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七惠“私小說”の單純力量_單純的力量
發(fā)布時間:2020-04-02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作家應該有更開闊的視野和寫作維度,不能老是摳自己的肚臍眼兒!” “在世界文學的坐標中寫作!” “按照主流文學的價值觀,寫作的主題,最好是傾向鄉(xiāng)村、變革、時代、戰(zhàn)爭……大的,宏偉壯觀的,理直氣壯的……”
“小說這個東西現(xiàn)在被我們搞得太復雜了!還是應該回到本源,從小處、從日常寫起……”
9月初在北京舉行的第二屆中日青年作家交流會上,與會的中方青年作家嘴邊有著風暴的味道,葛亮、徐則臣等男作家主張放眼世界,而女作家安妮寶貝、魏微等則認為文學的要義是“面對自我”。
青山七惠、綿矢莉莎、中村文則、羽田圭介等日本新銳作家靜坐一旁聽著同聲傳譯耳機里的爭論,日本強大的“私小說”文學傳統(tǒng)自夏目漱石、川端康成等一路傳襲而來。“面向世界,還是窮究個人”對他們來說,似乎完全不能構(gòu)成一個命題。
27歲的青山七惠被視為“私小說”傳統(tǒng)的最佳繼承人,畢業(yè)于日本筑波大學圖書館信息專業(yè)的她以業(yè)余作家身份在2007年以《一個人的好天氣》榮膺第136屆“芥川龍之介獎”,2009年2月辭去旅行社的工作,專事寫作,當年4月,便以短篇小說《碎片》奪得第35屆“川端康成文學獎”。
她的成名作《一個人的好天氣》不過5萬字,薄薄一本,一個下午就可以輕松看完。中文版自2007年9月推出以來,已連印9次,銷量突破15萬冊。
飛特族的青春自白
《窗燈》、《一個人的好天氣》、《碎片》,以及長篇新作《魔法師俱樂部》里的主人公都是女孩子,人物關(guān)系也都很簡單。
《一個人的好天氣》里20歲的女孩子知壽來到東京,住在獨居的70歲的舅姥姥吟子家里。這是一所簡陋的平房,與車站之間隔著一道籬笆,每天車站的喧鬧和寂寞交替著注入這個靜默的家中。知壽失戀、戀愛;回來、離開……終于能夠結(jié)束打零工的漂泊不定,面對社會,接受一份固定的工作。
知壽是典型的飛特族。Freeters是典型的“和造英語”,只用片假名書寫,中文無法對譯,惟有音譯它為“飛特族”。詞根Free (自由)是英文,詞尾ter取自德文的Arbeiter(工人),直譯便是“自由工人”。早期的“飛特族”源于日本經(jīng)濟步入“平成蕭條”后,企業(yè)要削減成本,傳統(tǒng)終身雇傭制度崩潰,年輕人就職謀生的道路被切斷,越來越多剛離校的青年,惟有打臨時工或當“派遣社員”掙扎求存。
“飛特族”后來演變?yōu)楸驹撨M入社會而拒絕進入社會的年輕人,因無法接受冷漠、單調(diào)的朝九晚五生活,不愿投入全職工作,擔負責任,寧愿宅在家中,缺錢的時候打一份零工。他們害怕長大,害怕走進社會,但又不知這種恐懼從何而來。
只有年齡介于15至35歲又無正規(guī)職業(yè)的青壯年才能稱為“飛特族”。據(jù)統(tǒng)計,日本“飛特族”1990年為181萬人, 2001年已增加到417萬人。早期的“飛特族”,轉(zhuǎn)眼成了“老飛特”,不僅是工作沒有保障的廉價勞工,而且跟著年齡的增長加速沉淪,變成了“流浪族”的生力軍。調(diào)查也顯示,年輕一代的“飛特族”靠打零工,收入不穩(wěn),結(jié)婚生子的幾率大減,這對少子化嚴重的日本來說是一大警訊,官方甚至號召年輕人“為擺脫不景氣,重視協(xié)作和結(jié)婚!”
這本小說中文版的封面上印“飛特族青春自白”幾個大字。自己的作品能夠引發(fā)中國年輕人的共鳴,青山七惠表示驚喜,但她再三強調(diào),作品中的主人公并非全體日本年輕人的象征,“我寫的都是自己的體驗、自己的世界,把日常瑣碎的事情用心寫下來,雖說都叫年輕人,但人分很多種。歸根結(jié)底,我想我只是描寫了許多不同人當中的某一個而已!
生の言?
“寫小說時思考的東西”是青山七惠在2010中日青年作家交流會上的發(fā)言,她從大自然的靜美談起,認為文字的至美之境是簡潔、單純、逼真,“小說里的語言是被加工而成的,本來鮮活的語言被切碎、加上了防腐劑、又做了外部包裝,失去了鮮活和生動。我想要傳達的并不是加工好的語言而是簡單的語言,我要用最單純的語言,把某一剎那連同彼時的味道、氣氛都封存在字里行間!
