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念經(jīng)【外來的和尚怎念經(jīng)】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清末安慶造反經(jīng)驗,為諸省之冠,唯是如此,清廷防備安慶極嚴(yán)。 但上海、江蘇先后光復(fù)后,緊接著長江上游的九江也宣告獨立,皖北的壽縣、皖南的蕪湖,都已經(jīng)自行成立軍政府。安徽獨立,勢在必行。
但獨立后的安徽,又相繼發(fā)生潯軍之亂、柏文蔚與孫毓筠爭都督、吳春陽與韓衍遇刺等事。
餓著肚子鬧革命
安慶有家客棧,坐北朝南,大門遙對著姚家口十字街上的斜坡。
這家客棧,名喚萍萃樓。八月十九日(10月10日)武昌事變之后,本來就十分興旺的萍萃樓更加熱鬧非凡,門庭若市,說著安徽各地方言的客人在這里進進出出,有些人進來就關(guān)起門來開會。
別家客棧的老板、掌柜,通常是坐在柜臺里,一邊算賬,一邊瞄著店面,伙計有沒有偷懶,客人有沒有伺候不周。萍萃樓的老板畢少齋,日里也坐在柜臺里,但無所事事,除去與相熟人客打打招呼,簡直就是個甩手掌柜。
只有看到有些人進來,他才不免用壽縣話低聲抱怨幾聲:“你們怎么還不動手?再不動,我這家店要關(guān)張了!”
不明就里的人未免奇怪:這么好的生意頭,哪能關(guān)張?不過聽話的人當(dāng)然知道底細(xì),總是笑笑:“畢老板莫急,快了!快了!”
它從宣統(tǒng)元年開市,大約辦了兩年多,一二十個房間,既設(shè)住宿,又包三餐,只要兩角錢。從開張那日起,就稱得上客似云來,但月月都在蝕本。為只為有太多的老主顧,一住就是好幾個月,占著房間,每日吃喝,偶有新來的伙計不曉事,提起要賬的話頭,他們總是點點頭:“掛賬!”伙計回頭看柜臺里的東家,東家也在點頭,那還有什么話說?
白住白吃就算了,走的時候,或者還會走到柜臺前,將手一拱,東家居然就乖乖地從錢匣里摸出兩串三串銅錢遞上。這樣豪燥的開店法,便有金山銀山也禁不住消耗哩。
到得宣統(tǒng)三年的夏末秋初,店里連伙食都開不出來了。奇怪的是,萍萃樓并未關(guān)張,每日大門敞開,也照樣客似云來。畢老板照舊坐在柜臺里,無事可管,無賬可記。老主顧們依然每日回來住店,每日出去辦事,有時關(guān)起門來嘀嘀咕咕。只是少了吃飯這一項要務(wù),店堂里不免煙冷灶涼。但人氣依然很旺,老板餓著肚子開店,主顧們餓著肚子住店,伙計也幾乎不用,大家自己拾掇鋪蓋,倒也爽利。
好容易等著了九月九日,萍萃樓早早便砰砰地上了門板。店堂里坐滿了人,有新軍六十一標(biāo)、六十二標(biāo)馬、炮、工程各營、陸軍小學(xué)、陸軍測繪學(xué)堂各處的代表。主持的是個合肥人,叫吳春陽。身邊站著個江蘇口音的黑臉小個子,許多人認(rèn)得他是在安慶辦讀書會的韓衍。
清末安慶造反經(jīng)驗,為諸省之冠。1907年徐錫麟起事,1908年熊成基舉義,那炮聲槍聲廝殺聲,還回響在一班市民的耳邊。唯是如此,清廷防備安慶極嚴(yán)。吳春陽與韓衍也知道光靠新軍的力量不濟事,武昌事變后,便多方聯(lián)絡(luò)安徽巡撫朱家寶倚畀備至的巡防營與撫署衛(wèi)隊,希望里應(yīng)外合。
不過歷史告訴我們,這場起義還是失敗了―可惜了畢老板枵腹開店的一番苦心。原因大略是:領(lǐng)導(dǎo)人不得力,病的病,怕的怕;有人告密;巡撫向南京請求的五營江防軍已經(jīng)抵達(dá)。
不過局勢變化很快,幾日后傳來了上海、江蘇先后光復(fù)的消息,緊接著長江上游的九江也宣告獨立。而省內(nèi),皖北的壽縣、皖南的蕪湖,都已經(jīng)自行成立軍政府,“安徽巡撫之政令,此時已不能出安慶城門一步”。
擺在巡撫朱家寶面前的路,無非是學(xué)湖北瑞?那樣逃亡,或像江蘇程德全那樣獨立,再不,就是山西陸鐘琦的下場,死。
借兵
面對革命黨人、諮議局議長、紳士代表的聯(lián)合逼宮,朱家寶表現(xiàn)得很頑固,說了一些“食清之祿,忠清之事,城存與存,城亡與亡”的硬話,而且放言要“嚴(yán)厲搜捕黨人”。這時紳士代表童挹芳說,搜捕黨人會導(dǎo)致“全城俱碎”。
朱家寶是云南華寧人。帝國不允許本省人當(dāng)?shù)胤焦,自然便形成了“官紳共治”的格局?v然是被同僚評為“堅忍伉直”的朱家寶,諸事亦須看當(dāng)?shù)厥考澣智槊妗6彝沃信d以來,安徽出的高官顯宦甚多,外地到此任父母官者,哪個不是打起十二分小心?
