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重：十九世紀江南的經濟蕭條與氣候變化

　　道光前半期(1821－34)是中國經濟史的一個轉折點。在此時期中，中國經濟開始由十八世紀的長期經濟成長，轉變?yōu)槭�九世紀中期以后的經濟衰退。因此對道光前半期的情況進行深入研究，是認識十九世紀中國危機的一個起點。

　　一、“道光蕭條”與十九世紀危機

　　(一)何謂“道光蕭條”？

　　中國在十九世紀上葉出現(xiàn)了嚴重的經濟衰退。最先發(fā)現(xiàn)這一現(xiàn)象的是龔自珍。他在嘉慶末(約1820年)就已明白指出：“大抵富戶變貧戶，貧戶變餓者，四民之首，奔走下賤，各省大局，岌岌乎皆不可以支日月，奚暇問年歲!”[1]。因為此衰退始于道光時期，因此吳承明稱之為“道光蕭條”。他并指出：這次蕭條是在清朝國勢已衰，農業(yè)生產不景氣，財政拮據(jù)的情況下發(fā)生的，因此十分嚴重[2]。馮爾康也指出到了道光時代，民困導致民變[3]，即經濟衰退引起了社會動蕩。

　　吳承明認為“道光蕭條”主要是市場蕭條，最突出的表現(xiàn)是銀貴錢賤，物價下跌，交易停滯，商民皆困；
銀價由每兩合錢1,000文增至2,200文，江南米價跌落約25％[4]。江南由于處于中國全國市場的中心[5]，因此成為這個的主要受害者。事實上，江蘇巡撫陶澍在1825年就已明白地說，“江(寧)、鎮(zhèn)(江)、蘇(州)、常(州)等處，小民生計，外雖見有余，內實形其不足”[6]。后任巡撫林則徐在1833年則說：“民間終歲勤勞，每畝所收除完納錢漕外，豐年亦不過僅余數(shù)斗。自道光三年水災以來，歲無上稔，十一年又經大冰，民力愈見拮據(jù)。是以近年漕欠最多，州縣買米墊完，留串待征，謂之漕尾，此即虧空之一端”[7]。

　　(二)“道光蕭條”與十九世紀中國經濟衰退

　　“道光蕭條”與麥迪森(Angus Maddison)近年來的研究結論頗為一致。麥氏運用實際購買力的計算方法，對過去中國和世界主要經濟體的GDP(國內生產總值)作了計算。根據(jù)他的計算結果，1700年時整個歐洲的GDP和中國的GDP差不多相等，而在1700-1820年的一個多世紀中，中國經濟的年均增長速度4倍于歐洲。然后，在1820年以后的一個半世紀中，中國經濟在世界經濟中的份額一直在下降，并成為世界六大經濟體中唯一出現(xiàn)人均GDP下降的地區(qū)[8]。由此而言，1820年代確實可以說是中國經濟發(fā)生大轉折的起點。而1820年代正是道光朝前期。

　　(三)“道光蕭條”在江南

　　上述“道光蕭條”所體現(xiàn)的經濟衰退，也清楚地表現(xiàn)在江南。姜皋就松江府西部的具體情況，對此有非常明確的敘述。

　　首先，田價大幅下落。姜皋說：田底價，“下鄉(xiāng)之膏腴者最貴，以糧較輕而租易得也。然三十年前畝值七折錢五十兩者，甲戌(嘉慶19年，1814)歉收后，已減十之二三。自癸未(道光3年，1823)至今，則歲歲減價矣。癸巳(道光13年，1833)冬間，此等田欲以易錢十千，無受之者。等而下之，有畝愿易一千錢者，則尤難去之耳”；
田面價“亦視其田之高下廣狹肥瘠以為差等。向來最上者一畝可值十余千，遞降至一二千錢不等”[9]。

　　其次，農業(yè)產量降低而生產成本居高不下，導致農民生產無利可圖�！吧县S之歲，富農之田，近來每畝不過二石有零，則一石還租，一石去工本，所余無幾，實不足以支持一切。況自癸未(道光3年，1823年)大水以后，即兩石亦稀見哉！”。

“自癸未(道光3年，1823)大水后，田腳遂薄。有力膏壅者所收亦僅二石，下者茍且插種，其所收往往獲不償費矣。地氣薄而農民困，農民困而收成益寡，故近今十歲，無歲不稱暗荒”[10]。

