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上課了
發(fā)布時間:2018-06-21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第一堂數學課上,我就栽了。朱曉祥滿懷希望第一個叫我起來回答三角函數的弧度制的表示方式。我在全班一片寂靜中跟他僵持了半分鐘,我盯著白板上他龍飛鳳舞的數字,他盯著我直愣愣的目光,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叫了我后面的木馬。
我這跟老師在一個問題上僵持的技能可是童子功,反正都是你的課堂時間,看誰僵得過誰……
朱曉祥夾著備課本看了我一眼,走出了教室。我倒在數學課本上,盯著弧度制,與它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我還沉浸在“暴露自己是偽學霸”的憂傷中無法自拔,下節(jié)課的鈴聲已經響了起來。后排的木馬又翻過一頁數學練習冊,嘆了口氣:“語文課。”
我瞄了眼他的練習冊標題,哦,導……導數。
看,人家已經駕著狂奔的數學馬車披荊斬棘,而我,就像一個在高架上穿著拖鞋的人,使勁追趕,因為連導數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連一聲“等一等”都叫不出口。
而等我再次抬頭的時候,語文老師已經站在講臺上了,某一瞬間,我以為是隔壁的男同學進錯了教室。
那個,不應該是那種禿著腦袋,鑰匙掛在腰間叮當響,胳膊肘下時刻夾著個茶杯的經驗豐富的老教師嗎?
那講臺上這個穿著阿迪達斯的白汗衫和小白鞋,三十歲左右的男老師,是咱高一(1)班的語文老師嗎?
他說:“我是曹建平!
哦,就是在我們學期初考試語文試卷上出上三十道變態(tài)選擇題的那老師啊……
他說:“我眼睛不太好,高度近視,但我不戴眼鏡,因為我覺得戴了眼鏡看出去的東西就不真,這大概是文科男的執(zhí)著吧。還有,我是個色盲,紅黑分不清,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你的本子上全是黑色批改痕跡,請不要感到奇怪……”
我笑出了聲,后面木馬悄悄說:“我以前在學校見過曹老師,我還以為他是個體育老師……”
我再一次笑出了聲。
曹老師基本一節(jié)課都在瞎扯,他說他在學生面前號啕大哭;他說他走在路上聽到有學生議論“前面的那人是老師嗎”時特別高興自己看起來年輕;他說他今天說一句話,明天就會有學生在日記本上寫:“有一個哲人曾說過……”“哦,對了,日記啊,我跟你們說,日記真的特別重要……”曹老師突然頓了頓,等我們的笑聲停下,他慢慢地說,“想象有一天,你八十歲了,翻看你十八歲時的日記,那會是怎樣的幸福啊……”
只這一瞬間,陽光熹微,空氣里粉塵微動,每個同學臉上都有微笑,像檸檬水的味道。而我,在這個瞬間,喜歡上了這個老師,喜歡上了這個班級,甚至喜歡上了弧度制。嘿,這一切契合得剛剛好,不是嗎?
“朱老師叫你去辦公室。”又來?我連嘆息的力氣都沒有,開始找數學考卷。
此時曹建平走了進來,告訴我,前不久的作文比賽我過了初賽,期中考試結束的那個周六要去市里復賽。
他對我報以鼓勵的一笑,遞給我一本作文書,囑咐我有空看看。我點點頭,看看手里的數學試卷,想:“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好歹我也不是那么一無是處哦?”就那一瞬間,我好像有了一個我存在于高一(1)班的理由。
十分戲劇性的是,結束考試的那一晚,我去通知二班同樣跟我過了初賽的同學復賽的消息,有個男生小心翼翼問我知不知道我期中考試語文作文的成績。我搖了搖頭。
“跑……跑題了,35分,全班最低!
作文滿分70,剛好一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轉身的,大概已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忍住淚水。怎么能哭?那么多人看著,怎么能哭?
毫無用處,因為下一秒,我就哭成了一個傻子。
第二節(jié)晚自習,我已臨近崩潰,一邊等著曹建平來找我談人生,一邊翻各種各樣的雞湯一碗一碗倒下去,我真的,已盡我全身的力氣來控制淚水。
毫無用處,我花一節(jié)課來做的心理建設,被晃悠著來問曹建平什么時候回家的朱曉祥一個眼神徹底掀翻在地。
他彎下腰,和坐著的我平視。那個眼神,帶著關切,閃著星光,我毫無能力與之對抗,于是再一次哭成了一個傻子,當著一辦公室老師的面。
什么垃圾雞湯文,根本毫無用處。
曹建平遞給我紙巾,朱曉祥絮絮叨叨地說:“我聽說外面的那些老師都是瞎批的……”
“回家吧,洗把臉,好好睡一覺,記得明天七點在校門口集合。”我抬起頭,曹建平對我說。
老師,今天作文在全班墊底的人還有什么資格明天去參加作文比賽呢?
“我一直都相信你,希望你也是!
后來曹老師在QQ上對我這么說。
再后來我在南京作文比賽拿到一等獎,期末考試數學已經有了進步。
高一上學期,多少個夜晚我把枕頭哭濕,多少兵荒馬亂在橫沖直撞?墒,在我晦澀艱難的那段時光里,我的那兩個老師,用閃著星光的目光,點亮了一盞燈,給我走下去的力量。
在他們帶過的多少學生里,我真的還不是那么好,但是,對我來說,他們做的,也許是一生的改變。
2018年的1月,我懷著感恩的心寫下這些,謹以此文致敬我的語文與數學老師,還有高一上學期的這段歲月。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