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培：2008年中國應對危機的準備
發(fā)布時間:2020-06-07 來源: 感恩親情 點擊： 
2008年春天中國的宏觀經濟形勢，很象東亞金融危機爆發(fā)前的泰國。1997年的東亞金融危機首先爆發(fā)于泰國，然后迅速在亞洲各國蔓延。
在1997年的金融危機爆發(fā)之前的幾年中，泰國經濟過熱，經濟增長率偏高，導致通貨膨脹率上升到接近6％的顯著通貨膨脹水平，外國資金大量涌入，房地產和股票等金融資產的價格迅速上漲，形成了泡沫經濟。到1996年，泰國的泡沫經濟破滅，房屋價格和股票價格暴跌，經濟增長率下降了兩個百分點，而通貨膨脹率卻并未下降，金融機構出現(xiàn)大量不良資產，許多金融機構瀕于倒閉，資金迅速外流，終于在1997年7月爆發(fā)了金融危機。
中國在2008年之前的幾年中經濟增長率過高，導致2007年出現(xiàn)了顯著的通貨膨脹，同時外國資金以直接投資甚至債務形式大量涌入，房地產價格連年暴漲，2006年和2007年股票價格的暴漲更達到驚人的程度。而到2008年春天，某些城市的住宅價格已經開始下降，股票價格暴跌，政府為扼制通貨膨脹而不得不實行緊縮性的貨幣政策，有可能導致經濟的冷卻，這確實有點象亞洲金融危機爆發(fā)前泰國的情況。
不過，2008年初中國的經濟形勢與亞洲金融危機前的泰國有兩點根本的不同：首先是泰國在亞洲金融危機前有高得驚人的經常項目逆差，經常項目逆差占GDP的比重高達8％，而中國卻一直有可觀的經常項目順差；
其次是泰國在危機爆發(fā)前實際上實行的是盯住美元的泰國貨幣對美元固定匯率，而中國在2008年之前早已使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實行了靈活的浮動。
這兩方面的差別使中國有可能避免陷入泰國當年那樣嚴重的經濟危機；
即使出現(xiàn)了某些危機現(xiàn)象，中國發(fā)生的經濟問題也完全有可能不象泰國陷入危機時那樣急劇、那樣具有戲劇性。1997年泰國急劇陷入金融危機以一個戲劇性的事件為標志，那就是泰國由于外匯儲備迅速流失而無法維持泰國貨幣對美元的固定匯率，而不得不讓泰銖對美元在1997年7月2日大幅度貶值。在中國出現(xiàn)的宏觀經濟問題可能不會這樣戲劇性地急劇爆發(fā)，但是慢性地逐漸出現(xiàn)類似的問題則完全可能。
中國的經濟現(xiàn)實與上述歷史教訓的比較說明，當前以及今后的中國確實存在著再現(xiàn)東亞金融危機的危險，不過我們完全有可能以足夠的事先防范化解這場危機，至少使它縮小為一個不很顯著的宏觀經濟沖擊。
當前中國在宏觀經濟上面臨著兩方面的威脅，我們應當同時防范這兩方面的危險，同時作好兩方面的應對準備：一方面，應當冷卻過熱的經濟，遏止通貨膨脹，防堵過多流入的外資，這仍然是目前的經濟政策的重點；
另一方面，東亞金融危機和各國經濟波動的教訓都告誡我們，必須防范宏觀經濟中發(fā)生的“驟變”，防止冷卻過熱的經濟的過程中發(fā)生金融危機和經濟蕭條，防止由此引發(fā)的資金外流造成金融災難。
在前一方面，目前中國的經濟仍然過熱，這種經濟過熱的必然后果之一是高通貨膨脹。中國經濟已經持續(xù)5年以超過10％的增長率增長，最近兩年的增長率更高達11％以上。這樣連續(xù)地超過9％的經濟增長在當前的中國是不可持續(xù)的，它不僅使中國出現(xiàn)了高通貨膨脹，而且進一步以這樣的速度增長會使通貨膨脹率越來越高，造成各種混亂并最終必定引發(fā)“驟變”，使經濟增長率下降，而那時的經濟增長率下降就只能通過突然的危機和經濟衰退來實現(xiàn)。
