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 明年冬天誰在那里】描寫北方冬天的句子

        發(fā)布時間:2020-03-30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那人曾是我住的那條小街上的攤主。我上高中的時候他就在那里擺攤烤羊肉串,40多歲,很矮,謝頂,滿臉煙火色,常年穿一件臟兮兮的灰夾克,如果你曾從那條路上走過,你一定見過他。
          還是要從高中時候說起。我一度特別反感說什么事情都把小時候拎出來,就好像別人都沒有活過似的。但如果要說那個人,必須從一開始說起。那時我家還沒有搬過去,我上自習,吃飯的時候就去小街上湊合。有時要一份悶餅,喝一碗贈送的餛飩湯,偶爾饞了,就到那人的攤子上要十幾串羊肉串,算是打一個小牙祭。他每每會多送我一兩串,總是聊幾句,說他的烤肉手藝很好,說他早上剛進的羊肉很新鮮等等。我同學有時候過去找他要煙抽,他把嫻盒放在烤肉槽子旁邊,說,自己拿吧。
          那條街大概是整個市區(qū)最熱鬧的小街,緊鄰三所學校和十幾家大單位,每天中午和晚上,就像廟會一樣,無數(shù)人都從那里走過,米線、餛飩、燒餅、炒雞、麻小、羊湯……幾乎匯集了全國各地5塊錢以內(nèi)的小吃,每天都是臟水橫流油污遍地。下崗工人“轉型”的攤主和農(nóng)村的菜販子輪番和收稅的干部吵架,然后把熱乎乎的吃食用塑料袋包好了遞給我們。
          后來我們把它叫作小吃一條街,其實呢,那里實在比一個垃圾場干凈不到哪里去。
          那天的雪特別大。在溫暖的包間里,我把他以前的攤子的情形,他烤的羊肉串的味道,他和我們絮絮叨叨聊過的那些話,都想起來了。
          那個人就是在那里擺攤。他有同定的攤位,和一個賣羊湯的男人、一個賣混沌的女人搭伙,桌椅都共用,誰賣的東西誰負責收拾。那時他對而還有一個烤羊肉串的男人,他倆還總是很友好的樣子,有了生意也都很謙讓。
          如果要的少,我們就站著吃,他問我們學習忙不忙,晚自習上到幾點,他用他對大學的理解來鼓勵我們一番,我們往往聽不大進去,烤肉的煙霧很快在我們之間升騰起來。
          高三的時候,我家搬到小街上了。高考后那個暑假,我?guī)缀醺魩滋炀鸵侥侨说臄傋由先ィ屯瑢W喝啤酒,吃肉,打發(fā)時間。他依舊會多送我們幾串,扎啤打得很滿,有時我們賒賬,他從來不催。
          就這么熟絡了。有時候他也會端著自己的啤酒過來,跟我們碰碰杯,但是從不動我們桌上的東西。他問我們都考到哪個學校去了,問學費是不是還是國家給掏,要是差幾分的話得拿多少錢。1997年是個好年份,香港回歸了,大學并軌了,我家住上了最后一批分配的新房子。1997年,我足一個將要上大學的學生,他是一個烤羊肉串的攤主。
          一直到我畢業(yè),進了小街口的報社,還經(jīng)常在那里烤點肉拿回家吃。他知道我去報社了,連說恭喜啊恭喜,不孬,真不孬。不孬是濟南話,就是很好的意思。
          那年冬天我去附近的醫(yī)院打針,舉著吊瓶回家,他跑過來問,要不要俺給你舉著。
          2003年,我離開濟南到天津工作。過年過節(jié)回去,還是習慣過去坐一下,要上幾個羊肉串,喝一口小街上的散裝扎啤。我去外地工作他似乎不太理解,總是說這里不是挺好的,出去干啥?
          他看上去更加蒼老,更加佝僂,氣色遠不如從前。但他對我還是那么熟絡,有時還提我媽媽,說看見老太太了,精神可好了。
          就這樣又是兩i年。去年十一,我在小街上沒看見他。晚上我們一家人去吃火鍋,爸爸忽然想起什么來,跟我說,那個門口烤肉串的人你還記得嗎?
          我說記得啊,我還準備去吃兩串呢。
          我爸說,那你可能去不了了。
          我忙問怎么了。我爸看著窗外路過的一輛出租車,說,他得骨癌了。說了半天才明白,他去我爸工作的醫(yī)院看病,正巧是我爸給照的片子下的診斷。一聽是絕癥,他什么也沒說,拿著x光片走了,第二天就沒出攤,我爸就再也沒看見過他。我爸說他以前是市曲藝團的,早就下崗了,家里還有個上大學的女兒。
          我很震驚,那頓飯也沒吃好。我問我爸,他還能活多久,我爸說不好說,長的話幾年也有可能。我又問他有沒有保險,我爸說要是有保險,他就不會直接走掉了。
          當時我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熟人的即將到來的噩耗的預言,可是這個噩耗畢竟還沒成為現(xiàn)實,我設想他還活著,設想他的女兒上了大學之后找到了工作,設想他能有好點的就醫(yī)條件。然后,我回到我的城市,就把他忘了。
          去年春節(jié)前,我們開車回家,在一個大路口等紅燈。那天下著雪,風很大,忽然看到路口有個矮小的人,手拿紅旗,黃色的坎肩上寫著“協(xié)管”兩個字,瞇著眼睛的樣子像是在躲避烤肉爐的炯火。分明就是他。
          我叫了起來。大家都看過去,良久都沒人說話,亮綠燈都忘了走。他站在大雪里,戴著帽子,就像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交通協(xié)管。他不說話,埋沒在四方的車流里面,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不會有人知道他得了骨癌。然而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即使知道了,他的命運會有所改變嗎?
          我很想下車過去打個招呼,想了半天,不知道從何說起。我想只能稱他為“那人”,或者,從前在我家門口烤羊肉串的人,我甚至忘了問我爸他姓什么。如果他還在擺攤,我可以去照顧他的生意,可是他做了協(xié)管,我又能做什么呢?
          今年春節(jié),同學聚會,我的一個當交警的同學碰巧負責他那個路口,我問起那人。同學說,已經(jīng)不在了,就是節(jié)前的事情。
          那天的雪特別大。在溫暖的包間里,我把他以前的攤子的情形,他烤的羊肉串的味道,他和我們絮絮叨叨聊過的那些話,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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