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手札,百年歷史 天后養(yǎng)成手札

　　古人云：見字如見人。足見“字”在中國人心中的地位。這些小小的字體，承載了我國漫長的歷史，記載了我國重大的歷史轉折，它們有一個形象且儒雅的名字――手札。 　　 　　手札，即親筆書信，是一個傳統(tǒng)而又新興的收藏領域，是繼字畫、拓片、郵票等之后飛馳收藏界的一匹“黑馬”，憑借其獨特的藝術和歷史文化價值被很多人關注、喜愛與研究。著名演員張鐵林就是手札收藏愛好者。在濟南，也有這樣一位潛心研究的收藏家，不論是字畫、拓片還是郵票、手札，在他眼里，都是不可言表的珍物。他就是聚雅齋美術館館長、致公黨山東省委文化藝術工作委員會副主任、濟南市政協(xié)委員、濟南市政協(xié)文史委員徐國衛(wèi)，一位多次舉辦大型展覽，努力填補藝術研究空白并熱衷公益事業(yè)的收藏大家。
　　老舍的11通信札，蔡元培幫留學生籌措學費的書信，還有巴金、郭沫若、茅盾、臧克家的手稿，梁啟超、胡適、林語堂、陶行知的手札，厚厚一沓老一輩文學家親筆所寫的個人小傳。
　　幾個月前，《濟南日報》曾以“十一通老信札牽出老舍文學軼事”為題，詳細報道了濟南一位收藏家用三年多時間購藏老舍先生11通信札的消息。這些信分別是老舍寫給鄭振鐸、葉圣陶、趙太侔和張梅林的，記錄了老舍先生訪美期間為國內籌措捐款、指導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xié)會工作的情況。這位收藏家就是徐國衛(wèi)。當時記者和徐國衛(wèi)還一同赴京拜訪求教老舍先生之子舒乙先生。舒乙對這批信件的價值給予了高度的肯定，并親自將這些年代久遠、字跡漫漶的書信一一譯出。不久前，舒乙還專門著文發(fā)表在最新一期《文史資料》選輯，指出：“這段歷史是老舍生平中的一段空白，記載較少，資料也貧乏，因此不論是對老舍先生生平的研究，還是對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xié)會這個組織的研究，都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彌足珍貴。”在文末，舒乙還特別表示：“這些書信原件均出自山東濟南的收藏家徐國衛(wèi)之手……應對徐國衛(wèi)先生表示衷心的感謝�！�
　　今年紀念五四運動92周年之際，一位收藏家展示了一通他收藏的五四運動的推動者之一蔡元培的信札。信是蔡元培寫給時任湖南省公署秘書長兼教育行政委員會委員長易培基的。蔡元培稱當時中國公費留學歐美的留學生名額有30余個，其中徐悲鴻留學法國。一個名叫孫世灝的湖南學生留學比利時的國立美術學校，擅長中國畫，成績很好，但其學費已耗盡，難以繼續(xù)求學，請易培基幫忙籌措學費，以使其完成學業(yè)。這封信的收藏者同樣是徐國衛(wèi)。他表示，在五四運動紀念日之際，其主要推動者之一的親筆信札能落戶濟南，具有特殊的意義。
　　在聚雅齋，記者還看到一幅3米有余的長卷，是1963年10月中國文聯在北京西山舉辦第十期文藝節(jié)讀書會閉幕后，著名詩人蘇金傘所作的一首長詩，巧妙地將38位與會的文學家名字全部嵌入。同時還配有38人的合影。一首詩一張照片，生動有趣地記載了文藝界的一段佳話。
　　采訪中，徐國衛(wèi)向記者捧出厚厚一沓上世紀50年代前后，老一輩文學家親筆所寫的個人小傳，包括生辰籍貫、學養(yǎng)著作及創(chuàng)作經歷等內容，有近百件。翻閱這些自傳，我們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名字：李廣田、張恨水、胡風、王了一、焦菊隱、馬少波、魏巍、丁聰、馬烽、孫犁、徐悲鴻、石魯、李可染、倪貽德、王式廓、周而復、趙樹理、陳登科、上官云珠……這些文藝前輩的字跡風格萬千，一一讀來令人感慨良多。