與最近幾年經濟過熱相伴，中國的城市住宅售價連續(xù)多年急劇上升，股票市場價格急劇暴漲，出現(xiàn)了不容置疑的泡沫經濟。這樣的經濟泡沫遲早會破滅。最近幾個月的股票市場價格暴跌，充分暴露了此前一年中股市泡沫生長的危害，說明了“搞牛股市”的政策是非常錯誤的。某些決策者曾經以“發(fā)展房地產業(yè)”為借口默許城市住宅價格上漲，曾經縱容股市泡沫，實行“讓股市牛起來”（雖然是“慢�！保┑恼�。目前城市住宅售價的急劇波動和股市的價格暴跌表明，這樣的政策給中國經濟制造了巨大的災難。
經濟過熱、通貨膨脹和資產泡沫出現(xiàn)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目前中國的流動性過剩，貨幣與準貨幣的余額相對于名義的總收入過高。而這樣多的貨幣與準貨幣首先是由過多的基礎貨幣創(chuàng)造出來的。不僅如此，中國的外匯儲備過多并且還在急劇增加，逼迫中央銀行不得不過度發(fā)行基礎貨幣，這早已成了造成中國基礎貨幣過多的根源，而且它還迫使中央銀行不得不強制發(fā)行所謂的“中央銀行票據(jù)”以在外匯儲備過多的情況下降低基礎貨幣的發(fā)行額。2008年春天中國的外匯儲備高達1萬5千億美元，過多的外匯儲備已經成了對中國經濟的一個重大威脅。
而這樣過多的外匯儲備來源于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多年積累的經常項目贏余，另一方面是多年流入的外資。2007年我國的對外貿易順差達2622億美元，外商直接投資總計為747億美元，僅此兩項就會增加3千多億美元的外匯儲備。
我國自1994年以來每年都有顯著的對外貿易順差，是資金的凈流出國，本來不需要引進國外資金。但是由于一直實行實際上歧視本國企業(yè)的畸形吸引外資的政策，造成了過多的外資特別是外商直接投資的涌入，形成了資金在國內外之間大規(guī)模雙向對流的畸形現(xiàn)象。例如2006年我國的外匯儲備增加約2470億美元，當年的經常項目順差幾乎與此相等，我國在資本和金融項目下的對外直接投資、證券投資等投資性資金流出近1600億美元。在那一年的經常項目順差下，這樣的資金流出本來可以使外匯儲備只增加不到900億美元，但是由于那一年我國吸收的外商直接投資、證券投資等各種資金流入仍然高達1600多億美元，造成我國的外匯儲備在那一年又增加了近2500億美元。那一年的另一個怪現(xiàn)象是，國際收支平衡表下貨物“進口”所造成的資金外流比海關統(tǒng)計的貨物“進口”小了約400億美元，使國際收支平衡表上的貨物貿易順差比海關統(tǒng)計的貨物貿易順差大了約400億美元。
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通過對外負債、主要是吸引外商直接投資而吸引的外資流入至少達8千億美元以上。這些流入的外資實際上沒有在中國得到使用，而是變成了外匯儲備又流出到國外。如果沒有這些過多流入的外資，中國的外匯儲備將維持在7千億美元這樣一個一點都不算低的合理水平。外資的流入是中國外匯儲備過多的一個主要原因，已經成了造成中國經濟過熱和泡沫經濟、威脅中國宏觀經濟穩(wěn)定的主要因素。
在這一方面，中國目前要扼制經濟過熱，通過減少貨幣總需求降低經濟增長率，遏止通貨膨脹，就應當同時輔之以防止過多的外資流入，通過減少累計的外資來降低外匯儲備。這是目前中國經濟政策的重點。