最有名的莫過于孫毓筠1906年策劃在皖舉事,以配合萍瀏醴起義。這可是謀逆造反啊,十惡不赦的大罪,也驚動了兩江總督端方,他抓到孫毓筠,也無可如何―孫某的叔祖父孫家鼐,咸豐年間狀元,與翁同?同任帝師,此時正是武英殿大學(xué)士,充政務(wù)大臣、編纂官制總司核定,即將成立的“資政院”,據(jù)說也是這位八十老翁將出任總裁。這種“皖人子弟”如何動得?因此端方也只好將孫毓筠判了五年監(jiān)禁,關(guān)他在兩江總督衙門里“讀書悔過”了事。
抓捕黨人這事就此放下。但朱家寶不想、也不敢出任都督,宣布獨立。他的顧慮跟程德全遲遲不讓蘇州光復(fù)的擔(dān)憂是一樣的,南京的清兵離安慶太近了!
一封密電替朱家寶解了圍。密電發(fā)自河南彰德,發(fā)電人正是即將出任內(nèi)閣總理大臣的袁世凱。袁世凱勸朱家寶“宜順應(yīng)時勢,靜候變化,不可膠執(zhí)書生成見,貽誤大局”。這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各省獨立是大勢所趨,與其讓黨人或士紳得了都督高位,何若咱們自家人守時待變。朱家寶心領(lǐng)神會,遂于九月十八日(11月8日)宣布獨立。
對于這個結(jié)果,安徽的革命黨人并不滿意―他們九月九日的起義,可不是為朱撫臺勸進的。然而,安徽新軍中的革命勢力,已經(jīng)被朱家寶動用江防營打散了,不少人甚至逃離了安慶。副都督王天培是留日士官生,與革命黨走得很近,但他無兵權(quán),也扳不動朱家寶。
于是有了吳春陽的“借兵”。
借兵這事兒,從古就很危險。試想哪個手握兵權(quán)的人是吃素的?你巴巴兒請了他來,他豈有幫你打跑對手,就皆大歡喜、班師回朝的道理?
