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囊公寓,這個郁悶的舞臺|公寓懸浮舞臺

        發(fā)布時間:2020-03-24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熙熙攘攘的北京城,每一天都有許多揣著夢想的年輕人涌進來,許多人黯然離去。黃日新開發(fā)的“膠囊公寓”并不是藥方,只不過是這個城市的一粒縮影而已。      村子里燈光漸稀,住戶逐漸安靜了下來,眺望不遠(yuǎn)處燈火通明的中關(guān)村大街,六郎莊儼然另一個世界。
          敲門聲響起時,已是晚上10點30分,蜷縮在床頭的詩人孟小來抬了抬眼皮。來者自報家門,是一家媒體的記者。他只是撇了撇嘴,沒有準(zhǔn)備下床開門的意思。在撣了撣山寨品牌西裝上不小心蹭到的灰土后,他重新斜倚到水泥墻上。同一房間,隔壁“膠囊”里的小姑娘,今天不來這里住了。
          半瓶紅星二鍋頭不知不覺間下肚,門外人依舊徘徊不去,再度敲門希望進來談?wù)。他不耐煩地隔著鐵門高喊了一聲:“沒時間和你談,要談明天談!币桓贝笈泼餍桥深^。然后,他嘿嘿地笑。
          聽著腳步聲下樓而去,他拎起攤放在被褥上的塑料袋,袋子里粘糊糊的八個包子吃到只剩最后一個了,花生米也僅有少數(shù)的幾顆。他一邊興致盎然地談?wù)撝袊膶W(xué)向何處去,一邊踉蹌著爬起來向床底下的尿桶處尋覓,險些栽倒。
          在緊挨鞋子的地方,有兩個綠玻璃瓶子,一個已經(jīng)空了,他很順利地找到并抄起另外一個,打開,用紙杯自斟自飲了起來。少頃,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說要將膠囊公寓住到底,繼而嘲諷“小報兒記者真平庸”。
          “兄弟,為我的計劃干杯!彼麑ξ艺f。然后他抓起最后一個包子,放到嘴里,大嚼。
          他的“計劃”是借助媒體關(guān)注,打出自己的知名度,代表文學(xué)界挑戰(zhàn)讓人仰斷脖子觀望的高房價。
          
          造“膠囊”的老人
          
          孟小來感激一個叫黃日新的老人,是黃的產(chǎn)品――膠囊公寓引來了媒體圍觀,孟小來才有了實踐他的“計劃”的機會。
          所謂膠囊公寓,就是一種微型出租房,鐵皮結(jié)構(gòu),狀如膠囊,大小不足兩平方米,能放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桌子!胺孔右γ饕部梢运。怎么睡呢?他可以從門這邊開始睡,就把腳伸到電腦桌里面去了!秉S日新說。
          2008年初,黃日新上網(wǎng)看新聞,知道了日本有種膠囊公寓的新奇玩意兒,覺得自己也可以搗鼓一個出來。他說,雖然老了,但還是要創(chuàng)業(yè),要給子孫留下一筆財產(chǎn),“畢竟他們都不富裕。”
          退休前,黃日新是高級工程師,搞了一輩子火力發(fā)電站的動力裝置設(shè)計,他說,發(fā)明幾個小“膠囊”,不過是“拿了把殺牛的大刀宰了只小雞而已。”設(shè)計、繪圖、申請專利、采購材料、指導(dǎo)民工焊接、拼裝,第一代產(chǎn)品在2008年春夏之交就開發(fā)出來了。現(xiàn)在擺放在六郎莊村的是第二代,兩年來,黃日新投入了近四萬元。
          老人曾經(jīng)租了場地展示他的產(chǎn)品,“不為出租,為的是批量生產(chǎn)!钡,一直無人問津。他為此抓狂了許久。有人慫恿他在報紙上登廣告,他登不起;有人讓他豎大牌子,他嘗試了下;有人推薦電子商務(wù),為此他花去2800塊,在阿里巴巴搞了個“誠信通”?墒菑膩頉]有廠商找他合作,產(chǎn)品更是一套也沒賣出,而他先期成立的皮包公司“北京泓貴蟻族工程技術(shù)中心”,盡管豎起了顯眼的廣告牌,也是沒人過問。
          黃日新捋了下稀疏的頭發(fā),感嘆說,宣傳要有頭腦,辦報要有眼光,北京青年報“辦報真是有頭腦”。
          黃的轉(zhuǎn)機,正來自于他向該報一次成功的自我推銷。
          2010年3月26日,最新產(chǎn)品在六郎莊組裝起來后,黃日新給北京青年報寫了一封郵件。信文中他說,他發(fā)明的蟻族旅社,優(yōu)于日本膠囊公寓,能在車站、旅館用。
          3月28日,北青報發(fā)出第一篇圖文報道,改蟻族旅社為膠囊公寓,并與弱勢群體掛上了鉤,引用黃日新自己的說法:“設(shè)計建造這些公寓不為賺錢,只為找出解決畢業(yè)生過渡性住房的辦法。”
          京城樓貴,居大不易。北京市統(tǒng)計局說,3月份,北京市房屋銷售價格同比去年上漲12.3%,比2月份提高1.6%。四環(huán)內(nèi)期房均價超過3萬元/平米。在這一背景下,“蟻族”、“蝸居”等說法正在催化社會焦慮情緒的發(fā)酵,“膠囊公寓”的出現(xiàn),立即擊中社會神經(jīng)。媒體、公眾、網(wǎng)友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過來。在媒體報道中,黃日新也被塑造出“不為掙錢,一心想著他心疼的那些孩子們”的急公好義形象。
          現(xiàn)在在黃日新位于石景山區(qū)八角中里的住宅里,一部手機,一部座機,鈴聲此起彼伏,電話里他一遍又一遍地與各路記者重復(fù)著幾乎相同的內(nèi)容!澳銌栁覠┎粺?我才不煩呢,就當(dāng)做不花錢的廣告了。”
          以前老擔(dān)心賠本,這下全京城的記者都扎堆采訪他,他信心百倍起來。“這回肯定能成功,不過我得看看再說了,現(xiàn)在倒不著急轉(zhuǎn)讓(專利)了!
          隨著“膠囊公寓”知名度的上漲,新浪樂居也找上黃日新商談合作,最終,新浪網(wǎng)獲得了“全權(quán)負(fù)責(zé)運作”膠囊公寓的授權(quán),在網(wǎng)上征集網(wǎng)友到六郎莊體驗“膠囊”生活。
          黃日新索性將8間膠囊公寓的鑰匙,一度交到新浪某編輯手中:“誰想體驗,就讓他先找你!
          
