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雪村的童年_雪村兒
發(fā)布時間:2020-03-20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雪村小名叫“鐵蛋兒” 我的兒子是雪村,“雪村”是他的藝名。作為雪村的娘,我真的很不習(xí)慣這樣去稱呼自己的兒子,因為他有名字,而那名字屬于我,屬于他爸也屬于他自己。
他的名字是我和他爸查了多少天字典才選定的。
公元20世紀(jì)60年代,是個瘋狂的、只有斗爭沒有溫情的年代。我們和許多正值青春躁動的年輕人一樣,就干文化大革命。當(dāng)時,掌權(quán)的是資本主義“當(dāng)權(quán)派”,站在這一邊的是“;逝伞,想奪權(quán)的是“造反派”。
在大學(xué)讀書的我們,談戀愛本不屬“合法”,又加上擔(dān)了個“;逝伞钡拿,行動格外引人注意,還被對立面貼了大字報。
感情的事說不清楚,越壓越分不開。最后,竟水到渠成,在大學(xué)畢業(yè)的前一天,兩個互相連求婚的話都沒說過的年輕人,忽然不約而同地說“咱們結(jié)婚吧”,就這樣成了一家人。
懷孕后,我倆沒事就翻字典,然后,拿根筷子閉上眼睛瞎觸,碰上什么字就叫什么名。一開始就觸到個“鐵”字。干脆,生男孩兒小名就叫“鐵蛋兒”。
1969年4月23日晚上,我把兒子領(lǐng)到這個世界上他就叫“鐵蛋兒”。
其實,他還沒有出生時就已經(jīng)這樣叫他了。
難進的幼兒園
1973年,我們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河北省張家口地區(qū)勞動鍛煉了五年,“鐵蛋兒”他爸終于分配到了北京軍區(qū)炮兵司令部,在香山腳下的一個部隊機關(guān)大院生活了三年多,“鐵蛋兒”就送進大院里的炮兵幼兒園。
一天晚飯前,“鐵蛋兒”樂顛顛地跑回來了,一聽“鐵蛋兒”叫媽的聲音是嘶啞著的,我心疼得不得了:“鐵蛋兒”,怎么了?還沒等“鐵蛋兒”開口,一個孩子搶著說,下午老師讓我們歡迎“鐵蛋兒”唱樣板戲,他唱得可好聽了。另一個孩子也說:“鐵蛋兒”唱完一個大家還歡迎,老師說再唱一個,“鐵蛋兒”又唱。
“鐵蛋兒”啞著嗓子對我表功:“媽媽,后來老師睡著了,小朋友把老師叫醒,老師就讓我一個一個接著唱,還說不用問她了。媽媽,我唱得可多了!
我這才明白兒子的嗓子是怎么啞的,我的傻兒子!
當(dāng)時,炮兵幼兒園所在的青龍橋街道常常組織孩子們比賽,“鐵蛋兒”最愿意幼兒園的小徐老師帶著去。每次演出回來,“鐵蛋兒”的兜里都會裝滿零食,那是小徐老師自己對“鐵蛋兒”的獎勵。
別看“鐵蛋兒”在幼兒園里生活得挺快樂,可在入園時卻費了不少的周折。那之前,“鐵蛋兒”看見別的小朋友上幼兒園小心眼兒里饞極了,他對我說:“媽媽,我也要上幼兒園!1974年,我們向機關(guān)直政處提出申請,希望把“鐵蛋兒”送進炮兵幼兒園。這樣,孩子有了著落,我在離家30多里遠的海淀上班也就踏實多了。那天,我們找到一位主管部門的副主任說明情況,希望他考慮。
過了兩個月也沒有動靜。那天上午,我敲開主任家的門。他說,孩子入園要北京戶口,要是干部自己的孩子。我問他,“鐵蛋兒”難道是私生子,要不要給你看我們的結(jié)婚證?