　　第三，農民收入銳減，難以維持正常的再生產�！叭晒�(1822、1823年)以來，見鄉(xiāng)農之凋敝日甚也”；
“民生日蹙，則農事益艱，如耕牛有不能養(yǎng)者矣，農器有不能全者矣，膏壅有不能足者矣。人工缺少則草萊繁蕪，旱潦不均則螟蟊為患，勉強糊口，年復一年，以至于賣妻鬻子，失業(yè)之農，填溝壑、為餓殍者，不知凡幾。即素稱勤儉而有田可耕者，亦時形菜色焉”[11]。

　　第四，農村棉紡織業(yè)瀕臨破產。“往年農之不匱乏者多賴之。自近今十數(shù)年來，標布不消，布價遂賤，加以棉花地荒歉者及今四年矣。棉本既貴，紡織無贏，只好坐食，故今歲之荒，竟無生路也”[12]。

　　姜皋所說的情況，與我們根據(jù)有關材料得出的結論頗為一致[13]。由于爾后江南經濟衰退日益加劇，因此我們可以說1823－34年是長期衰退的開始時期。

　　--------------------------------------------------------------------------------

　　[1] 龔自珍：《定庵文集》卷中“西域置行省議”

　　[2] 吳承明：《中國的現(xiàn)代化：市場與社會》，第241頁

　　[3] 馮爾康《道光朝的民困與民變》，收于馮氏：《清人生活漫步》，第72－85頁

　　[4] 吳承明：《中國的現(xiàn)代化：市場與社會》，第241頁

　　[5] 李伯重：The Formation of China"s National Market, 1500-1850

　　[6] 陶澍：《租核》

　　[7] 光緒《松江府續(xù)志》卷14田賦志賑恤，光緒《川沙廳志》卷4民賦志蠲緩

　　[8] Angus Maddison: Chinese Economic Performance in the Long Run, p. 40,41

　　[9] 《浦泖農咨》第3，4段

　　[10] 《浦泖農咨》第9，33段

　　[11] 《浦泖農咨》自序，第39段

　　[12] 《浦泖農咨》第38段

　　[13] 1823－34年華亭短工實際工資比18世紀末期有明顯減少。見李伯重：《1823－29年華婁地區(qū)的經濟結構》（待刊）

　　二、1823、1830年大災與十九世紀的氣候變化

　　那么，導致道光蕭條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太平天國革命可以說是道光朝經濟衰退的直接后果。因此導致太平天國革命發(fā)生的主要原因，也就是導致道光蕭條的主要原因。以往學界認為對于太平天國革命發(fā)生的主要原因的看法主要有“人口危機”說和“階級沖突加劇”說。但王業(yè)鍵已指出前一原因不符事實，而后一原因則很難證實。他提出當時“農民――太平天國的主要群眾――的不滿，很大部分和銀價上升、農產品價格下落及經濟蕭條有關。而且，商業(yè)化愈高地區(qū)，農民受市場變化的打擊愈大，他們的不滿情緒也愈高。這點認識或許可以有助于我們了解，何以太平天國政權存續(xù)期間的活動范圍多局限于長江下游”[1]。

　　除了上述兩個原因外，還有一個原因，即西方工業(yè)的沖擊。道光26年(1846年)包世臣驚呼：“松、太利在棉花梭布，較稻田倍蓰�！�”，“近日洋布大行，價才當梭布三之一。…吾村專以紡織為業(yè)，近聞無紗可紡。松太布市，消減大半”；
“松、太兩屬，以木棉入優(yōu)，精勝蘇屬。近來洋布盛行，價止梭布三之一，梭布市必減滯，……年復一年，亦斷難堪此□削矣！”“商賈不行，生計路絀”[2]。這個原因，在以往中國經濟史研究中已受到廣泛的注意。但是，從中國棉布出口的情況來看，在十九世紀初期，西方對中國經濟的影響仍然是頗為有限的。因此，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應當還有其他原因。那么這些原因又是什么呢？我認為其中之一，就是十九世紀的氣候變化。

　　(一)1823、1830年大災

　　導致松江經濟在1823年左右開始衰退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天災。根據(jù)地方志的記載，道光3年、13年，蘇松兩府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水災，朝廷累次下令大賑饑民，本地官民也多次捐資賑濟。

