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喀山感受不同文化的并存|喀山

　　喀山是我俄羅斯之行的最后一站,很久以來我就對它充滿向往�？ι脚c莫斯科、圣彼得堡齊名,有俄羅斯“第三首都”之稱,是俄羅斯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千年古城之一。不過,與前兩個以政治方面和經(jīng)濟方面見長的城市相比,喀山的特色更在于它的文化方面。位于克里姆林大街一端的喀山大學(xué)排在莫斯科大學(xué)和圣彼得堡大學(xué)之后,是俄羅斯第三古老大學(xué),它建于1804年,俄羅斯歷史上許多著名人物,如思想家車爾尼雪夫斯基、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和革命領(lǐng)袖列寧都曾在喀山大學(xué)讀過書。另外,被后人尊為俄羅斯“文學(xué)之父”的普希金,其名著《上尉的女兒》就是在喀山一帶搜集整理民間流傳的有關(guān)普加喬夫農(nóng)民起義的種種細(xì)節(jié)而寫成的。而不朽的俄羅斯民歌《伏爾加船夫曲》的作者、演唱者夏里亞賓也出生在喀山的伏爾加河畔。更重要的是,喀山的文化特征是東正教與伊斯蘭教的沖突與交融。我特別想體會一下不同文化在喀山?jīng)_突與交融的獨特風(fēng)情。
　　因此,在莫斯科呆了一周之后,我就到了喀山。兩天下來,特別是參觀完喀山克里姆林宮之后,我覺得真不虛此行,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喀山的獨特宗教文化。
　　
　　清真寺、東正教堂,渾然一體
　　
　　喀山是俄聯(lián)邦韃靼共和國的首府,位于莫斯科東南部伏爾加河的中游左岸(伏爾加河如同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一樣)。對于一個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城,人們可以從不同角度概括出它的不同特征。不過,誰都不否認(rèn),喀山最突出的特征是不同宗教或說不同文明在這里的和睦共處�？ι降淖诮躺�彩非常濃厚,到處都是高聳入云的教堂,既有東正教堂,也有伊斯蘭教清真寺,還有天主教堂。當(dāng)然,最多的還是清真寺和東正教堂。相關(guān)書籍介紹說,喀山現(xiàn)有31座清真寺、27座東正教堂。高聳入云的教堂中,色彩艷麗的“洋蔥頭”上插“豐”字型十字架的是東正教堂,藍(lán)色圓頂或綠色尖頂帶新月標(biāo)志的是清真寺,羅馬式的尖頂是天主教堂。此外,喀山還有亞洲風(fēng)格的喇嘛寺廟等。這些不同宗教載體的和睦相處在喀山的著名景點克里姆林宮里面體現(xiàn)得最明顯。
　　說起克里姆林宮,人們馬上會想到作為俄羅斯最高權(quán)力象征的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其實,克里姆林泛指俄羅斯中世紀(jì)城市的中心城堡,是坐落在河邊的戰(zhàn)略據(jù)點,因此,在許多城市都有。在俄羅斯,以莫斯科和喀山的兩座最令人嘆為觀止,這兩處克里姆林宮都是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確定的世界文化遺產(chǎn)。克里姆林外邊有圍墻、城壘、城樓和城垛,內(nèi)有大教堂、君主和大主教的宅邸、政府機關(guān)和軍火庫。
　　喀山克里姆林宮始建于16世紀(jì)中葉,在它白色的圍墻里面有三個最典型的建筑物。一個是1996年在原有的、具有幾百年歷史的清真寺原址上重建的庫爾•沙里夫清真寺,2005年7月慶�？ι浇ǔ�1000年時竣工。這座清真寺是一個帶有巨大穹頂?shù)姆街袔�圓形狀的建筑物,四角豎立著高聳云霄的宣禮塔。整座建筑色彩是藍(lán)白相間,墻面、門窗上的所有圖案都帶有濃厚的伊斯蘭藝術(shù)特點,雖不如東正教堂那樣華麗,卻也能讓人眼前一亮。據(jù)說,它是歐洲最大的清真寺,整個工程造價1000多萬美元,絕大部分是民間捐款。每逢伊斯蘭教重大節(jié)日,來自俄羅斯和世界其他地區(qū)的穆斯林來此參拜。另一個是布拉格維申斯克東正大教堂,與沙里夫清真寺遙相呼應(yīng)。這個大教堂是沙皇伊凡雷帝攻下喀山后修建的,算起來也有400多年的歷史了。它是一個長方型的高大建筑,其基本色調(diào)也是白藍(lán)相間,只是矗立在一端的“洋蔥頭”中有一個是金色的,而藍(lán)色的也用金色點綴著。第三個紅綠相間的蘇尤姆別卡塔樓,高達(dá)58米,也有400多年的歷史。由于塔身略微向?qū)m內(nèi)傾斜,蘇尤姆別卡塔樓也被稱為“斜塔”。遠(yuǎn)遠(yuǎn)望去,兩座教堂和一座塔樓連同其他一些建筑,渾然一體。
　　
　　信仰,在寬容之上
　　
