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體操學校樂與路]樂與路音樂藝術(shù)培訓學校

　　28歲的毛艷玲面帶微笑站在一群正在墊子上打滾的孩子身邊，模仿著兔子跳、袋鼠跳，只有三四歲大小的孩子們快樂地往前蹦著，東倒西歪。一旁的木地板上，跟隨音樂，四五個十一二歲的漂亮女孩愉悅而放松地練習著健美操，動作還不熟練，汗水濕了紅撲撲的臉頰。
　　這是8月18日下午6點，佛山。遙遠的北京，奧運會女子體操高低杠決賽剛剛開始。
　　毛艷玲蹲下身，替一個調(diào)皮的小姑娘整理體操服，一套平衡木靜靜立在她的身后。不遠處，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自己爬上單杠旁的高凳，兩手抓杠，雙腿一蕩，輕松做起大回環(huán)，嬌小的身軀在空中優(yōu)美而自如。“啪啪”的空翻落地聲清晰可聞，是兩三個六七歲的男孩正排著隊，助跑、踏板、騰空、團身、打開、落地。
　　沒有電視，沒有直播，此刻北京國家體育館里為金牌而癲狂的氣氛在這座3000多平方米的體操館里并不存在。間或有童音的呼喊或清脆的笑聲響起，20幾個觀眾，抱著書包和衣服坐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孩子在場地中央做著各式各樣的體操動作。
　　“我們練的是快樂體操，學員就是顧客。”毛艷玲，原國家隊成員、世錦賽女團亞軍，現(xiàn)在的身份是佛山李寧學校教練，這是她和同事們的上班時間，“工作更具挑戰(zhàn)性了，跟競技體育的制度完全不同�！�
　　而就在10天前的奧運會開幕式上，在這所學校的總教練黃力平代表全體裁判員宣誓之后，他們的董事長，創(chuàng)辦人李寧以夸父追日的姿態(tài)為北京奧運點燃了體育的圣火。一所學校，兩個人物，同時出現(xiàn)在歷史的節(jié)點之上。但這里的一切平靜如常。
　　
　　初創(chuàng)之難
　　
　　安靜的體操館二樓，謝鐵華的辦公桌上放著一疊各類媒體的采訪申請函，認真而誠懇地請求解答諸如“李寧先生多久巡視一次體操學�！边@樣的問題。
　　“都是關(guān)于李寧的�！爆F(xiàn)任校長謝鐵華曾是李寧在國家隊的隊友，年齡相仿的他們?nèi)缃耵W角也都花白。8月24日，李寧體操學校要承辦全國少年體操比賽總決賽，佛山市希望召開新聞發(fā)布會時李寧能參加，但也被低調(diào)的李寧婉拒了。
　　關(guān)于體操學校，幾乎每篇講述李寧的文章都會提到，1988年李寧退役晚會結(jié)束時，他便對媒體說過：“我想建一所體操學校。”20年來，這一表述一直被媒體和大眾理解成“體操王子”熱愛體操、愿為體育事業(yè)繼續(xù)貢獻自己力量的最重要表現(xiàn)之一。
　　然而在具體負責運營的謝鐵華看來，除了熱愛，李寧建立并持續(xù)經(jīng)營體操學校的另一目的，是為了觀察體育培訓業(yè)在中國發(fā)展的可能性。作為曾經(jīng)的體操王子，李寧需要體操學校延續(xù)興趣與情感，而作為中國最著名的民營體育產(chǎn)業(yè)集團公司的老總，李寧則需要學校承擔另外一種體育產(chǎn)業(yè)應(yīng)該具備的商業(yè)和社會價值。
　　“李寧一開始就想做培訓。體育培訓業(yè)在體育產(chǎn)業(yè)中是處于核心位置的。如果民營方式做得好，既能盈利，又能推廣這項運動，也能更多地解決退役運動員的就業(yè)�！�1991年3月，在健力寶公司的支持下，佛山李寧體操學校成立，這是中國第一家民間資本設(shè)立的體操學校。
　　
　　謝鐵華那時還沒有進入學校，而此前一年，在健力寶公司的支持下，李寧公司也才剛剛在佛山三水起步。“學校掛在佛山體育局下面，不是按公司注冊的，算是一個‘自收自支單位’，佛山體育局是主管局。”
