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仍然需要馬克思主義] 對馬克思主義信仰的認識

        發(fā)布時間:2020-03-30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我希望成為第三種力量      人物周刊:有評論說您“對當代社會展開的心理解析,幾乎單槍匹馬地復興了意識形態(tài)概念”。您本人是否同意這一評價?
          齊澤克:今天很多人認為我們已經處在后意識形態(tài)的社會中,沒有人再去關心那些宏大的事業(yè)、宏大的意識形態(tài)的方案,相反,每個人都在關心快感、關心金錢,關心那些很實際的東西,這是非?植篮陀泻Φ。我并不認為我自己復興了意識形態(tài)的概念,我認為其實今天我們仍然處在意識形態(tài)、而非后意識形態(tài)中。但是意識形態(tài)不再是大的政權方案或哲學方案,而是非,嵥、微小、不足道的個人體驗,遍布在你的日常生活、以及你與他人的互動之中。當我們以為我們可以遺忘意識形態(tài)之爭的時候,今天恰恰是意識形態(tài)最強之時,因為當人們認為沒有意識形態(tài)時,意識形態(tài)就化身在他們的日常實踐中。
          人物周刊:聽說從盧布爾雅那大學碩士畢業(yè)時,盡管您修訂了論文,學校還是認為您不適合任教。
          齊澤克:這倒是真的。直到現(xiàn)在,也許他們依然認為我不適合任教。我現(xiàn)在也只是在這所大學里擔任高級研究員。我年輕時,國家仍處在舊的南斯拉夫時代,當權者認為我不夠馬克思主義,因此不允許我教書。今天斯洛文尼亞的當權者又認為我太過于馬克思主義,也不適合教書。這反而給我提供了一個很不錯的位置――政治壓迫所帶來的政治位置。假設30 年前學校就給了我不錯的教職,也許我現(xiàn)在是一個大學教授,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人物周刊:跟許多哲學家不一樣,您不僅研究政治與意識形態(tài),還是政治的積極參與者。您說過權力本身是一個空洞,那您為什么還希望去參與權力?
          齊澤克:我當時在政治上確實非常積極活躍。當我說到權力的時候,我只是在討論民主的問題。民主是一個空位置,不同的幫派去搶奪這個位置,但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宣稱其生來就可以占據(jù)這個位置,從這個意義上說,權力本身是空的。當你處在權力位置上時,并不是說你就擁有權力,而是權力通過你來行使它自身的力量。
          人物周刊:您當時參選的具體情形怎樣?
          齊澤克:那是一個所謂的民主選舉,也是我們國家第一次民主選舉。我當時出于非常特定的原因卷入政治:在共產主義的政治環(huán)境下,當時我們國家的政黨分為了兩個陣營:一邊是前共產主義者,另一邊是保守主義的民族主義者。而我希望成為第三種力量,既對前共產主義者保持批評,同時也對民族主義進行批判。
          我當時對政治的參與,并不代表我對政治最根本的理論思考。我參政是為了阻止更大的災難發(fā)生。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我從政的主要責任是阻止保守主義的民族主義接管政權,以后的左翼斗爭也會在這個方向上展開。但兩三年后我就失去了興趣。
          人物周刊:您說過,理論上您并不贊成斯洛文尼亞的獨立,但是你卻很享受獨立所帶來的政治權益。為什么這么說?
          齊澤克:我想我并不在乎斯洛文尼亞本身獨立與否,在這一點上我跟我的左翼朋友意見相反,米洛舍維奇在國內取得統(tǒng)治權的時候,整個南斯拉夫、前南聯(lián)盟的統(tǒng)治已經結束了,那時已經別無選擇。在當時的斯洛文尼亞,大多數(shù)人并不在爭取獨立,但是每個在前南斯拉夫的人都預見到了戰(zhàn)爭的降臨,很多人當時只是簡單地想擺脫戰(zhàn)爭。后來發(fā)生的內戰(zhàn)以及成千上萬的人死亡,就是當時的政治所導致的狀況。我認為斯洛文尼亞的獨立并不對后來南斯拉夫的解體負責,南斯拉夫在1986年已經結束了。1986年民族主義的陣營――其頭領就是米洛舍維奇――在塞爾維亞取得權力,從這一刻起,南斯拉夫其實已經結束了。現(xiàn)在整個斯洛文尼亞的人根本不期待南斯拉夫的復合,因為現(xiàn)在斯洛文尼亞已經是歐盟的成員國,經濟上很成功,發(fā)展迅速而巨大,因此沒有人懷念南斯拉夫。
          
