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剛:“邢質斌現(xiàn)象”可以是一個法學議題
發(fā)布時間:2020-06-02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據(jù)報道,央視《新聞聯(lián)播》首席播音員邢質斌近日榮膺“金話筒獎”。之前,法學學人圈內曾有一輪關乎其去留的攻防戰(zhàn)。攻之者是受人敬重的少數(shù)當代中國知識分子之一。但筆者對各方觀點只是間接或大致了解,因而對此批評與反批評無從討論。本文的目的亦并非針對“攻防戰(zhàn)”本身加以任何評判,只是借題發(fā)揮而已。
邢質斌捧得“金話筒”,持之屬,名之歸。何出此言?且聽筆者略談一二。
首先,邢質斌是一個本分的播音員,因而也是合格的播音員。
她沒跳槽、改行、走穴、客串。幾十年如一日,少有鮮花掌聲,幾乎無人喝彩,但神情依舊,氣度安然。難得。
業(yè)內人士皆知,時事節(jié)目是電子傳媒的靈魂。而新聞報道又是時事節(jié)目的核心。事實上,新聞部是除純商業(yè)臺以外,任何一家廣播電視臺首屈一指的重要部門。其節(jié)目內容的呈現(xiàn)雖不能以偏概全,但“消息”節(jié)目的獨立性、客觀性、真實性斷不容侵害。英國人講:輿論自由,而消息神圣!不無道理。
新聞播音員與電子傳媒中的新興職業(yè)節(jié)目主持人不同。新聞新聞,吸引受眾靠的是消息本身的“轟動效應”,播音員本人的靚或帥,與消息來源的可靠性和報道的真實性毫無邏輯上的關聯(lián)。而任何人為的添枝加葉,都是播音之大忌。與前者的低調和內斂不同,后者要竭力做高明的推銷員。把主持人的看家本領用于新聞類節(jié)目,只能畫蛇添足。如央視名牌《今日說法》對播音、主持的要求與綜藝節(jié)目迥異,卻與新聞類節(jié)目相近。名嘴之中撒貝寧人氣顯然略高。為什么?筆者以為,同事里無論經(jīng)驗、技巧,還是主持理念等等勝過撒先生的或許甚多,且一般而言,都是水平相當高的優(yōu)秀主持人。然而,對于這檔節(jié)目卻不合時宜。太過于頭頭是道,儼然一副真理從來就在“我”這邊的架勢;
在經(jīng)驗豐富、學問廣博的專家面前,咄咄逼人;
時而滔滔宏論,時而激情洋溢,不免“演”。諸如此類只能給觀眾班門弄斧的印象:無論怎樣的巧舌如簧終歸是個外行。而撒貝寧很本色,通過很專業(yè)的問題將被訪專家學者的思想引出來,并小心翼翼地讓“聚光燈”對準這些嘉賓。
無疑,就信息自由的新聞理念而言,撒貝寧和邢質斌皆較為準確地把握了現(xiàn)代媒體的這個定位,而其表現(xiàn)又都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其次, 邢質斌是一個有天分的播音員,因而也是難得的播音員。
。〒(jù)說)邢質斌來自河北省大興縣廣播站,雖非科班,但邏輯重音、意群、停頓,以及語流速度的控制(別小看,很難)等基本技能的運用超過學院派的某些同事。和上個世紀80年代的一位“傾國”女主播相比,說實話,后者無論從播音基本功還是經(jīng)驗方面都要遜色于近20年前的邢質斌(與兩者的人格人品無關)。后者據(jù)說出身書香門第,但考上大學之前一直從事炊事員工作,當然無從積累播音經(jīng)驗,是文革后第一屆大學畢業(yè)生(這一點可能也特別能引起當時老百姓的好感和同情)。她顯然主要靠樸素大方的外形和氣質征服了全國的男女老少。沒有人會懷疑,如無那場“風波”的影響,她定能終將成為一名極其優(yōu)秀的新聞播音員。
還是回到邢質斌。她經(jīng)過嚴格考察,調入最高級別的國家電視臺,靠的的確是真本事,只不過相貌平平,且初入道時的“文革腔”,曾令很多人不快。然人到中年后,她神態(tài)沉穩(wěn)安詳、播音技巧日漸圓熟。音色從尖銳、高調趨向渾厚、舒緩。風格從張揚到寬厚實現(xiàn)了法我兩忘的超越。即便是無心插柳的個人成就,也值得道賀。如果說20年前的邢質斌多少把縣廣播站的宣傳勁頭直接帶入央視的話(她其實別無選擇),那么,目前的她不卑不亢、四平八穩(wěn),一句話:“傳聲筒”的定位(不是貶義),恰恰說明現(xiàn)在的邢質斌,對什么是新聞(消息)已有了較為深刻的把握。
觀眾對一名電視播音員的好惡,固然與其個人的審美標準有關,同時也受當今社會混同時事類節(jié)目對播音員的要求和Feature節(jié)目對主持人的期待;
而做主持人就等于吃青春飯的普遍認識誤區(qū)的影響。筆者十多年前隨一外國公司經(jīng)香港到廣州辦展覽。初到當天急忙打開多年久違的中國電視,頻頻切換,發(fā)現(xiàn)盡是“兒童節(jié)目”,而秋高氣爽的日子,又不可能慶祝“六一”。后才終于恍然大悟:全是國內媒體“美人胚子”的人才發(fā)展戰(zhàn)略惹的禍。德國電視一臺曾經(jīng)的著名女新聞主播,是一位中年殘疾人士,不僅不裝假肢,竟也從不掩飾,還每每堂而皇之地將手放在桌面上。不好說是否有一種斷臂維納斯的美,但給人以真人說真話的信賴。
說播音員的人生五十始,并不為過。十年才磨一劍,邢質斌磨了三十多年,正要大派用場,這時候下崗不僅對她自己是遺憾,對央視也會為一不大不小的損失。其實,播音員從形象到言語不怕單調、重復,新聞節(jié)目在受眾中產(chǎn)生的可信度甚至有賴于“老面孔”。熟悉的聲音和一貫的風格又可使一家傳媒在眾臺林立,好手如云中脫穎而出。(這一點不難從拿腔拿調的對手“美國之音”那里得到啟示)。千篇一律,甚至枯燥乏味的音調恰好把“我”隱藏起來,而將新聞的“客觀性”呈現(xiàn)給大家。播音員與新聞內容的“間離”有利于公眾輿論的獨立形成,后者乃是成熟的公民社會不可須臾或缺的基礎。至于中國媒體內普遍亟須改革的諸多負面,則不是小小播音員一個人所能擔當?shù)昧说摹?/p>
據(jù)悉,邢質斌的去留還曾引起某些全國政協(xié)委員的“關注”。依筆者之見,醉翁(醉婆?)之意不在酒,此實為對千呼萬喚未出來的《新聞法》的“移情效應”?磥恚腺|斌現(xiàn)象豈僅“關乎”,何嘗能與法律分離須臾!既關乎法律,也就必然關乎以法律為研究對象的法學。因而,法學界的眾口評說也就既不是吃飽了撐的,更非狗拿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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