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紅色年少的日子_青春年少的日子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一家有九人犧牲在 戰(zhàn)場和敵人的監(jiān)獄里 謝紹明的父親謝子長,陜北紅軍創(chuàng)始人,陜北安定縣(今子長縣)人,出生于1898年。1922年秋,謝子長考入山西太原學兵團學習軍事。1924年,回到家鄉(xiāng)安定縣創(chuàng)辦民團,“除豪霸、振衰弱”,受到人民群眾的擁戴。1925年,謝子長在北平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此后黨派他到陜北組織革命武裝。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他和唐澍、李象九、白明善等同志于當年10月12日在陜西清澗縣發(fā)動了著名的清澗起義,在西北向國民黨打響了武裝斗爭的第一槍。
父親領導和參與的清澗起義和渭南暴動失敗后,革命陷入低潮,父親和許多革命黨人都轉(zhuǎn)入了地下,直至1931年,父親與劉志丹、閻紅彥等人在中共陜西省委領導下,在西北創(chuàng)建了第一支中國工農(nóng)紅軍陜甘游擊隊,也就是紅二十六軍的前身,我父親擔任陜甘游擊隊的總指揮,在陜北一帶與國民黨軍隊作戰(zhàn)周旋。
我們家鄉(xiāng)棗樹坪村,離安定縣城十公里。在革命最低潮的時候,這里被敵人占了,我們?nèi)叶汲闪藝顸h捕殺的對象。我們家是一個大家庭,父親那一輩兄弟三人,他們的下一代中有十二個男孩子,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子。我出生后不久,母親就因病去世了。父親率領著紅軍游擊隊四處流動作戰(zhàn),根本無暇照管我,幼小的我只能在動蕩不安中勉強過活,當時的環(huán)境非常艱苦。
1932年,國民黨軍隊又一次對陜北紅軍游擊隊進行瘋狂剿殺,我的家鄉(xiāng)再度被敵人占據(jù)。那時我剛剛七歲,沒有什么別的選擇,就和父兄一道扛起了槍,參加了游擊隊,成了游擊隊中的紅小鬼。因為年紀小,所以游擊隊打到哪里,我們就在哪里組織兒童團,負責站崗、放哨、查路條、送信。
戰(zhàn)爭年代的現(xiàn)實異常殘酷。在那十多年間,我們這個大家庭先后有十一人投身革命隊伍,九人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同時有九個人犧牲在戰(zhàn)場和敵人的監(jiān)獄里。就在最艱苦的兩三年中,我們家一下就添了六個寡婦,我父親兄弟三人都犧牲了。我的大伯當時任安定縣西區(qū)區(qū)委書記,被國民黨抓去后,死在了監(jiān)獄里;二伯也是地下黨員,在敵人追捕中犧牲了;我父親在清澗河口戰(zhàn)斗中受傷后去世。我還有三個叔伯哥哥,一個姐夫,也都在戰(zhàn)斗中犧牲了。
1935年9月,毛澤東率領的中央紅軍在越過了雪山和草地之后,到達了甘肅岷縣的臘子口,他們從國民黨當局辦的報紙上看到了一則消息,得知陜北有紅軍武裝,領導者是共產(chǎn)黨人劉志丹。于是決定過臘子口,翻六盤山,往陜北方向走,并于當年11月到達了陜北,找到了陜北紅軍,解救了受錯誤路線打擊、處于危難中的劉志丹。當時,我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
正因為有父親他們艱苦卓絕的作戰(zhàn),保存了陜甘紅軍游擊隊和紅色根據(jù)地,長征途中的中央紅軍才得以最后確定把落腳點放在陜北,在這里又建立起革命大本營。從一定意義講,我父親和劉志丹創(chuàng)建的陜北紅軍和根據(jù)地,為整個中國革命的成功轉(zhuǎn)折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紅軍到達陜北,找到了革命和抗日的落腳點。正如毛澤東后來所講:陜北是落腳點,也是出發(fā)點。長征到這里站住了腳,抗日戰(zhàn)爭以此為出發(fā)點。
父親把我托付給了
劉志丹叔叔
1934年8月,國民黨對陜北根據(jù)地發(fā)動了“圍剿”,謝子長率領紅四十二師、紅三軍團和陜北游擊隊進行反“圍剿”作戰(zhàn)。在清澗河口一戰(zhàn)中,他不幸中彈負傷。謝子長負傷后,與他共同創(chuàng)建陜甘紅軍游擊隊的親密戰(zhàn)友劉志丹曾兩次來看望他。當時劉志丹領導著甘肅的紅二十六軍作戰(zhàn),謝子長兼任紅二十六軍的政委。
1935年春節(jié)前后的一天上午,志丹叔叔騎馬來到了父親養(yǎng)傷的燈盞灣。他一跨進窯洞,就和父親親熱地擁抱在了一起。他們在窯洞里熱烈地談論著一些大事,談到有關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的人選問題時,他倆發(fā)生了爭執(zhí)。
我父親說:“我已經(jīng)病得不行了,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這個擔子要你擔!不要掛我的名義了!
