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世紀老人的世紀情緣】人格是最高的學位兩位世紀老人

        發(fā)布時間:2020-03-20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那個沉默、靦腆的小弟弟      1926年,冰心在美國獲得文學碩士學位后返回祖國,先后在燕京、清華、北平等幾所大學任教,她的《寄小讀者》系列散文,吸引著無數(shù)的年輕讀者。此時的巴金,正在為改變命運而奮斗,他說服了兩個哥哥,終于在1927年初登上了赴法國留學的海輪。
          在法國,由于經(jīng)濟等原因巴金沒有實現(xiàn)大學之夢,而是在充滿油煙和洋蔥味的斗室中,伴著巴黎圣母院的鐘聲完成了中篇小說《滅亡》的寫作,第二年冬天,他返回上海。這部描寫青年無政府主義者革命斗爭、苦悶和失敗的處女作,在1929年的《小說月報》上發(fā)表,引起強烈反響。兩年后,巴金又以長篇小說《家》奠定了在中國文壇的地位。1931年4月18日《家》以《激流》之名在上海《時報》上開始連載的那天,主人公覺新的原型巴金的大哥在成都家中服毒自殺,巴金痛苦地說他一直想幫助大哥,但沒能把他從墳?zāi)怪欣鰜,只有把感情、愛憎和對大哥說的話都寫到小說里去了。
          1933年夏秋,鄭振鐸和靳以在北平籌辦大型文學刊物《文學季刊》邀他加盟,巴金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在三座門大街14號《文學季刊》編輯部的那段日子,他結(jié)識了許多朋友,友情的溫暖時刻安撫著他那顆孤寂的心。在這兒他還發(fā)現(xiàn)和推薦了新人曹禺和話劇《雷雨》。不過,最使他難忘的是在靳以的陪同下,第一次拜訪心儀已久的冰心。
          冰心回憶,巴金和靳以來訪是一個晴朗的夏日,那天客廳桌上花瓶里插著一束鮮紅的玫瑰,兩個青年人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窗外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兩人的臉像玫瑰花一樣紅撲撲的。冰心比他們大幾歲,像對小弟弟一樣待他們,談話自然隨便毫無拘束,靳以熱情活潑健談,巴金有些沉默靦腆憂郁。雖說是第一次見面,冰心早已從巴金的作品中深深地了解了他。她知道巴金的心里有著太多痛苦的留戀和憤怒的火焰,他是為甩掉十幾年可怕的噩夢而拿起筆來控訴和寫作的。
          與巴金幾年的經(jīng)歷相比,冰心的生活要平靜的多,燕南園60號小樓永遠是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四時綻放的鮮花給每一位來客親切的笑臉和融融的暖意。教書、寫作、會友、操持家務(wù)使她的生活充實而有情趣,她寫了小說《冬兒姑娘》等,使“愛的哲學”又有了新的內(nèi)容和突破。
          1936年,冰心、吳文藻獲洛克菲勒科學基金資助去歐洲訪問。經(jīng)過上海時,巴金、靳以、趙景深等去車站接她,停留期間冰心還和魯迅、郭沫若、巴金、林語堂等一起在《文藝界同人為團結(jié)御辱與言論自由宣言》上簽了名。冰心夫婦這次出國歷時一年多,最后經(jīng)西伯利亞回到北平。
          半個多月后,就發(fā)生了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
          抗戰(zhàn)一晃就是八年,八年中巴金和冰心都經(jīng)歷了顛沛流離的歲月。冰心一家在云南呈貢時,巴金帶著蕭珊去看望過她。后來冰心一家搬到了陪都重慶歌樂山中居住,此時巴金已和蕭珊結(jié)婚,住在重慶民國路3號文化生活出版社辦事處樓下一間狹窄的小屋中。寫作之余,巴金不止一次上山去看望冰心。
          在重慶,冰心一家生活不寬裕,巴金上山看望冰心,提出要把她的著作重新在內(nèi)地印一次。冰心把這事托給了巴金,巴金親自動手重編,他當時兼任開明書店的編輯,三卷《冰心著作集》編罷,即交給信譽很高的開明書店刊行。巴金寫了一篇真切動情的“后記”,他說:他想把《冰心著作集》當作新年的禮物,送給世間那些孤寂的需要溫暖和愛的孩子們。
          抗戰(zhàn)勝利后,巴金和家人回到上海,仍以編書寫書譯書為生。吳文藻應(yīng)邀擔任戰(zhàn)后中國駐日代表團政治組長及盟國對日委員會中國代表顧問,冰心隨夫遠去,在那邊宣傳和平介紹中國文學和文化。雖大海相隔,巴金冰心仍時有書信往來。
          