她將這種寫作追求稱為“生の言?”,意思是逼真、鮮活的語言。
“我在念中學時候,讀了法國作家弗朗索瓦茲?薩岡的《你好,憂愁》,是在那之后開始想到要寫小說的!彼钕矚g的短篇小說,英國作家艾倫?西利托的《一幅漁船畫》,“那種人與人之間的不和諧,無論如何描述,都有言之不盡的感覺。我就是想盡量用簡單的寫法、簡短的文章來展現(xiàn)那些微妙的感覺!
青山七惠的小說靈感全部來自自己或者周邊朋友的日常生活,新作《魔法師俱樂部》的寫作念頭也是源自她去年的瑞士旅行。
寫作加劇了她的敏感,“坐電車的時候,如果車廂里恰好只有我和另外一個人,我會悄悄觀察他,想象他的人生故事。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普通人,只是我們不曾知曉那個人的豐富和復雜!
每個人都孤獨
今年2月,青山七惠辭去了在東京新宿一家旅游公司持續(xù)了將近四年的工作,一門心思從事寫作。“收入沒有以前穩(wěn)定,但是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自由生活,雖然感覺一個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維持著健康的生活有點難,但我在繼續(xù)努力著。”
在日本,像她這樣靠版稅做專職作家的年輕人并不多,此次與她同行來中國的其他5位,幾乎都是兼職寫作。綿矢莉莎在日本影響力蓋過青山七惠,她年少成名,文風犀利灑脫,廣受追捧,但仍要靠做家教及開網(wǎng)店維持生活。
跟青山七惠一樣,他們觀察和描摹世界時習慣以個人、家庭為軸心。1985年出生的小帥哥羽田圭介17歲時便以《黑冰水》揚名,他寫的是日本家庭中常有的兄弟間的相互仇恨,弟弟無休無止地潛入哥哥房間里亂翻,哥哥則毫不放松地監(jiān)視和報復。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人們不再依賴血緣關(guān)系而生活在一起,這是社會的進步。然而親緣關(guān)系越來越淡漠,家庭共同體的連接變得非常脆弱,血親之間的關(guān)系、家庭成員之間的故事值得作家去書寫!
同為1978年生人的山崎納奧可樂和葛亮有一個特別的對話,葛亮反對圍繞自己打轉(zhuǎn),摳自己的肚臍眼兒,“我們?yōu)槭裁磿鴮?如果僅僅是寫個人生活最狹窄的范疇,這對于作家來講是軟弱的,無論面臨怎樣的困境,作家首先要保持內(nèi)心的強大!
相比于中國年輕人在書寫上的咄咄野心,關(guān)東平原中產(chǎn)家庭長大的山崎納奧可樂則認為他們這一代的日本年輕人很少有與他人爭競的意識,“在這個逐漸變得平坦的世界,大家的生活經(jīng)歷越來越相似,哪里有葛亮先生所說的獨特的城市坐標,一篇小說在南京寫跟在北京、在東京寫,會有什么不同呢?在一個平坦的世界里寫看似平坦卻豐富的小說,我覺得這才是更難做到的!”
與會的文學評論家敏銳地觀察到兩國年輕作家文學思考的差異,文學評論家白燁非常坦率地表示自己對中國青春文學的現(xiàn)狀不滿意,但相比于過多關(guān)注個人,劍走偏鋒、怪誕驚駭,“把異常當平常、把病態(tài)當常態(tài)”的日本青春文學,中國年輕一代的視野“走得還不算太遠”。
日本文學評論家田中和生則認為,日本作家較少以世界為坐標,更愿意將自己的身體、經(jīng)驗作為抵抗全球化的武器,通過每一個細微人物的觀察,去探尋人類如何能夠不被格式化。這也是日本“私小說”文學傳統(tǒng)的一種延續(xù)。
1977年出生的中村文是他們6個人中年齡最大的,其他的多數(shù)為80后。綿矢莉莎告訴記者,日本并沒有“80后”這個概念,反而把1960年后的統(tǒng)稱為“新人類”,“我們跟父母沒有那么深的隔閡,最大的區(qū)別可能就是我們這一代不那么好勝了,沒有太大進取心,人畜無害的‘食草族’多了!
她在上海旅行時,在人民廣場見到許多家長拿著孩子的照片替子女征婚,非常驚訝,“為什么中國的父母要來替子女找伴侶?”不過她說在日本,父母雖然不會直接參與子女的擇偶,但是兩代人最大的分歧往往也是在婚戀觀上。
青山七惠的性情是幾個人中最溫和的,她總是靜靜傾聽,“大家討論的那些大問題,老實說我沒有好好想過。我沒有覺得現(xiàn)在這樣寫有什么問題,我最想看到的,或許并不是人們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而是潛藏在淡漠表情下的矛盾、欲望、因悲傷而扭曲變形的面孔吧!
(感謝日本國立九州大學譚明珠小姐提供翻譯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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