          住“膠囊”的租客
          
          一陣快跑,繞過臭氣撲鼻的公廁,經(jīng)過進村處的小樹林,徑直向車站處奔去,25歲的張琪要趕最后一班公交車回西三環(huán)的白石橋。那里有她的另一個住處。
          2006年從山西電大畢業(yè)后,父親早逝的張琪,告別陽泉的母親,只身一人來到北京。憑借2005年曾經(jīng)在全國大學(xué)生電視廣告大賽山西賽區(qū)第一名的資歷,她順利獲得了在一家公關(guān)公司做房地產(chǎn)推介的工作機會。每月收入3000-4000元,白石橋每月房租800元,相對來說雖高了些,但努努力倒也能承受。
          張琪是膠囊公寓的一名志愿體驗者。為節(jié)省房租開支,同時也想趕一把時髦,在論壇看到招募帖子后的4月3日,張琪和其他網(wǎng)友及新浪員工一道,來到了中關(guān)村附近的六郎莊。
          下了公交車,再步行幾十米,在村口一棟民工樓稍作停留后,直上三層。她第一次見到了“看起來像廁所、住進去像監(jiān)獄”的膠囊公寓。
          幾名試住者寫下了當(dāng)天的日志!斑^家家”心態(tài)使得他們或多或少流露出對膠囊公寓過于浪漫的好感。來自沈陽的大學(xué)生孫常云這樣說:“我想,在不久的將來,這也許會成為一種時尚,未來的中國,會迎來膠囊公寓時代!
          不過,這幾個人,誰都沒有長住,唯獨張琪留了下來,成了第一個“膠囊”租客。她爽朗地笑著說,“覺得好玩,對自己也是一種極限考驗吧,看我能堅持多久!
          4月10日這一天,張琪按每月350元的標(biāo)準(zhǔn),押一付三將總計1400元房租交到了黃日新手中,而孟小來成為繼張琪之后,第二個正式租客。
          幾天后,我再次到六郎莊找張琪。這一回,張琪對公寓有些抱怨:空間太窄翻不開身,心情郁悶;隔壁是民工,晚上很吵;房間陰冷;上廁所和洗澡不方便:不論早晚,上廁所都要下三樓去公廁蹲坑,洗澡在一樓,但僅有一個洗澡間,且只在規(guī)定時間開放;鐵皮上新刷的油漆,味道很濃,對身體有害。
          不時有同事和同學(xué)勸她別住了,她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她說,過一段時間,或許就會搬走。吃過晚飯后,她整理了一下床上的東西,鎖上門,拎起背包走出膠囊空間,回白石橋的住處。
          中午時,身高1.74米的溫嬌,佝僂著身軀從張琪的隔壁“膠囊”里鉆出來。她從9點半開始整理床上的東西,中午飯都還沒吃。
          23歲的溫嬌在前一天中午,給黃日新打了個電話,想租房。黃日新告訴她,只剩最后一間了,而且另有一個小姑娘也想住進來,兩人競爭,先到先得。
          住在朝陽路慈云寺橋,與六郎莊相隔遙遠(yuǎn),溫嬌有些著急,她一個勁兒地在電話里懇求黃大爺一定租給她。
          約定3點半在六郎莊碰頭,結(jié)果溫嬌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到,干巴巴站在房東門口等著,大風(fēng)卷著黃土,天很冷。終于,“黃大爺從一輛小車上下來了,一大群記者呼啦一下子涌了上去,長槍短炮閃成了一片。”
          溫嬌如愿以償成了最后一個膠囊租客。至此,黃日新展示的8個“膠囊”,全部租了出去,有押一付一的,也有押一付三的。
          2007年從天津環(huán)境管理學(xué)院畢業(yè)后,溫嬌是有機會成為家鄉(xiāng)天津的一名城管隊員的。但她不喜歡,她喜歡的是唱歌,想進娛樂圈,心想,即便進不了娛樂圈,哪怕找個酒吧鍛煉一下也行。但兩年多過去,除了不靠譜的娛樂公司不想進之外,她連酒吧駐唱的差事也沒搞定,因為老板嫌她沒經(jīng)驗。
          “以前我是與朋友一起合租的,房子用隔板隔斷,那個房子是1000塊錢租的,我們一個人500。等于是一個客廳,打成兩個隔板間,我們一人一間,我覺得有點貴就來這了,F(xiàn)在所有支出都是我媽媽給的。肯定有壓力啊。當(dāng)時來北京時沒想到會這么慘,這三年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奔热粧瓴坏藉X,那就盡量節(jié)約吧,恰好她看到了膠囊公寓的招租消息!安幌虢o家里太大壓力,所以我就搬到這里來了!
          但住進“膠囊”,憋屈的卻不只是空間。
          4月14日晚7點多,躺在膠囊里看書的溫嬌,聽到外面一陣噼里啪啦的拍照聲。一抬頭,幾個外地人正拿著手機在不停地往里照,而且嬉皮笑臉、冷嘲熱諷地圍著看,“就跟看小動物似的。”她特別生氣。
          