　　在當時市場經(jīng)濟正準備大踏步前進，而競技運動還處在舉國體制堅冰一塊的中國，這“第一家”只有五六個教練，場地是借來的佛山體育館里的空場地――可資參考的是，又過了一年，1992年，鄧小平的南巡才打開全國的經(jīng)濟局面，而中國足球也才決定走職業(yè)化和市場化的道路。
　　李寧早在1988年便提出開設(shè)經(jīng)營性體操學校，毫無疑問是受到國外體操市場體制的影響。1984洛杉磯奧運會，俱樂部制下的美國體操隊成績僅次于舉國體制的中國隊，獲得了4金的好成績，一下帶動了體操熱潮。商業(yè)性的體操俱樂部在全美突然大量涌現(xiàn)，師資力量又不足，不少外國高水平運動員進入美國執(zhí)教，其中包括了李月久、李小平這些李寧曾經(jīng)在國家隊的隊友們。經(jīng)過努力，李月久夫婦，李小平夫婦后來都開設(shè)了自己的體操俱樂部，做了自己的老板。
　　此種背景下，佛山李寧體操學校成立的第二年，1992年，李寧在美國洛杉磯又開了一家李寧體操學校。原國家隊代理總教練楊明明其時正在紐約的一所體操俱樂部里執(zhí)教，兩年后，1994年，他應(yīng)李寧邀請加入了這所學校。楊明明說，開辦之時，學校由李寧當時的戀人現(xiàn)在的太太、正在洛杉磯讀書的原國家女子體操隊隊長陳永妍負責。
　　1994年，陳永妍得了場大病，需要回國治療，李寧請自己在國家隊時的老領(lǐng)導楊明明來洛杉磯幫忙打理。和美國其他體操學�；蚓銟凡款愃疲瑏磉@所以中國體操王子命名的學校付費學體操的，幾乎都是幼兒或青少年，分類分級，普及健身。然而，由于學校一開始簽的場地租金費用太高，1997年合同到期后，這所投資不菲的學校的活動就終止了。
　　
　　快樂體操
　　
　　1997年，是中美兩所李寧體操學校重要的轉(zhuǎn)折點。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醞釀，已停止活動的洛杉磯李寧學校，又找到了一個租金便宜的場地重新開張，這一次，李寧將其交由楊明明獨立經(jīng)營。雖然中文名字仍叫李寧體操學校，但財務(wù)方面卻由楊明明自負盈虧，基于此前積累的經(jīng)驗，重新開張的學校運轉(zhuǎn)良好。
　　同年5月，佛山李寧體操學校大樓建成投入使用，樓高6層，建筑面積1.3萬平方米。這個總投資3000多萬的項目，對其時正在經(jīng)歷每年超過100％高增長率的李寧公司來說，仍算是一個并不輕松的大工程。然而自1991開始，6年過去，只在借用場地里維持生存的李寧體操學校，終于可以走向正常化了。從1988年提出體操學校的想法，到1997年佛山學校真正建成，李寧用了整整10年時間。
　　“我們找了很多人，包括當時國家體操隊的一些老教練和領(lǐng)導，希望能夠推薦一個人來幫我們管理體操學校，選來選去，沒有合適的�！敝x鐵華說當時的標準是要既懂體操，又懂經(jīng)營，同時還要有些名氣，教學水平也要不錯，一晃到了1998年春天，也沒有找到這樣一個人。
　　“大家最后商量，說算了，你過去吧。”退役后，謝鐵華在國家隊當過教練，1989年他曾去日本大阪體操俱樂部執(zhí)教一年，是負責教練，“至少知道了它的付費方法，結(jié)算方式，和運營模式”。而后的1992年，謝鐵華進入李寧公司，做一家子公司的經(jīng)營管理。直到今天，謝鐵華也還在感慨中國體育產(chǎn)業(yè)管理人才的嚴重匱乏，“原本想把學校弄上正軌就回北京去，但沒想到，在佛山一待就是10年，頭發(fā)都白了。”
　　1998年，和謝鐵華一同來到佛山的，還有剛剛退役半年的世界冠軍，“雙杠王”黃力平。當時謝鐵華任運營總監(jiān)，黃力平任總教練。社會化的經(jīng)營理念及普及型的體操培訓自此排上日程，半年以后，有感于此前所經(jīng)歷過的體育生涯，他們提出了一個概念，“快樂體操”。
　　“過去我們那種強壓式的訓練，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變化，越來越不被大眾接受了。外面對我們這項運動有一些不好的印象，我們希望能有所改變�！碧崞痼w校、市隊、省隊、國家隊的競技體育訓練體制，謝鐵華、毛艷玲和其他同事的反應(yīng)一樣，并不都是愉快的記憶：訓練量過大、過早專業(yè)化、不能接受常規(guī)文化教育、人才浪費嚴重――這樣的記憶，應(yīng)該也存在于李寧的腦海之中。
