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治療【音樂治療：沖擊醫(yī)療新領(lǐng)域】

　　發(fā)泄二解脫 　　 　　“我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感到十分不開心。墻上掛著一個20多歲女孩的畫，笑著。她的嘴咧得太大了，越來越丑，變得很猙獰。她的牙變成了一個鐵門。我還聞到了一種用水澆燒紅的石頭的難聞氣味，她的牙就是這種石頭做成的。房頂上有一條蛇，它的舌頭很厲害，它舔到蚊帳，蚊帳就燒起來了。它舔到床，床就裂開了。里面有一個人的骷髏，它舔這個骷髏，骷髏就變紅了，站了起來，像一個機器人一樣地走路，全身是血，樣子很可怕。他走過的地方留下血印，消失在沙漠里了。我看著他消失，然后摸他留下的血印，我的手上就粘滿了黑的東西，就像瀝青一樣。我打在墻上，墻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大洞……我看到一個老太太在山坡上很艱難地爬。她來到山頂，就把頭上的頭巾和頭發(fā)使勁地扔到地上，露出了光頭。她在跳著可怕的舞蹈，像跳大神一樣……她轉(zhuǎn)過臉來，我覺得像是我。她仰望著天空，嗚嗚地哭起來……”
　　一天，這個叫小倩的醫(yī)學博士后走進了高天的治療室。小倩是一個標準的智慧型美女，擁有人人羨慕的工作和家庭。一次意外，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更令她痛心的是，無論她如何懇求，丈夫都鐵了心要離婚。這讓小倩陷入了嚴重的自卑中，她覺得自己連三陪女都不如。
　　看看她在催眠狀態(tài)下進行的自由聯(lián)想，那個畫中的女孩就是她自己，她似乎看到了由于憤怒而變得丑陋的自己。房頂上的蛇象征著與她丈夫有染的那個女人，而蚊帳則象征著她原來的婚姻生活，里面的骷髏就是她的丈夫。而后面的老太太就是她心目中的自己。
　　一個遭受被動離婚痛苦折磨的女性，無論她有多漂亮，她的學歷或社會地位有多高，她在別人眼里有多么出眾，她的內(nèi)心必定充滿了強烈的自卑感，這是婚姻破裂給女性帶來納典型后遺癥，將嚴重地影響她的未來生活。
　　如何才能讓小倩重新認識自己建立自信呢?治療師高天決定每次先對她進行催眠，然后播放根據(jù)她的情緒狀態(tài)特別安排的音樂組合。催眠的作用是讓病人進入一種深度放松的狀態(tài)，在這種狀態(tài)中，她可以在音樂的刺激下產(chǎn)生極為豐富的聯(lián)想，而這些聯(lián)想的內(nèi)容都是深層潛意識活動的內(nèi)容。
　　隨著治療的進行，小倩的聯(lián)想越來越憤怒，在潛意識世界里展開了現(xiàn)實中所不敢進行的對她丈夫的抗爭。隨后的幾次治療，小倩的情緒慢慢由憤怒變成了無奈的放棄。當她走出音樂治療中心時，已經(jīng)變回了原來的自己。
　　高天解釋說：“情緒變了，認知也就變了。有些東西是無法講清楚的，所有的心理障礙都是心理壓抑造成的，這是一種能量的聚集，你讓它發(fā)泄，讓它進發(fā)，當你情緒降落到最低谷時自然會上揚。這是人的生命本能。如果沒到那個上揚的點，你再用優(yōu)美的音樂，他的感受仍是痛苦的，如果過了那個檻，再用痛苦的音樂，他的反應(yīng)也是積極的�！�
　　
　　彈奏出你的愛
　　
　　案例1，音樂是他唯一的健全
