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任,為釘子戶站崗_釘子戶

        發(fā)布時間:2020-03-31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這簡直是現(xiàn)實版《阿凡達》嘛      廢墟。當陸大任出現(xiàn)的時候,保安走過來跟他打招呼:陸大哥,你好啊,你看,這地方?jīng)]什么事情了,你到別的地方暖和暖和吧。
          陸大任站在一堆磚石水泥瓦礫上,后邊是一片枯黃的草地,再后邊就是國家體育場“鳥巢”了。風從北邊呼呼地刮來,確實冷。
          48歲的陸大任把他的花白長頭發(fā)在腦后扎成了一個小辮,不然的話,頭發(fā)會隨風飄起。前些天,他在此處度過了好些個冷得令人難忘的夜晚!拔业么┲窈竦男,兩個鞋墊都不管用啊。”
          陸大任穿著綠色軍大衣,頭頂棗紅色的帽子,有時還會戴一副淡藍色的一次性口罩,只遮住鼻子,露出嘴巴。他總是以此造型呈現(xiàn)于媒體。這讓人感覺比較老土。但當他把軍大衣脫下來,露出花格子圍巾,和簡約的夾克,再加上一副精致的眼鏡,你會覺得外表后面是另一個人。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他受聘為人“死守”店面,抵擋強拆隊伍的“進攻”,成了“職業(yè)釘子戶”這個擴展名詞的詮釋者。
          頗有戲劇意味的是,“職業(yè)釘子戶”陸大任卻曾經(jīng)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拆遷隊長。從拆遷隊伍進入拆遷戶群體,為后者出謀劃策并身體力行地對付前者――有人說,這簡直就是現(xiàn)實版的《阿凡達》嘛。
          
          史上最牛招聘
          
          這一切緣于秦榮。出生于1981年的秦榮來自新疆烏魯木齊,如今在北京一家合資企業(yè)做人力資源管理工作。在北京打拼數(shù)年后,她有了些積蓄!拔矣袆(chuàng)業(yè)情結(jié)!庇谑,秦榮和男友打算在工作之余做點小事業(yè):開餐館。
          2008年,經(jīng)過考查,秦榮把目標鎖定在了北京地鐵10號線安貞門站邊上的店鋪。當時吸引她的一個商業(yè)概念是:此地宣稱要打造離“鳥巢”最近的酒吧一條街。
          秦榮看中的店面屬于“大房東”新奧集團,店面已經(jīng)轉(zhuǎn)租給“二房東”,“二房東”是東方凱晟。秦榮跟東方凱晟簽了3年合同,租下了此店面,開了一家魚堡餐館。
          一年多里,秦榮精心打造餐館,前前后后投進去近50萬元,期待一個好的回報。
          但在2009年9月份的時候,她突然聽到這片店鋪要拆遷的事情,可把她急壞了,她去找東方凱晟。對方說,怎么會有這回事呢,快到交房租的日期了,先把3個月的房租交了再說。
          秦榮覺得蹊蹺,這房租可不能交。她找到“大房東”新奧集團,證實了這并非謠言,而是迫在眉睫的現(xiàn)實。
          “這是合同欺詐!鼻貥s說。拆遷意味著近50萬元的投入將碎為齏粉。
          幾經(jīng)交涉,東方凱晟答應賠償秦榮,賠償費是3.5萬元!拔矣X得太不合理了,絕對不能接受!
          但能怎么辦呢?秦榮想盡各種辦法,找相關(guān)部門找媒體,但都沒有用。有媒體告訴她,不是我們不想幫你,但現(xiàn)在全中國都是拆遷,都是釘子戶,沒有“新聞價值”啊。
          拆遷按計劃進行,一個個店鋪成為廢墟,最后只剩下包括魚堡餐館在內(nèi)的3家店鋪。
          秦榮想繼續(xù)做釘子戶,但她沒時間,她和男友都有工作,沒辦法24小時堅守“城池”。
          經(jīng)常上網(wǎng)的秦榮想到了發(fā)帖。她在天涯社區(qū)發(fā)出了一個帖子:招聘“釘子戶”。她為應聘者開出的薪酬是每月1000元,包吃包住,外加賠償款2%的提成。此帖被網(wǎng)友稱為“絕對史上最牛招聘”。
          一“帖”激起千層浪。很多人打電話表示想應聘此職。
          秦榮記得很清楚,第一個來應聘的是一個曾經(jīng)做IT的失業(yè)者。“他憤憤不平,希望幫助我們,但我覺得他實在不合適。他只做過公司職員,而且是八幾年出生的人,還沒我的社會經(jīng)驗豐富呢,起碼我還開了店,在江湖混過。我知道,跟那些人打交道,陽春白雪根本就是不行的!
          “釘子戶”的職位在那虛置著,一時無人勝任。
          