　　正像毛艷玲指導的在墊子上翻滾著的可愛的孩子們那樣，李寧體操學校試圖通過“快樂體操”，推廣一種讓少兒在體操當中得到鍛煉的方法。他們說，在國外，體操本是一項深受人們喜愛的有趣游戲，孩子們在體操學�；蚓銟凡�，可以鍛煉身體的靈活性與協(xié)調(diào)性，提高審美情趣，培養(yǎng)意志品質(zhì)。國外是大批孩子付費學快樂體操，而中國，則只有業(yè)余體校和各級體操隊里拿著政府補貼為金牌而練體操的孩子。 　　“有個意大利的小孩來學校學體操，記者采訪很多次了，他媽媽說，在意大利，小孩子到了三四歲都是要學學體操的�！泵�艷玲的同事，學校副總教練鄭浩這樣說道。然而在中國，家長理解的體操訓練，主要是為了將來的出路，上大學能加分等等。
　　“美國俱樂部里，要是不好玩兒，就沒人玩兒了�！睏蠲髅饕沧C實了這一點，2000年時的美國，僅是擁有自己的比賽隊伍的體操俱樂部就有3000多家。而吸引孩子們的興趣，是俱樂部教練必須具備的素質(zhì)。在顧客就是上帝的商業(yè)社會里，孩子們是否有興趣在體操器械上繼續(xù)玩兒下去，直接關(guān)系到俱樂部和教練員的經(jīng)濟收入。當這些孩子長大后，更是體操運動的潛在觀眾和支持者。
　　這條市場經(jīng)濟的基本規(guī)律，現(xiàn)在被佛山李寧體操學校嚴格遵守著。發(fā)生在中國土地上的“快樂體操”，比1991年美國李寧體操學校創(chuàng)辦時便必須遵守的“好玩”，整整晚了7年。
　　
　　發(fā)展之路
　　
　　直到2004年，洛杉磯李寧體操學校都是楊明明的事業(yè)所在、生存之本。在美國青少年練習體操的高普及率背景下，從1997年開始的7年時間里，依靠訓練學員、場地外租、派教練到學校幼兒園上體操課，以及銷售體操服、護掌等經(jīng)營方式所得的費用，這所學校收入穩(wěn)定。學費是其中最大一筆進項。
　　孩子的生日聚會選擇在體操房里舉行，也是體操學校盈利的固定項目�？鞓返膽c祝之后，有教練教孩子們玩玩體操游戲。在洛杉磯李寧體操學校里還有一支殘奧體操隊，免費使用場地和所有設(shè)備。學校每年都要提供場地為殘疾孩子義務(wù)舉行體操比賽，來參加工作的全都是義工。
　　時間到了2003年，楊明明應(yīng)邀回國出任上海體操隊總教練一職，人在國內(nèi)，無法兼顧美國的事務(wù)，第二年，他關(guān)閉了自己獨立經(jīng)營了7年的洛杉磯李寧體操學校。
　　而從2004年始，佛山李寧學校的收費經(jīng)營狀況也開始發(fā)生微妙的變化。
　　這一年之前的幾年里，學校的“收入進步特別快”。謝鐵華說雖然國內(nèi)體操普及率不高，對體操有興趣的人不多，“但李寧成名時的那批年輕觀眾，現(xiàn)在都成了父母，在我們剛辦起來的那幾年，正是他們帶孩子的時候。李寧的影響給學校招生帶來很大幫助。”
　　一樓體操館臨街全部是透明玻璃，館內(nèi)的訓練，快樂與否一目了然，這是活廣告。學校還印制了一批快樂體操招生的傳單廣告，讓教練分發(fā)�！拔覀兊慕叹殕T不僅僅是教練，還是銷售員。”教練一個個去幼兒園敲門，居然獲得了大范圍的支持。這些世界冠軍、亞洲冠軍和全國冠軍們的專業(yè)性說服了幼兒園，他們開始把孩子帶到李寧體操學校來上體育課。這樣，從早上到下午，體操館的使用時間排得滿滿當當。
　　然而，隨著有關(guān)部門一則通知，“禁止幼兒園帶孩子外出上課”，李寧體操學校的這筆收入斷了來路，學員便主要是自由報名的孩子了。訓練的時間除了周末，都是每天下午5點至7點。放學之后，來體操館邊練邊玩兒一個小時再回家。最新的價目表，體操班一次卡一課時20元，30課時套卡420元，平均每課時14元，并不貴。