志丹叔叔說:“你是老大哥,又是中央派駐西北的軍事特派員,在群眾中威望高,這個職務應當由你擔任!”
兩人推來讓去,最后父親甚至有點兒生氣了,對志丹叔叔說:“我是西北軍事特派員,所以我就決定由你擔任西北軍委主席了。”
志丹叔叔只好說:“那這事就交聯(lián)席會議決定吧!”
后來,還是由志丹叔叔提議,選舉我父親擔任西北軍委主席,志丹叔叔擔任副主席并兼任前敵總指揮。直到父親去世后,志丹叔叔才繼任西北軍委主席。
那時我年齡小,還不太明白其中的含義,長大后我才體會到,這件事充分體現(xiàn)了父親和志丹叔叔的高尚品質(zhì)和無私精神,體現(xiàn)了真正共產(chǎn)黨人的內(nèi)心境界。
我還記得,那次志丹叔叔來,和父親說完了話,便轉(zhuǎn)過身撫摸著我的頭問:“你叫啥名字?幾歲了?”我當時還有點兒不好意思,站在旁邊的繼母就替我說:“他小名叫雙玉,十歲了!
志丹叔叔又問我:“你長大了干啥?”
不等我回答,父親就很興奮地替我作答了:“長大了跟上劉叔叔當紅軍!”
聽父親一說,我使勁點了點頭,一板一眼地大聲說:“對,跟劉叔叔當紅軍!”
父親聽了非常滿意,他那時可能已預感到自己將不久于人世了,替我作答,其實也是把我鄭重托付給了親密戰(zhàn)友劉志丹。
1935年2月21日,我父親終因傷病過重又得不到有效的治療而與世長辭了,當時年僅三十八歲。臨終前,他睜開微閉的眼睛,難過地說道:“就這樣死了,我對不起老百姓,我給他們做的事太少了!”說罷,幾顆淚珠從眼眶里涌出來,繼而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父親去世一年后,志丹叔叔也在紅軍東征作戰(zhàn)中英勇犧牲了。
愛我疼我的兩位繼母
謝紹明的父親犧牲后不久,他就跟著繼母史秀蕓,到了保安縣(今志丹縣)陜北團特委機關――繼母工作的地方。1937年1月,他們又隨同到達陜北的黨中央和中央紅軍來到了延安。
說起我的繼母,就不能不提到我父親人生中曲折離奇的婚姻與愛情。
20世紀初葉的中國,廣大鄉(xiāng)村還普遍沿襲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辦婚姻。我的爺爺、奶奶和大伯幾次為正在西安省立中學讀書的父親提親,都被他婉言拒絕了。父親向往外面的光明世界,向往自由的愛情。
1918年,我父親二十歲了,家人為他的婚事著急,就在附近村里為他說了一位人品好、模樣俊的南姓姑娘,沒征求父親的同意,就擇定了婚期,只等他寒假歸來成婚。
期末,父親考試完就匆匆趕回家了。聽說是父母替他定了親,并要他趕快完婚,父親很是生氣,竭力想反抗這沒有愛情的婚姻。但看到生病的母親為此傷心落淚,親戚們也紛紛好言相勸,他只得屈從,被親友們推入了洞房。
但新婚之夜,他竟一人在凳子上獨坐了一晚;楹笏措x家而去,這一走就是幾年未歸,以示他對家庭包辦婚姻的反抗。父親最終還是和這位南姓姑娘了結(jié)了這份封建包辦婚姻。但南姓姑娘并未怪父親,始終認定父親是個好人,在他們離婚后,她還為父親通風報信,以躲避國民黨的緝捕。
但是我的父親一生中也曾得到過他向往的美好愛情,那是我在和我的第一位繼母尤祥齋媽媽幾十年接觸之間了解的。
尤媽媽是陜西米脂人,出生于大戶人家。1924年,尤媽媽經(jīng)過力爭才去了米脂女校讀書,1926年,在女校創(chuàng)辦人王璧的介紹下,她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成為陜北早期的女共產(chǎn)黨員之一。
入黨后,尤媽媽擔任了米脂婦女協(xié)進會的負責人,帶領婦女姐妹們同封建禮教抗爭,在米脂縣的名氣很大。不久,她接到了當時在安定縣革命武裝中任連長的父親的信,這給了她很大鼓勵。他們就這樣在信中相識,此后一直通信往來長達七年。
