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戈特勒布:再想想:笛卡兒到底知道什么?
發(fā)布時間:2020-06-02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侨f偉 譯)
在1984年英國的喜劇電影《同命鎖鏈》(The Chain)中,一群搬運工晚上去聽哲學課,喜歡進行形而上學思考。在前往白天的第一個工作的路上搬運笨重的家具的時候,他背誦從工友那里學到的東西笛卡兒說的是“我思故我在”(I think, therefore I am)
有人問“那又如何?”
“只是我在!
“不能只是我在,你要做點什么!
實際上,笛卡兒在他1637年的《方法談》(Discours de la Méthode)中寫的是(Je pense, donc je suis)(拉丁語Cogito, ergo sum是后來才有的)。這總有點神秘含義的表達方式難怪成為哲學界最著名也是最被人誤解的口號。正如兩本新的傳記顯示的,“那又如何”仍然是對笛卡兒本人提出的最好問題。他的性格仍然是個迷。在與他人的通信中笛卡兒顯得罵罵咧咧,陰險狡猾,缺乏真誠,傲慢自大,無法預測。他出版的著作充滿甜蜜的理性和冷酷的邏輯。為什么這個法國人成年生活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度過?為什么他不斷對朋友說渴望平靜和安詳,卻不辭勞苦到處跑?(那群搬家者過來會很有用的)成年的時候他不喜歡閱讀別人的書,那么,在沒有活動的漫長早晨他的頭腦里在想什么呢?
以笛卡兒自己的方式看待其著作不是容易的事情,如今科學和哲學的關系已經發(fā)生了太多的變化。盡管他現(xiàn)在名聲很大,他本人好像對形而上學不如研究代數(shù)怎樣用在幾何學上或者鉆研奶牛的內臟更感興趣。他對哲學的興趣是晚年的時候才有的,主要是因為擔心天主教堂譴責他的科學。如果看到現(xiàn)在被人尊重的程度,他自己也會感到吃驚的吧。
首先,他會吃驚地發(fā)現(xiàn)其名言“我思故我在”被孤零零地挑出來被吹噓成對其思想的一句話總結,從而變成荒謬的東西。這個錯誤其實開始于19世紀,當時黑格爾指出“我思故我在”的惡劣天氣,說思想和存在是本質上是同一件事。因此揭開了現(xiàn)代哲學在根源上是主觀的神話。后來該觀點被去世的教皇保羅二世(Pope John Paul II)詳細闡述,他甚至暗示納粹思想和共產主義的來源和笛卡兒有某種聯(lián)系。
笛卡兒口號的根源再直接不過了?闯鱿L乩栈蛘唏R克思預先閱讀了笛卡兒的著作是不容易的。在被看作思想自傳的《方法談》中,笛卡兒回憶了他是如何確定在最堅定的基礎上重新建造人類知識的目標的。第一步就是要清除自身的恐懼,他試圖要懷疑盡可能多認為已經知道的東西。所以他假裝是為了辯論,正如他后來在《第一哲學沉思錄》(“Meditations on First Philosophy”(1641))指出的,“某些具有強大力量和智慧的惡毒的魔鬼運用所有的能量企圖欺騙我!币驗樵谒剿鞯碾A段,不能排除這樣惡魔的存在,笛卡兒推理說懷疑其感覺的所有證據(jù)是可能的。他認為自己看到,聽到,感覺到的東西或許是魔鬼欺騙者施加在身上的幻覺。但是接著他又說,他認識到至少有一件事是確定無疑的,那就是,他本人是存在的。懷疑本身,也就是擔心他可能誤入歧途本身就說明了本人的存在。
