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馬:飄風驟雨不終期:傅雷之死
發(fā)布時間:2020-05-21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一
翻譯巨匠傅雷的憤然辭世,是在1966年的一個孟秋之夜。9月2日的夜晚或3日的凌晨,58歲的翻譯大師因不堪忍受紅衛(wèi)兵的毆打、凌辱,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吞服了巨量毒藥,輾轉(zhuǎn)而亡。兩小時后,他的夫人朱梅馥從一塊浦東土布做成的被單上撕下兩條長結,打圈,系在鐵窗橫框上,尾隨夫君而去。
在一個恐懼四布、人命如蟻的年代里,沒有誰會注意到這樣一條消息。女傭周菊娣失魂落魄地將二人亡故的消息報告給當?shù)卣瑤讉片區(qū)警察經(jīng)過匆匆的訊問就決定火化,甚至連近在北京的傅敏(死者的次子)也來不及向父母的遺容告別。
傅雷在此前已多次透露過死亡的消息。
1957年,傅雷以"親美"、"反蘇"的罪名被上海市作協(xié)開會批判達十次之多,但因拒不承認"反黨反社會主義"而無法戴帽。1958年,"反右補課",傅雷再也無以幸免。在一次專門為他召開的批判大會結束后,傅雷被戴上了"右派分子"的帽子;丶乙姷椒蛉说牡谝痪湓捠牵"如果不是阿敏還太小,還在念書,今天我就……"
1966年,一場史無前例的恐怖浪潮席卷中國。傅雷預感到自己在劫難逃。他對來家探望的周煦良明言:"如果再來一次1957年那樣的情況,我是不準備再活的。""運動"才開始一月,他就向朋友們喃喃自語:"我快要走了,我要走了……"。
這只昂首天外的天鵝終于等到了上路的機會。經(jīng)過從這年8月底開始的四天三夜的查抄、罰跪,變著花樣的辱罵、毆打,他覺得已完全失去了逗留的理由。
他不再妥協(xié),頭朝天堂,眼望故鄉(xiāng),將一杯有毒的藥水吞下。
二
第二天上午,女傭周菊娣按時為他打掃臥房,發(fā)現(xiàn)平日生活像鐘表一樣刻板的譯匠沒有起床。他已經(jīng)永遠地睡了。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戶籍警察左安民聞訊趕來,發(fā)現(xiàn)書桌上有一個火漆封固的包裹,上面寫著:"此包由××路×弄×號朱人秀會同法院開拆 傅、朱"。里面是幾個裝著錢、物的信封,以及一封由工筆小楷謄寫而成的遺書,全文如下:
人秀:
盡管所謂反黨罪證(一面小鏡子和一張褪色的舊畫報)是在我們家里搜出的,百口莫辯的,可是我們至死也不承認是我們自己的東西(實系寄存箱內(nèi)理出之物)。我們縱有千萬罪行,卻從來不曾有過變天思想。我們也知道搜出的罪證雖然有口難辯,在英明的共產(chǎn)黨領導和偉大的毛主席領導之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決不至因之而判重刑。只是含冤不白,無法洗刷的日子比坐牢還要難過。何況光是教育出一個叛徒傅聰來,在人民面前已經(jīng)死有余辜了!更何況像我們這種來自舊社會的渣滓早應該自動退出歷史舞臺了!
因為你是梅馥的胞兄,因為我們別無至親骨肉,善后事只能委托你了。如你以立場關系不便接受,則請向上級或法院請示后再行處理。
委托數(shù)事如下:
一,代付九月份房租55.29元(附現(xiàn)款)
二,武康大樓(淮海路底)606室沈仲章托代修奧米茄自動男手表一只,請交還。
三,故老母余剩遺款,由人秀處理。
四,舊掛表(鋼)一只,舊小女表一只,贈保姆周菊娣。
五,六百元存單一紙給周菊娣,作過渡時期生活費。她是勞動人民,一生孤苦,我們不愿她無故受累。
六,姑母傅儀寄存我們家存單一紙六百元,請交還。
七,姑母傅儀寄存之聯(lián)義山莊墓地收據(jù)一紙,此次經(jīng)過紅衛(wèi)兵搜查后遍覓不得,很抱歉。
八,姑母傅儀寄存我們家之飾物,與我們自有的同時被紅衛(wèi)兵取去沒收,只能以存單三紙(共370元)又小額儲蓄三張,作為賠償。
九,三姐朱純寄存我們家之飾物,亦被一并充公,請代道歉。她寄存衣箱貳只(三樓)暫時被封,瓷器木箱壹只,將來待公家啟封后由你代領。尚有家具數(shù)件,問周菊娣便知。
十,舊自用奧米茄自動男手表一只,又舊男手表一只,本擬給敏兒與×××,但恐妨礙他們的政治立場,故請人秀自由處理。
十一,現(xiàn)鈔53.30元,作為我們火葬費。
十二,樓上宋家借用之家具,由陳叔陶按單收回。
十三,自有家具,由你處理。圖書字畫聽候公家決定。
使你為我們受累,實在不安,但也別無他人可托,諒之諒之!