　　高天回國前曾在美國一個精神病院工作。這個病院有一個17歲的男孩，他的病癥診斷為邊緣性人格，就是介乎于正常人和精神病之間。這種人有一個特點，就是自我控制力極差，容易發(fā)生攻擊行為，注意力不能集中，承受挫折能力非常差……比如他向護士要一杯水，護士要是不能馬上把這杯水遞給他，稍微忙一下手頭的事情，那完了，他會馬上勃然大怒，開始罵人打人。這時所有的醫(yī)生護士都會跑來制止他，他會竭盡全力地鬧，即使被捆綁起來還要在床上蹦著跳著罵，一直到筋疲力盡睡著了，或者給他打針鎮(zhèn)靜劑。
　　按照美國的規(guī)定，17歲孩子住院，醫(yī)院還應(yīng)該給他提供17歲孩子應(yīng)有的教育條件，于是隔三差五會有外邊的老師來給他上課。但是授課內(nèi)容他一聽就懂還可以，如果他稍微聽不懂就會開始罵，本子撕了扔到老師臉上，掙扎著要打老師。
　　高天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接下了這個病號，心里卻很擔心。男孩的病區(qū)離高天的音樂治療室還有一段路，因為很擔心路上出意外，每次高天都開車去接他。另外高天很擔心他一屋子的樂器會被男孩砸了。
　　第一次治療時男孩說他喜歡音樂，還會演奏鋼琴和架子鼓，高天明白這是他的虛榮心，其實他什么都不會。這孩子智商也很低，只有70，處于正常人和弱智之間。高天說：“這樣吧，我教你彈吉他怎樣?”吉他是樂器里上手最容易的，而且在美國如果一個青少年會彈吉他大家會很崇拜他，他的人緣也會很好。
　　男孩一聽就高興了，于是高天開始教他吉他第一個和弦――C大調(diào)和弦。高天二個指頭一個指頭地幫他把手放到把位上，右手一撥弦，“好聽不好聽?”“好聽。”然后讓他把手拿起來再放回去，結(jié)果就找不到位置了，反復折騰了一個多小時記不住這一個把位。到下一次治療時高天想了一個辦法，在吉他的把位上貼上彩色紙條，就這樣還不行。
　　很有趣的是這么大的挫折感，兩個月了他一個和弦都沒有學會，如此乏味，整整一個小時就扳一個把位，正常人都受不了。但是他沒有發(fā)作一次，后來高天都不用開車去接他了，他自己會很積極主動地來治療室。
　　醫(yī)院每月有一次會診，所有的精神科醫(yī)生、心理醫(yī)生、護士、音樂治療師都來。結(jié)果高天的總結(jié)驚呆了所有的醫(yī)生護士，大家都以為他搞錯人了。高天說不錯，這就是他，他是有這個潛力的。
　　正常人很難想象一個有生理缺陷的人是多么渴望能掌握一點技能，他們的求知欲往往被神經(jīng)質(zhì)的外表所掩蓋，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別人的蔑視，心里早就沒有自尊可言了。就像高天說的：“有些弱智孤獨癥孩子干什么都不行，可是他的音樂天賦還保存完好。如果這個孩子學會了，將會極大地增強他的自我評價和自尊心，這個對他今后的生活非常重要�！�
　　
　　案例2，有些傷痛忘不掉
　　
　　許華剛來治療室時，高天很困惑，因為他找不出病人的問題所在。其實心理治療常常如此，畢竟人的理性思維與潛意識是有很大差距的，只要找到病源，治療也就完成了一半。
　　由于大部分病人的問題都出在小時候的記憶，于是高天決定給許華進行“命題敲鼓”，即給出他幾個主題，如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妻子等，讓他用鼓聲表達出對這些親人的感覺。接下來給他幾個關(guān)于情緒的主題，如緊張、憤怒、愛、恨……然后把這些聲音分別錄下來。
　　之前許華介紹情況時說過，小時候他的父母關(guān)系不好，他是由姥姥一手帶大的，所以對父母沒什么感情，卻對姥姥感情特別深。高天通過對音樂的節(jié)奏型、力度、演奏方法等進行一系列技術(shù)性分析，發(fā)現(xiàn)一個很奇怪的現(xiàn)象。
