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護送鄧穎超平津脫險】西花廳為什么沒人敢住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一 1937年7月初,美國作家、世界著名記者埃德加?斯諾一直在他北平盔甲廠十三號寓所埋首打字機前,夜以繼日地趕寫向全世界介紹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下的陜北蘇區(qū)和中國工農(nóng)紅軍的力作――《紅星照耀中國》(又名《西行漫記》)。斯諾是一年前沖破國民黨的嚴密封鎖,奔赴陜北蘇區(qū)進行歷時四個月深入采訪的第一位外國記者;氐奖逼胶,他撰寫了大量文章,向國際報道他的蘇區(qū)見聞和中國共產(chǎn)黨的內(nèi)外政策。
1937年7月7日夜,斯諾剛剛寫完《紅星照耀中國》一書的最后一章,就發(fā)生了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
7月8日一大早,斯諾迎著北平西南方傳來的隆隆炮聲,驅(qū)車趕到永定河邊觀察采訪。此時,據(jù)守宛平城和盧溝橋鐵路橋東橋頭(盧溝橋為石橋,在其北約一千米處有一座平漢鐵路的大鐵橋)與回龍廟的中國守軍在營長金振中指揮下,正在跟駐豐臺的日軍第一聯(lián)隊三大隊大隊長一木清直部展開浴血奮戰(zhàn)。斯諾目睹中國人民揭開了八年抗戰(zhàn)的帷幕。當時他就斷言,盧溝橋抗戰(zhàn)將要載入中華民族史冊的。
7月29日,日本侵略軍占領(lǐng)北平后,大肆搜捕、迫害中國的抗日愛國人士和革命青年。當時,西方各國在中日戰(zhàn)爭中保持中立,日本侵略軍對在北平的歐美等國人士還沒敢公然侵犯。斯諾參加了在北平的歐美人士援華社會團體,積極掩護和幫助中國的愛國者免遭日軍捕殺。前來找斯諾尋求幫助的人紛紛而來。這樣,斯諾的寓所實際上也就成了中國抗日愛國分子的避難所。斯諾常常將中國抗日愛國青年化裝成乞丐、苦力或小販,幫助他們逃出北平。后來,他們中的一些人,有的投奔延安,有的到西山參加了抗日游擊隊。
二
1937年8月初的一天,斯諾收到居住在北平城郊的東北大學教授徐冰夫人張曉梅女士托人送來的請柬,請他于次日中午務(wù)必去她家赴宴。斯諾知道徐冰教授是中共北平地下組織的負責人,其夫人張曉梅也是中共地下工作者,1936年赴陜北蘇區(qū)采訪的介紹信就是徐冰讓張曉梅轉(zhuǎn)交給他的。在這兵荒馬亂的日子里,若沒有重要的事情要談,他們是不會有這般閑情逸致舉辦什么家庭宴會的。斯諾想。
于是,第二天,斯諾按約定的時間趕到了徐冰教授家。在徐教授家的客廳里,斯諾看見一位身穿藍色綢旗袍,戴一副深色墨鏡的氣質(zhì)高雅的女士端坐在沙發(fā)上。女主人張曉梅女士向斯諾介紹道:“這位是李知凡太太。”
“李知凡太太?”斯諾對這個姓名很陌生,但見這位顯然已化了裝的太太的舉止神態(tài)有些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斯諾先生,你認不出我了吧?”李知凡太太爽朗地笑道,說著摘下了墨鏡。
“嗨!原來是鄧穎超女士。”斯諾萬萬沒有料到,大名鼎鼎的中國共產(chǎn)黨領(lǐng)袖人物周恩來的夫人竟會出現(xiàn)在淪陷了的古都北平,驚訝得連連說:“真沒想到!真沒有想到!”