          
          沒有一個東歐國家有能力像中國這樣
          
          人物周刊:您如何看待上個世紀末的一系列東歐前社會主義國家發(fā)生的巨變?
          齊澤克:問題在于東歐的國家系統(tǒng)并未很好地正常工作,因此它們必然崩潰,F(xiàn)在回過頭來看的話,我們可以說,在1970 年代中期,這些前社會主義國家已經開始出現(xiàn)問題了。你看今天的中國,一方面保持著共產主義的東西,另一方面經濟保持著快速的、爆炸式的發(fā)展,而當時沒有一個東歐國家有能力做到這一點。所以悲劇在于,并非是敵人的反攻導致了社會主義的崩潰,而是東歐所謂的進步力量并不能提供新的可能性,比如發(fā)展現(xiàn)代化的積極方案。
          這種情形有點像我們常在卡通片中看到的很有趣的一幕:在《貓和老鼠》里,貓在空中的鋼管或者繩子上走,其實它已經走出繩子、腳下已經沒有東西了,但是它們并不馬上掉下來,只有當它往下一看,發(fā)現(xiàn)腳下一片懸空,才心里一驚,馬上墜落下去。東歐的情況也是如此:早在他們知道自己腳踏空之前,他們已經失去了基礎。這就是真正的悲劇,我們到現(xiàn)在還在付出代價。
          今天在大多數(shù)的東歐前共產主義國家,有所謂的“遲到的反共產主義”,他們認為共產主義已經過去了,新的右翼政黨宣稱大多數(shù)的人們也對資本主義感到或多或少的失望,他們以前認為資本主義來了生活水平會提高,但是窮人依然很窮,一些人甚至比共產主義時代更窮。如何解釋這個問題呢?一個反動的解釋是:共產主義并未真正喪失權力,他們仍然秘密地通過黑手黨控制著經濟,所以要發(fā)起清洗,把共產主義力量徹底干掉。這是多么悲哀的現(xiàn)象,東歐的有些政治勢力,對災難和危機就采取了這樣全然反動的姿態(tài),如果這個趨勢勝出的話,斯洛文尼亞甚至都無法成為一個成功的資本主義國家,而是成為一個退步的反共產主義和現(xiàn)代主義的國家。這一點非常需要警惕。
          人物周刊:在您的祖國以及東歐巨變的過程中,您是否遭遇過馬克思主義信仰危機?
          齊澤克:第一個對此做出反應的是東歐國家,在過去20年里,沒有人再相信馬克思主義,這是一種完全犬儒的姿態(tài)。我是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但我從來不是瘋狂地信仰馬克思主義。對我來說,馬克思主義仍然是對資本主義進行分析的很好的工具。今天的資本主義已經有足夠的對抗內部矛盾的本領、有貌似民主多元的環(huán)境。要重新分析資本主義,就要對馬克思主義原先的一些理論進行改進。
          我們仍然需要馬克思主義,我從不認為資本主義就是全球的最終答案,我從不認為資本主義就是人類未來的命運。當今的社會有新的危機、新的緊張,我們需要保持批判性,這從來不是一個躺下去信仰馬克思主義的問題,問題在于,我們是不是已經接受當下的資本主義的秩序,并把它作為一個最終的現(xiàn)實?如果你承認現(xiàn)有的東西,怎么改變它已經是無意義的了,或許你可以在一些小的地方做些微的改進,但是不對整個系統(tǒng)作出批判就沒有意義。后現(xiàn)代左翼力量只是在資本主義體系下做微小的斗爭,但是微小的斗爭根本不觸及資本主義的根本邏輯。
          
          對一個哲學家保持忠誠,是堅持他們放棄和妥協(xié)掉的東西
          
          人物周刊:您的思想體系在何時得以成型?黑格爾、馬克思、拉康等人分別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了你?
          齊澤克:絕對是黑格爾對我的影響最大!我雖然寫了很多關于電影、大眾文化的評論,但在內心深處、最根本的,我跟從黑格爾的哲學。黑格爾的哲學思想在今天依然是鮮活的,在今天展示這一積極而活躍的哲學思想,讓我感到興趣。假設必須要我在馬克思和黑格爾之間做出選擇,我會選擇黑格爾。年輕的時候我從海德格爾開始研究,然后轉向法國的哲學思想:德里達,?,然后到拉康,從拉康到黑格爾。到25歲的時候,我作為現(xiàn)在這樣一名理論家的姿態(tài)基本上已經成型。
          我并不認為社會主義已經解體,你就必須改變自己的思想立場,我不是,我完完全全可以延續(xù)自己以前的理論。我的第一本書《意識形態(tài)的崇高對象》(也譯作《意識形態(tài)的崇高客體》)盡管是1989 年出版的,但卻是在社會主義的環(huán)境下寫的,那時我的狀態(tài)和風格和現(xiàn)在的著作是統(tǒng)一的。
          人物周刊:今天,對已有的哲學經典與理論的重讀和重建意義何在?拉康重新解讀了弗洛伊德,而你又重新解讀了拉康……
          齊澤克:你說得不錯。因為重要的并不是對拉康保持忠誠。每個偉大的哲學家并不是簡單地發(fā)展出一個理念,這些偉大哲學家中的大多數(shù)并未把自己的理念推進到底,他們可能提出很多洞見,但他們中途妥協(xié)了。真正對一個哲學家保持忠誠,并不是從字面上忠誠于他所寫下的內容,而是堅持那些哲學家們自身并未堅持下來的理念,那些他們放棄和妥協(xié)掉的東西。你必須對他持有一個批判的態(tài)度。舉例來說,拉康并不是簡單地重復弗洛伊德,他恰恰展示了弗洛伊德自己并未意識到的東西、弗洛伊德在文章中存在的矛盾。我對拉康也做了同樣的事情。
          今天我們對馬克思主義也應該持同樣的態(tài)度,以批判的態(tài)度來展現(xiàn)馬克思本人的局限,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恰恰做到了對馬克思精神保持忠誠――忠誠于馬克思,但是超越了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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