但是另一方面，幾乎所有的對過熱的經濟降溫的歷史經驗都說明，在成功地反通貨膨脹冷卻過熱的經濟之后，一國的經濟通常都會發(fā)生“驟變”，不僅過熱的經濟會變成過冷從而增長率過低、失業(yè)率過高，而且企業(yè)的高盈利會變成低盈利、高虧損，表面上回報狀況良好的金融系統(tǒng)會變成壞賬和違約極多甚至各種金融交易癱瘓。這樣的“驟變”如果任其發(fā)展，市場經濟中的交易會停頓，整個經濟會陷入危機和衰退。而在目前的全球化經濟中，這樣的“驟變”還會導致資金從內流變?yōu)橥饬�，使一國貨幣在匯率上貶值，甚至導致一國陷入對外支付上的危機。
東亞金融危機的經驗教訓表明，這樣的驟變往往發(fā)生于過熱的經濟降溫、股票和房地產的價格崩潰性暴跌的過程中。這種過程中的資金轉向外流直接造成在泰國爆發(fā)了東亞金融危機，而這種資金轉向外流及其造成的本國貨幣貶值又在東亞國家引發(fā)了進一步的金融災難。
目前中國的首要問題還是外匯儲備過多造成了過多發(fā)行貨幣和通貨膨脹的壓力，因此資金從內流轉為外流似乎并不是一件壞事。在過熱的經濟降溫的變化開始時，美國與其它國家的外國資金撤出中國在當時確實并不是壞事，因為它可以減少過多的外匯儲備并由此緩解中國的通貨膨脹壓力。
但是資金轉向外流起源于對一國投資信心的崩潰，這種投資信心的崩潰通常會造成過度的資金外流，而且資金外流本身也可能進一步加深一國的金融災難，從而反過來造成進一步的資金外流。資金轉向外流會通過某些傳導機制造成進一步的金融災難：在資金轉向外流時，企業(yè)和金融界的資金—債務鏈斷裂使金融體系解體；
資金轉向外流造成的本國貨幣貶值使本國金融財富減少，并因此而減少本國的總支出。這些都會在資金轉向外流的國家造成大批企業(yè)破產倒閉和失業(yè)劇增。這樣，即使在今日的中國，外資的大批撤資及與其相聯(lián)系的資金轉向外流也可能變成金融上的崩潰，我們必須嚴密地關注這樣的動態(tài)演化，嚴防資金轉向外流演變?yōu)闆_垮中國金融體系的金融崩潰。
基于上述兩方面的考慮，目前我們一方面應當堅決實行緊縮性的宏觀經濟政策，冷卻過熱的經濟，遏止通貨膨脹，另一方面則要防范宏觀經濟形勢的“驟變”造成金融危機和嚴重的經濟蕭條，防范宏觀經濟形勢“驟變”為資金急劇流出、大批企業(yè)破產倒閉和失業(yè)劇增。在反通貨膨脹的經濟政策取得初步的成效之后，最重要的就是防范金融危機與經濟衰退。
我們當前在這兩方面陷入的兩難境地，來源于巨額資金在我國的國內與國外之間的猛烈跨國界流動：當這些資金大量涌入時，我國的外匯儲備激增，造成了巨大的通貨膨脹壓力；
而當大量資金急于流出中國時，我國就會面臨東亞國家經歷過的那種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我國之所以同時面臨這兩方面的威脅，其原因都在于放任外資流入和流出，放任外資企業(yè)在中國自由發(fā)展。
中國貨幣對美元浮動的幅度極為有限，中國又一直有巨額的對外貿易順差，這使資金的跨國界流動對中國經濟的影響顯得相當特殊。但是，資金跨國流動的這種不良后果對當今世界各國都普遍存在。由于當今的交通運輸和資金流動極為便利，資金的大規(guī)�？鐕缱杂闪鲃�，成了任何國家的政府穩(wěn)定宏觀經濟形勢、同時防止經濟過熱與過冷時所面對的最大難題。
就是在美國這種國家，雖然貨幣匯率的波動很大，長期有巨額的對外貿易逆差，但是資金的跨國界流動也同樣放大了宏觀經濟的波動：當宏觀經濟過熱時盈利率顯得很高，外資的大量流入使本國貨幣匯率升得過高，通過使進口品廉價而壓低了消費品的價格并抑制名義工資的上漲，使企業(yè)的盈利顯得更高，從而進一步加劇了經濟的過熱；
當宏觀經濟蕭條時盈利率顯得很低，資金的大量流出使本國貨幣的匯率降得過低，通過使進口品昂貴而提高消費品價格，增加名義工資上漲的壓力，使企業(yè)的盈利顯得更低，從而進一步加劇經濟的蕭條；
資金的外流還會使本國金融體系陷入混亂，造成資金融通困難，由此而加劇經濟蕭條。
