的來說,中國語言學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是語義學。
(三)開展以《說文解字》為中心的訓詁學研究!墩f文解字》貯存了系統(tǒng)的文獻詞義,并且在漢字一形多用、數(shù)形互用的紛繁情況下牢牢地抓住了本字;
又在一詞多義、義隨字移的復雜關系中牢牢地抓住了本義,為通過字形與詞音探討詞義提供了最重要的依據(jù)。加之自漢代以來將近兩千年的研究,特別是經(jīng)過清代乾嘉學者的大力發(fā)展,《說文》之學是“小學”中成果極其豐富的一個部門。以《說文》為中心進行訓詁研究,就是抓住了訓詁學研究的根本。
(四)主張批判地繼承古代文獻語言學的材料、理論和方法,從中發(fā)展適合漢語情況的語言科學。當代語言學以引進為主,傳統(tǒng)語言學只被看作歷史,很多人以為不再有發(fā)展的必要和可能了。陸先生認為,要研究漢語的現(xiàn)在,首先要研究它的過去;
要研究古代漢語,必須同時研究漢字。漢語的特點加上記錄它的漢字的特點,都決定了漢語的研究必須吸取傳統(tǒng)的文獻語言學的材料、理論和方法。借鑒國外語言學的研究成果是非常必要的,但這種借鑒不是搬用,而要在考慮到漢語和漢字本身的特點和規(guī)律的情況下進行,要把是否適合漢語的實際情況作為標準來加以取舍。重要的是把傳統(tǒng)的漢語言文字學發(fā)展為更先進的語言學科學,以豐富世界語言學的寶庫;
而不是切斷歷史、拋棄和排斥傳統(tǒng)的東西而沿著從別種語言中總結(jié)出的規(guī)律來為漢語的研究另辟蹊徑。
。ㄎ澹┰谟栐b學研究中,注重理論建設,注重普及,強調(diào)應用。陸先生認為,研究語言的目的,是為了正確解釋語言現(xiàn)象和解決語言運用中的諸多問題。(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研究古代漢語的人,目的是為了解決古代書面漢語也就是文獻語言中的實際問題。在振興民族文化的今天,這種研究不應當只進入科學的殿堂,而應當同時面向社會,注重普及,強調(diào)應用。音韻、文字、訓詁之學由于材料較古、方法與理論比較陳舊,因而不易普及。因此,陸先生非常注意提出群眾所關心的問題,寫一些應用的文章,為訓詁學的普及作了大量工作。
以上這五點——從文獻語言材料出發(fā);
以探討詞義為落腳點;
以《說文解字》為中心;
重視繼承,建立適合漢語特點的漢語語言學;
現(xiàn)向現(xiàn)代社會,重視普及和應用。這便是陸宗達先生研究文獻語言學的指導思想。
在上述思想指導下,陸先生寫出了《說文解字通論》、《訓詁簡論》,以后又指導我、與我合寫了《訓詁方法論》、《古漢語詞義答問》、《訓詁與訓詁學》。他80年代發(fā)表的一些文章,也是以總結(jié)文獻語言的規(guī)律、探討古代漢語科學的原理和方法、宣傳傳統(tǒng)語言文字學的普及和應用為主要宗旨的。
同一思想指導下,陸先生還進行了漢語同源字的研究。他為季剛先生的《〈說文〉同文》作出考證,還準備以批判繼承的精神對第一部系統(tǒng)研究《說文》同源專著––––章太炎先生的《文始》進行疏證。1983年我調(diào)作陸宗達先生的助手后,并且還打算同他的學生一起,寫一部以探討文獻詞義為中心的《說文解字研究》。只可惜天不假年,這些工作未及完成,陸先生便于1988年去世。
陸宗達先生近六十年的學術生涯,其成就是多方面的。但他最重要的、對學術界影響最大的貢獻,可以概括為三方面:
第一、他在《說文》研究上獨樹一幟,他的《說文解字通論》是當代我國第一部《說文》研究的通論性著作,他的《說文》研究極有特色,是當之無愧的《說文》學大師。
第二,他對訓詁學的復生和在當代的發(fā)展具有不可取代的作用。50年代,他寫了《談一談訓詁學》,在語言學界第一個呼喚訓詁學的復生,這在當時沉寂的學術界可謂空谷足音。訓詁學會成立以后,他出任第一屆會長,為訓詁學的復生作了大量的組織工作。80年代以后,在先生學術思想的指引下,由我執(zhí)筆所寫的一系列論著,都是關系到訓詁學的理論建設的!队栐b方法論》是以我在作陸先生研究生時每兩周向陸先生請教問題后所作的札記為基礎寫成的。出版后,立即在學術界引起極大反響,被認為是理論訓詁學的第一部專著。他們所建構的理論框架至今為大多數(shù)學者所遵循。
第三,他是傳統(tǒng)語言文字學向現(xiàn)代語言學轉(zhuǎn)型時期的繼往開來的一位學者。他全面地繼承了章黃之學,是傳統(tǒng)語言學的重要學術傳人。在他的教學生涯中,他為傳統(tǒng)語言學的繼承和復興培養(yǎng)了一代學人,使這門古老的學科得以在新時期煥發(fā)旺盛的生命力。他所開創(chuàng)的以《說文》為中心語言文字學博士點,至今已經(jīng)成為我國訓詁學的重鎮(zhèn)。
在陸宗達先生誕生90周年的紀念會上,周祖謨先生為陸宗達先生所贈的題詞是:“訓詁學大師”,我想,陸宗達先生應無愧于這個稱呼,F(xiàn)在,當訓詁學的知音者日多,習學者日夥,應用者日眾之時,我們或者還可以說,陸宗達先生不僅是一位當代的“訓詁學大師”,而且是一位“訓詁學教育大師”,他為這門學科所作的努力,當激勵后學者不畏艱險,更加勤奮地攀登高峰。
王寧,北師大民俗典籍文字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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