　　到下一次治療時，高天把“姥姥”主題的聲音放給許華聽，結(jié)果許華很驚訝，不敢相信這是他演奏的。然后高天把“憤怒”的主題放出來，許華徹底驚呆了，“憤怒”跟“姥姥”使用了同樣的演奏手法，聽起來非常接近。可在他心目中，姥姥一直是他最親近的人��！高天對他解釋說：“如果真愛姥姥，聲音應(yīng)該是很柔和的，就算是熱情也應(yīng) 該是很穩(wěn)定的，不可能如此雜亂無章。因為人的主觀感覺擺在這里，演奏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地往你的感覺的方向去演奏�！�
　　在高天的引導下，許華開始回憶。原來以前姥姥管他非常嚴格，其實他小時候?qū)�姥姥是沒有什么好感的。
　　“人長大了以后對小時候的事情的印象和當時是不一樣的，因為中國人講孝道，小時候如果父母很嚴厲，孩子心中會記恨他們�？砷L大以后就會發(fā)現(xiàn)原來那時候父母是為自己好，他就忘了曾經(jīng)憤怒過�？墒悄阈�時候的憤怒不會因為你長大了，理解爸爸媽媽了就沒有發(fā)生過或不存在了，這種憤怒的情緒會一直跟著你成為你人格的一部分。我們稱之為‘斑基點’。”
　　“你遇到一個事情會觸發(fā)你小時候的情緒反應(yīng)，而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比如有些人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到老板、領(lǐng)導就緊張，不敢說話，躲著走，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其實你特別想接近領(lǐng)導，但是一到他們面前就緊張。這是因為人最早的權(quán)威形象是父母，你見到領(lǐng)導會引發(fā)小時候?qū)Ω改傅囊恍┯∠�，如果父母是嚴厲的，這就觸發(fā)了你童年期的情緒反應(yīng)。這不可能隨你長大了就消失了，它會進入到你人格的更深層，成為你人格的一個特點�！�
　　這是很常見的一種情況，很多人懼怕自己的領(lǐng)導。也許理性會提醒他們不是所有領(lǐng)導都是嚴厲的，但潛意識里還是很難改變他們對權(quán)威的恐懼。針對這種情況，一般治療師會采取反移情方法，即讓病人把治療師當作情感的投射對象，通過治療師的治療、溝通，讓病人改變對治療師的態(tài)度，從而淡化潛意識中的印象，在現(xiàn)實中改變對這一群體的態(tài)度。
　　
　　案例3，把一生的愛固化成一首歌
　　
　　這是一個臺灣音樂治療師作的一個關(guān)于臨終關(guān)懷的案例。這個男病人是個晚期癌癥患者，由于他的性格非常怪癖，跟任何人都搞不好關(guān)系，跟老婆的關(guān)系也很糟糕，老婆早就想離婚只因他得了癌癥才沒忍心。孩子也對他沒什么感情，因為從小不是打就是罵，孩子非常害怕他。
　　經(jīng)過痛苦的化療和掙扎，他的生命走到了尾聲，那天他對治療師說他心里很痛苦，因為他不知道怎么表達他的愛，其實他很愛他的家人。生活中有很多這樣的人，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愛，“我愛你”這三個字永遠說不出口。平時看他經(jīng)常怒氣沖天的模樣，其實他心里很有愛。
　　這個人的性格真的很扭曲，所以他的孩子很少來看他，而他也得不到渴望的親情。如何幫助他表達出自己的感情呢?治療師想到了“情感固化”，通過歌曲創(chuàng)作來表達感情。治療師問他最喜歡哪首歌，他說：“我喜歡的歌不多，但有一首很喜歡，是一個臺灣歌手唱的。那是我跟我太太剛認識，還在談戀愛的時候聽的一首歌，它讓我想起了那個時候�！敝委煄熣f：“那讓我們把這首歌詞改一改，你對孩子說說話，好不好?”