這樣，抑制資金的跨國流動實際上為每個國家穩(wěn)定本國經濟、抑制本國經濟在過熱與蕭條之間過度波動所必要，尤其對目前的中國來說更是如此。目前中國境內外資金的跨國界對流已經大到了完全不必要的程度：我國是資金凈流出國，但是一年至少有6百億美元的外商直接投資這樣大的資金流入，這意味著我國一年的境內外資金跨國界對流至少為6百億美元；
而前邊列舉的2006年的情況則是境內外資金跨國界對流達到了1600億美元。目前我國外匯儲備過多形成通貨膨脹壓力體現(xiàn)的主要就是這樣的資金跨國界對流。
為消除金融危機的隱患，緩解宏觀經濟的不穩(wěn)定，必須盡量減少這樣的資金跨國界對流性流動。這又意味著盡一切可能縮小外資流入的總規(guī)模，因為在我國有長期持續(xù)的巨額經常項目順差時，以外債和外商直接投資形式流入的任何外資都是資金的一種跨國界對流。
與美國關系密切的國際金融機構和“金融專家”不斷地向中國政府游說，要中國允許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自由兌換，說這樣可以通過社會公眾購買和持有外匯而減少中國過多的外匯儲備。允許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自由兌換確實有可能顯著減少中國的外匯儲備，但它同時也極大地增加了中國爆發(fā)金融危機、受到金融沖擊的危險。
中國最近十幾年來股票市場價格的劇烈波動表明，中國的資金所有者們對預期的價格波動造成的收益變動極為敏感，有極強的資金流動傾向。在這樣的情況下允許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自由兌換，等于讓資金毫無限制地在境內與境外間自由流動。一旦境內的資金所有者對中國的金融資產特別是銀行的安全性發(fā)生懷疑，要將幾十萬億的銀行存款兌換成外幣輸往國外，甚至要將手持的中國股票、房產等變賣再兌換成外幣，中國的外匯儲備絕不可能滿足他們的要求，那就會造成劇烈的資金外流并引發(fā)金融危機。那時，由于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可以自由兌換，中國的貨幣政策當局就失去了任何防止金融崩潰、穩(wěn)定金融體系的手段。
泰國等國允許其貨幣在經常項目和資本項目下自由兌換，幾年后就陷入東亞金融危機和經濟崩潰。在現(xiàn)在的形勢下允許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自由兌換，是使中國向爆發(fā)東亞金融危機式的危機又前進了一步，(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而不是使中國遠離金融危機。我們絕對不能允許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的自由兌換。
現(xiàn)在我們需要盡量制止資金的跨國界對流，以此來防止中國的外匯儲備進一步增加并適當減少中國的外匯儲備。目前達到這些目標的最切實可行的方法，是嚴格抑制新外債的借入和外商直接投資，同時盡快清償已有的外債，回購境內的外資企業(yè)所有權，總的目的是減少中國所欠的外債和外商直接投資的資本金。
在中國目前的情況下，可以減緩中國外匯儲備的進一步增加甚至減少外匯儲備的方法有三種，第一種方法是，允許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自由兌換，讓對外投資的公眾購買儲備的外匯；
第二種方法是通過商業(yè)化經營的“主權財富基金”（如外匯投資基金）用外匯儲備購買國外資產，將官方持有的外匯儲備變?yōu)橛缮虡I(yè)化基金持有的外國資產；