按吳春陽的理想,最好是武昌黎元洪能借給“一混成協(xié)軍火”―安徽有人,但軍火不足,故受制于江防營。安徽都督一旦易手,可以集結(jié)萬名以上的新淮軍,取道潁州、亳州,直撲河南的信陽州,令馮國璋的北洋軍首尾不能相顧,不僅可以穩(wěn)住安徽,武昌之圍也不攻自解。
但黎元洪實在無力援皖。從北至南,哪一省不在找他?不是要錢,就是要軍火。黎菩薩自身難保,只好派出漢口軍政分府主任詹大悲與吳春陽一道,去找江西的“潯軍”借兵。
潯軍都督馬毓寶倒很痛快,當(dāng)即派出一個叫黃煥章的旅長,率二千潯軍入皖。吳春陽先走一步,到了安慶,蕪湖急電,要他去主持起義。吳春陽認(rèn)為安慶有王天培主持,潯軍相助,當(dāng)可無事,蕪湖為進攻南京必由之地,要盡快光復(fù)方好,就丟下安慶趕往蕪湖。
蕪湖事并不難辦,但蕪湖方下,吳春陽就收到安慶急電:黃煥章圍都督府,劫軍械所,焚藩署,洗劫藩庫,全城糜爛。
潯軍到來確有效力,張勛的江防五營即撤回浦口,未曾交火。但正應(yīng)了“前門驅(qū)虎,后門進狼”的俗諺,黃煥章不肯駐在安慶城外,強占安慶師范學(xué)堂,并向諮議局索餉一萬元。議長說,一時間湊不齊這筆錢,先發(fā)二千五百元,再行籌餉。黃煥章部不同意,立即嘩變,九月廿四日(11月14日),主要由“洪江會匪”組成的潯軍嘩變,不僅趕跑了都督朱家寶,黃煥章自稱總司令,而且兩天之內(nèi),“城內(nèi)殷實富戶,悉被搜劫,無一幸免,公私損失三百萬”。
待得吳春陽11月18日趕回安慶,城中已是一片亂象,市衢狼藉,人心惶懼,不亞于當(dāng)年長毛入城。合肥人吳春陽“憤極”,因為是他出面請來的這幫畜生!他直接去黃煥章的司令部,要面責(zé)黃煥章,身邊的人都拉他,說黃煥章狼子野心,豈可輕入虎穴?吳春陽憤然回答:“黃煥章假借民軍,行同盜賊,踐我土地,虐我人民,安徽素稱多志士,今事至此,就沒有一個人仗義執(zhí)言嗎?”
吳春陽返回安慶時,蕪湖軍政分府表示愿意派兵相從,但吳認(rèn)為兩軍交戰(zhàn),更增人民苦難,決意只身面斥黃煥章。黃煥章也確實被吳春陽拿言語拘住了,又顧忌吳會向江西馬毓寶控訴,當(dāng)面答應(yīng)退還軍械、庫銀和商民財產(chǎn)。吳春陽滿意而退。但小人反復(fù)無常,吳次日再往,迎接他的是七顆子彈。
吳春陽之死震動全皖,散落在各處的新軍士兵自發(fā)集結(jié)起來,要回安慶為吳春陽報仇。同時安慶士紳的請愿信也遞往九江。此事不僅讓皖贛兩省勢同水火,還間接傷了湖北黎元洪的面子,馬毓寶也不敢大意,派參謀長李烈鈞來安慶收拾殘局。李烈鈞跑來當(dāng)了幾天臨時的安徽都督,將黃煥章部送回江西后,自己也聲稱要去武昌助戰(zhàn),棄位而去。
都督虛位,安慶黨人與士紳自發(fā)地組織了 “臨時省參事會”,十月二十二日(12月12日),票選孫毓筠為皖軍都督。
孫毓筠此時剛剛被光復(fù)南京的江浙聯(lián)軍,從兩江總督衙門里放出來,到了上海。安徽迎接的專使一到,他就起程回皖,途中不免有些險阻,但末了還是來到安慶履任。從上海出發(fā)前,他寫信給一位杭州的好友,請他務(wù)必回安徽來幫忙,因為孫毓筠自己,就是1905年被此人引入革命之路的。
收信人是陸軍小學(xué)堂的陳仲甫,那時還沒有人叫他陳獨秀。
“皖人治皖”
陳獨秀到了安慶后,據(jù)說是擔(dān)任了都督府秘書長,但民國政府的備案中,他只是“秘書”。
陳獨秀在孫毓筠手下的時間也不長。這可能與他的性格有關(guān)。據(jù)當(dāng)時安徽都督府掌管文書及收發(fā)的科長張嘯岑回憶,陳獨秀“性情過于急躁,想一下子就把政治改革好,常常為了改革而與人發(fā)生口角,每逢開會,會場上只聽他一個人發(fā)言,還總是堅持己見,孫毓筠也無可奈何,還不得不從”。這樣的秘書不好用,用不好,是很自然的。