從19世紀初期開始笛卡兒已經常常被稱作現(xiàn)代哲學之父。他企圖依賴自己的理性,扔掉獲得的智慧來重新開始整理人類的知識,成為啟蒙工程的典型。盡管他的《方法談》和《第一哲學沉思錄》的核心都集中在確定性的本質,上帝的存在,思想和身體的關系,但是仍然被學習哲學的學生不斷閱讀。他關于科學的大量著作基本上被忘掉了。在他的時代,他的物理學,宇宙論,幾何學,生理學至少是得到同樣重視的。當莫里哀(Molière)嘲笑巴黎上流社會婦女的裝腔作勢的時候,他的主要話題是笛卡兒天文學的流行!蔽页绨菟男L”妻子阿曼達(Armande)柔情地說。1672年在巴黎首次上演的莫里哀的《有學問的女才子》(The Learned Ladies)中,菲拉曼特女士(Philamente)感嘆到“我是他飄落的世界”。
笛卡兒是科學革命的先驅之一,F(xiàn)代應用數(shù)學基本上建立在他的發(fā)明解析幾何的基礎上,采用代數(shù)解決空間和運動的實際問題。他不辭辛苦創(chuàng)立統(tǒng)一的對大自然的描述,可以成為自亞里士多德以來包含一切的學術體系,不過是建立在非亞里士多德式的機械原則基礎上,物理現(xiàn)象應該用運動的物體之間的接觸以及各部分之間的運動和形狀來解釋。在物理學和宇宙論中,笛卡兒提出的理論后來成為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shù)學原理》(Principia)的直接先驅。
除了某些數(shù)學著作外,笛卡兒的許多科學著作已經被新的著作替代了,這也是為什么他現(xiàn)在只是被看作純粹的抽象思想家。但是,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是用來做實驗,觀察,計算和解剖的。比如,他對彩虹的解釋就是光學上的一個里程碑,到現(xiàn)在為止基本上都是正確的。他發(fā)現(xiàn)了光線折射的規(guī)律,解釋了筷子部分浸入水中看起來就像彎曲了的現(xiàn)象。(雖然這個發(fā)現(xiàn)更早,是獨立發(fā)現(xiàn)的)笛卡兒還是第一個詳細表現(xiàn)人體機能,認為可以像研究機器一樣研究人。
在《笛卡兒傳》(Descartes: A Biography)劍橋大學出版社40美元)中,著名的笛卡兒研究專家,愛爾蘭國立考克大學(National University of Ireland, Cork)的戴斯蒙•克拉克(Desmond Clarke)說如果不是在他廣泛的科學活動背景下來考查笛卡兒的哲學的話,就是歪曲了他的思想。笛卡兒當然并不看重他純粹哲學思考性的文章。1643年6月在給其朋友波希米亞伊麗莎白公主(Princess Elizabeth of Bohemia)的信中,以及在和一個神學院學生弗朗斯•比爾曼(Frans Burman)(1648年4月采訪笛卡兒)的對話中,他都警告不要過分關注他的形而上學理論。他說,看一遍就行了,然后繼續(xù)看別的東西。他的包含那句著名口號的《方法談》只是作為他文集的前言出版的,這個文集里包含了很多關于光學,氣象學和幾何學的專題論文?死颂嵝盐覀兊芽▋旱恼軐W著作是為了建立其自然體系的可靠性,讓它在神學的框架下可以被接受!兜谝徽軐W沉思錄》最初的副標題是“揭示上帝的存在和靈魂的永恒”。的確,克拉克最特別的觀點是笛卡兒把思想當作非物質的東西來描述---他著名的兩元論---身體與精神,有時候被稱為“機器中的幽靈”的主張---最多是個臨時的理論,旨在提供支持天主教靈魂不滅的原則,這個觀點和他寫的其他東西非常不協(xié)調。
