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含章：該不該免王斌余一死？質(zhì)疑法學家

　　9月14日，《檢察日報》發(fā)表了《該不該免王斌余一死？法學專家回應四焦點問題》一文，介紹了清華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法學博士周光權對王斌余案的看法。他認為法官判處王斌余死刑是可以接受的。本來，發(fā)表意見是每個人的自由，但當談論的是一樁命案，而發(fā)言者又是比普通人受到更多重視的專家時，發(fā)言就應該慎重了�？墒�，作為專家的周博士不但沒有體現(xiàn)出應有的嚴謹，反而說了一些不負責任的斷言，讓我這個外行看了也不得不搖頭。

　　在文章中，周博士否定了對王斌余從輕處罰的可能性。他說：\"其（指王斌余）殺死四個人與重傷一人的后果非常嚴重，因此，他的那些從輕情節(jié)在本案中完全可以不考慮。\"一個法學博士，做出這樣的表述，著實令人震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六十七條規(guī)定：\"犯罪以后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對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其中，犯罪較輕的，可以免除處罰。\"顯然，刑法中并沒有\(zhòng)"罪行嚴重，就可以完全不考慮犯人從輕情節(jié)\"的內(nèi)容，可見周博士的看法與刑法精神并不相符。如果按照周博士的邏輯，罪行嚴重，自首情節(jié)就可以完全不予考慮，那么將來可能就不會有重犯自首了，這種看法會給社會造成危害。

　　周博士為證明對王斌余執(zhí)行死刑的必要性，還提出了一個假設：如果王斌余免死，\"會發(fā)出危險的信號，有可能引發(fā)許多人效仿他的方式。\"拿對未來的假設作為判處犯人死刑的依據(jù)讓人想不通，但這種假設卻是一些人支持判王斌余死刑的主要原因。那么，這種假設有成立的可能嗎？

　　要回答這一問題，首先必須明確\"免死不等于免于處罰\"。王斌余的命運是悲慘的，即使法院最終免除他的死刑，等待他的也將是法律的嚴懲――漫長的刑期。無論是對王斌余本人，還是整個社會，漫長刑期所帶來的警示和懲戒作用都是深刻的。那種認為免除王斌余死刑就會引起大面積農(nóng)民工效尤的想法完全是臆想，缺乏事實根據(jù)。這種預測，在本質(zhì)上是把農(nóng)民工這一弱勢群體當成了潛在的敵人，體現(xiàn)的是思想深處對農(nóng)民工的歧視和偏見。

　　我認為，如果真要考慮王斌余案終審判決對社會的影響，首先應想到的是，如果王斌余被判死刑，會有多少人對我們法律的正義性失去信心？

　　周博士還提到了民意的不確定性。他認為有的人支持、有的人反對，民意究竟如何很難確定，因此，法官不應過多考慮民意。顯然周博士沒有仔細瀏覽網(wǎng)上評論和網(wǎng)友留言，并不清楚支持讓王斌余免死的民意占了壓倒性多數(shù)。當然，這個絕對多數(shù)也可能象周博士說的那樣，是情緒化的多數(shù)。但是，絕大多數(shù)民眾的情緒，在某種程度上恰恰正代表了社會正義。

　　我們承認法不容情，法律不應受親情、愛情、友情、恩情等個人情感的左右。但是，有一個情它不能忽視，那就是社會的公平和正義。法律在維護社會秩序時，必須體現(xiàn)社會的普遍價值觀。如果它不能體現(xiàn)出絕大多數(shù)人認同的公平和正義，其存在的合理性就會動搖。

　　最高法院院長肖揚在美國耶魯大學發(fā)表演講時說過：\"中國傳統(tǒng)上是一個\"禮俗\"社會，法律不可能成為解決所有糾紛的靈丹妙藥，法律以外的因素如道德、情理也是司法過程所不可忽略的。法官的判決必須考慮社會穩(wěn)定、經(jīng)濟發(fā)展問題，而不應為了追求一個法律價值而不顧其他的社會價值。\"從肖院長的講話中可以看出，專家們建議讓法官關起門來審理在全社會引起轟動的王斌余案，既不現(xiàn)實，也不足取。

　　法學專家對王斌余案主觀情緒化的觀點反映出，對一個受到種種不公正對待的普通農(nóng)民工的命運，不是每個人都當回事兒。當然，我們相信一審的法官們是嚴格依照法律審理此案、做出判決的，只不過普通民眾希望知道：對王斌余自首等從輕情節(jié)，在判決中有否體現(xiàn)？在王斌余案中法律對農(nóng)民工權益的保護體現(xiàn)在哪？王斌余受盡不公平待遇，最后義憤殺人，屬不屬于最高人民法院可以從輕處罰的特殊情況？得到千百萬群眾的關注和同情又屬不屬于這種特殊情況？退一萬步講，如果王斌余終審被判處死刑，那么法律除了死刑，還給過王斌余其它的公平和正義嗎？這樣的正義人民會接受嗎？

　　我們呼吁為王斌余免死，是因為王斌余有符合刑法明文規(guī)定的從輕情節(jié)。我們不是要影響司法公正，而恰恰是希望我們的法律能夠真正體現(xiàn)公正。

　　我們也不能忘記受害者家屬，對她們來說，傷痛也許永難彌合。但事實已經(jīng)告訴我們，王斌余并不是悲劇的始作俑者，他也是整個事件的受害者之一。是包工頭的黑心和社會救助的缺失，才使他犯下重罪。

　　可以肯定的是，在王斌余犯案前，社會沒有給他應有的公平。那么現(xiàn)在，在即將決定他未來命運的審判中，我們就必須慎重。最終的判決必須要體現(xiàn)社會的公平。那怕這種公平還是死刑，也要讓王斌余死得明明白白。（新華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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