          兩人結(jié)伴出訪的日子
          
          冰心和巴金再見面,已是新中國成立以后了。
          由于巴金冰心在國內(nèi)外的名望,寫作之外,還擔當了共和國的文化使者,出訪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qū),他們一同去過蘇聯(lián)、印度、埃及等國,一同多次去日本訪問。
          1980年春天訪問日本是他們最后一次同行,巴金任團長冰心為副團長,兩人年事已高,各帶了女兒隨同前往。一路上巴金、冰心總有說不完的話題,經(jīng)歷的歷史磨難,走過的人生旅途,該有多少回憶和瞻望燒灼著兩個老人的心。巴金的女兒小林親昵地叫冰心姑姑,冰心的女兒吳青親切地稱巴金舅舅,兩位老人的姐弟之情感人至深。
          這次同行巴金和冰心有過一次深談,那天晚上日方?jīng)]有安排活動,小林、吳青和代表團的其他人去看東京夜景逛街購物,巴金和冰心在飯店房間中暢談到深夜,平時話不多的巴金打開了話匣子便難以止住,連熟悉他的冰心都沒有想到;貒蟛痪,巴金給冰心寫信說:“這次能和您(還有吳青)一起訪日,實在高興。我不會忘記那些愉快的日子!北囊矔r常憶起日本之行,她在信中感慨:我們這次的出國是愉快的。第二代的一見如故正體現(xiàn)了“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話。
          1981年3月底,冰心的短篇小說《空巢》榮獲1981年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巴金在電視上看到吳青代母親受獎的情景特別高興,即寫信祝賀,同時說:“4月1日是一年前我們同去東京的日子,那個時候多么值得回憶。”
          五六十年代,巴金到北京的機會較多,只要能擠出時間,他一定要去看看幾個老朋友,冰心是其中之一。冰心有時到上海,巴金、靳以也總要親往車站機場迎接。后來靳以去世了,巴金就自己去接。1964年初,冰心陪日本作家到上海,公事完后,巴金夫婦請冰心到“紅房子”吃西餐,飯后巴金頂著小雨送冰心回錦江飯店的住處。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中珍藏著兩幅沈尹默的字,一幅是巴金贈的,一幅是冰心贈的。內(nèi)容都是作家杜宣的同一首詩,寫于當年隨巴金、冰心訪日的日子,請沈先生寫字那天的歡快氣氛,巴金都詳細記在了當天的日記里。
          
          丹柯之心和帶刺的玫瑰
          
          巴金和冰心晚年都沒有放下手中的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風大雨后,他們更加珍視失而復得的寫作權(quán)利,更加看重作家作為心靈工程師民眾代言人的職責。他們都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攀登人生和寫作的最高境界。
          巴金翻譯的高爾基作品中有這樣一個神奇的故事:古時一族人被外來者從
          世代生存的草原趕到了原始森林中,一族人在絕望中掙扎,一個叫丹柯的年輕人挺身而出帶領(lǐng)大家與自然和命運抗爭,丹柯撕開胸膛用手掏出心高高舉在頭上,心像太陽般燃燒,林子靜了,雷雨停了,“人類愛的火把”帶領(lǐng)大家走出了森林。河上落霞如血,望著廣闊的草原自由的土地,丹柯倒了下去。這個故事一直攪動著巴金的心,從勇士丹柯的身上他看到了做人和寫作的最高境界。
          晚年,患有帕金森氏病的巴金,拖著那支沉重的筆完成了一部40多萬字的大書《隨想錄》。這部用了7年零9個月寫完的心血之作,被世人稱為他一生創(chuàng)作的又一個里程碑。當然也有冷風吹來,言其在書中過多地談及“文革”。關(guān)于《隨想錄》的寫作緣起,巴金說他50年代不會寫,60年代寫不出,是一個接一個的政治運動后他才想起自己是一個“人”,才明白“應(yīng)當像人一樣去想任何大小事情”,大夢初醒后他用今天的眼光清理思想回憶往事,用解剖刀一樣的筆剖析自己和社會,他掏出的也是一顆“丹柯之心”。外國人都說他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
          《隨想錄》的寫作得到許多人的支持,冰心也是一個。她佩服巴金的勇氣,為有這樣一個老弟而自豪,她說“真摯”是一切創(chuàng)作的靈魂和力量,而巴金的散文句句是真心話,她用古人龔自珍的名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來比喻巴金愛國、愛后人的感情。一心想“化作泥土”的巴金說:“人活著不是為了‘撈一把進去’,而是為了‘掏一把出去’”。這也正是冰心想說的話。五冊《隨想錄》脫稿前巴金高興地寫信給冰心:“說了自己想說的話,總算沒有辜負我這支筆”。見到老弟完成了一樁大事,大姐心中十分快慰。
          對于巴金來說,冰心大姐一直是他的榜樣。1980年冰心因腦血栓住院,未愈右胯骨又骨折。住在北京醫(yī)院的冰心并沒有消沉,10月她生日時,握著筆顫巍巍寫了《生命從80歲開始》一文聊以自勉,達觀的人生態(tài)度、巨大的生活勇氣,鼓舞著巴金和所有讀到這篇文字的人。
          冰心最喜歡的花是紅玫瑰,郁香鮮艷而且?guī)Т。她晚年的文章也是一束束帶刺的玫瑰,直抒胸臆。她曾幽默地對朋友說,自己沒顧慮,不怕罷官,因為無官可罷,不怕開除黨籍,因為還沒入黨,不怕坐牢,因為年紀太大,不怕離婚,因為老伴已死。冰心最喜歡林則徐的名言:“海納百川,有容則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彼拇髳鄞蠛藿匀萜渲。冰心寫過一篇關(guān)心知識分子的文章叫《萬般皆上品》,這篇讓一些人不太舒服的短文,巴金讀后擊節(jié)叫好,即致信冰心,為她寫出這樣“燙手”、“辣味兒”的文章而驕傲:“您給中國知識分子爭了光,我也覺得有了光彩。”他說:“思想不老的人永遠年輕,您就是這樣的人!
          
