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羲,唱不盡“北京頌歌”] 北京頌歌李光羲

        發(fā)布時間:2020-04-02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我唱紅的歌有上百首,但哪首都比不上《祝酒歌》!”81歲的李光羲剛從哈爾濱演出回來,老先生挺拔硬朗,看上去頂多六十出頭。退休后,單槍匹馬,滿世界演出,到現(xiàn)在一年還要參加一百多場演出,《祝酒歌》是場場必唱的保留曲目。
          “美酒飄香,啊!歌聲飛,朋友啊!請你干一杯,請你干一杯……”
          這首歌由韓偉作詞、施光南作曲,被稱為打倒“四人幫”后第一流行金曲,李光羲錄制的唱片一周內(nèi)狂銷100萬張,獲得首屆“金唱片獎”。
          1980年,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文藝部與《歌曲》雜志編輯部聯(lián)合舉辦“聽眾喜愛的廣播歌曲”評選活動,25萬人次參加評選,產(chǎn)生了著名的“十五首抒情歌曲”,《祝酒歌》位列榜首。
          領(lǐng)導(dǎo)說,“你唱這歌,不等于號召大家喝酒嘛?”
          李光羲開玩笑說,《祝酒歌》是他“搶”來的。
          施光南寫完這歌沒給我,他按照他的處理,音色啊氣質(zhì)什么的,給了我們劇院(中國歌劇院)女中音歌唱家蘇鳳娟。文革之后恢復(fù)業(yè)務(wù),正在排戲,我們倆在一個劇組。
          別人排的時候我們倆坐那兒,她老拿一張歌片兒看。我說你看什么呀。她說,“不知這個歌好壞,施光南寄來的!蔽艺f我看看。一看《祝酒歌》,我就哼,哼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我就激動起來了。哎呀!我說這歌太好了!她說,“是嗎?”我說你要不唱你給我!坝羞@么好么?”我說有!
          照說那是人家給蘇鳳娟的歌,我不能搶她的歌啊,可我喜歡這歌的程度啊……就不顧一切了!我就告訴施光南,她唱我也唱,同臺的時候她唱我不唱就是了。
          我跟施光南也合作過,《周總理,您在哪里》、《最美贊歌獻給黨》都是他給我寫的。我就請他按照我的聲音特色,給我按11個人的小樂隊伴奏寫個配器。他很快給我寫來了,寫來我就練。
          文革之后各劇院都在抓新節(jié)目,有新歌就拿給領(lǐng)導(dǎo)審查,很活躍。我就把這歌拿出來送審,唱出來之后領(lǐng)導(dǎo)說,你這唱的什么呀?
          “這不行!”
          “為什么不行?”
          “你唱這歌,不等于號召大家喝酒嘛?”
           還有人說,這歌里“來來來”個沒完,不好不好!
          “不管他們怎么否定這歌,我的第一印象改變不了,有機會我還得唱!
          有一天他接到一個演出任務(wù),“說是李先念同志在大會堂招待國賓,要求唱一個歡快的歌”。
          那時歡快的歌很少,多數(shù)是控訴“四人幫”、緬懷先烈、寄托哀思的。演出前李光羲跟樂隊說,“今天我做主,咱們唱《祝酒歌》!
          “這一唱,好家伙!國家領(lǐng)導(dǎo)、外賓都猛鼓掌歡呼,這一下我心里就有底了,誰再攔我,我也不怕了!”
          1979年中央電視臺第一次組織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當時叫“迎新春文藝晚會”,播出之后,“不得了,太火了”,在那個電視尚未普及的年代,中央電視臺接連收到16萬封觀眾來信,贊嘆《祝酒歌》積極歡快、振奮人心。
          政治與藝術(shù)
          無論是《祝酒歌》,還是《周總理,您在哪里》、《鼓浪嶼之波》、《北京頌歌》,李光羲唱的都是頗具時代特色的“紅色歌曲”。
          《祝酒歌》里有“錦繡前程黨指引,萬里山河盡朝暉”;《北京頌歌》里他唱道,“偉大的首都,你是毛主席居住的地方!啊,北京啊北京,大慶紅旗向你飛舞,大寨紅花向你開放……”
          一個唱古典歌劇出身的藝術(shù)家,自然清楚藝術(shù)與政治歌曲之間的分野有多大,“但那個年代我想登臺,必須依附于這樣的形式!