第三種方法是以儲備的外匯償還外債、回購境內的外資企業(yè)，減少中國所欠的外債和外商直接投資的資本金。前兩種方法不可能減少資金的跨國界對流，只有第三種方法才可能減少資金的跨國界對流。不僅如此，也只有第三種方法才是真正同時扼制經濟過熱和過冷的驟變的有效方法。
目前中國的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還不能自由兌換，因而本國公眾不能自由地購買外匯到國外投資，中國人清償外國債務和外國人撤回在中國的投資時在法律上也無權自由地購買外匯。但是實際上，按照國際上的慣例和一般人的情理，相對于不準本國公眾自由購買外匯到國外投資，不準清償?shù)耐鈬鴤鶆蘸屯鈬坊氐耐顿Y兌換成外匯要困難得多，引起國際糾紛和招致外國在經濟上報復的可能性也大得多。因此，即使在目前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還不能自由兌換的情況下，也應當承認，通常我們有義務為清償?shù)耐鈬鴤鶆蘸屯鈬坊氐耐顿Y兌換外匯。這就意味著，即使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還不能自由兌換，也應當將中國所欠的全部外債和全部外商直接投資都視為中國在外匯方面的“隱性償付義務”。
從這個角度看，在人民幣資本項目下不能自由兌換的條件下，當經濟衰退的驟變導致大批資金想流出到境外時，國內的外債和外資直接投資的資金越少，對外的“隱性償付義務”就越少，能夠流出到境外的資金就越少，本國經濟由于資金流出所受到的沖擊就越小。僅就此一點，動用外匯儲備以減少國內的外債和外資資本金就是同時扼制經濟過熱和過冷的驟變的最佳方法。
官方外匯儲備本來的功能就是，在出口和外資流入形成的外匯收入不足時用于履行進口的顯性償付義務和上述的對外“隱性償付義務”。動用外匯儲備清償國內的外債和外資資本金是使外匯儲備真正履行了其功能，而以允許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自由兌換和商業(yè)化地購買國外資產來減少外匯儲備，則使外匯儲備花在了不能履行其功能的用途上。允許人民幣在資本項目下自由兌換和商業(yè)化地購買國外資產，在減少外匯儲備的同時卻沒有相應地減少我國對外的“隱性償付義務”，一旦經濟衰退的驟變導致大批資金想要流出到境外時，我國還要履行同樣多的對外“隱性償付義務”，卻沒有了應當用于履行這一義務的外匯儲備，緩解驟變沖擊的能力因此而降低。
基于上述考慮，制止外匯儲備增加的最正當?shù)姆绞绞侵浦菇枞胄碌耐鈧⒅浦剐碌耐赓Y投資，減少外匯儲備的最正當?shù)姆椒▌t是償還外債，清償外商投資企業(yè)的資本金。應當在這一基本方針的基礎上確定應對兩方面危機的一切準備措施。
對于停止新的外資流入、減少目前已有的外資來說，最大的障礙是跨國界經營的外資企業(yè)，包括跨國公司和跨國經營的銀行。
跨國界經營的外資企業(yè)有極強的市場競爭能力，它們在中國的投資搶占了中國有利可圖的投資機會，使中國本國的資金在國內找不到足夠滿意的投資項目，這是中國多年資金凈外流的一個主要原因�？鐕缃洜I的企業(yè)還慣于高報國外總部提供的進口投入的價格、低報向國外總部提供的出口產品的價格，以此降低在中國的分支的帳目利潤，將利潤轉移到國外而減少對中國的納稅。
由于跨國界經營的外資企業(yè)的總部在國外，而企業(yè)內部的資金和物資流動卻可以跨越國境，它就能夠以支付工資和在中國采購投入及其它費用開支的名義將境外資金輸入中國，以將在中國國內銷售產品的收入解交總部的名義將中國境內的資金輸出國外，而對跨國界經營的企業(yè)內部的這種跨國界的資金流動，中國政府的管理部門很難加以有效的監(jiān)管。