　　徐國衛(wèi)的收藏里還包括黃永玉的《蜜淚》散文手稿、巴金《隨想錄》序言手稿、臧克家詩文手稿、郭沫若書信手稿、茅盾手稿等等，以及一些早期國家領導人的簽名。同時還有作家簽名本數千冊�！霸谏钜估锱踔�這些手稿靜心閱讀，就好像是在和這些作家握手，有一種心與心在交流的感覺”。
　　與文藝家相比，更為少見的是民國以來各界名流手札信稿，如梁啟超、胡適、林語堂、陶行知等，甚至包括歷史上的負面人物如周作人、汪精衛(wèi)、吳靜恒等。
　　歷時數年，跑遍全國，耗盡心力大海撈針；手札雖小，卻蘊含著文學、藝術、歷史、社會等多方面價值；進入“無紙”時代，手札的意義更為凸顯。
　　徐國衛(wèi)的手札收藏最早要追溯到12年前。在一次收藏徐悲鴻畫作的時候，他在南京意外發(fā)現了徐悲鴻十幾通信件，就一并買了下來。從那時起，徐國衛(wèi)開始涉足手札收藏，但在數量上真正“發(fā)力”是在近五年。他的足跡遍布全國各地，及時關注各地拍賣會的信息，每天上網關注相關動態(tài)，他稱自己幾乎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有時偶然獲知一點信息，也要盡可能順藤摸瓜，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手札，亦稱信札、書札、尺牘、書簡、手簡、尺翰等，唐之前存留下來的大多被稱作“帖”，是珍貴的書法精品。今年故宮博物院為80周年院慶展出的鎮(zhèn)院之寶《平復帖》就是西晉陸機問候患病朋友的書信，這9行84字的草書，乃我國存世最早的書法真跡和名人手札。目前市場上的手札作者主要集中于歷史和少量當代地位已經被肯定的名人，如政要、學者、作家等。
　　手札雖小、不事張揚，卻蘊含著文學、藝術、歷史、社會等多方面的價值。徐國衛(wèi)介紹，首先，手札多為時人的書信、日記，由于其本身特性，往往能夠記錄下書者當時最真實的想法和感受，以及當時最真實的歷史事件甚至某些不為人知、未為歷史所錄的理事情形。手札有效地彌補了正史的空白，為歷史提供了真實可信的佐證和資料�？梢哉f，一紙手札就是一段歷史檔案，反映出當時政治、經濟、文化和人際關系，家事、國事、私事、大事、小事無所不至，可以補史，可以證史，研究價值頗高。徐國衛(wèi)說：“比如我收藏的老舍先生在上世紀60年代初關于‘藝術與生活’的一份講話手稿，公開發(fā)表的講話很簡單，但手稿卻十分全面，通過這份手稿我們可以更為詳細地了解老舍當時的理論主張和思想認識�！�
　　其次，手札由于其獨特的表現及存在的形式，內中的藝術價值應該為更多人所肯定。手札為時人手書所成，雖不一定都是在書法創(chuàng)作上深有造詣的大家，但其所表現出來的風貌氣質則個個不同、各具風采。尤以當時名流書法技藝與風格最為隨意、自然流露，雖信手為之，卻體現出了作者的真實性情與功力。從這個意義上講，手札作品既是資料性的，又是觀賞性的，多重價值兼而有之。
　　徐國衛(wèi)說，現在隨著很多民間史料浮出水面，很多專業(yè)研究者都開始注重手記、手稿和信札。這些手札更能反映作者真實的一面，包括創(chuàng)作時的思想認識狀態(tài)等等，價值非常。
　　從另一個意義上說，隨著計算機應用逐漸普及和大眾化，社會正在進入無紙化狀態(tài)，親筆書信越來越少，真正意義上的紙上書寫正被年輕人拋棄。在這種情形下，名人手札更顯得彌足珍貴。2005年，由國家博物館、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聯合發(fā)起了一項“搶救民間家書”的活動，費孝通、季羨林等數十位文化名人向海內外華夏子孫發(fā)出倡議：留住家書，捐獻家書，為中國民間文化遺產搶救工程添磚加瓦。這也反映了國家有關部門對手札保存與整理、收藏等工作的重 視與支持。
　　中國手札收藏，自古即有。當代的手札拍賣起自上世紀90年代中期。近兩年，手札開始成為藝術品投資領域新的熱點，拍賣連創(chuàng)佳績，各方參與度也連番增高。