　　在治療師的幫助下，病人重新填寫了歌詞，治療師鼓勵他自己嘗試著唱下來，并把這段聲音錄了下來。然后放給他聽，結(jié)果他聽了以后非常滿意。這時候他已經(jīng)快不行了，醫(y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家人們都趕到了醫(yī)院，大家進來時他還是原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他仍舊不知道怎樣把他想說的話說出來。
　　這時治療師在旁邊把錄音放了出來，結(jié)果所有人都震驚了，然后抱頭痛哭，他的孩子說：“幾十年來，我一直想知道我的爸爸是愛我的。從小我一直很自卑，因為我覺得是不是我真的很差勁，連我爸爸都不喜歡我。這段錄音是爸爸留給我們最珍貴的財富，讓我們知道爸爸是愛我們的，這個對我們真的很重要�！睅资�年的怨恨就通過這一首飽含深情的歌，在病人臨終之前化解了。
　　
　　陷入對方的悲痛中
　　
　　案例1，世間最偉大的父愛
　　李軍是個身高1．84米的壯漢，走進治療室時情緒非常低沉，因為他7歲的兒子不幸得癌癥去世了。他曾答應(yīng)過兒子，你去哪兒我去哪兒。為了挽救兒子稚嫩的生命，他做了一切可能做的事情，包括跑到西藏去求喇嘛，求活佛，甚至到國外去求救，一切努力都作了，他想創(chuàng)造奇跡，但是奇跡最終沒有出現(xiàn)。
　　為了對兒子的那句承諾，孩子死后他一直記著這句話，幾次三番想到自殺。他抓起兒子的骨灰往嘴里填，甚至撞墻、跳樓。他妻子求他，說再給他生一個一模一樣的，他大怒道：“你能生個一模一樣的嗎?你就是生一個以后能不再得這個病嗎?”他覺得再生一個是對孩子的背叛。
　　而那時的高天剛回國不久，他出國時女兒才日個月，等他再見到女兒已經(jīng)12歲了。高天正努力地想要挽回父女間失去了們年的感情，他要彌補女兒失去了們年的父愛，那時候正好是這種情感最強烈的時候，高天接待了這個悲痛至極的父親，于是立刻被他強烈的父愛感動了。
　　李軍的孩子已經(jīng)死去3個月了，盡管他很悲傷，但是他躺在那里靜靜地講述已經(jīng)沒有一滴眼淚了。而此時身為治療師的高天已經(jīng)快不行了，他不想讓病人聽見他在哭，就拼命憋著，結(jié)果還是憋不住了，失聲痛哭。
　　那次的治療可以說是失敗的，因為高天已經(jīng)無法進行下去了。但正是由于這樣，高天與李軍建立了很好的醫(yī)患關(guān)系。李軍覺得高天是一個能夠理解他的治療師，他能感覺到自己心里的感受，于是也愿意跟高天分享心里的痛苦。信任是治療的基礎(chǔ)，在此后的治療中，高天以同為人父的貼切感受將李軍拉出了內(nèi)心的牢籠。
　　這次治療帶給高天很深的感觸，“我是在看一部悲劇的電影，體會到了人間最深刻最美好的情感。我當時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父愛，說白了是一種美的體驗。只是它是以悲劇形式出現(xiàn)的。
　　“一個人一生不可能經(jīng)歷那么多的故事。對每一位治療師來說這種職業(yè)都是一種恩惠，它幫你體驗到人生各種甜酸苦辣。有人這樣形容這一行是：人家掏錢，你自我成長�！�
　　
　　案例2，又一個爺爺去世了
　　
　　高天曾在美國一個老年病院工作過，那段時期高天工作得如魚得水，他分析是由于中國文化的原因，自古以來對老年人是很尊重的。在美國卻不是，他們服務(wù)態(tài)度都很好，但是對老年人的態(tài)度就像對待孩子一樣，缺乏一種尊重。實際上老年人是需要尊重的，他們生活了一輩子閱歷很豐富。于是老年人都很喜歡高天，有一些老人甚至非常抗拒其他治療師。
　　其中有位叫艾迪的老人，中產(chǎn)家庭出身，過去很有一些社會地位。由于生活不能自理，每次要護士替他洗澡，他覺得在年輕護士面前脫光了很丟人，就堅決反抗，但是又說不出話來，就渾身緊張、憤怒，藥也不吃。護士拿他沒辦法，因為他對護士很反感。這時護士就去找高天，因為艾迪只聽高天的話。這個小小的插曲讓高天很有成就感，一直很沉醉于老年病院的工作中。