          “我二十多歲就當上了歌劇院的大主演,年輕的時候演了很多外國戲,唱了很多外國歌,在這當中享受我自己享受的東西。等到藝術(shù)變成為政治服務(wù),變成宣傳之后,我唱的那些直接服務(wù)社會的政治性歌曲,都是藝術(shù)精品。詞曲作家們把政治變成音樂,變成繪畫,變成藝術(shù)精品,那都是功夫啊!”
          一提到那個政治掛帥的特殊年代,他就激動起來。他是在天津的教會唱詩班里學(xué)會五線譜和西洋發(fā)聲法的,1953年考進中央歌劇院,很快成為主演。
          1956年,在新中國第一部古典歌劇《茶花女》中,他扮演男主角并一舉成功。繼而,又接連出演了《貨郎與小姐》中的阿斯克爾,俄羅斯歌劇《葉甫根尼?奧涅金》中的連斯基。事業(yè)如日中天,經(jīng)常接連演出幾個月,換場不換人。
           人前顯貴,人后受罪。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饑餓。
          三年自然災(zāi)害,北京馬路上買不到一塊點心。我每個星期天晚上要連演兩場大歌劇,一場戲補貼兩毛錢夜宵費。我讓我愛人給我買兩碗炒疙瘩,兩毛錢一罐,四毛錢一大罐。
          四毛錢,兩個連場古典大歌劇!那個時候精神好像真是萬能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撐下來了。
          即便如此不要命地演出,他還是被趕下了舞臺!耙灰怪g,就成了為修正主義、資本主義、帝國主義服務(wù)的毒草,被發(fā)配到天津郊區(qū)種稻子!
          愁悶中愛上了喝酒,“就覺得這東西好啊,頓頓都喝”。直到1972年被周恩來總理點名調(diào)回北京,為西哈努克親王獻唱祝壽!拔野l(fā)現(xiàn)自己原來還有用,這才把酒戒了!
          “偉大的文化大革命”把中國人的精神世界都毀了!所有人都窮,一窮就卑怯,口袋窮的時候必定卑怯,你逞不了英雄,你大方不了。
          “我生在天津,小時候就喜歡來北京。后來在這里成名,安家。古老的文化,我熟悉的環(huán)境,我的親情都在這。生活、藝術(shù)、職業(yè),化成一回事兒了。我唱《北京頌歌》,心里邊兒自然的一種驕傲感,能唱不好嗎,是吧?”
          從藝五十多年,他唱遍北京所有劇場。
          人民大會堂1959年國慶蓋成后的第一場我就演了。那地方其實不適合演出,但是在那兒演是種政治榮譽。
          天橋劇場是我們中國第一個現(xiàn)代化劇場,劇場里舞臺、觀眾席、后臺,三等份兒,我在那演了很多節(jié)目。
          我們從文革一結(jié)束就呼吁要蓋國家大劇院,現(xiàn)在終于蓋起來了,那里面有個歌劇院,兩千多座位。一場歌劇如果有兩千觀眾,我敢說有一千八此前沒看過歌劇,哪兒看歌劇去?可是只要一坐下來,就能感受到那種特殊的氛圍,觀眾一進場就把他培養(yǎng)起來了,進入藝術(shù)欣賞的巔峰。
          他最愛的是中山音樂堂和國圖音樂廳,一千多人的“小”禮堂,不用話筒,非常舒服。
          很多人不理解他這么大把年紀,為什么退休了不好好歇著,一年到頭四處奔走,有人開玩笑說他舍不得放下懷里的大金娃娃。他說自己在乎的其實是倆字兒:“自由!”
          過去想唱什么自己做不了主,想上哪兒唱得聽組織安排,業(yè)務(wù)再過硬,政治上“右傾”,出國永遠輪不上你。
          “現(xiàn)在我很自豪,我就靠我自己,全世界走遍了!”走到哪兒都能遇到歌迷,握手擁抱合影,“李老師,我是聽您的歌長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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