更關(guān)鍵的問題是:1905年與陳獨秀共同發(fā)起成立“岳王會”的柏文蔚,要與孫毓筠爭做都督。陳獨秀會站在誰的一邊?論關(guān)系交情,自然是柏文蔚更深,但陳獨秀是孫毓筠請回安慶的,背之亦為不義。陳獨秀沒在都督府呆多久,就辭職去辦安徽高等學(xué)校,我懷疑跟他在孫柏之爭中難以自處有關(guān)。
柏文蔚也有難言的苦衷。武昌事變后,柏文蔚從奉天南下,策動第九鎮(zhèn)統(tǒng)制徐紹楨起義,攻打南京,立下大功,被任為第一軍軍長兼北伐聯(lián)軍總指揮。他本不必回安徽與孫毓筠爭這個都督。怎奈南北議和,終于告成。北伐夢想成為泡影,柏文蔚駐軍浦口,位置十分尷尬。因此時張謇等人,實在難以容忍江蘇境內(nèi)駐扎著安徽浙江等多省部隊,提出“蘇人治蘇”的地方自治口號,客軍難于存身。正好此時黃興命柏文蔚率軍護送孫毓筠回皖。柏文蔚自覺論革命資歷,論掌握實力,他都遠(yuǎn)在孫毓筠之上,動動都督的心思,很正常。
柏文蔚自己的回憶錄里,將這一場爭奪寫得十分堂皇:孫毓筠不斷請柏入皖,甚至說出“病在垂危,二子托孤”之語,柏文蔚推卻不過,來到安慶,發(fā)現(xiàn)孫在騙他。柏文蔚說,孫毓筠的用意,是想請他代理安徽都督,孫自己可以乘機入京,與袁世凱接洽,“另謀其他之出路”。孫毓筠是如此渴望進京,以致不等柏文蔚同意,便致電北京,請袁世凱任柏文蔚為代理皖督,進一步更“運動皖省商民紛來浦口請求回皖主持皖事,代理都督”,于是柏“不得已從之”。
另一種說法是:柏文蔚一面放出風(fēng)聲,揚言孫毓筠吸食鴉片,白天不辦公,不見客,一面又秘密求黃興轉(zhuǎn)請孫大總統(tǒng)派他為安徽都督。孫文回答說,柏文蔚、孫毓筠都是革命同志,又是安徽同鄉(xiāng),讓他們自己商量。
于是柏文蔚仿張謇故智,提出一個口號叫“皖人治皖”―奇怪,孫毓筠也是安徽人,還是望族,他當(dāng)都督難道不是皖人治皖?這里有個說道。柏文蔚對人說,孫毓筠只是劉阿斗,真正的諸葛亮是韓衍,都督府實權(quán)握于韓衍之手,這個人是江蘇人,怎么能夠治理安徽?孫毓筠任用外人,因此不配做安徽都督。
一時間,安慶城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江蘇人身上。
奇士韓衍
韓衍光復(fù)前在安慶城中便頗有名氣,他四十多歲,以乞丐身份出現(xiàn),“身材短小,常穿一套襤褸布衣,面部黧黑且多斑點,頭發(fā)蓬亂,胡須滿面”,這副尊容在安慶丐幫中倒不算特殊,不過他帶著個二十幾歲的漂亮老婆林紅葉,不免引得旁人側(cè)目。
他的政治才干表現(xiàn)在潯軍之亂后,彼時朱家寶已出走,吳春陽死難,李烈鈞也不肯接這個亂局,安慶處于權(quán)力真空狀態(tài),韓衍挺身而出,發(fā)起組織“皖省維持統(tǒng)一機關(guān)處”,由前軍政府的軍政、民政、財政三部合成,韓衍出任秘書長,成為事實上的安徽都督。
待得孫毓筠就任,仍然很信重韓衍。陳獨秀雖是孫毓筠舊友,恐怕在都督府中還沒有韓衍得勢。這時韓衍又發(fā)起創(chuàng)辦了一張《安徽船日報》,有人說韓自任社長,陳獨秀是總編輯,如是實情,兩人關(guān)系當(dāng)還不錯。然而也有人說陳獨秀眼光很高,瞧不起韓衍。
當(dāng)時安慶說韓衍壞話的大有人在,說他說話雜亂無章,罵人不講分寸,說他操縱都督,攬權(quán)自為,“說好可稱他為‘革命志士’,說不好則是‘文化流氓’”。這種處境難免讓人心中悲涼。