笛卡兒的兩元論當然不是人們常常認為的那個樣子。1994年的暢銷書《笛卡兒的錯誤:感情,理性和人類大腦》(Descartes’ Error: Emotion, Reason and the Human Brain)的作者神經病學家安東尼奧•達馬西歐(Antonio Damasio)說笛卡兒相信“身體和思想存在的巨大鴻溝,思想的最精巧的活動和生物有機體的結構和運作之間的分離!边@實際上正好和笛卡兒的觀點相反。他認為我們“在自身經歷某些東西,這些東西必須要么單獨指向思想,要么單獨指向身體!倍,這些產生于“我們思想和身體的密切親密的結合”。在他最著名的文章中,笛卡兒強調了物質(占據(jù)空間的)和思想(不占據(jù)空間的)之間的差別。但是他也強調在人類身上,思想和身體是神秘的,無法擺脫的結合在一起的,正如他在寫給伊麗莎白公主(她不斷要求他解釋這個問題)的信中說的。他無法解釋思想和身體是如何結合的,但是他敢肯定兩者是結合在一起的。
另外一個新的傳記《笛卡兒:天才的生平和時代》(Descartes: The Life and Times of a Genius”(Walker出版社$26.95)是多產的英國哲學家和報紙專欄作家格雷林(A. C. Grayling)所寫。該書沒有對笛卡兒思想進行修正主義者的解釋,相反,提供了可讀性很強的故事,揭示了笛卡兒生活中讓人吃驚的內容。格雷林認為笛卡兒可能是個間諜。這真是誘惑人的想法,笛卡兒不是現(xiàn)代哲學之父,正如詹姆斯•邦德(James Bond(007)不是全球出口商(Universal Exports)的推銷員。因為他的幾何學和形而上學不過是掩蓋某些神秘冒險行動的幌子,但是格雷林還沒有走這么遠。他提出的可能性是笛卡兒作為親哈布斯堡耶穌會士(pro-Hapsburg Jesuits)的間諜在三十年戰(zhàn)爭(Thirty Years’War)中的頭十年沒有做什么搜集情報的工作,他給耶穌會士的報告是關于煉丹術同情者的。格雷林認為這可以幫助解釋他為什么多次旅行以及如何支付旅行費用的。當然,沒有一丁點的確鑿的證據(jù)支持這個理論。笛卡兒要么不是間諜,要么是個有史以來最成功的秘密間諜,這可能解釋了為什么沒有歷史學家討論這個話題,也就是為什么沒有人覺得這個理論值得一駁的道理。
但是格雷林的間諜理論比前教皇的描述更荒唐離奇嗎?在《跨越希望的門檻》(Crossing the Threshold of Hope)(1994)中教皇保羅二世說,對于笛卡兒來說,“只有與人類思想相當?shù)臇|西才有道理。這個思想的客觀真理性并不比人類意識中存在某種東西的事實更重要。”后來在2005年出版的《記憶與身份認同》(Memory and Identity)中,保羅二世進一步主張笛卡兒帶來的哲學革命貶低了上帝,把人的思想放在了上帝占據(jù)的位置。“根據(jù)”我思故我在”的邏輯,上帝被貶低為人類意識的一個因素而已!睋Q句話說,笛卡兒開啟了世界觀的改變,“我”成為萬物的基礎,自私的丑惡控制了一切。
考慮到笛卡兒不能掩蓋他的話語,當攻擊他的批評者時,一個法國數(shù)學家的文章是“荒謬的,可笑的,卑鄙的”,荷蘭烏德勒支大學(University of Utrecht)的校長是“笨蛋,惡毒的,無能的”,他那個時代最偉大的數(shù)學家皮埃爾•費馬(Pierre Fermat)的作品是臭狗屎等。人們可以想象他可能會對保羅二世回敬些什么難聽的話。因為笛卡兒多次清楚說明他自己的存在(其實包括整個世界的存在)依靠上帝,而不是上帝依靠世界或者人的存在。那些懷疑笛卡兒是徹頭徹尾的主觀主義者的人混淆了他的推理風格和推理內容。笛卡兒的哲學思考往往帶有自傳體色彩。他審視自我,但是他發(fā)現(xiàn)的東西一點都不是主觀性的:
當我考慮感到懷疑的事實,或者我是不完整的,依靠其他的東西的人時,在我的心中就產生一個清楚可見的一個獨立的完整的存在的想法,也就是上帝的想法。僅僅從我心中有這個想法的事實,或者擁有這個想法的我存在的事實,我就可以清楚推斷上帝也存在。我的整個存在的每一個具體時刻都依賴于上帝,F(xiàn)在通過對真正上帝的冥想,通過打開在上帝身上隱藏的所有智慧和科學的寶庫,我認為能夠看到通向其他事物的知識的道路。