他無法回答。
我又說,為什么別人的孫子、外孫子、侄子、外甥、朋友親戚的下一代全都進了咱們的幼兒園,而我們自己干部的孩子卻不行?他還是無法回答。
我告訴他,如果他不同意,我將要不斷地來打擾他。
為了“鐵蛋兒”能入園,那天我確實“豁”出去了。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沒幾天,“鐵蛋兒”的入園通知就下來了。
堅強的“鐵蛋兒”
后來,我們就搬到機關(guān)大院外面去住了,那是連隊?wèi)?zhàn)士臨時來隊家屬的招待所,是一排在馬路對面野地里的平房。每天推開那扇破窗,就能看見外面醉人的景象,從梨花白、桃花紅、菜花黃彌漫淡淡清香的春天,到流螢飛舞的盛夏,再到果樹彎腰麥穗點頭的金秋,蟲鳴鳥唱,田園風(fēng)光盡收眼底。遠望,一年四季香山山脈朱翠幻化層巒疊嶂。童年的“鐵蛋兒”就在這里享受著大自然的豐厚饋贈,那是一段后來再也沒有過的自由自在的綠色時光。
那時,“鐵蛋兒”在幼兒園每天午睡起來,老師都會發(fā)給小朋友一塊水果糖。有一陣子,“鐵蛋兒”說他牙疼,我就和他商量能不能不吃糖?過了半天他才輕輕點點頭。
三天后,我去幼兒園接他時,他站在那片小桃林外面解開外衣,從里面的小棉襖口袋里掏東西,然后對我說:“媽媽,你閉上眼睛伸出手來。”等我睜開眼睛,看見兒子在我的手心里放了三塊糖,三天來,兒子一塊也沒吃。
我的心上涌起一股熱流。這件事對于大人可能不算什么,但對于孩子卻是多么不容易。我夸獎他說,“鐵蛋兒”你真棒真堅強,真是媽媽的好孩子。說話的時候,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拌F蛋兒”說:“媽媽,你怎么啦?”我說,“鐵蛋兒”乖、懂事,媽媽高興啊。
我明白,一個人只有忍別人不能忍,才能做別人所不能做的。孩子的忍耐和堅強不會與生俱來,媽媽才是他們的第一位老師,而且是無論誰也不能代替的老師。
“鐵蛋兒”的怪病
“鐵蛋兒”6歲時在東北奶奶家寄養(yǎng)。
一天,我突然收到家里的電報,說“鐵蛋兒”病重,讓我“速回”,當(dāng)時正巧他爸不在家。我立即請假趕了回去,直奔醫(yī)院。看到正在輸液的兒子那可憐的樣子,我哭了。醫(yī)生告訴我弄不清“鐵蛋兒”得的到底是什么。克褪菚,就是吐,而且是噴射性嘔吐,只有腦膜炎后遺癥才會有這種現(xiàn)象。
兒子看見了我哭著喊:“媽媽,我頭疼!钡谌煳冶е氐奖本拌F蛋兒”他爸也被我召了回來。我抱著“鐵蛋兒”去了北京兒童醫(yī)院,結(jié)果讓人莫名其妙:什么病也沒有。這件事我一直很納悶兒,直到27年后的今天,我寫這段文字的時候,“鐵蛋兒”的姑姑正好出差路過北京,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原來當(dāng)時學(xué)校里給孩子們吃驅(qū)蟲藥,本來吃藥后不能吃油膩食物?蛇@事“鐵蛋兒”忘記告訴奶奶了,奶奶給他做了他最愛吃的餡餅。他吃完飯又跑出去玩兒,然后就吐,吐厲害了就暈。
太簡單了,就是在北京被稱為“風(fēng)排食”的兒童常見病。
這個謎在“鐵蛋兒”那里也一直沒有解開,而且有人就寫出“雪村得過怪病,住四年醫(yī)院,一天打四支紅霉素”的文章,這些傳聞是從哪里來的呢?
還是在“鐵蛋兒”1歲多的時候,一天夜里他突然發(fā)起了高燒,哭個沒完。我和他爸把家里所有能夠哄兒子高興的東西全都搬了出來:破口琴、小藥盒、折疊紙花,卻絲毫不能分散“鐵蛋兒”的痛苦。兒子體溫越升越高。凌晨兩點多,我們抱著他往醫(yī)院跑。值班的院長親自給“鐵蛋兒”看病,說是感冒,打了一針,又開了藥片讓馬上吃下去。當(dāng)時,門診部一口開水也沒有,看著孩子燒得通紅的小臉蛋,我心急如焚,對兒子說,乖孩子,把這片藥吞下去就好了,沒有水,勇敢、使勁吞。
兒子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我,乖乖地張開小嘴。我把藥片放進去,看著兒子一次次用力吞咽。兒子眼里含著淚,終于把藥片咽了下去,他把頭埋進我的懷里哭了,喃喃地說:“媽媽,苦……”
回到家里,我急忙從熱水瓶里倒了一杯水,又給他吃另一種藥。剛剛咽下去,就聽兒子“哇”的一聲,一邊用小手抹嘴一邊撕心裂肺地喊:“媽媽,疼死了!蔽彝蝗幌肫饋,我忙昏了頭啦,我竟然把剛剛從暖水瓶里倒出來的開水讓兒子喝了下去。那可是開水呀!我這個不稱職的媽,我……
那一夜,我抱著兒子在地上走來走去,我一直在罵自己,一直深深地自責(zé),一直在向兒子做著檢討。
一生中,為了愛,母親究竟為兒子流過多少淚,做過多少反思和自我批評,我說不清楚……
相關(guān)熱詞搜索:童年 兒雪村 我兒雪村的童年 童年兒 兒哥童年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