　　(1)1823年大災

　　道光3年夏，整個松江府七縣一廳以及附近的蘇州府都大水成災。這場水災非常嚴重，署布政司林則徐說：“蘇屬被災之重，為從來所未有�！�此數(shù)十萬饑餓余生，將何術以處之哉？…總之災分太重，災民太多，災區(qū)太廣…”[3]。

　　松江的地方文獻對此亦有詳細記載。例如當時的華亭縣知縣王青蓮說：“道光三年夏，江南大水，松屬被災尤甚。余以七月下旬來權斯邑，淫潦方盛，亟請賑恤，倉粟庫錢散無虛日。惟民艱較重，有例賑所未及者。用是續(xù)謀義賑，余首先捐廉為倡，而邑之士大夫皆篤于桑誼，效義恤災，大小捐戶共輸錢三萬一百余緡�！�后續(xù)舉義賑共放錢二萬六千余緡，共賑民十七萬六千余口”[4]。婁縣紳耆也在《請賑募捐公呈條款》中說：“今婁縣低區(qū)，蓋藏素少，猝遭巨浸，不特稱貸無門，抑且傭工無所，其稍高諸處，一傷于戽救之工料，再傷于買補之貲財乏食�！�(嘉慶)九年之水，一淹即退田，畝雖有高低，而同時補種，一律薄收，是以尚可牽算。今漫淹連月，稍高者猶難戽救，低洼者涸復無期�！�高鄉(xiāng)田禾，水勢漸退，即可耘鋤，根已著土可望有收；
若在低鄉(xiāng)，稻雖透出水面，一望青蔥，而積水未消，難以耘鋤，根浮力薄；
且屢經風水沖激，禾苗節(jié)次受傷，未能起發(fā)；
兼之近遇風潮，水勢比前更大，復遭淹沒，即或有收亦屬歉薄…”[5]。

　　據(jù)姜皋說，在這一年，大雨從陰歷二月開始下，一直下到九月，其間僅只在六月和八月略有間歇。大雨引起嚴重水災，導致當年水稻絕收。不僅如此，這次大水使得農田被水浸泡數(shù)月，從而導致土地肥力嚴重受損。直到1834年姜皋寫《浦泖農咨》時，肥力依然未恢復[6]。因此這次水災對松江農業(yè)的影響是十分深遠的。

　　(2)1830年大災

　　松江尚未從1823年的大災中恢復過來，又于1830年再次遭大災。該年夏天，“霪雨為災，歲饑米貴”。江蘇巡撫林則徐說：“江南連年災歉，民情竭蹷異常，望歲之心，人人急切。今夏雨旸時若，滿望得一豐收，稍補從前積歉。乃自六月間，江潮盛漲，沿江各縣業(yè)已被災。其時蘇松等屬棉稻青蔥，…惟種系晚稻，成熟最遲，秋分后稻始揚花，偏值風雨陰寒，歲多秀而不實。然大概猶不失為中稔。迨九月后，仍復晴少雨多，晝霧迷蒙，夜霜寒重。鄉(xiāng)農傳說‘暗荒’。臣猶不信，立冬前后親坐小舟，密往各鄉(xiāng)察看，所結多屬空稃，半漿之禾變成焦黑，實先前所不及料。然猶望晴霽，庶可收曬上礱。不意十月來滂沱不止，自江寧以至蘇松，見聞如一。臣率屬虔禱，雖偶爾見晴，而陽光熹微，不敵連旬盛雨。未割之稻，難免被淹。即已割者，欲曬無從，亦多發(fā)芽霉爛。鄉(xiāng)民烘焙，勉強試礱而米粒已酥，上礱即碎。是以業(yè)戶至今未得收租。然賦從租出，租未收納，賦自何來？又沙地種植禾棉，連歲荒歉，今年風雨腐脫，收成僅一二分。紡織無資，停機坐食。且節(jié)交冬至，趕緊種麥，猶恐失時，況雨雪紛乘，田皆積水，春花難種，接濟無資，民情窘迫”[7]。

　　這次水災使松江已經很嚴重的情況雪上加霜[8]。雖然遭受打擊最甚的是上海的棉花種植，但松江府其他地方也受害極大，因為這些地方棉紡織業(yè)所需的原棉，絕大部分來自上海。