當然,這個非正式的,迂回曲折的寫作風格讓他的哲學著作讀起來很吸引人,同時也讓它的結構難以捉摸。他寫到他自己存在的確定性是他的哲學的第一原則,但是這可能意味著決定接受第一個確定性,而不是任何別的東西建立其上的確定性。實際上,笛卡兒并沒有從自己的存在中推理出任何東西來,相反,他詢問到底是如何得到這個確定性的,以便再去用同樣的方式發(fā)現(xiàn)其他的確定性。這個確定性的秘密僅僅在于它涉及到“一個清晰,可見的自我意識。”關鍵的地方是,笛卡兒接著引進了上帝,他提出了好幾個觀點證明上帝的存在,再說服自己肯定上帝存在后,他開始推理這個善良的上帝將不允許他的信徒受到嚴重的欺騙,如果他們實行某種克制,并把信仰和他們“清楚明白”相信是真實的東西結合起來的話。因此,笛卡兒的知識體系不是依賴他自己的存在而是上帝的存在。
勒奈•笛卡兒(René Descartes)1596年3月31日出生在盧瓦爾河谷(Loire Valley)名叫La Haye的村子的一個上層資產階級家庭。他總是個神秘的人,格言是(Bene vixit, bene qui latuit)(隱居的人生活安逸)。他不允許在活著的時候公布他的出生日期,擔心有人可能根據(jù)星象為他算命。他的父親本來希望他能子承父業(yè)從事法律工作,當官,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結果,笛卡兒讓他的父親家業(yè)傳承的野心破滅了,雖然他的哥哥皮埃爾(Pierre)發(fā)了財,他們家在1668年獲得最低等的貴族爵位。勒奈從母親的娘家那里繼承了一些田產,賣掉產業(yè)幫助維持他作為貴族學者的生活。(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他的父親說他是唯一讓自己失望的兒子,因為他愚蠢透頂,局限在小牛皮里”。
笛卡兒在14個月大的時候母親去世,他的父親把他委托給親戚撫養(yǎng)。到了十歲,他被送到剛剛成立的拉弗萊舍耶穌學校(Jesuit College of La Flèche)學習。他的身體很虛弱,學校的校長也是他的親屬沙萊神父(Father Charlet)給他特別優(yōu)待。他有自己單獨的房間,早上還可以睡懶覺,這成了他一生的習慣。其他孩子不得不清晨5點就起床,笛卡兒顯然到10點做彌撒的時候才起床。
。保叮保茨晁x開耶穌會學校到普瓦提埃(Poitiers)學習法律。兩年后畢業(yè)并重新返回自己的家庭。他是怎么度過這紀念的生活的一直是個迷,但是在1618年他開始旅行,正如他后來說的,目標是“暢游世界,要作到處上演的喜劇的觀眾而不是演員!彼麤Q定登記成為貴族士兵(不拿薪水)在駐扎在荷蘭南北停戰(zhàn)界線的布萊達(Breda)的納紹親王摩利士(Prince Maurice of Nassau)的部隊當兵。笛卡兒覺得非常無聊,只好作畫,軍事建筑,學習弗拉芒語(Flemish)。多虧在布萊達街上一次偶然的巧遇讓他的思想生涯開始成型。