　　2002年9月，在北京魯迅博物館“全國民間藏書家聯展”中，有6封朱自清的親筆信，其中包括朱先生在西南聯大任文學系主任時誠邀古文字學收藏家陳夢家先生赴昆明任教的信。朱自清后人聞訊，當場表示愿重金收購。人們可以透過這些發(fā)黃的紙張感受歷史的真實，探尋名人的思緒脈絡，觸摸到先哲的心靈律動。
　　2003年年初，著名影視演員張鐵林在上海一場拍賣會上，以220萬元人民幣的高價拍得趙之謙的《國朝漢學師承續(xù)記》39通手札，這一舉動客觀上對手札收藏做了宣傳。
　　在2003年中國嘉德拍賣會上，孫中山致葉恭綽信札四通，以111.1萬元成交；2005年11月，黃賓虹致帥銘初信札在北京榮寶齋秋拍會上亮相，并最終以55萬元成交；同年6月，上海嘉泰拍賣有限公司春季拍賣會上，記錄了徐悲鴻與王少陵一段友誼的信札，以高出估價近一倍的56.1萬元高價成交；而同年進行的嘉泰秋季拍賣會上，郁達夫致王映霞的8通手札再以37.4萬元高價成交。
　　與這些歷史名流相比，另一些在歷史上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其手札亦可憑其具體內容與文字，在歷史地位、文物價值與書法藝術層面上獲得獨特的價值，而被收藏者和專家所認同。
　　徐國衛(wèi)介紹，國內手札收藏雖然日漸火熱，但人們對手札的價值認識并不充分，根據國外的經驗，我們的手札收藏還有廣闊的發(fā)展空間。國外的手札收藏成為一個完整系統(tǒng)已有百年歷史，一些畫家的手稿，比如達?芬奇的設計圖紙，甚至比畫還要貴。在國外收藏市場上，名人書信、手稿早已是極其熱門與搶手的一大收藏門類，是“天文數字的價格”。愛因斯坦給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關于原子彈的信，1987年在紐約索斯比拍賣會上拍出了22萬美元；丘吉爾的7封情書，1994年在倫敦佳士得拍賣會上拍出了7.68萬英鎊；肖邦給阿爾貝爾伯爵的信，在紐約索斯比拍賣會上拍出了19萬美元；而記錄了哥倫布描寫發(fā)現美洲大陸的信，更是于1991在倫敦佳士得拍賣會上拍出了44萬美元的高價。
　　作為一名涉足收藏20多年的藏家，徐國衛(wèi)珍藏的近代各類手札，不論數量還是質量均在國內名列前茅。
　　2005年4月，徐國衛(wèi)向北大圖書館捐贈碑拓180種300幅，所有碑拓均為原拓，且均為北大圖書館所缺品種。為此，北大時任校長許智宏親自為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徐國衛(wèi)捐贈石刻拓本選編》寫序。2006年，徐國衛(wèi)將所藏的60多件漢碑拓片，無償提供給河南美術出版社出版國內第一部兩漢碑刻全集《漢碑全集》；不久前，該出版社又以聚雅齋藏品為主，計劃出版《魏碑全集》。2008年，徐國衛(wèi)策劃出版了《岳祥書美術全集》七卷本，在社會上反響很大。二十年間，他策劃出版圖書40余種，為宣傳家鄉(xiāng)的文化，做出一定的貢獻，在社會上產生良好的聲譽。他的“聚雅齋”已成為山東從事文化活動的一個品牌。
　　前文提到的舒乙先生的文章，就專門感謝徐國衛(wèi)“幾經周折將這些信件征集到手，并且慷慨地表示愿意無償公開發(fā)表”。
　　對于這近萬件近代各類手札藏品，徐國衛(wèi)同樣表示希望最大限度地為社會所用。對這些手札的價值，業(yè)內專家給予了高度肯定�！拔蚁Ｍ�這些手札能夠對社會起到更具積極意義的作用，將來可能會出一本或者系列圖書，將它們分門別類詳細介紹給更多讀者和研究者。”他表示，現在已經有幾所高校和有關學術研究機構在和自己接洽。
　　收藏家的收藏目的各不相同，有的為陶冶情操，有的為增值致富，“收藏對我來說不是投資，更不是投機。不是簡單買進一件東西，等升值后再賣掉，或者說坐擁奇珍，秘不示人。在我眼中，收藏不僅僅是藏寶藏樂趣，更是藏史藏文化，收藏要能對社會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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