由于很難監(jiān)管跨國界經營的外資企業(yè)內部的這種跨國界的資金流動，還由于這種跨國界經營的外資企業(yè)還有上述種種不利于中國的弊端，我們應當對跨國界經營的外資企業(yè)包括跨國公司和跨國經營的銀行在中國的經營加以足夠的限制。應當要求所有跨國界經營的外資企業(yè)將其在華的分支機構、工廠盡可能分立為獨立的在中國經營的企業(yè)，形成在中國注冊的獨立的企業(yè)法人，至少也要分立為有獨立的資產負債表和盈虧核算的獨立經營單位，以便于中國政府的管理部門監(jiān)管其跨境資金流動。
此外，還必須加緊對偽裝成貿易的跨境資金流動違法活動的監(jiān)察和打擊。由于我國資本項目下的資金還不能跨境自由流動，某些人就以假出口的方式使境外資金非法流入我國，或者以假進口的方式將境內資金輸出境外，以從資金的流入流出中獲利。最近幾年國際上普遍預期人民幣會大幅度升值，中國的城市住宅價格飛漲，近兩年股票價格暴漲，與此同時，中國的對外貿易順差就在不到4年的時間內從每年4到6百億美元急速上升到2600億美元。中國出口和貿易順差的這種急速上升令人感到可疑。由于最近幾年將資金投入中國有獲得暴利的極大可能，中國的出口和貿易順差中應當有相當一部分是為輸入資金而偽裝出口所造成的。對這種偽裝出口而流入資金的行為應當給予嚴厲的查處和打擊。
中國目前正在實行宏觀經濟緊縮，人民幣的存貸款利率都在提高；
而美國為了應付次貸危機造成的經濟衰退，正在不斷降低利率。人民幣利率可能高于美元利率這種差別使美國等國的資金有更強的動力涌入中國，空前地加大了造成中國宏觀經濟不穩(wěn)定和未來發(fā)生驟變的危險。
在目前的金融形勢下，我們必須采取緊急措施，強行制止新的外資流入中國，通過嚴格的監(jiān)控和打擊來防止外資以假進口方式流入，嚴厲地監(jiān)管并控制外資企業(yè)、外國金融機構的跨國資金流動，清理與清償外債和外資企業(yè)的資本金，以此盡可能減少中國的外匯儲備。具體的政策措施包括：
——嚴格監(jiān)控和嚴厲懲罰以偽裝的出口或進口對境外流入資金或流出資金的任何行為。在目前外資還在大量涌入中國時以監(jiān)控和打擊偽裝出口流入資金的行為為重點，今后若出現(xiàn)大量資金涌出到境外的苗頭時，則以監(jiān)控和打擊偽裝進口流出資金的行為為重點；
——盡可能減少積存尚未清償?shù)耐鈧�，其中包括中國境內法人和自然人對外國所欠債務、貿易信貸和發(fā)行的債券等。原則上對所有這些外債都采取“只準還不準借”的做法，以強制境內的單位和個人清理與清償外債，盡可能早、盡可能多地償還國內目前所欠外國的債務，停止任何形勢的外債流入。
——嚴令禁止國內的一切企業(yè)、機構、個人借入新的外債（包括發(fā)行債券和接受貿易信貸）；
確實需要以債務形式增加經營資金者，必須由中國國內的銀行以人民幣貸款提供資金；
經營需要增加外幣資金者，必須以其所有的人民幣資金通過在中國境內的銀行購買中國的外匯儲備，向其售出外匯者，只能是中資銀行或在華的獨立的外資銀行，這些銀行的外匯資金只能來自向中國人民銀行購買；
外商在華金融機構必須與其境外總部分立，并且不準再從國外調入任何新的資金。
——嚴令國內所有的企業(yè)和個人盡早、盡多、盡快地償還目前所欠外國的債務（包括履行任何形式的債券所規(guī)定的償付義務）；
拖延不履行償還外債義務者，應以法律手段強制其盡快履行償付義務；
對任何無力履行償付外債義務者應立即啟動破產程序，并盡快完成破產清算，以結清其所欠外債。
——盡可能停止新的外商投資流入。