1930年冬天,父親又一次托人給尤媽媽帶去了一封信。這封信是他躲在山中的窯洞里寫的,他在信中寫道:“萬兩黃金易得,一位知己難遇!北磉_了對尤媽媽的愛慕之情。
盡管尤媽媽對父親一直充滿了欽佩、感激之情,但她從參加進步活動后就抱定獨身的意念,所以她避開了我父親的話題沒有作答。又過了三年,在好友們的一再勸說下,尤媽媽才決定答應我父親的追求。她把此事告訴了自己母親,她母親對尤媽媽說,女婿長得啥樣,總得讓我見見呀。于是,也從未和我父親見過面的尤媽媽趕快寫信給我父親,要他寄一張照片來。
父親后來曾跟尤媽媽開玩笑說:“為了照這張照片,我真是豁出命去了!”因他當時在北平從事秘密活動,隨時有被抓捕的危險。為了照這張相,他請了兩位戰(zhàn)友隨身保護,一起去了一家照相館,照完了相馬上離開,洗印照片的事都是戰(zhàn)友幫他辦的。這張為了丈母娘相女婿的照片,后來就成了父親的標準肖像照。
1933年初夏,尤媽媽被組織派往察哈爾,擔任抗日救亡婦女聯(lián)合會的主任。我父親此時也正在那里的抗日同盟軍中工作,他們兩人在張家口駐地才第一次見了面。周圍的同志們聽說了他們的特別戀愛史后,都催促兩人盡快結(jié)婚。隨后,大家張羅著向當?shù)乩相l(xiāng)借了一間房,借來一條棉被,還借來一身較干凈的衣服給父親換上。父親和尤媽媽就這樣結(jié)婚了。
婚后沒幾天,父親就去了前線,直到10月才又回到北平,和尤媽媽在北平度過了短暫的三個多月時光。1933年11月,中共北方局指派父親為西北軍事特派員,負責領導西北地區(qū)黨的工作。就在那個月中旬的一個夜晚,外面的風雪很大,父親就要赴陜北了,尤媽媽特意煮了一碗湯圓給父親餞行。當時她已有孕在身,一想到丈夫即將遠行,忍不住哭了。父親安撫她說:“祥齋,堅強點兒,等我回去打開了局面,就來接你們!彼為將要出生的孩子起好了名字。
誰知這一別就成了永訣!父親走后不久,由于叛徒告密,擔任河北軍委機關地下交通的尤媽媽被捕入獄,孩子也流產(chǎn)了。直到1935年父親在陜北犧牲時,尤媽媽還被關在北平的監(jiān)獄里。
父親回到陜北后不久,就和尤媽媽斷了聯(lián)系,寫了好幾封信均未有回音,父親只能遙望北方,寄托心中對妻子的思念。后來,父親才得知尤媽媽被捕入獄的消息。又過了一段時間,又傳來尤媽媽和戰(zhàn)友犧牲的噩耗。父親起初無法相信,又幾次托人向在北平工作的同志打聽,可得到的都是尤媽媽在監(jiān)獄犧牲的訛傳。父親不能不相信這個“現(xiàn)實”了,他的心里感到非常難過。
后來,父親的一位親戚看到他孤單一人,生活上很需要人陪伴照顧,就給他介紹了一位安定縣城的姑娘史秀蕓,她成為我的第二位繼母。秀蕓媽媽那時很年輕,思想進步,她對我父親的名字早有耳聞,心生敬佩。1934年5月,他們在家鄉(xiāng)結(jié)了婚;楹蟮谌欤赣H回部隊了,秀蕓媽媽就在周圍幾個村子里宣傳“擴紅”,自此也走上了革命道路。1934年8月,父親在清澗河口戰(zhàn)役中負傷后,秀蕓媽媽就帶著我來到了父親身邊,細心照料著他養(yǎng)傷,直到父親去世。
秀蕓媽媽后來也成為黨的一名優(yōu)秀女干部。我們一起到延安后,秀蕓媽媽一度在陜甘寧邊區(qū)工作。我在安塞陜甘寧邊區(qū)保育院小學部(簡稱“保小”)上學的時候,她經(jīng)常把我接到她那兒度寒暑假,給了我許多細致入微的關懷和照顧,讓我享受了母愛。
后來,秀蕓媽媽離開了陜甘寧邊區(qū),擔任了中共山東分局婦女部長。1940年,她被選為中共七大代表,赴延安學習,這期間我也經(jīng);匦闶|媽媽那里,她給我縫補衣服,改善伙食,用女性細膩的愛溫暖了我這顆孤兒的心。