韓衍以陸軍小學(xué)、測繪學(xué)堂與尚志學(xué)堂學(xué)生為中心,成立了青年軍。青年軍的軍旗,既不是鐵血十八星旗,也不是五色旗,而是紅底上綴一大大的黃色“人”字,以示軍隊奉行人道主義。這支軍隊官兵待遇一致,每月八塊大洋,輪流挑水擔(dān)柴。韓衍每星期向全隊訓(xùn)兩次話,發(fā)給每個隊員《青年軍講義》。
民國元年二月,孫柏之爭進入白熱化階段。柏文蔚既然高調(diào)提出“皖人治皖”,那好吧,由高語罕等人牽頭,一群名流“聯(lián)名邀請韓衍加入安徽太和縣籍”,并在安慶北門醒民戲院召開“歡迎韓衍入籍大會”。
成了安徽人的韓衍,在《安徽船》上連續(xù)撰文,大罵柏文蔚不思推翻清室,反而搶奪地盤,一心升官發(fā)財。柏文蔚也不示弱,吩咐手下文案大發(fā)電報,與韓衍互相攻擊。幾天下來,韓衍將來往電稿,編成《五日交涉記》,印成小冊子向外散發(fā)。這帶有法國大革命色彩的手段徹底激怒了柏文蔚。他認(rèn)識到自己雖有兵權(quán),但孫毓筠有韓衍,韓衍有《安徽船》與青年軍,爭奪都督將成畫餅。
柏文蔚派出了自己的本家侄子柏若浩,在“紅葉詩館”附近刺殺了韓衍。果然,孫毓筠失去韓衍,再無力與柏文蔚一爭雄長,只好讓出都督位置,跑到北京去坐冷板凳。
柏文蔚上臺后,立即停辦《安徽船》,解散青年軍,還當(dāng)眾焚毀了“人字旗”。然而,最后幾期的《安徽船》上,刊出了《呈報韓君事跡并請旌恤文》,中云:“韓君以乞丐生涯,盡國民義務(wù)……其停辛佇苦,犧牲國事之勞,實不在熊成基、范傳甲諸烈士之下!贝宋牡膱(zhí)筆者,有人說便是將任都督府秘書長、據(jù)說不太瞧得起韓衍的陳獨秀。
非常時代,死人很尋常,縱然是韓衍這樣有過大影響的人物。二次革命一起,袁世凱任用的安徽督軍倪嗣沖攻占安慶,誰還記得這個破衣爛裳滿面胡須的小個子江蘇人?或許被解散的青年軍學(xué)員手里,還遺留著他親撰的《青年軍講義》,上面寫著“彼以一死赴將軍之命令,我以一死爭世界之是非……且自家一身于身外,即世界主義之起點”。
辛亥的變數(shù)
辛亥革命的發(fā)生發(fā)展過程,充滿了變數(shù),面臨多個岔路口,無論哪個岔路哪怕一丁點因素加了進來,歷史的路徑就會因此而拐彎。后來的歷史,也許就不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那個樣子了。
1910年4月,革命黨人進京謀刺攝政王,汪精衛(wèi)、黃復(fù)生、喻培倫等人,把炸藥運進北京,測試、安裝,并偵查清楚了攝政王每日上朝的路線,找到了合適的安放炸藥的地點。刺殺方案也相當(dāng)妥帖靠譜,威力巨大的炸彈,由汪精衛(wèi)在現(xiàn)場用手搖電話機引爆?墒,就在前一夜埋炸彈時,鴉兒胡同的一個居民,壞了肚子,半夜出來出恭,發(fā)現(xiàn)石板橋下有人。覺得深夜躲在橋下,非奸即盜,多管閑事嚷嚷起來,否則,第二天攝政王上朝,多半小命不保。那年月,改良的間接動力就是革命,革命威脅越大,改良就越認(rèn)真。攝政王載灃,是當(dāng)政少年親貴的頭兒,如果他被殺了,革命的威脅直接震懾清政府,政府的改革自然會加快。立憲黨人的立憲請愿,就不一定會被拒絕。關(guān)鍵是,他們的改革動作,也會規(guī)矩不少,至少不至于像原先那樣輕舉妄動。這么一來,革命的機會也就渺茫了。(張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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