三
斯諾認識鄧穎超就是一年前他進入陜北蘇區(qū)采訪期間。
斯諾進入陜北蘇區(qū)后,在白家坪紅軍前方司令部受到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當時對外稱“西北軍事委員會”――筆者)周恩來的熱烈歡迎。周恩來是他在中國遇到的第一位共產(chǎn)黨和紅軍的重要領(lǐng)袖。斯諾不失時機地向周恩來提出了許多問題,周恩來為此與斯諾作了兩次長時間的談話。周恩來說:“我接到報告,說你是一個公正的新聞記者,對中國人民很友好,我們也相信你能如實報道。你不是共產(chǎn)主義者,這對我們是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任何一個新聞記者要來蘇區(qū)采訪,我們都歡迎。不許新聞記者到蘇區(qū)采訪的,不是我們,而是國民黨。你在蘇區(qū)見到什么都可以報道,我們將給你提供一切幫助!苯又,周恩來提筆,替斯諾開列了一個為時九十二天的采訪旅程(計劃)。周恩來很真誠地對斯諾說:“這僅是我個人的建議,你是否愿意遵照,那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以這么認為,你會覺得這次旅行是非常有趣的。”
周恩來向毛澤東拍電報,報告斯諾已到蘇區(qū)的有關(guān)情況。因為他要趕赴前線處理事情,便向身邊的李克農(nóng)交代,給斯諾先生配備一匹馬和一名勤務(wù)兵,在斯諾先生所要去的地方,一定得通知當?shù)氐淖罡哓撠熑擞枰詿崆榻哟,安排好他們一行的食宿?
斯諾就是騎著周恩來給他配備的那匹馬到中共中央所在地保安城訪問毛澤東的。在中共中央的歡迎會上,斯諾見到了出席歡迎會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幾位委員,并和參加過兩萬五千里長征的中共“四老”(董必武、林伯渠、謝覺哉、徐特立)熱烈交談。斯諾俏皮地對“四老”說,他是孫悟空,是穿山甲,穿破了國民黨的銅墻鐵壁才來到蘇區(qū)的。政治局的同志告訴斯諾,毛主席因徹夜工作,現(xiàn)在正在休息,毛主席說改日請他到他住的窯洞里詳談。也是在這次歡迎會上,斯諾認識了鄧穎超。那天,鄧穎超親自出場領(lǐng)唱《漁光曲》,以示對他這位遠方客人的歡迎。
四
那鄧穎超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北平的呢?
原來,經(jīng)過長征勝利到達陜北后,本來身體就很瘦弱的鄧穎超擔任了中共中央機要科科長兼中共中央白區(qū)工作部秘書,因緊張工作而導致肺結(jié)核病復(fù)發(fā)。當時,陜北蘇區(qū)根本沒有治療肺結(jié)核的藥物,營養(yǎng)條件又差,使得鄧穎超天天發(fā)燒、咳嗽。隨同斯諾一起到蘇區(qū)的美國醫(yī)學博士馬海德大夫為鄧穎超仔細檢查了病情,臨時采取了一個土辦法,讓她每天在戶外院子里支一張行軍床,躺在上面接受兩個小時日光浴。鄧穎超按照馬海德的建議,每天躺在床上沐浴陽光,輔之藥物治療,幾個月堅持下來,結(jié)果高燒退了,病情得到了初步控制。
“西安事變”后,中央批準鄧穎超到外地療養(yǎng)。于是,地下交通員將她護送到了北平,住進西山福壽嶺平民療養(yǎng)院休養(yǎng),為避人耳目,她化名“李知凡太太”。在這里,她得到了較好的飲食和充分的休息,加上藥物治療,病情大為好轉(zhuǎn)?勺匀毡救苏碱I(lǐng)北平后,常派兵借搜查抗日分子為由進行騷擾和搗亂,鬧得平民療養(yǎng)院整日雞犬不寧。
“你現(xiàn)在不能在這兒住下去了!日本人……”聽罷鄧穎超介紹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后,斯諾不無擔憂地說。
“是的,我已接到中央通知,要我盡快離開北平返回陜北。”說到這里,鄧穎超顯得為難的樣子,“想請先生將我送到天津,不知可否?”