          拆遷生涯
          
          秦榮在焦急等待合格應聘者的時候,陸大任正在北京朋友家里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電視。陸大任是山西太原人,剛從山西某單位內(nèi)退,老婆和兩個孩子已經(jīng)移民澳大利亞,他也在辦相關(guān)手續(xù)。他雖然職務是山西某單位的人員,“其實就是掛個名,我都不去上班的!标懘笕卧(jīng)在遠房親戚的房地產(chǎn)企業(yè)里負責拆遷工作多年,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拆遷隊長。
          某天晚上,陸大任看到央視新聞頻道正在播唐福珍事件,緊接著播的就是秦榮接受電視采訪說招聘釘子戶的事情。他覺得這個新聞有意思。
          陸大任是個好奇心強的人,人生經(jīng)歷豐富。他是在部隊上長大的孩子。照他的說法,他的父親和山西大學領導關(guān)系好,他在80年代初進了山西大學中文系讀書,在學校還當過學生會主席。作為被重點培養(yǎng)的對象,他還被挑選到部隊里去鍛煉,到過廣西,臨近與越南交戰(zhàn)的前線。被挑選去的人,都有背景,“家里都是師參謀以上級別。”在部隊里,他們是難以管教的一群人。“誰管得了啊,這些小孩父母的級別都比這些教官們高得多。”
          “這件軍大衣就是當初在部隊上留下來的!标懘笕沃噶酥敢路f。
          大學畢業(yè)后,陸大任對最初分配的幾個單位不滿意,改簽了好幾次,進了他現(xiàn)在內(nèi)退的單位。
          如陸大任所說,他一直在單位掛名,大多數(shù)時間在外邊做自己的事情。跟著遠房親戚做房地產(chǎn)生意,是其中一項。
          他從1997年開始做拆遷工作。剛開始那幾年沒遇到什么麻煩!坝眯路孔訐Q舊房子,大家都挺樂意的!辟r償款的談判不是很難,商談的上下幅度也都是在幾萬塊錢以內(nèi)。
          從2000年之后,陸大任覺得拆遷開始有難度了。隨著房價的上漲,“老百姓一算賬,賠的這點兒錢還買不了房呢!
          慢慢地,他覺得,拆遷的過程中,“需要一些強制手段了!
          強制拆遷都有哪些手段呢?“斷電斷水是很常見的,還有就是挖地溝,把要拆的房子給圈起來,往溝里灌點兒臟水,沒給你灌大糞就算好了,扔石頭,扔死雞,搞點震動的東西,讓你睡不著覺,讓你神經(jīng)過敏。拆遷這個東西以恐嚇為主,鬧得你雞犬不寧。你正在屋子里說話,嘩――就有一塊東西從你眼前飛過,有的都不知道里面放什么東西,有時候放臭蟲,放蛆,惡心你。調(diào)虎離山之計是常用的,找個關(guān)系好的人叫你出去吃一頓,吃完飯回來發(fā)現(xiàn),房子沒了!
          拆遷戶也有難對付的。陸大任遇到過“燃燒彈”!坝么筇柕钠咸烟瞧孔友b了汽油,有時候還弄上點辣椒粉、芥末粉什么的,用木塞子塞上,點燃了扔過去,那邊可能放了煤氣罐、瀝青、輪胎什么的,這個麻煩!
          陸大任開玩笑說他可以教釘子戶做“燃燒彈”,以備“防御”之用!熬徒嗅斪优迫紵龔棥!
          拆遷隊有“放火”的時候!坝幸粦羧思,不給拆,他們家雕梁畫棟的挺漂亮。屋子后面有一堆草,就著了,把房子燒了。怎么著的?誰都知道是誰干的,你就抓不住把柄。公安局肯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早就串通一氣了。很多拆遷隊的后邊都有地方黑手!
          陸大任在拆遷生涯中遇到過死人的事情!澳羌虑楹荃柢E,我現(xiàn)在都沒弄清楚。那次拆遷,經(jīng)過幾次協(xié)商,終于弄妥了,把錢給了男主人。大家抽著煙,看著房子轟隆就倒下來了。這時候,女主人就沖了出來,大喊大叫,鏟車剛好過去,她一頭撞上鏟車,血濺出來,死了。當時圍觀的人都傻了!
          面對這些事情,他總結(jié)的經(jīng)驗是:“死人的事情得趕快解決,千萬不能拖,能提前一分鐘搞定就提前一分鐘,晚一分鐘都不行!彼约禾脱r了6萬塊錢。
          那是2000年的事情。他干了多年拆遷,都有點兒麻木了!耙婚_始,覺得鬧事麻煩,時間長了,覺得就是一個工作,沒人鬧事倒覺得奇怪!
          