　　一天，很突然地，有個護士在電梯里對高天很隨意地說了一句：“你知道嗎？艾迪今天死了。”仿佛晴天響雷，高天腦子嗡地一下，奔回自己房間就無法控制地開始痛哭。因為在內(nèi)心深處，高天總覺得艾迪像他的爺爺。高天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而爺爺去世的時候高天恰巧不在身邊，所以他總 覺得自己對爺爺沒有盡到孝道。艾迪的有些動作常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爺爺，經(jīng)過這件事，高天意識到自己不適合做這份本以為最得意的工作。
　　這些都是人類最自然的情感，高天的導師曾說過，那些在病房作臨終關(guān)懷的治療師最難過。因為不光有老人還有孩子，特別是兒童病房里，看到這樣可愛的孩子，生命剛剛開始就死去了，人的心態(tài)最難接受。而且這些孩子會特別依戀人，跟你撒嬌，你很容易愛上這個孩子。但這就是治療師的工作，職業(yè)要求他們?nèi)�身心地投入到病人的情感世界中，跟病人建立一種情感。往往情感剛剛建立病人死去了，再建立再死去，治療師如果沒有一種強大的心理素質(zhì)很容易崩潰，而高天卻說這種痛苦是很常見的。
　　因此在美國有一個規(guī)定，從事這種職業(yè)的治療師每6個月要有一個假期，治療師自己去接受心理治療，每人有固定的搭檔，到時候就去找他，抒發(fā)在工作中受到的壓力。
　　
　　對話高天――音樂治療存在很多誤區(qū)
　　
　　《北京紀事》：音樂治療是不是就是放一段音樂，通過您的引導讓病人去想象？
　　高天：這個只是眾多方法中的一種而已，音樂治療的方法上百種，我在美國學了這么多年，也只是學了一小部分而己，很多方法我只聽說過沒做過。
　　《北京紀事》：音樂治療只對精神方面的疾病有很不錯的治療效時果，是嗎？
　　高天：音樂治療對很多疾病都有很好的療效．比如陣痛，如果是一般的身體疼痛，帶上耳機昕點音樂，疼痛會明顯地降低．我的研究生做過四例試驗，用音樂減輕分娩的疼痛。在產(chǎn)前對產(chǎn)婦進行訓練，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四例分娩時都非常安靜，沒有任何嚎叫和面部的扭曲．因為音樂能刺激腦垂體分泌內(nèi)啡肽，內(nèi)啡肽就是鎮(zhèn)痛藥的一種重要成分。
　　再比如，偏癱．腦中風后的恢復期訓練，一般病人一次練不了10分鐘�，F(xiàn)在國外發(fā)現(xiàn)治療師在旁邊拿一把吉他或電鋼琴，按照他走路的節(jié)奏和速度彈一段音樂，會發(fā)現(xiàn)他的步子馬上就踩到點上了。人的動作是一個由神經(jīng)進行精密計算的過程，計算這一步跨到下一步大概多大的距離，需要多長的時間來完成這個距離，才能準確地落在那一個點上，人們通常不能意識到這個計算過程，但是音樂能，你聽到這一拍就能知道下一拍在哪里，于是他就知道自己這條腿用多大的勁，馬―上就會發(fā)現(xiàn)身體當?shù)木陀蟹磻?yīng)，研究發(fā)現(xiàn)這樣訓練下去偏癱部分的肌肉控制能力的恢復速度會快一倍以上都不止。
　　《北京紀事》：您是國內(nèi)第一個從事音樂治療的嗎？
　　高天：我在國內(nèi)的時候是最早開始琢磨音樂治療的，還不是從事。90年代中期以后很多國內(nèi)醫(yī)院，大概有300多所開展了音樂冶療，當時我已經(jīng)去國外了。問題是琢磨的人都沒學過，有的連英文都看不懂。當時報上有很多趣聞軼事，在國外發(fā)現(xiàn)莫扎特的作品能治胃潰瘍，誰的作品能夠治高血壓心臟病，還寫得非常具體，哪一部交響樂，聽起來就像一味藥一樣。于是大多數(shù)人就進了這個誤區(qū)，道聽途說，然后去找搞音樂的人，搞音樂的人就開始估計．處方就越來越多，音樂處方A組日組C組D組，A組是治焦慮癥的，日組是治什么的，還出了音樂治療帶．途幾年大家就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是騙人的，很多醫(yī)院就紛紛關(guān)門了。