1945年,她出席黨的七大會議后,再度離開延安,去了東北,可她仍經(jīng)常詢問我的學習和生活情況。1948年9月,我去蘇聯(lián)留學前夕,在哈爾濱集合時,又和秀蕓媽媽見面團聚了。然而我到蘇聯(lián)后不久,她卻于1949年在吉林不幸病逝。
1938年夏天,尤媽媽出了北平監(jiān)獄回到延安,聽到父親早已犧牲的消息,她悲痛不已,對我這個失去父親的孩子更多了幾分母親般的疼愛。后來,當她聽說黨組織要送我去蘇聯(lián)學習時,就忙著為我準備行裝,我們還一起在延安寶塔山照了一張照片,留作紀念。
新中國成立后,尤媽媽到了北京,我在蘇聯(lián)學習和在東北工作時,經(jīng)常給她寫信問候。后來,我調(diào)到北京工作,去探望她老人家更方便了,我們成了一對感情深厚的母子,直到2006年,尤媽媽以九十五歲高齡離世。
徐老創(chuàng)辦了小學班,
我是最早的七個學生之一
謝紹明和繼母史秀蕓到了延安,春節(jié)過后不久,他就去徐特立創(chuàng)辦的延安魯迅師范學校上學。徐老當時任中央蘇維埃政府教育部部長,兼延安魯迅師范學校的校長。
上了一兩個月課,延安魯師又開辦了一個干部子女小學班,我就轉(zhuǎn)到了小學班,成為班上第一批學生。最初全班只有七個孩子,大的十二三歲,小的六七歲,大多是陜北紅軍烈士的子女。
這個干部子女小學班,是徐老親自倡議開辦的。1937年的2月1日,中共中央機關到達延安后不久,即迎來徐特立先生六十壽辰。就在徐老六十大壽這一天,他心里最為惦念的仍是教育,是孩子。當天,他提筆給黨中央和蘇維埃政府寫信倡議,在剛開辦的延安魯迅師范學校再開辦一個干部子女小學班。徐老富有教育家的遠見卓識,他看到,許多前方將士的后顧之憂和一些烈士子女的撫養(yǎng)問題迫切需要解決,更何況,中國革命是長期而艱辛的,解決革命后代的教育問題是一個長遠之計。
徐老的倡議很快得到了毛澤東等中共中央領導的大力支持,后經(jīng)中央蘇維埃政府正式批準,延安魯師的干部子女小學班正式開辦了。它一直延續(xù)下來,成為延安“保小”和今天育才學校的前身,它也是中國革命史上供給制、寄宿制干部子女學校的雛形和開端。
學習了幾個月后,“盧溝橋事變”爆發(fā),抗日戰(zhàn)爭的烽火燃起,我就被派去參加抗日救國宣傳隊,在延川、延長縣這一帶群眾中廣泛宣傳中國共產(chǎn)黨的抗日救國綱領。
這期間,我接到了學校的通知,讓我趕赴延安,說周恩來副主席安排送我和劉志丹的女兒、張國燾的兒子、高崗的兒子等幾個孩子去蘇聯(lián)學習。但當時我正在延長縣搞宣傳,一時趕不回來,他們幾個人就先出發(fā)了。但他們走到蘭州時,國民黨把通道卡死了,他們只得又返了回來。這樣,我們又可以一起回到學校念書了。
學校是大家庭,同學像親兄弟
1939年2月,“魯師”幾經(jīng)變動,已改名為陜甘寧邊區(qū)保育院小學部,即“保小”搬至安塞縣白家坪,由吳燕生任校長,郭青任教務主任。在“保小”,大家過的是集體生活,除了年齡小的孩子由保姆照料生活外,大多數(shù)學生都是“大帶小”,就像家庭里兄、姐帶弟、妹一樣。
我當時是班里的大同學,負責帶著方志敏的兩個兒子方榮柏和方榮竹兩弟兄,他倆那時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我?guī)е郊倚值軅z睡在一個炕上,我就挨在他倆旁邊睡。夜里幫他們掖掖被子,叫叫起夜什么的。有幾次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他們中的一個尿了床,把我身下也弄濕了,沒辦法,只好從鋪上抽出身來,睡在光板上。第二天白天,還得幫他們晾曬尿濕的被褥。