　　美國的體操俱樂部增加收入的另一個辦法是舉辦各種各樣的比賽。全國體操協(xié)會、州體操協(xié)會，每年都有定期的比賽。再往下一層地區(qū)性的比賽，都是各個體操學校自己組織。楊明明說：“這類比賽特別多，獎項也多。就拿男孩來講，6個項目，不同年齡比，不同等級比，1級到7級，7級最低，能打個小跟頭就可以比。參賽報名要繳費，觀眾也要收費，一個孩子，父母親戚，每個人幾塊錢，就基本上保證比賽盈利了�！�
　　李寧的隊友李月久曾在拉斯維加斯開過幾年體操俱樂部。他曾告訴楊明明，他的俱樂部要盈利，就靠組織比賽，而且是全國性的報名――孩子來拉斯維加斯比賽，父母也正好可以到賭城來逛上兩天。
　　然而通過市場化方式組織體操比賽盈利，在中國自然是不可想象的。哪里有那么多憑著興趣付費練體操的人呢?即便拿著國家補貼練習體操的孩子也不多。
　　這些年來，李寧學校承辦了大量各個級別的青少年體操比賽，雖然有時也收費，但數(shù)額很少，還屬嘗試行為。而李寧公司與體育總局體操中心簽了協(xié)議，全年贊助業(yè)余體操比賽。8月24日，在佛山舉行的全國少年體操比賽總決賽，李寧學校作為承辦方，要承擔25萬元左右的費用，恰逢奧運，原本南北分區(qū)的比賽，現(xiàn)在都拿到了李寧學校�！叭藛T一多，就要超支，我這邊比較頭疼，正在想辦法找錢�！敝x鐵華說。
　　1998年的二三十個學員，現(xiàn)在已穩(wěn)定增長到了400多個，此外還有短期流動性的學員，同時，李寧學校還開設(shè)跆拳道、健美操，芭蕾舞等項目，“但目前我們還是個花錢的單位，現(xiàn)在的情況有點像公益。為了推廣，我們收取的只是基本培訓費用。”謝鐵華委婉地說。每年8月，李寧學校會制定來年的財務(wù)計劃提交給李寧，補貼額度每年都在150萬到200萬之間。
　　1998年到2008年，10年過去，從盈利的角度來看，李寧體操學校仍舊不能算做經(jīng)營成功�！拔也粌H希望李寧學校，也希望后來辦俱樂部的人都有錢可賺�！敝x鐵華說，“如果說誰都沒錢賺的話，這個項目就很難發(fā)展了�！�
　　8月18日下午的訓練時間，32歲的李寧學校副總教練鄭浩一直站在鞍馬前，觀察并指導著自己的弟子們練習動作。這位有著一張漂亮娃娃臉的前國家隊成員1999年就加入了李寧學校，那時正準備退役的他有機會回四川省隊當教練，但想了想，還是選擇了佛山。
　　他的學生已拿過廣東省運會和全國青少年比賽的多塊金牌。整個李寧學校也給國家隊和廣東省隊“輸送”過一些運動員，這已是很多地方體校不可能實現(xiàn)的成就。事實上，除了普及型的推廣訓練，培養(yǎng)精英選手是李寧學校另一項主要工作，而這些孩子和其他人一樣，要按課時繳費。
　　然而2004年以后李寧學校收入下降的另一個原因，正是比賽。那一年，謝鐵華接到了一直非常支持學校工作的主管單位，佛山市體育局的比賽任務(wù)，希望主要由李寧學校學員組成的佛山體操隊，在2006年廣東省運會的時候，拿6塊金牌�！澳媒鹋频膲毫�很大，所以，那兩年的經(jīng)歷都放在抓選手上來了。這影響了我們在普及方面的投入�！�
　　
　　體制壓力
　　
　　普及為主，兼顧競賽，這和美國體操俱樂部的運營方式一模一樣，但事關(guān)競賽，一個是金牌任務(wù)，一個是市場行為，結(jié)果完全不同。
　　北京奧運會女子體操比賽，來自美國隊的柳金和肖恩是中國姑娘最大的挑戰(zhàn)，雖然中國女團得了金牌，可她們摘走了兩塊單項金牌。奪得1金3銀的肖恩，拜師于中國體操教練喬良。與中國隊的教練相比，喬良的難度更大。因為他在美國自己開俱樂部，頭等大事是經(jīng)營體操館，經(jīng)營不好，就要賠錢虧本；其次才是訓練肖恩。
　　培養(yǎng)出了肖恩，“喬良的俱樂部一下火了”。在美國，俱樂部對學員最大的吸引力，來自于培養(yǎng)出來的優(yōu)秀運動員，世界冠軍、全國冠軍、州冠軍，總得有一個。楊明明說美國俱樂部培養(yǎng)頂尖選手往往并不掙錢，因為成本太高，但通過他們的成績和聲望，能吸引更多的人來俱樂部報名入學，從而增加收入。這是市場的邏輯。