“當然可以!彼怪Z毫不猶豫地一口應(yīng)承下來。他認為幫助中國革命者是自己義不容辭的事情,況且鄧女士還是他十分景仰的周恩來夫人。
當時,由北平至天津的鐵路交通剛剛恢復(fù),日軍嚴密盤查過往旅客,搜捕抗日分子,對稍有懷疑的人立即扣留。像鄧穎超這樣的人物一旦在公眾場合被漢奸認出,那后果真的不堪設(shè)想。
斯諾說:“此時日本人對在北平的西洋人尚不敢冒犯,我陪你去天津,你裝扮成我家的女仆,我看還是可以安全通過的。”
五
斯諾當即把鄧穎超由徐冰家接到他自己家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斯諾便去前門火車站預(yù)購下午的火車票;疖囌救松饺撕#翘与y的人群,臥鋪、硬座、站票,任何票都一票難求。斯諾用手指搔搔頭皮搖搖頭,顯得無能為力。正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一個挎著軍刀的日軍少尉向他走來,看那個架勢,可能是負責火車站警備任務(wù)的日軍小隊長。新聞記者善于交際的職業(yè)本能,驅(qū)使斯諾迎上去跟那個日軍少尉搭訕。起先,日軍少尉用警惕的目光看著斯諾不予答理。斯諾知道,凡日本嗜好抽煙的人都很痛恨政府對煙草的控制,于是,便掏出一盒美國駱駝牌香煙抽出一支遞給那個日軍少尉。那個日軍少尉立馬變得友好起來。日軍少尉貪婪地吸著斯諾敬上的香煙,朝斯諾點頭微笑,并伸出大拇指怪聲怪調(diào)地說:“米(美)國的煙,大大的好!”
斯諾干脆將那盒香煙全塞到日軍少尉的手里。日軍少尉又豎起大拇指說:“米(美)國朋友,頂好、頂好的!”
斯諾覺得求他幫忙的時機到了,便對他說,我是美國記者,要到天津去采訪,請?zhí)龓臀屹I兩張今天去天津的火車票。
“好的,不成問題的!”日軍少尉手一招,來了一個掛著中士領(lǐng)章的日本兵,他吩咐那個中士將斯諾領(lǐng)到售票處售給他兩張去天津的火車票。
出乎斯諾的意料,竟這么順利地搞到了火車票。
午飯之后,斯諾和鄧穎超分乘兩輛黃包車向前門火車站而去。平日穿著隨便不修邊幅的斯諾,今日西裝革履,頭頂禮帽,打扮得衣冠楚楚。下車后,故意擺出一副氣宇軒昂的派頭走在前面。鄧穎超則裝扮成女傭的模樣,提著一個草編行李袋緊跟在斯諾的身后。
火車站進口,日軍崗哨林立,虎視眈眈地監(jiān)視著每一個旅客。斯諾大搖大擺地走進檢票口,日軍沒有攔他,而跟在他后面的鄧穎超卻被攔住了。日本兵還要盤查,斯諾趕忙回轉(zhuǎn)身子說:“我是美國人,她是我家女傭,跟我到天津去的。”日本兵這才放行。
斯諾陪護鄧穎超登上列車。一節(jié)節(jié)車廂里全擠滿了愁眉苦臉、悶不做聲的難民。斯諾好不容易才在一節(jié)車廂的一個旮旯里找到一個位置,讓鄧穎超擠坐上去,自己則在她旁邊找了一個立足點,將行李包作為坐凳,坐在上面直喘粗氣。車廂內(nèi)數(shù)不清的頭顱、胳臂和大腿立刻淹沒了鄧穎超的身影,通道上擁擠得一點縫隙都沒有了,人們挪動一下身子都很困難。斯諾覺得,這樣對鄧穎超可能更安全,因為日本兵不可能在這水泄不通的車廂里來回走動,逐個盤查旅客。雖然憋悶,氣味難聞,好在平津這段路程不遠,只要忍受兩個小時的洋罪就可以抵達天津站。哪知,在悶熱難耐中足足等待了三個小時,火車才鳴著悲愴的汽笛聲,緩緩地駛離北平。
六