不僅我這個大哥哥如此,就連我們在魯迅師范學校小學班時的校長徐老,還得給他的小警衛(wèi)員曬被子呢。徐老那時的小警衛(wèi)員叫李貴仁,徐老見他年紀小,為他的未來著想,就讓他跟著小學班學生補習文化。還是個孩子的小警衛(wèi)員李貴仁,也有晚上尿炕的毛病,害得徐老經(jīng)常要給他曬尿濕的被褥。另外,我們大同學還得幫小同學洗衣服。那時洗衣服就在河里,沒有肥皂,就用一種喂豬的草,叫蘆條,有點堿性,在衣服上揉幾下,然后放到石頭上去搓,最后再放在水里涮幾遍,晾在河邊的石頭上。那時候,同學和同學之間的關系,不分你我,就像一家人,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勞動在一起,學習在一起,就像親兄弟姐妹一樣。很多孩子失去了父母,有的是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他們更是以學校為家,以老師為父母,以同學為兄弟姐妹。
到了星期天,我、烈士劉伯堅的孩子劉虎生,還有黃毅先等幾個沒有家長的孩子,就跑到延安機關的叔叔阿姨那里去改善生活。因為我們特別能吃,所以我們一去,炊事員叔叔就說“蝗蟲”來了。
其實,大人們還是挺心疼我們的。每次到了延安機關,大人們總是盡量給我們改善一下伙食,讓我們解解饞。
當了勞動模范,受到毛主席表彰
到延安之前,謝紹明就是共青團員,1937年后,共青團改建成了民族抗日先鋒隊,是共產(chǎn)黨的外圍組織。那時他年齡還小,不能直接轉(zhuǎn)成黨員,就當了民族抗日先鋒隊隊員,直到1939年1月,他十四歲時才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那時我在小學里表現(xiàn)得比較突出,加上年齡也大些,學校就把我作為在學生中發(fā)展的第一個黨員,兩位入黨介紹人,就是我的兩位老師,佟靜秋和梁家燕。
我入黨后不久,毛澤東的侄女毛遠志和侄子毛華初等幾位年齡大些、表現(xiàn)優(yōu)秀的學生干部也被吸收入了黨。
入黨后,我和同學們的關系特別好,大家對我很信任,都不稱呼我的名字,而是親切地叫我“支書老大哥”。1940年,我從“保小”畢業(yè),到了延安自然科學院的預備班繼續(xù)上學。后來預備班合并到了延安中學,再后來,我又上了延安青年干部學校。這期間,我一直是擔任班長、學生支部的支書,后又被選為學生會主席。也多次被評為勞動模范、模范青年。
在“保小”時,我就組織同學們在山坡上開荒種菜。山上沒有水渠,我們就去河里取水,大家端著臉盆,排成一條長龍,接力傳水,一直傳到坡地上。上肥料呢,就是從學校的茅廁里淘來大糞澆地,淘茅坑的活又臟又累,每次我都是帶頭跳下茅坑去淘大糞。我總是想,自己是黨員、學生干部,年齡也大些,當然要吃苦在前,多干些活。
就是入黨那年,我被評為陜甘寧邊區(qū)勞動模范,出席了陜甘寧邊區(qū)勞動模范大會,1940年又被評為陜甘寧邊區(qū)模范青年,出席了陜甘寧邊區(qū)模范青年大會,榮獲模范青年獎章。1943年,我又被評選為陜甘寧邊區(qū)的勞動英雄,出席了陜甘寧邊區(qū)第一次文教大會,受到表彰。毛主席和中共中央領導還專門宴請了我們這些勞模。毛主席還代表中央發(fā)表了講話,就是后來收入《毛澤東選集》中的文章――《組織起來》。
毛主席說:“各位勞動英雄和模范生產(chǎn)工作者,你們是人民的領袖,你們的工作是很有成績的……我們用自己動手的方法,達到了豐衣足食的目的……只要我們?nèi)w英勇善戰(zhàn)的八路軍、新四軍,人人不但會打仗,會做群眾工作,又會生產(chǎn),我們就不怕任何困難,就會是孟夫子說過的:‘無敵于天下!
