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麟與陶曾谷 [蔣夢麟與陶曾谷:因北大結(jié)緣]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胡適翻后窗以遁 為好友證婚 1933年,時任北京大學校長的蔣夢麟迎娶陶曾谷女士,在北平舉辦婚禮,邀請胡適之博士做證婚人。 在此之前,胡適曾為好友趙元任、楊步偉夫婦做過證婚人,為好友任鴻雋、陳衡哲夫婦做過證婚人,還為徐志摩和陸小曼做媒人,牽線搭橋為其相戀創(chuàng)造條件。據(jù)說,胡適先生備有一本特制的“鴛鴦譜”,是專讓當事人簽名登記留念的。在這本“鴛鴦譜”上,簽名留念的第一對夫婦是趙元任和楊步偉。1936年,千家駒與楊梨音結(jié)婚,胡適是千家駒求學與求職的“提攜人”,被邀請證婚。
樂意為好友做證婚人的胡適之博士,這次遇到了麻煩,胡適一向是個“妻管嚴”,麻煩來自江冬秀,她不贊成胡適做蔣夢麟和陶曾谷這兩人的證婚人。胡適告訴江冬秀說,蔣夢麟一為我的校長,二為我多年的好友,故非去不可。可執(zhí)拗的江冬秀把大門一關(guān),就是不讓他出去。后來,胡適還是從后頭爬窗出去證婚了。這讓人想起錢鐘書在他的妙文《窗》中說:“窗子有時也可作為進出口用,譬如小偷或小說里私約的情人就喜歡爬窗子。”但胡適為給好友證婚翻后窗以遁,說來有點尷尬和狼狽。
江冬秀為何阻攔胡適?原來,蔣夢麟是為娶陶曾谷而與元配離異的。據(jù)蔣夢麟的兒子蔣仁淵、女兒蔣燕華及外孫女吳小燕回憶,蔣夢麟于1908年自費去美國留學之前,與元配妻子孫玉書生育有一子蔣仁宇,另有一女夭折。1917年留學回國后,夫妻二人又先后生育次子蔣仁淵、女兒蔣燕華、幼子蔣仁浩。1933年,蔣夢麟與孫玉書協(xié)議離婚后與陶曾谷結(jié)婚。正在讀小學的蔣仁淵,見到《姚江日報》刊載蔣夢麟與陶曾谷結(jié)婚的新聞,匆匆回家告知母親,母親只是喃喃地說:“你爹變心了。”協(xié)議離婚的孫玉書,依然留在浙江省余姚縣回龍鄉(xiāng)蔣村的蔣家孝養(yǎng)公爹、撫養(yǎng)兒女。
蔣夢麟與孫玉書的子女寫道:
父親采用“離婚不離家”的方式,為母親妥善安排了離異后的生活――蔣家宗族內(nèi)保持母親的地位及一切人際關(guān)系,母親仍以兒媳身份孝養(yǎng)祖父終老;凡父親當時已經(jīng)分得的及將來可能繼承的祖父產(chǎn)業(yè),悉歸母親所有;三子一女的教育費用由父親繼續(xù)承擔。條件合理,且母親生性憨厚老實,故離婚協(xié)議順利簽訂了。父母離異,自是家庭之不幸,但父親與母親在生活和文化上相差懸殊,父親的社會地位逐年上升,母親實難與之相適應,離異終至不免,我們子女同情母親而諒解父親。
做子女的諒解了父親,可時人并不見得諒解。他們的婚姻受到北平輿論的壓力。在江冬秀看來,蔣夢麟道德是有虧的,在她的潛意識中,她擔心同樣的事情降落在自己的頭上。蔣夢麟邀請好友胡適證婚,期望借胡先生之社會名望平眾人悠悠之口,給他減少輿論壓力。
其實,蔣陶聯(lián)姻最大的壓力還不在于蔣夢麟與元配離異,而是在于他迎娶的陶曾谷是其多年老友兼同事高仁山的遺孀。
蔣夢麟愛屋及烏娶亡友之妻
蔣夢麟與陶曾谷是怎樣走到一起的?我們不妨了解一下蔣夢麟和高仁山的人生經(jīng)歷。
蔣夢麟為浙江余姚人。童年蔣夢麟接受的是私塾教育,中過清朝的策論秀才。光緒三十年(1904年)考入上海南洋公學,后自費留美。蔣夢麟先后在加利福尼亞大學、哥倫比亞大學主修教育學,獲得教育學博士學位,是著名教育哲學家杜威的得意門生,與胡適之、陶行知等同門。回國后因黃炎培的關(guān)系參與江蘇教育會,具體負責江蘇教育會與北大合辦的《新教育》雜志,由此與北大發(fā)生了某種聯(lián)系,被聘為北大哲學系教授,主講教育學及教育學史。
五四運動過后,蔡元培因?qū)W潮壓力而辭去北京大學校長一職,北京大學教師學生一致挽留,蔡元培在去留之間動搖時,聽從了湯爾和的建議,說可以接受回北大復職的要求,但他不急于回去,而是委派浙江同鄉(xiāng)蔣夢麟前往代理。為何選中蔣夢麟?“蔣夢麟是研究教育學的專家,對于學生心理狀態(tài)有很深的研究與把握,且其學問手腕足以服人。學生心安,其余可迎刃而解。”
