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者] 信仰者電影完整版
發(fā)布時間:2020-02-14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北京郊區(qū)的一棟舊房子里。天氣很熱,水泥地板上撒了水,她抱著孩子,光著腳有力地走來走去。那時候她和丈夫已經(jīng)在一個宗教社團(tuán)里積極地活動著。租來的房子空蕩蕩的,只有兩張舊床,地上撒著一些鵝卵石和玻璃珠子,是孩子的玩具。她非?簥^地用四川普通話給我講他們的教義,語氣強(qiáng)勢。當(dāng)時我的人生還有很多困惑,她不停地向我轉(zhuǎn)述著那位神說過的話,并說如果我的悟性高,神的光芒一定會將我照耀。也許是我悟性沒有那么高,對于那些話一直似懂非懂。倒是他們的生活拮據(jù),超過了我積攢20年的見識。我住在她家的那幾天,感到自己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就是我的錢每天買一些菜回來,哄著他們的女兒,等他們下班。
他們每天早出晚歸,經(jīng)營著一個很小的手套廠,生產(chǎn)那種很少見到的、沒有任何銷路的棉線手套,幾個女工都是殘疾人。她像一個真正的業(yè)主一樣鏗鏘有力地指揮她們干活,干活間隙,不忘對那些呆滯緩慢的殘疾女工,大聲說出“愛”“感應(yīng)”之類的宗教詞匯,儼然眾生平等,不放棄任何一個有希望的生命。幾個女工低著頭,張著嘴傻笑著,好像做錯了事。一個過分勇敢的女工用底氣不足的聲音提出了工錢的事,立刻覺得自己罪不可赦,臉?biāo)⒁幌录t了。那些女工的工錢也一直在拖欠著。我曾建議他們停掉手套廠,出去工作掙錢,把生活過好。但他們覺得工作沒有意義和價值,缺少靈魂缺少愛。
我走的時候,她的丈夫指著滿滿一屋子的書告訴我,這些都是沒有靈魂的,如果你想要,可以把它們?nèi)珟ё摺D切⿻鴳?yīng)該是資深文青很多年的積累。我不好意思拿走,然而她的丈夫很堅決。她一直想要阻止,然而面對這種情況也無可奈何。
又過了一年,我又見到他們。他們正在一個教友家里聚會,我于是直奔過去。教友住在望京一個著名的高檔小區(qū)里,生活十分闊綽并全盤西化,客廳里到處點著白蠟燭,活像個教堂,全家來自四川,然而都用英語交談。我十分僵硬地參加完這次聚會,就跟她和孩子一起踏上了去她家的公交車。當(dāng)時她已在這位闊綽教友辦的一個貴族幼兒園謀了個差事,而她的女兒也已順理成章地在此免費(fèi)就讀了。
在車上,照舊是我這個大學(xué)生買票,轉(zhuǎn)了五六個車之后,總算到了他們的新家。他們已經(jīng)搬至北京另一處郊區(qū),住著和先前差不多的一套舊房子。房子的形狀很奇特,到處都是棱角和小拐彎,地上照舊扔著一些鵝卵石。這次她沒有太多耐心來對待我,我想跟她交談,但她除了覺得我罪孽深重,需要神的照耀之外,不想說更多的話。她十分不屑:你來我這里就只談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的事有那么重要嗎?
我啞口無言。對于我怎樣才能找到那位神,她沒再解釋,而是拿給我兩本冊子,讓我回去自己看。大概她對上一次我?guī)ё咚麄兊臅懿粷M,在我將要出門的時候,她忽然掏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要把那兩本冊子記下來,以免日后丟失。我知道那種冊子在任何宗教里都是免費(fèi)贈閱的。我慌忙把冊子還給了她。
那以后我們沒再聯(lián)系。前幾天在網(wǎng)上看到了關(guān)于她的事,原來她早就在云南一個極貧困的村子當(dāng)起了教員,沒有保障和編制,完全自愿的。她自己的生活費(fèi)用是社會捐贈的,學(xué)生的書本也是外界捐贈的。
我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辦廠,傳教(教里面有位無上正確的神,信他就得聽他的)在某種意義上都能獲得一種強(qiáng)權(quán)。而在闊綽教友的照顧庇護(hù)下,她的強(qiáng)權(quán)就消失了。而去那種荒蠻之地,任何一個來自文明地段的外人都被極大看重,因此而有了話語權(quán),更何況是以泛愛的名義,去做一名教師呢?網(wǎng)上有許多人在打聽她,贊揚(yáng)她,這的確是一份普普通通,窩窩囊囊的工作所不能比的。可是,以接受別人幫助的方式去幫助別人,算不算很大的功德呢?
那些無處不在的控制意識,我們時常在它的壓制之下渾然不覺,但時常又是這種強(qiáng)權(quán)的隱秘發(fā)出者。人們信仰一個宗教,很大程度上是希望獲得解脫,同時也可能應(yīng)和了自身對強(qiáng)權(quán)和特權(quán)的渴望。如果宗教真能幫人解決這個“愛好”,也許就真的能幫助人達(dá)到心靈的完善。我想到她光著腳有力地走在地板上的樣子,還有照片上那個在懸崖邊小土屋里玩著泥巴的她的女兒,覺得人在一團(tuán)混沌下選擇的有力,其實對人生都是有損無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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