　　“一個教練員，譬如你是三線的教練，帶個隊員，出成績了，然后你要交給二線的教練，二線的再交給一線的，論資排輩。”鄭浩談及選擇加入俱樂部制的李寧學校而不是省隊時，這樣說道。對于鄭浩和毛艷玲，世界冠軍是體育的最高峰。“祝賀中國體操女隊!這曾經(jīng)是我的夢想，也是眾多體操運動員的夢想8月13日，中國女隊獲得體操團體金牌后，毛艷玲在自己的博客上寫下了這句話。12年前，在亞特蘭大，她和莫慧蘭等隊友只獲得了體操女團第四名，如今做了教練，很自然地希望自己訓練的孩子中，也能出現(xiàn)攀上頂峰者。” 　　李寧學�，F(xiàn)在已經(jīng)是國家體操隊訓練基地，某種程度上，這有利于學校的選手突破一級級區(qū)域化行政化的“輸送”制，教練員可以更長時間地跟蹤一個運動員�！拔业年爢T最長的已經(jīng)跟我練了9年了�！编嵑普f，這個孩子很有希望直接進國家隊。
　　但能跳過省隊這一環(huán)節(jié)的鄭浩，仍舊不大可能像喬良帶著肖恩代表美國隊比賽那樣，帶領(lǐng)這個孩子代表中國走進世界賽場，如果不調(diào)入國家隊工作，學生在世界比賽獲獎，他只能算作為國家隊做出過貢獻的“輸送教練”。然而鄭浩和毛艷玲早已不習慣每天五六點就要起床帶孩子出早操的專業(yè)隊的生活了。在武漢當教練時，毛艷玲曾指導過現(xiàn)在國家女子體操隊的領(lǐng)軍人物程菲，她說：“在李寧學校當教練，最大的不同就是自由�！�
　　李寧學校競賽選手的訓練時間，和普及班一樣，是下午5點至7點。白天孩子們在全日制中小學正常讀書，下午放學之后，他們派車把這批競賽選手接到體操館訓練，7點后再自行回家。從已經(jīng)取得的成績看，這種方式訓練出來的孩子，競技水平并不比專業(yè)隊隊員差。而且也保證了正常的學校生活和家庭生活，“小學時成績都不錯的，到了初一初二都在中等偏上，到初三，他們可以做出選擇，究竟是繼續(xù)練體操，還是讀書�！�
　　鄭浩講述了一個不幸的例子，一位被“輸送”到省隊的隊員，出現(xiàn)不適應(yīng)專業(yè)隊生活的情況，競技水平反而停滯不前，而文化課也耽誤了�！艾F(xiàn)在最大的壓力是這個，我們的學生出了成績，上級隊伍就會看中，就要求輸送，可家長看到之前的例子，并不同意啊!送還是不送，是力圖市場化的李寧學校必須面臨的既有競技體育行政化的壓力�！�
　　其實經(jīng)營好的話，學校是可以賺錢的。只不過是有很多政策的限定。”在競賽隊員培訓方面，作為管理者的謝鐵華，遇到另一種體育行政化的壓力。李寧學校的師資比很多地方隊都好，出的成績也多，完全可以和地方隊協(xié)議在繳納一定的培訓費后，幫助他們建體操隊或者培訓運動員參加比賽，但目前很難操作�！澳闩嘤柾炅酥�后，難道讓他們代表外省打廣東?這樣我在廣東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8月18日傍晚，在佛山李寧學校的采訪結(jié)束。消息傳來：何可欣獲女子高低杠金牌，陳一冰獲吊環(huán)金牌。北京奧運會上，中國體操隊最終破紀錄地贏得了9塊金牌，隨后的中國會掀起體操熱嗎?采訪中，沒有人敢給出肯定的答案。然而歷史很清晰：1984年中國體操隊奪5金創(chuàng)紀錄，并沒有出現(xiàn)體操熱，相反是第二名美國隊的4金，成就了美國舉國的體操市場。
　　24年后的北京奧運會，中國體操隊獲得9金1銀4銅又列第一，美國隊獲得2金6銀2銅再次第二，歷史似乎開始重演了。為國爭光的舉國體制培養(yǎng)了世界冠軍，但什么時候才開始培養(yǎng)觀眾、參與者和市場呢?17年過去，李寧體操學校只是在一塊極度貧瘠的土地上，努力并盡量快樂地做著開荒的工作。他們只遠遠看見以國家命名的那片花園里，有幾支金花在孤獨而驕傲地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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