          珍貴的藍盒子
          
          巴金和冰心晚年行動不便,兩人一南一北很難見面,周圍的家人和朋友曾想讓他們相聚在杭州西子湖畔,但最終沒能成行。只好靠書信傳遞友情交流感想。這些往來的書信,真實地記錄了兩位摯友水乳交融的純潔情感和喜怒哀樂的生命足跡。
          巴金晚年想用有限的光陰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可不斷的來訪、照相、干擾使他很苦惱,要做的事要寫的文章老被打斷。他寫信向冰心訴苦,冰心家也常有“不速之客”登門,也有同樣的“名人之累”,但她仍舉母親的話“事情和生命一般長”勸巴金不要為此睡不好覺。面對病痛是每一個老人的現(xiàn)實,巴金冰心也是如此。每逢其中一個住院了,另一個便會遙寄一份慰問,兩人都住院了,就互相安慰鼓勵戰(zhàn)勝疾病。巴金告訴冰心:存在就是力量,活下去就是戰(zhàn)斗。巴金在醫(yī)院里常想起冰心和吳青,他說:想起你們,我就高興。冰心送巴金紅參補養(yǎng)身體,巴金開玩笑自己補藥吃得太多了,他說:“您的友情倒是更好的藥物,想到它,我就有更大的勇氣!
          冰心、巴金晚年的通信一直以姐弟相稱,她對巴金說:“你有著我的全部友情!卑徒鹫f:“有您這樣一位大姐是我的幸運。”冰心知道巴金的手抖寫信困難,總是囑咐他讓別人代筆或者寫的短些。可巴金一定要自己動筆。于是,冰心就幽默地說:葉圣老寫給她的信中,字越來越大,巴金寫給她的信,字越來越小,但得到大字小字的信,她都特別高興。
          冰心90歲時給巴金寫過一幅字,內(nèi)容是當年魯迅為瞿秋白寫的一句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北母嬖V巴金,她是心血來潮想寫字,留給老弟作紀念。那年畫家方增先畫了兩幅巴金與周穎南的國畫,周穎南是新加坡華人也是冰心、巴金的朋友,他到北京請冰心在畫作上題字,冰心分別題了:“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人之相知,貴相知心”兩句。周穎南又到上海讓巴金看畫和畫上的題字,巴金點頭稱是,提筆在畫上簽名落款。幾十年來巴金和冰心大姐是“相知愈深”。
          冰心寫給巴金的最后一封信是1997年2月22日,內(nèi)容只有11個字:“巴金老弟:我想念你,多保重!”這年冰心97歲,住在醫(yī)院里。6月11日巴金也在醫(yī)院里回信:“冰心大姊:我也很想念您!”后又寫上一句:“為香港回歸歡呼!”這也是巴金寫給冰心的最后一封信,這一年巴金93歲。紙短情長,一切盡在不言之中了。
          巴金和冰心都十分珍視對方的來信,巴金把冰心的信整理出來捐給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冰心把巴金的信精心地放在一個藍色的鐵盒子中,說:過世后也贈給文學館收藏。
          
           你就對他說
           ―― 我愛巴金
          
          1998年秋天,張光年應(yīng)巴老之邀去杭州,行前去北京醫(yī)院拜訪冰心,問她給巴金帶什么話?躺在床上的冰心緊握著張光年的手滿含著微笑說:“你就對他說――我愛巴金!”張光年把話帶到杭州,巴金聽了雙眼放著光亮,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這是那種金堅玉潔的大愛,是大半個世紀的交往和患難中冶煉鑄就的友情。
          冰心最佩服巴金“自食其力”的一生,她寫過一篇文章叫《一位最可愛可佩的作家》,可愛是因為巴金像她的親弟弟,可佩是她認為巴金是一個對戀愛婚姻家庭嚴肅、真摯、專一的人。他的《懷念蕭珊》曾使多少人感動落淚。冰心自己也是對婚姻家庭一如既往的人,她對吳文藻的愛同樣是文壇佳話。
          巴金是冰心的系列散文《關(guān)于男人》中所寫的仍活著的敬愛的男人。冰心告訴巴金:寫了你以后,再寫什么人就費斟酌了。
          關(guān)于兩位世紀老人的友情故事不必再舉更多的了,用一段巴金的話來收尾吧:
          “冰心大姐的存在就是一種巨大的力量,她是一盞明燈,照亮我前面的道路。她比我更樂觀。燈亮著,我放心地大步向前。燈亮著,我不會感到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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