首先是一律禁止任何金融投資性的外資流入，只允許外商和外資以對中國進行新的“綠地投資”即興建工廠、安裝設備的方式對中國進行投資，并對此類投資也加以嚴格的監(jiān)督和控制；
國內現(xiàn)存外商投資企業(yè)經營中資金周轉發(fā)生困難而又無法遵照前述規(guī)定獲得貸款者，其出資人可以增加資本金的方式向其注入新的資金，但是新增資金只能用于在中國國內購買原材料等經營用物資和支付員工工資，嚴禁將資金移作它用；
為達此目的，應盡可能制止外資對境內中國企業(yè)的任何收購和并購。相應的政策措施包括：
立即禁止將任何國有企業(yè)、國有的任何企業(yè)股權出售給任何外商、外資企業(yè)和其它外國單位包括政府；
明令規(guī)定：在外商對中國國民的非國有企業(yè)進行收購、參股時，其所占股份總計不得超過49％，中方的出資人如果由于資金不足而無法使其對企業(yè)持有股份達到51％的，由國有的控股公司或投資基金投入相應的資金補足并形成相應的國有股權；
盡可能停止中國企業(yè)在境外的上市、發(fā)行股票和債券。中國企業(yè)在國外新發(fā)行的任何股票和債券都應被視為新的外資流入，必須經過相應的政府部門嚴格審批并受相關部門嚴格監(jiān)控。目前原則上應不再批準中國企業(yè)在境外發(fā)行新的股票和債券。
盡量減少新在中國開設的外商投資企業(yè)。不再批準開設新的沒有實際投資于工廠和設備的“綠地投資”的外商投資企業(yè)。
——對于批準允許的外商對中國進行的新的“綠地投資”，應盡可能將項目的所有者變?yōu)橹袊膰锌毓晒净蛲顿Y基金：
對產品主要在中國國內銷售或能夠主要在中國國內銷售的企業(yè)，要求項目必須由中方占有51％以上的股權，且銷售渠道和網絡必須由中方控制；
對產品主要在國外銷售且投入主要由國外進口的投資項目實行嚴格限制。在外匯儲備激增的局面沒有根本改變的情況下，原則上如果外方不向中方交出供銷渠道并同意中方控股者，至少暫時不再批準其在中國境內再建立此類新項目。
——盡快有計劃地由國有的控股公司和投資基金逐步回購在境外股票市場中上市的境內企業(yè)的股票、境內企業(yè)在國外發(fā)行的債券；
——有組織、有計劃、有步驟地強制收購外商在華投資企業(yè)或外資持有的企業(yè)股權，減少外資在中國境內持有的企業(yè)資本金，通過購回外資持有的企業(yè)股權而減少中國對外的“隱性償付義務”。此種收購，應由專門的中國國有控股公司、投資基金進行。
收購的先后次序應當為：首先是原為中國企業(yè)、只有部分股權為外資持有的企業(yè)的股權，特別是中國各大銀行的股權；
其次是產品主要在中國國內銷售或能夠主要在中國國內銷售的企業(yè)或其分支企業(yè)，收購時原則上應要求中方必須持有企業(yè)51％以上的股權，且銷售渠道和網絡必須由中方控制；
最后再考慮產品主要在國外銷售且投入主要由國外進口的企業(yè)或其分支的收購。
——應當首先根據(jù)部門和行業(yè)的特征而確定以本國資金對外資企業(yè)或外資持有的中國企業(yè)股權的強行收購。有些部門應當進行全面的內部重組，強令外資全部退出，現(xiàn)有的外資企業(yè)或外資持有的企業(yè)股權則由國有的控股公司或投資基金收購。這樣的杜絕外資進入的行業(yè)包括：與軍工生產有關的所有企業(yè)、關系國家安全和國民經濟命脈的行業(yè)，如公用事業(yè)包括水務事業(yè)。特別是對銀行業(yè)，應當保持其民族特征，應當強行贖回前幾年賣給外資的各銀行的全部股權，并以立法禁止外資購買中國的銀行的股權，并盡可能限制外資銀行在中國境內的經營。
——應當考慮逐步恢復對外資在中國境內持有的企業(yè)所有權的限制，硬性規(guī)定外資持有的任何中國境內企業(yè)的股權不得超過該企業(yè)全部股權的49％。