          “膠囊”里的憤慨
          
          在六郎莊的所有公廁里,幾乎都可以看到膠囊公寓的招租海報。一個姓高的村民對此很不以為然:“那怎么住人?純粹扯淡!”
          六郎莊是北京市效的一個小村莊,本村村民不足一萬人,外來人口卻超過了五萬,村民主要靠對外租房來維持生計,村里高低不一、五花八門的建筑物里,塞滿了來京發(fā)展的打工者,尤其是在中關(guān)村上班的年輕人。
          因為膠囊公寓的受關(guān)注,這里比平日多了一撥撥采訪的記者。住在“膠囊”里的孟小來,興奮地看著記者來來往往,他甚至唯恐記者不來采訪他。
          孟小來說他是甘肅省武山縣某鄉(xiāng)政府離職干部,但他更喜歡對外宣稱自己為詩人。這名33歲的北漂文藝青年,筆名黑駱駝,前幾天又給自己取了一個筆名――孟凡墉。
          “我結(jié)婚有好幾年了。但是現(xiàn)在??離婚了!彼恼Z氣黯淡了下來。與妻子離婚后,孩子與房子都?xì)w了女方,孟小來凈身出戶,跑來北京“干事業(yè)”。剛來北京,無處住宿,就在賓館和洗浴中心打游擊度過。前幾年也曾數(shù)次輾轉(zhuǎn)北京、甘肅、陜西之間,都不曾長住,這一次,他決定多待上一段時間。
          做過多年直銷,自稱包裝策劃水準(zhǔn)一流的孟小來,現(xiàn)今在多家公司兼職做銷售?吹侥z囊公寓的新聞后,他立刻認(rèn)定,這是一個不能錯過的好機會,“要抓住!
          “作為當(dāng)代一個有社會責(zé)任感的詩人”,他乘著酒興說,希望通過住“膠囊”的痛苦經(jīng)歷,催生更多靈感,以寫出更多體現(xiàn)底層人民心聲的作品來。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他認(rèn)為,這么做,是在代表中國文學(xué)界向高房價抗議。
          “我居住在這里,更想傳達某種東西,這件事情(膠囊公寓)出現(xiàn)了,我們必須要重視,整個社會都要重視,這是我們整個社會底層的壓力累積到一定程度的爆發(fā)。我們要把膠囊公寓放到一定的高度去看。要穿透這2平米的空間看到它背后的意義!
          他越說越有些激動了:“我甚至想,讓潘石屹來這里住一個晚上,讓他體驗一把。讓這些房地產(chǎn)大老板們都來住上一段,你的目的就達到了。他不住一住,他不知道底層老百姓是什么樣的生活!
          他還有些決絕地說,“房地產(chǎn)市場什么時候崩盤,我就什么時候搬走,不崩盤,我就一直住下去!
          就在孟小來計劃著將膠囊公寓當(dāng)成表達他的某種憤慨與不滿情緒的“陣地”時,住在另一個“膠囊”里的溫嬌已經(jīng)萌生了退意,“如果堅持一段時間還找不到工作,我就徹底死心回天津做城管去,也住不長的!
          溫嬌說,家鄉(xiāng)跟北京是不同的,家鄉(xiāng)是一個特別安逸的城市!拔以诒本┐臅r間很久了,所以每次一回天津就覺得特別輕松,但一回北京就心里壓抑!
          這個熙熙攘攘的城市,每一天都有許多揣著夢想的年輕人涌進來,許多人黯然離去。黃日新開發(fā)的“膠囊”并不是藥方,只不過是這個城市的一粒縮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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