在1618年11月10日,笛卡兒在看到寫在海報上的弗拉芒語寫的數(shù)學題,讓過路者伊薩克•皮克曼(Isaac Beeckman)把它翻譯成拉丁語。此人比笛卡兒年長7歲,剛剛獲得醫(yī)學學位以從事工程機械和蠟燭制造為生。他喜歡把數(shù)學應用在機械中,用詳細的構造解釋物理現(xiàn)象中的眾多問題。這個科學途徑在16世紀后期開始在荷蘭流行起來。這兩個人成為了好朋友,笛卡兒實際上成為了皮克曼事實上的學徒,用數(shù)學技能(不管怎么說都比皮克曼強)來解決師傅布置的問題。我們不清楚皮克曼是否成為笛卡兒聲稱的23歲時獲得啟示的催化因素之一。有天經過一天的激動不已的深思(他發(fā)現(xiàn)精彩科學的基礎)后上床睡覺,做了連續(xù)幾個印象深刻的夢,從而改變了自己的生活。其實這可能是神經出了問題,而不是笛卡兒后來所說的智慧上的頓悟。不管怎樣,此后幾年時間,他好像開始了科學研究的生活,集中探索自然科學和數(shù)學了。
夜晚的夢發(fā)生在諾伊堡(Neuburg),因為笛卡兒前往重新加入巴伐利亞馬克西米利安(Maximilian of Bavaria)的部隊,這是他離開摩利士親王的部隊后加入的軍隊。在后來的10年里,他到德國,法國,荷蘭,和意大利旅游,做了在幾何學和光學上的最重要的工作,并開始寫科學方法方面的專題論文,這個工作沒有寫完。1628年末期,他遷往尼德蘭聯(lián)邦(United Provinces (荷蘭北部,新教徒居住區(qū)),此后除了6個月外一直都住在這片地方直到去世,20年里換了24個住處。沒有人能解釋為什么他如此頻繁地搬家。(格雷林認為他的間諜生涯到這時也該結束了啊。)不過這是幸運的事情,不然他怎么會寫這么多的書信呢。從書信來往中我們可以看出,笛卡兒處境不好,野心勃勃,渴望功名。他好像很難讓心靈平靜下來。
在他遷往尼德蘭聯(lián)邦的時候,笛卡兒開始撰寫《世界體系》(Le Monde),這是一組關于機械論的途徑探索物理學,宇宙論,和生理學的論文。1630年左右在阿姆斯特丹,他每天都拜訪肉店,了解解剖方面的骨架軀殼。(格雷林錯誤地認為笛卡兒是1630年第一個著名的觀察有條件的反射。實際上,笛卡兒沒有觀察,只是猜想:“我覺得如果你鞭打狗五六次讓它聽小提琴的聲音,那么,只要它一聽見小提琴的聲音,它就會嗷嗷叫,并趕快跑掉的。”和格雷林的說法相反,沒有理由認為他實際上鞭打過狗,雖然他可能在某個時間解剖過活狗。)
1633年,笛卡兒最初的科學工作幾乎告一段落,7月的時候,伽利略(Galileo)被羅馬教廷審判,他剛出版的著作《兩個世界體系的對話》(Dialogue Concerning the Two Chief World Systems)被焚燒!钡芽▋厚R上決定把《世界體系》收拾起來。雖然在尼德蘭聯(lián)邦不會給他帶來多大危害,(在法國可能也如此,法國沒有教廷,對伽里略充滿同情),笛卡兒還是想避免與神學家發(fā)生爭執(zhí)。
對伽利略著作主要的反對意見在于他公開地宣揚日心說。教堂仍然堅持認為太陽是繞著地球轉的,而不是相反。畢竟,《贊美詩》(the Psalms)說地球是不能停止不動的,創(chuàng)世紀中說地球是先于太陽被上帝創(chuàng)造出來的,耶和華(Joshua)對太陽和月亮說停下來,以色列的孩子攻擊亞摩利人(Amorites)的時候,有人爭論說如果太陽早就存在他就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笛卡兒知道地球確實在運動。他在11月寫信給老朋友馬林梅森(Marin Mersenne)說如果這個觀點是錯誤的,那么他的體系的整個基礎也都是錯誤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笛卡兒轉向形而上學和對知識的哲學思考方面,他也因此被人們所懷念。他還思考了性問題,有些觀點是首次提出。他的女兒弗朗辛(Francine)1635年出生,她的母親是笛卡兒居住在阿姆斯特丹的住所的女仆海倫娜•揚斯(Helena Jans)。五年后弗朗辛死于猩紅熱。她好像和笛卡兒生活了一段時間,笛卡兒假裝說她是自己的侄女兒。在18世紀的時候流傳著一個荒唐的謠言說笛卡兒后來的旅行中總是有個真人大小的玩具娃娃陪伴,名字叫弗朗辛。這好像成為一個對他的哲學著作企圖要支持的自然界的機械主義觀點的絕妙諷刺。