現(xiàn)場聽到毛主席的講話,非常鼓舞人心。
當時我還是個中學生,黨中央和邊區(qū)政府發(fā)給了我們每位勞動英雄一張獲獎證書,還獎勵了一床氈子。吃飯的時候,毛主席端起酒杯,向各位勞動英雄敬酒致意。
最大的理想和小小的欲望
在延安生活學習的九年,謝紹明從一個少年成長為有理想、有志氣的青年。還在小學時,他就一心想好好學習,趕快長大,去打日本鬼子。入黨時,他的最大理想就是建立一個這樣的社會:人人都有飯吃,沒有人剝削人的制度。
那時要說沒有一點兒個人的欲望,那倒也不是。那時我的個人愿望很單純,那就是想弄一支好槍,騎一匹好馬,上前線打仗,能有用武之地。
還有,就是想過有一支自來水鋼筆。那時我們在延安都是露天上課,一人一個小板凳,一塊木板架在膝蓋上,就成了課桌,下了課,就帶著自己的“課桌”回宿舍,到哪里都是這樣。寫字時能有鉛筆就很不錯了,有時為了節(jié)省鉛筆,就干脆拿根樹枝在地上“畫”字。
我最初是從老師那里看到自來水鋼筆的,很羨慕。后來,一些從大后方城市來的同學,也用上了自來水筆。我心想,什么時候自己也能有一支墨水長流的鋼筆呀!
抗戰(zhàn)勝利后,我到了東北,第一次擁有了一支自來水鋼筆,感到很幸福。至于什么手表、照相機等奢侈品,什么汽車、洋房等,根本連想都沒有想過。
說到照相,我個人在延安的九年中只照過兩次相。一次是1938年,一位從大后方來的同學的父親,帶著照相機,給我和剛從監(jiān)獄出來的繼母尤祥齋媽媽照了一張相。還有一次,是1945年,我的繼母史秀蕓媽媽從山東來延安參加黨的七大會議,當時我正在青年干部學校學習,她和我一起在學校外的山坡上照了一張相。
打起背包,告別了延安
1945年8月15日日本侵略者投降后,黨中央決定派大批干部奔赴東北開展工作。謝紹明當時正在延安青年干部學校參加培訓學習,被選調(diào)為第一批去東北工作的青年干部之一。9月2日,他們打起背包,離開了延安。
我們先來到了熱河解放區(qū),我擔任了熱河省赤峰市一區(qū)區(qū)委書記。1946年秋天國共再度分裂后,赤峰再度被國民黨占領,我隨部隊撤出了赤峰,并組成了武裝工作隊,我被任命為武工隊政委。
在武工隊,我感覺自己兒時的夢想實現(xiàn)了,不僅有了馬,還有了槍。此后我就騎馬拿槍,和戰(zhàn)友們一道同日偽殘余武裝和國民黨軍隊進行了數(shù)次激烈戰(zhàn)斗。打了一年多的仗,我們又奪回了被敵人占據(jù)的赤峰。
回到赤峰不久,組織上來人找我談話,說由中共中央東北局選派了一批青年去蘇聯(lián)學習。1948年5月,我到了哈爾濱,當時東北局的領導人李富春等專門召見了我們這批準備赴蘇聯(lián)學習的青年。
當時我們這批一起去的共二十一人,其中有不少烈士子女,如李碩勛烈士之子李鵬,張浩烈士之子林漢雄,項英烈士之女項蘇云等。我們在哈爾濱進行了幾個月的集訓,于1948年9月離開祖國,踏上了赴蘇留學之路。因為是1948年成行,總共二十一個人,后來人們在提起此事時就簡稱我們?yōu)椤?821”。
謝紹明從蘇聯(lián)莫斯科大學留學歸來后,先后在哈爾濱、沈陽的航空工廠任副廠長、總工程師、廠長!拔母铩焙螅窒群笤诎藱C部、國家科委任局長、部級領導等。離休后擔任國家科委顧問,全國政協(xié)委員。
近二十年來,謝紹明一直忙于全國星火計劃和科技扶貧工作,他秉承父志,始終為革命老區(qū)和貧困地區(qū)的科技扶貧工作而奔波,為老百姓謀利益。他常說,貧困是纏繞我心頭的一個結(jié),能幫助貧困地區(qū)和人民脫貧,是我奮發(fā)努力的動力!
(責任編輯/穆安慶
電子郵箱:muaq00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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