          魚堡之戰(zhàn)
          
          陸大任從拆遷獲得的利潤是相當可觀的。記者問他,拆遷賺了多少錢?他抽了一口煙,慢慢地說:“我是沒出息的,這么些年,也就掙了900萬,我都是笨人了!
          他說他應聘釘子戶,不是為了那點兒錢,“想看看究竟這類有趣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哪有那么多其他想法!
          陸大任是在看了新聞之后某個晚上7點來到魚堡餐館的,風也是呼呼地吹,已經(jīng)被停電的餐館點著蠟燭,閃爍著點點火光!安恢赖脑,還以為是燭光晚餐呢!
          陸大任見到了秦榮!拔艺f,秦老板,我把話說完就完了,你有沒有信心戰(zhàn)斗到最后?現(xiàn)在年輕人玩兒的事兒多著呢,我覺得她是不是頭腦一熱,鬧這么一件事情,而且我憑直覺,這樣的可能性還比較大。”
          “我一聽他說有沒有信心戰(zhàn)斗到最后,覺得很有挑戰(zhàn)性,透露出他的自信,我想,就是他了!鼻貥s回憶當時的情景。
          雖然這樣想,秦榮并沒有立即答應。陸大任說給她24小時考慮,24小時之后,這件事情自動就沒了。
          之后又有兩個人來應聘,秦榮對此印象深刻。一個是從天津來的大學生,學校里有甲流,提前放假了,他想來體驗一下做釘子戶的感覺,秦榮覺得他太嫩,不合適。還有一個是60多歲的人,秦榮覺得太老,也不合適。
          秦榮在24小時內(nèi)通知陸大任:他被錄用了。
          陸大任來到他的崗位上,跟一起守店的幾個伙計認識了一下,然后是熟悉環(huán)境!爱敃r給我的感覺這個地方還不如我當初的工棚,不是一般的冷啊!
          他主要負責晚上的值班,在沒水沒電沒暖氣的北京冬天,那種難受程度可想而知。來自山西的他喜歡吃面食,還不習慣跟著大伙一塊吃米飯,吃得也不太好,晚上一冷就容易餓。他只好來回地在外邊走來走去,走到發(fā)熱為止。肚子實在撐不住了,就弄碗方便面吃,“一餓就找不到東南西北!
          剛開始那幾天的情況都還平穩(wěn),沒發(fā)生什么事情。后來陸大任見到東方凱晟的負責人,來人對他說,我們也有值班的!澳俏覀兙凸餐蛋喟!标懘笕握f。
          秦榮那些天上班也不安心,心里總有一根弦繃著,她知道肯定會出事,但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她上班的時候會打電話到店里,問問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呢?餐館的周圍經(jīng)常會有奇怪的黑衣人出現(xiàn),這讓她更緊張。
          2009年12月22日,正在國貿(mào)一帶上班的秦榮接到店里一個伙計的電話。“他跟我說,榮姐,出大事了。我趕緊打了車就往店面的方向趕。”
          伙計指的大事是好幾個保安把餐館的門給堵住了,貼了封條,不讓他們進去。死守餐館的陸大任也被五六個人架著給抬了出來。“他們很專業(yè),把你控制住,又不傷著你。”這是他對這些保安的評價,“他們的力氣多大,把門都拉壞了。”
          現(xiàn)場一片混亂,魚堡餐館旁邊的湖南米粉店的老板還被打傷了。陸大任有整套裝備,他不斷地展示寫有“釘子戶”和“Nail”的白旗,進行抗議。
          有人報了警,警察來了。趁警察來的時候,眾人發(fā)動“進攻”,奪回了餐館。
          保安見勢不妙,跑了。憤怒的人群開始發(fā)泄自己的情緒,把汽車都給砸了!八麄冋媸沁B滾帶爬,慌不擇路啊!标懘笕握f到此有某種成就感。
          陸大任讓秦榮感到滿意又有些擔心。滿意的是,陸大任確實經(jīng)驗豐富,知道該怎么對付拆遷方,知道怎么造勢,讓大家關(guān)注。另一方面,她雇傭了陸大任,萬一他出什么事情,比如受傷了什么的,怎么辦?
          幸好,這次激烈的沖突成為了轉(zhuǎn)折點。接下來那幾天,雙方都以斗嘴為主,“表演性質(zhì)的東西比較多!标懘笕握f。
          接著,“大房東”新奧集團的負責人出現(xiàn)了。陸大任的分析是:“大房東出現(xiàn),這件事情就有曙光了,拿錢的人來了,有權(quán)處理問題的人來了,這個時候就要抓住機會。”
          在陸大任看來,東方凱晟就是個皮包公司,“賬戶上可能連5萬塊錢都沒有!鼻貥s也了解,“這樣的情況,即使法院判下來,對方也是沒有執(zhí)行能力的。”
          “大房東”新奧集團為此做了擔保,在法院判決之后,如果東方凱晟沒有賠償能力,他們來進行賠償。
          秦榮在等待著法院開庭,她希望能得到一個好的結(jié)果。魚堡餐館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現(xiàn)在,那里是一片廢墟。
          