在他的《第一哲學沉思錄》中,他說他能夠清楚明白理解的物體屬性是可以測量的空間維度,幾何形狀,壽命和運動,但是,“至于所有剩下的東西,包括光線,顏色,聲音,味道,氣味,熱度,冷度,以及其他可感知特征,我只能以非常混亂的模糊的方式考慮。”換句話說,他在說知識的唯一物理事實(physical facts)只能通過上帝來保證,因為上帝不會欺騙我們,我們認為清楚明白把握的東西恰恰是他的機械式自然體系的因素。笛卡兒因此提供了,或者他認為提供了針對教堂的申訴來證明他的觀點,即所有自然現(xiàn)象都可以用幾何學或者數(shù)學的原理來解釋。他不能在贊美詩,創(chuàng)世記和耶和華中找到任何支持這些觀點的東西,但是他至少讓上帝來到這個圖畫中來了。
不過,這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笛卡兒不僅沒有能夠贏得他那個時代的神學家的信任,而且因為這樣做永遠地削弱了他的哲學的可靠性。他的《方法談》和《第一哲學沉思錄》中最脆弱的地方,正如一代一代的學生們學習到的,是他證明上帝存在的東西,以及認為上帝不會欺騙我們的主張。(馬林梅森注意到在圣經中,上帝有時候誤導人民,所以上帝的欺騙不能完全消除)笛卡兒的有些著作在1663年被天主教教堂列為禁書。教堂擔心他對物質的敘述可能和圣餐不一致,以及他沒有讓思想從身體中足夠獨立出來。
在法國,文學家和上流社會的女士崇尚笛卡兒遠遠早于大學。但是在1720年,他實現(xiàn)了部分愿望,有些著作成為巴黎大學的課程教材。但是這些書沒有取代亞里士多德,笛卡兒一直希望他的書要取代亞里士多德,而是和亞里士多德一起被同時研究。
笛卡兒1650年在斯德哥爾摩死于肺炎,終年53歲。之前他很不明智地從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Queen Christina)那里得到一個請柬,然后更加不明智地接受了這個邀請。將近60歲的年紀在瑞典最寒冷的冬天,他要凌晨5點光頭站著在克里斯蒂娜的書房給她上哲學課。這對一個早上總是起床很晚的人來說是個殘酷的改變。4年后,女王退位并且皈依了天主教,她說這都歸功于笛卡兒的教導。
他被埋葬在瑞典,上面立了個簡單的很容易腐爛的木頭紀念碑。17年后,他的遺體被遷出來經過6個月的長途跋涉運回法國,除了右手的一個大拇指以外。這是法國駐瑞典大使得到允許留下的。笛卡兒的頭被瑞典衛(wèi)兵的上尉取下來了。在法國,他的軀體被挖出來再埋葬了三次最后才來到位于圣日耳曼大街(Saint-Germain-des-Près)的本篤會修道院Benedictine monastery)。而位于艾菲爾鐵塔附近的夏約宮(Palais de Chaillot)的人類博物館(The Musée de l’Homme)聲稱有笛卡兒的頭顱,但是這個說法可靠性不足。很可能的情況是這位偉大的二元論者的頭顱仍然下落不明。
譯自:“THINK AGAIN by ANTHONY GOTTLIEB What did Descartes really know?
http://www.newyorker.com/printables/critics/061120crbo_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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