過去的類似政策沒能堅持下來，是由于許多合資企業(yè)被外資控制了產品的銷售和投入的采購，外資企業(yè)通過壓低產品的銷售價格和投入的采購價格轉移了合資企業(yè)的利潤，造成合資企業(yè)的虧損；
特別是依靠向外資企業(yè)所在國出口產品的合資企業(yè)，即使是由中方控股，但是由于被外方操控了出口銷售渠道，合資的外資企業(yè)通過上述的價格操控而轉移利潤，造成合資企業(yè)虧損，最后逼迫合資的中方只好放棄控股權。這些失敗的引進外資的經驗說明，在外資企業(yè)實際掌控產品銷售、特別是通過出口掌控產品銷售的情況下，即使中方掌握合資企業(yè)的控股權，中方也無法使合資企業(yè)的經營有利于自己。這種情況是妨礙強制實行中方對合資企業(yè)控股的最主要因素。特別是由外資控制的出口導向，必定會使我國在企業(yè)合資中處于上述的兩難境地。
要強制實行中方對合資企業(yè)的控股，就必須限制那些由境外總部控制采購和銷售的外資企業(yè)在中國的經營活動，特別是嚴格地限制跨國界經營的外資企業(yè)在中國的經營活動。
——為扼制中國房地產業(yè)中的投機和投機性外資的流入，必須立即禁止外國人、外國企業(yè)購置中國的房地產，已購入者應限令其限期以公平價格售出；
——為扼制投機性外資的流入，應進一步加緊限制外國人、外國企業(yè)購買中國上市公司股票，并逐步走向最終禁止外國人、外國企業(yè)購買中國上市公司股票；
——為維護中國股票市場和房地產市場的穩(wěn)定，防止發(fā)生股票市場和房地產市場的崩潰性恐慌，防止在股票和房地產價格過低時形成要求外資購買救市的需要，中國政府應建立專業(yè)的國有財產經營機構，在股票或房地產價格過低時購進股票或房地產以穩(wěn)定市場。
對股票市場，政府應建立股票價格平準基金，在股票價格普遍過低、平均市盈率已經顯著低于存款利息率的倒數(shù)時大量購入對股市有穩(wěn)定作用的股票；
對房地產市場，政府也應在房屋售價已經顯著低于未來房租的貼現(xiàn)值時購入城市的一部分房產，以穩(wěn)定房地產市場。
中國的股票市場和房地產市場都有可能發(fā)生恐慌性的崩潰，這種崩潰有可能導致中國的整個金融體系陷入危機并造成嚴重的經濟衰退。政府應及早作好應對股票市場和房地產市場崩潰的預案和組織準備。組建股票價格平準基金和購買房地產的機構，就是應對危機的一個重要的組織準備。
——上述政策措施涉及到一系列使用政府資金的國有財產經營機構，如購買外商投資項目所有權的國有控股公司或投資基金、購買外資企業(yè)所有權或外資持有的企業(yè)股權的國有控股公司或投資基金、股票價格平準基金、購買房地產的政府機構等等。需要以法令形式確定這些國有財產經營機構的法律地位，這些機構的資金由財政部發(fā)行專門的建設債券籌集，其運營由財政部和國資委等部門聯(lián)合監(jiān)管。這些機構運營中需要的外幣資金，由財政部發(fā)行專門的建設債券籌集，這些債券由國內銀行以其持有的中央銀行票據(jù)認購，而這些國有財產經營機構將所獲中央銀行票據(jù)兌換為外幣使用。
——上述所有各項措施，都應當有利于建立并穩(wěn)固地維護由中國自己本國控制的完整的產業(yè)鏈、資金鏈。這種完整的產業(yè)鏈、資金鏈是中國在未來不會受經濟波動和外來沖擊的各種危機很重打擊的根本保證。
面對中國當前可能發(fā)生的兩方面危機，千難萬難，政府有效地控制資金并適當?shù)貙嵭性賴谢筒浑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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