　　此后，到了道光29年(1849)，又一次嚴重水災發(fā)生在松江。在上海縣，“夏五月大水，田廬淹沒蠲租，發(fā)賑平糶施粥，邑人捐銀助賑，一如三年，餓莩載道，民不聊生”[9]。在華亭縣知縣金咸的勸導下，“華邑士民助賑者，計錢三萬有奇”[10]。

　　那么，1823年以來松江不斷遭遇大水災的根本原因何在呢？

　　(二)十九世紀的氣候變化

　　在中國氣候史上，十九世紀初期是一個轉折時期。氣候史學者已證實：在華中和華東，1740－90年的半個世紀是一個溫暖時期，年平均氣溫比今日高出0.6℃。與此相對照的是，1791-1850年的半個世紀是一個寒冷時期，年平均氣溫比今日低出0.8℃。最低的年平均氣溫出現(xiàn)在1816年，該年平均氣溫竟然比今日低出2℃，并且是自小冰期(mini-glacial)以來的最低氣溫。有些氣候學家則認為中國的第六個小冰期始于1840年左右，一直延續(xù)到1880年代。而上述中國的氣候變冷在華北、華東和華中最甚[11]。

　　上述氣候變化是全球性氣候劇變的一部分。自大約1816年起，北半球氣溫劇降，最低時的年平均氣溫比1880—1975年的平均氣溫低出0.6℃，是自17世紀以來最低的。緊接著這個劇降的，是一個長達15年的氣候波動時期。直到1830年，氣候才變得穩(wěn)定一些，盡管仍然還是寒冷和潮濕[12]。

　　盡管在此寒冷時期開始于何時的問題上存在分歧，但是大多數(shù)中國氣候學者都認為在1816－40年間華東出現(xiàn)了以氣溫劇降為主要特征的氣候劇變。

　　上述氣候劇變也表現(xiàn)在濕度的劇變方面。在中國，氣溫與濕度的變化有著密切連續(xù)。中國大部分地區(qū)屬于季風氣候，受兩大季風的重大影響。夏季季風自東南向西北而來，溫暖而濕潤，帶來降水；
而冬季季風則由西伯利亞和蒙古南下，(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干燥而寒冷。如果年平均氣溫低，那么干燥而寒冷的北方氣流就會停留較久，而溫暖而濕潤的東南氣流也難于深入內地。華東地區(qū)對此變化特別敏感，因此低溫會使得兩種氣流在此停留并且交鋒，從而導致降水的增加。

　　十九世紀初期的氣候劇變，也表現(xiàn)在松江所在的長江三角洲地區(qū)。張德二和朱淑蘭指出：在近代上海地區(qū)，氣溫在1800年以后劇降，在1831年達到谷底，到1840年前后才穩(wěn)定下來[13]。而劉昭民指出此時期的冬季平均氣溫降至0℃以下，比二十世紀后期低出2-3℃。大雪成為冬季常見情景，太湖常常結冰，而這些情況在此前后都不多見[14]。張培遠關于江南氣候史的研究則指出在長江三角洲，1776—1820年是一個偏干燥的時期，而1821-1890年則是一個偏潮濕的時期；
在此二時期之間，沒有一個過渡時期[15]。換言之，在此地區(qū)，氣候在1820-21年間迅速地從一個干燥的時期轉變?yōu)橐粋�潮濕的時期。

　　因此很明顯，在江南地區(qū)，1823-34年是一個氣候劇變且不穩(wěn)定的時期。在此氣候變化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巨大的波動，例如1809年的奇寒和1814年的大旱[16]。但是這個劇變的主要標志是1823年的大水。盡管這次大水災波及了眾多地區(qū)[17]，但由于其地形，松江是受災最嚴重者之一。這一點，金粟山人和武林退守在為《浦泖農咨》作的跋中已說得很清楚：“浦泖處三江五湖之匯，昔稱上腴”；
“吾松居東南最下游，潮水挾淤泥而入，涂蕩盡田，且奪水為田，故水亦反奪之。又，地濱海，�？囡L，其發(fā)在六七月間，于早禾為不宜。且苦苦霧，谷吐穗時經霧即浥，霧即蒙，故是咎征。所宜惟晚稻，若飽綻之后，淫雨相循，農又傷矣”。而姜皋更明白指出：“吾鄉(xiāng)地勢低洼，稻熟后水無所放，冬遇淫霖，一望白矣”[18]。