　　我不想說我是第一千搞音樂治療的，只能說我是第一個受過嚴格的音樂治療訓練并且系統(tǒng)地引進中國的第一個人，我只不過是吧我學的知識介紹進來而已。
　　《北京紀事》：你們在治療時一般為病人選擇什么樣的音樂呢？
　　高天方法不一樣，一般是放病人喜歡的音樂。而音樂聯(lián)想就不是，都是我們根據(jù)病人情況專門設(shè)計的。比如什么音樂可以引發(fā)他的引么情感，什么音樂可以讓他憤怒地發(fā)泄，什么音樂特別抒情。這都由我們來控制。
　　《北京紀事》：同樣一乎曲子，高興的時候聽可能會感覺很開心，但傷心的時候聽會覺得聽不下去，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差距呢？
　　高天：你當時的情緒狀態(tài)不一樣。我們有一個原則：同步原則。你使用的音樂一定和你當?shù)牡那榫w狀態(tài)是同步的，你才能產(chǎn)生共鳴，你很悲傷的時候聽憂傷的音樂．當然這不是藥方。有入以為音樂這個東西聽不好至少聽不壞，這是完全錯誤的看法，音樂是可以致命的。
　　《北京紀事》：讓我想起了《黑色星期天》。
　　高天：我自己聽了那個東西有點不以為然，我覺得比它傷感的音樂多了。但是如果本來情緒就很抑郁，再聽悲傷的音樂很可能會陷進去。
　　打個比方，音樂充其量就是健康食品，不是藥，按道理吃下去會劉你好，但是沒有人會給你保證，真的要治療必須由音樂治療師參與，由治療師控制音樂的使用。
　　《北京紀事》：接受這么多病人，您怎樣使自己的心理保持健康的狀態(tài)？
　　高天：在國外治療師的訓練是非常嚴格的。上大學時我們不允許直接接觸心理，只能接觸一些綜合醫(yī)院．心理這塊只有研究生才能接觸，而且并不是碩士畢業(yè)就是合格的治療師了，畢業(yè)以后就要開始兩個25次――自我治療25次，現(xiàn)場督導25次，一般一周做一次，中間還不能有耽擱，通常這一個25次需要一年去完成，而且每次交的錢不是學費所包含的，100美金一小時，一次要交200美金。
　　還有25次督導，治療師在這里督導你治療，記錄你哪段音樂使用得不對，哪句話說得不對，當時你的什么反應(yīng)不對。這兩個25次下來就是1萬美金，不是個小數(shù)字。我那時候送皮薩，送一個皮薩一塊錢，就這樣一塊一塊地掙出來的，在國外要訓練一個合格的治療師是很難的一千過程。
　　經(jīng)過了這些很嚴格，專業(yè)的訓練，我們才能有一個很好的心態(tài)，在治療時能保持客觀．我們老師有句話：你不能帶著你的問題去解決別人的問題，那是一個很違反職業(yè)道德的行為，你要舍不得花錢去完成這些治療那你就別干這行。
　　《北京紀事》：您覺得目前國內(nèi)心理治療的現(xiàn)狀如何？
　　高天：在國外做這個必須是研究生以上的學歷，中國不是，大專就夠用了，去參加一兩個培訓班就可以考證，考完證就可以辦診所了，極端不負責任的態(tài)度。然后更沒有經(jīng)過對治療師的指導，我就接待過被別的治療師引入誤區(qū)的病人，國內(nèi)需要一個系統(tǒng)的規(guī)范．
　　后記：幾經(jīng)輾轉(zhuǎn)我找到高天老師的秘書，約好采訪一個小時，結(jié)果到我離開時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過了3個小時。在這3個小時中，我像走入了一個迷幻的世界。潛意識，這個存在于理性背面的另一個世界，總是籠罩著神秘的面紗。
　　高天多次強調(diào)，音樂治療是一個龐大的學科。采訪結(jié)束后，我發(fā)現(xiàn)真的小覷它了。相對于傳統(tǒng)的心理治療，音樂治療有一個前提，就是病人要喜歡音樂，只有熱愛它才能信任它。
　　作一個大膽的設(shè)想，假如弗洛伊德是一個作曲家，聆聽他的作品會不會直接喚起人性的另一面呢?
　　編輯／王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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