高仁山1894年生于江蘇江陰。1917年春,自費到日本早稻田大學專攻文科。12月,從日本回國,曾在北京大學圖書館任事。1918年冬,自費去美國葛林納爾大學研究教育。畢業(yè)后,入芝加哥大學學習教育,獲碩士學位。又到哥倫比亞大學研究教育學。1923年1月回國,先后執(zhí)教北京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在高仁山的建議下,北京大學創(chuàng)立教育系,高仁山擔任教育系系主任、教授。1925年春,高仁山與好友陳翰笙(時任北大歷史系教授)、查良釗、胡適等人在北京創(chuàng)辦了私立藝文中學(即后來的北京市第二十八中,現(xiàn)為長安中學)。高仁山出任校長,查良釗任董事長,陳翰笙是董事,陳翰笙之妻顧淑型任教務長兼英文教員。高仁山的夫人陶曾谷是這所學校的教師,學校實行美國的道爾頓制教學法,學生自己支配時間,按興趣在各教室自學,教師作為顧問,提供咨詢和指導。私立藝文中學是五四運動以后我國最早進行教學改革實驗的學校之一。
從蔣夢麟和高仁山求學和工作的背景看,兩人可謂志同道合,遂成莫逆之交。1927年9月28日,高仁山以參加政黨、有反對北京政府之嫌,遭張作霖下令逮捕。同年12月19日,高仁山在監(jiān)獄中給夫人陶曾谷寫信,自述六年來從事教育研究的經(jīng)歷和今后的打算。他對教育事業(yè)無法忘懷,囑咐自己的得意門生,“要以教育為終生事業(yè)”。1928年1月15日,高仁山被殺害于天橋刑場。
高仁山死后,蔣夢麟對其妻陶曾谷照顧備至。1928年10月,蔣夢麟任國民政府教育部第一任部長。陶曾谷經(jīng)朱經(jīng)農(nóng)的介紹,到教育部工作,成為蔣夢麟的秘書,盡管蔣夢麟使君有婦,但陶曾谷的處境令他同情,長期的照顧和相處,感情慢慢發(fā)生了變化,兩人互生愛意,墜入愛河。
1930年11月,蔣夢麟因中央大學易長及勞動大學停辦,與國民黨元老吳稚暉等人發(fā)生沖突而辭去教育部部長一職,隨后被國民政府任命為北京大學校長。翌年1月就職,回到北大。這距1926年4月蔣夢麟得知自己的名字已經(jīng)上了軍閥的黑名單,出走北大已五年矣。前度蔣郎今又來,這次北上,與1919年情形大不同。就生活狀態(tài)而言,蔣夢麟難以忘情陶曾谷。
很有意思的是,蔣夢麟將男女關(guān)系概括為三種:一曰狗皮膏藥,二曰橡皮膏藥,三曰氫氣球。所謂狗皮膏藥,貼時不容易,撕開也痛,舊式婚姻之謂也。橡皮膏藥貼時方便,撕開也不難,普通婚姻之類是也。至于摩登者流,男女雙方均得時時當心,稍有疏忽即行分離,正似氫氣球然。蔣夢麟的這番感悟,應該是和元配夫人結(jié)婚、分居、離異,又和陶曾谷相處相戀得出的感悟。
1933年,在婚禮上,蔣夢麟答謝賓客時表示:“我一生最敬愛高仁山兄,所以我愿意繼續(xù)他的志愿去從事教育。因為愛高兄,所以我更愛他愛過的人,且更加倍地愛她,這樣才對得起亡友。” 蔣夢麟的確是發(fā)自肺腑之言,理解他、賞識他的朋友傳之為佳話;反之,則成為詆毀、譏刺他的話題。蔣夢麟愛屋及烏娶亡友之妻,賞識之士贊其有魏晉名士的余韻;傳統(tǒng)保守勢力卻說這是無法諒解的傷風敗俗之舉。
陶曾谷再婚前與高仁山生育有一子高陶、一女陶燕錦。蔣、陶再婚之后沒有生育,對于雙方子女,蔣夢麟一直平等對待。
1958年,陶曾谷在臺灣去世后,七十五歲的蔣夢麟,不聽好友胡適的規(guī)勸“勿續(xù)弦”,冒著阻力和壓力,1961年7月,與四十九歲的徐賢樂結(jié)婚;楹,蔣夢麟骨折,徐賢樂照顧不周,又因兩人在財產(chǎn)、子女方面的分歧,鬧出糾紛。1963年,蔣、徐二人經(jīng)由律師協(xié)議離婚,成為彼岸臺灣又一樁引人關(guān)注的婚戀故事,大小報刊都有報道,其中不乏渲染、炒作。晚年的蔣夢麟因為這次草率的婚姻,失去了安寧,損害了健康。1964年6月19日凌晨,蔣夢麟因肝癌病逝!
(責任編輯/陳 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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