　　這三個建造于不同時代的高大建筑構(gòu)成喀山克里姆林宮的主體。不同類別的教堂建在一個城市不止喀山,比如,保加利亞首都索非亞就有著名的班亞•巴什清真寺和亞歷山大•涅夫斯基東正大教堂,塞爾維亞伏伊伏丁那首府諾伊薩德市中心也有天主教堂和東正教堂。但是,在這些城市里,不同宗教信仰的建筑都分立各處,而不像喀山那樣同處在一個建筑群里�？梢哉f,在喀山,不同宗教載體構(gòu)成一幅建筑群圖景,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
　　在喀山,我參觀了許多東正教堂和清真寺,東正教堂里面華麗無比,參拜者有的虔誠地奉上一只小蠟燭,有的或站或單腿脆地不斷地用手劃著十字。清真寺里面則顯得有些簡樸,地上鋪著毯子,信徒可以席地而坐,或面壁無語或大聲地頌經(jīng)。上帝和真主,信徒們各信各的,彼此尊重,互不干擾。在我看來,喀山人對宗教的信仰,完全是建立在寬容的基礎(chǔ)之上的。不同文明在喀山真是夠和諧的了。
　　其實,喀山的這種和諧還有很多表現(xiàn)。在喀山克里姆林宮圍墻一側(cè)有一家挨一家的商店,所賣的紀(jì)念品都差不多。但是,售貨員的打扮都有很大差異,有穿著暴露、打扮時尚的女郎,也有身著長袍、頭被絲巾包裹得嚴(yán)嚴(yán)的穆斯林姑娘,類似的景象在巴烏姆步行街上更多。
　　
　　和諧的宗教文化,有一個形成過程
　　
　　喀山這種和諧的宗教文化不是偶然的,有一個長期的形成過程�？ι皆诜鼱柤雍又杏巫蟀�,離伏爾加河還有一段距離。它建城于13世紀(jì)下半葉,原為喀山汗國的都城,主要居民是由蒙古人與突厥語系民族融合而成的韃靼人。受阿拉伯帝國的影響,韃靼人信仰伊斯蘭教。然而,就在喀山汗國興起的同時,莫斯科大公國也在俄羅斯大地上崛起。在以后的100多年間,這個汗國和這個公國之間不斷發(fā)生沖突,互有勝負(fù)。比如,1445年,喀山汗國就打敗了來犯的莫斯科大公國的軍隊,甚至還俘虜了瓦西里大公。莫斯科公國的主要居民是羅斯人,而羅斯人早在10世紀(jì)末就信奉了基督教中的東派,這一派后來演變成東正教。這個汗國與這個公國的沖突客觀上為東正教和伊斯蘭教的交匯創(chuàng)造了條件。伊凡四世繼位后,自稱沙皇,也稱伊凡雷帝,莫斯科大公國也變?yōu)樯郴识韲�并開始向外四處擴張。1552年,伊凡雷帝親率15萬大軍和150門大炮進攻喀山汗國。經(jīng)過三次血戰(zhàn),沙皇俄國軍隊攻占了喀山,喀山汗國滅亡。在喀山韃靼斯坦民俗博物館里,有一幅名為“最后的戰(zhàn)役”的油畫,描繪的就是這個慘烈的場景,畫工精細(xì)的作品使人仿佛置身于當(dāng)時。
　　伊凡雷帝在占領(lǐng)喀山后下令建造蘇尤姆別卡塔。這其中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傳說伊凡雷帝看上了喀山汗國的末代王后蘇尤姆別卡,要娶她為妻。蘇尤姆別卡假意應(yīng)允,但要求他在七日之內(nèi)建造一座高塔。伊凡雷帝下令工匠不分晝夜地修建了這座七層的高塔。塔建好之后,蘇尤姆別卡請求登頂與其子民告別。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蘇尤姆別卡登頂之后,突然縱身跳了下去。這就是蘇尤姆別卡塔樓的由來。當(dāng)然,這只是一個傳說。
　　為了徹底征服韃靼人,伊凡雷帝試圖改變當(dāng)?shù)厝说男叛?下令禁止伊斯蘭教。但韃靼人始終沒有放棄自己的信仰。在以后的200多年中,他們偷偷地進行諸如祈禱、禮拜和讀《古蘭經(jīng)》等伊斯蘭教儀式。直到18世紀(jì)70年代,風(fēng)流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才下令解除了對伊斯蘭教的禁令�？ι降拇蠖鄶�(shù)清真寺就是從此以后建造的。葉卡捷琳娜這樣做的原因,從小的方面看,在下嫁到沙皇俄國之前,她是一位德意志公爵之女,原名索非婭•奧古斯特,1745年與彼得三世結(jié)婚,1762年參與宮廷政變,廢彼得三世自立為王。她不信東正教,也不像以往的沙皇那樣仇視伊斯蘭教。從大的方面看,此時的沙皇俄國是農(nóng)奴制鼎盛時期,中央集權(quán)的國家十分穩(wěn)固,單純高壓的統(tǒng)治手法也需改變。因此,葉卡捷琳娜在政治上實行的是開明專制。此外,還有一種說法,對伊斯蘭教解禁,還出于葉卡捷琳娜的女性柔情。不管怎么說,從這時起不同文明開始在喀山融合卻是真的。
　　宗教文化本身是深奧的,而不同宗教之間的關(guān)系更是復(fù)雜無比,我在喀山所見所聞所感受的或許是特例,或許是表面現(xiàn)象。但無論如何,在以宗教為主要載體的所謂文明沖突盛行的今天,不同宗教即使是表面的和諧,那也是絕對必須的,給人的感覺也是溫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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