　　(三)氣候變化對經濟的影響

　　從我過去對明清江南氣候變化與水稻生產之間關系的研究可以看到：一般而言，對于江南大部分稻田來說，在栽培技術不變的情況下，氣溫較高，則水稻生長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較佳，從而畝產量也較高。反之則較低。張家誠對我國大陸年平均氣溫變化對農業(yè)產量所作的宏觀理論假設分析指出：年平均氣溫均勻變化1℃，我國南方年積溫變化可達365℃；
而主要糧食作物每差一個熟級(即從早熟品種到中熟品種，或從中熟品種到晚熟品種)，所需積溫相差100－200℃。因此氣溫每變化1℃，各季作物的熟級可相應變化大約二級。據(jù)農業(yè)生產的經驗，每相差一個熟級，產量變化約為10%。因此相差二個熟級，產量變化即可達二成左右[19]。這個分析結果是否適用于明清江南尚需進一步研究，不過從一些記載來看，水稻的熟級隨氣候的變化而變化的情況，在明清江南也是存在的。這里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在較劣的氣候條件下，用同樣的人工、種子與肥料，卻只能獲得較低的產量[20]。這個結論適用于十九世紀的江南，典型的例子是松江的水稻畝產，在十八世紀末和十九世紀初通常在2石以上，1823年水災以后，下降至2石以下，終整個十九世紀一直未能恢復[21]。江南其他地區(qū)的主要農作物，情況也大體如是。例如棉花是松江東部上海等縣的主要農產品，但是道光3年的水災、道光9年以來陰雨，特別是道光13年夏秋間霪雨，導致上�？h木棉歉收，“每畝約一二十斤，鄉(xiāng)民忽起捉落花，結隊至田，主不能禁，有采鈴子用火烘者”[22]。姜皋在道光14年說得很清楚：“棉花地荒歉者及今四年矣。棉本既貴，紡織無贏，只好坐食，故今歲之荒，竟無生路也”[23]。棉價上漲致使紡織無利可圖，從而又沉重地打擊了江南的另一經濟支柱。此情況一直延續(xù)下去，江南經濟自然陷入長期衰退。

　　因此，由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結論：自1820年以后，松江出現(xiàn)了嚴重的經濟衰退。這個衰退是全國經濟衰退的一個部分，直接原因是1823年開始的氣候反常所導致的嚴重水災。

　　--------------------------------------------------------------------------------

　　[1] 王業(yè)鍵：《十九世紀前期物價下落與太平天國革命》

　　[2] 包世臣：《齊民四術》卷1

　　[3] 光緒《松江府續(xù)志》卷14田賦志賑恤

　　[4] 王青蓮：《賑余備荒碑記略》

　　[5] 光緒《松江府續(xù)志》卷14田賦志賑恤

　　[6] 《浦泖農咨》第9段：“自癸未（道光3年，1823）大水后，田腳遂薄”。

　　[7] 光緒《松江府續(xù)志》卷14田賦志賑恤，光緒《川沙廳志》卷4民賦志蠲緩

　　[8] 《浦泖農咨》第38，39段

　　[9] 同治《上�？h志》卷7田賦下積儲

　　[10] 光緒《松江府續(xù)志》卷14田賦志賑恤

　　[11] 劉昭民：《中國歷史上氣候之變遷》，第135頁

　　[12] 參閱 L. G. Thompson et at. “Glacial stage ice core records from subtropical Dunde Ice Cap”

　　[13] 張德二和朱淑蘭：《近五百年來我國南部冬季溫度狀況的初步分析》

　　[14] 劉昭民：《中國歷史上氣候之變遷》，第135頁

　　[15] 張丕遠編：《中國歷史氣候變化》，第332頁

　　[16] 1991年《松江縣志》，第142頁；
鄭肇經：《太湖水利技術史》，第246頁

　　[17] 陳高傭等編：《中國歷代天災人禍表》，第1610頁

　　[18] 《浦泖農咨》第8段

　　[19] 張家誠：《氣候與人類》，第123-125頁。

　　[20] 見李伯重：《“天”、“地”、“人”的變化與明清江南的水稻生產》

　　[21] 見李伯重：《1823－29年華婁地區(qū)的經濟結構》

　　[22] 同治《上�？h志》卷30祥異

　　[23] 《浦泖農咨》第38段

相關熱詞搜索：江南 蕭條 氣候變化 經濟 李伯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