          故事結(jié)束了么?
          
          這件事情之后,很多被強制拆遷的人來找秦榮咨詢。秦榮也知道,像她這樣得到較好處理方式的,畢竟是極少數(shù)。“我是幸運的。”
          當時除了秦榮之外,還有另外兩家釘子戶,他們甚至堅持得更久,最終被強制拆遷了。
          其中有一家湖南米粉店。陸大任站在廢墟上說:“我當時給他們出主意,讓他們做個鐵柵欄把門封上,有了這個鐵柵欄就不好拆了啊,這就叫囚籠政策。但他們說考慮一下,一考慮就被人給拆了!
          這些天,陸大任在北京一帶到處轉(zhuǎn)轉(zhuǎn),順義、懷柔、昌平……他自己去做了個小調(diào)查,看看有多少人面臨類似秦榮這樣因為“二房東”的問題而遭遇強拆的租戶,“以‘釘子戶’為職業(yè)不太現(xiàn)實,把這樣的人集中起來討論一下倒是可行的!
          魚堡餐館這一“戰(zhàn)”讓陸大任揚名。
          今年同樣是48歲的山東人莊鑒銘看到陸大任所做的事情,心情激動。他曾經(jīng)在博客里招聘過釘子戶,但沒人響應。他到處打聽,終于聯(lián)系上了陸大任。
          “他真夠點兒背的。”聽了莊鑒銘的講述,陸大任說。
          莊鑒銘以前是山東濰坊市政府的公務員,下海來北京十幾年了。2003年,他在北京辦了一個煎藥機廠,遇上拆遷,廠房得挪地另建。新廠房在另一個地方建起來沒多少天,又面臨拆遷。兩次拆遷讓這個廠損失了2000多萬元,莊鑒銘沒法再干下去了!笆刂@堆破爛都好幾年了。”
          2007年,莊鑒銘想著奧運要來了,就改造了海淀區(qū)的一座建筑,建成了麗正賓館。2009年,厄運第三次到來,他經(jīng)營的賓館又被通知拆遷,補償數(shù)額少得很,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在這座已經(jīng)沒有客人入住的陰冷的賓館里,陸大任給莊鑒銘細細分析情況。千言萬語歸結(jié)到最后就是:守住房子。
          陸大任反復說的一句話是:“房子沒了,故事就結(jié)束了!
          這么多的拆遷故事,什么時候結(jié)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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