火車抵達天津站時已是晚上10點多鐘了。斯諾將鄧穎超引領(lǐng)出車廂,來到出站口。雖有日本兵挨個兒盤查出站的旅客,由于斯諾的巧對,鄧穎超得以順利出站。然后,斯諾將她送到英法租界區(qū)找到他的好朋友、合眾社的記者伊斯雷爾?愛潑斯坦。愛潑斯坦也同樣十分同情中國人民的革命事業(yè),他熱情地安排鄧穎超在他家住下。
鄧穎超青少年時代在北京、天津就讀小學和師范,后又在天津任小學教員,她是從天津開始投身革命運動的。1919年五四運動中鄧穎超與周恩來、劉清揚、馬駿、郭隆真等共同領(lǐng)導天津?qū)W生運動,組織覺悟社,他們是天津最早的那一批社會主義青年團員,1925年初又轉(zhuǎn)為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鄧穎超任中共天津地委婦女部長,是聞名遐邇的青年女革命家。天津各界皆有認得她的人,而在這些認得她的人當中不乏有賣國媚敵的漢奸。鑒于此,以她的身份,現(xiàn)在在天津連一天也不能待。愛潑斯坦欣然接受鄧穎超的請求,于當夜親自護送鄧穎超乘輪船由天津去山東煙臺。
在天津港,斯諾親自送鄧穎超上了輪船。臨別時,鄧穎超飽含熱淚對斯諾說:“斯諾先生,謝謝你的大力幫助。你也快點兒離開北平吧,在那里待久了不安全!
“不用擔心,我會很快再去陜北的。你見到我妻子海倫時,請你告訴她!贝藭r,斯諾夫人海倫?斯諾正在延安采訪。
黎明前,斯諾站在碼頭上不斷地向鄧穎超揮手,直到輪船駛?cè)朊C5拇蠛#瑵u漸遠去……
輪船到了煙臺,接過斯諾護送接力棒的愛潑斯坦又將鄧穎超從陸路送到濟南,然后設(shè)法搞到赴西安的火車票,一直將鄧穎超平安地護送到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在八路軍西安辦事處安排下,鄧穎超很快便回到了延安。
七
1938年7月在漢口,斯諾會見周恩來時又和鄧穎超重逢。周恩來一再向斯諾表示感謝,設(shè)家宴招待斯諾,夫婦倆并與斯諾合影留念。
當時,在日本侵略軍的進攻面前,國民黨軍隊節(jié)節(jié)敗退,斯諾對中國的抗戰(zhàn)前途十分擔心,便向周恩來請教對于這場中日戰(zhàn)爭前途的看法。周恩來便把毛澤東于1938年5月26日至6月3日在延安抗日戰(zhàn)爭研究會上所作的《論持久戰(zhàn)》的演講文章的記錄翻印稿送給斯諾。
斯諾連夜閱讀了《論持久戰(zhàn)》。毛澤東對中日戰(zhàn)爭所處的時局和敵我雙方的基本情況的精辟分析,對“亡國論”、“速勝論”和輕視游擊戰(zhàn)爭等錯誤思想的有力批駁,對抗日戰(zhàn)爭的全部發(fā)展過程的科學預(yù)見,使斯諾看到了中國人民抗戰(zhàn)的光明前景。
1941年,斯諾回到了美國。他沒料到,這一別,竟使他與中國隔絕了二十年。經(jīng)過斯諾長期頑強的斗爭,直到1960年他才終于沖破了美國當局設(shè)置的重重障礙,得以重訪中國,實現(xiàn)了與新中國總理周恩來、鄧穎超夫婦歡聚北京的愿望。
。ㄘ熑尉庉/穆安慶電子郵箱:muaq00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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