傅雷 梅馥
一九六六年九月二日夜
三
這是人類歷史上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杰出心靈才能作出的超常反應。它清晰、周密,將智慧賦予人的堅忍和冷靜發(fā)揮到了令人難以企及的程度。
讓我們回憶一下他在臨終前的最后幾天里所受的種種橫暴:
為了搜尋"反革命證據(jù)",戴紅箍的"紅衛(wèi)兵"挖地三尺、煞費苦心,甚至把傅家花園里的月季也連根撥掉;
震耳欲聾的口號,鋪天蓋地的大字報,傅雷夫婦先是被罰跪在地,繼而被人拉到長凳上戴高帽……
這一切絲毫沒有影響到這個人有條不紊地書寫他的死亡文告,甚至連火葬費,保姆可能需要的生活補助,姑母首飾的賠償額都一絲不茍地抄出,仿佛這一切在他心中早已醞釀成熟,現(xiàn)在所做的不過是照單謄錄。
這和蘇格拉底之死完全不同,這個同樣是飲鴆而死的雅典人是至死都相信自己的無辜,而恰好是這"無辜",鼓舞了他赴死的勇氣。他堅信神明讓他現(xiàn)在死去,不但避免了因年老帶來的痛苦,而且雅典會因錯勘賢愚而遭到永恒的報復。
但傅雷有什么呢?"光是教育出一個叛徒傅聰來,在人民面前已經(jīng)死有余辜了!更何況像我們這種來自舊社會的渣滓早應該自動退出歷史舞臺了!",這個謙卑而自瀆似的陳述表明,這個東方文人對殺死他的暴政并沒有深刻的懷疑。那么,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撐著這個人坦然赴死?
四
讓我們費一點筆墨談一談朱梅馥,談一談這個溫柔的妻子,慈愛的母親,沙龍里的漂亮女主人。
據(jù)與傅家有長期交往的朋友回憶,造化在這個女人身上顯示了一種極其奇特的矛盾統(tǒng)一。她受的是完全的西式教育,在音樂、書畫、英文小說的鑒賞方面都有很高造詣,但這些現(xiàn)代的文化訓煉并沒有磨蝕掉這個女人天然的內(nèi)在之美。她的性格、氣質(zhì)、應對事物的態(tài)度完全是東方古典社會賢妻良母的典型。
在給兒子傅聰?shù)男爬铮@樣解釋自己:"我對你爸爸性情脾氣的委曲求全,逆來順受,都是有原則的,因為我太了解他,……(他)成年后,孤軍奮斗,愛真理,恨一切不合理的舊傳統(tǒng)和殺人不見血的舊禮教,為人正直不阿,對事業(yè)忠心耿耿,我愛她,我原諒他。"
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誠追隨,這種對真理、正義力量的由衷敬畏,恐怕是現(xiàn)在一些半生不熟的女權主義者,自以為是的"知識女性",張牙舞爪的"女強人"們所無法理解的。她把東方女性的溫存與高貴、堅定與自信、仁愛和犧牲發(fā)揮到了令上帝為之落淚的程度。
讓我們回顧一下她在1966年9月2日的下午,也就是她在辭別這個世界時所留給我們的最后信息。
那時去意已決。面對紅衛(wèi)兵抄家之后滿地的狼藉,她對周說:"菊娣,衣物箱柜都被查封了,我沒有替換的衣服,麻煩你到老周(煦良)家給我借身干凈的來。"這是一個女人對世界的最后請求。她是要體面地死去。
大約在晚上八點左右的樣子,夫婦倆吃晚飯,朱對周說:"明天小菜少買點。"這是我們所能知道的,她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句話。
我曾無數(shù)次地看過傅雷遺書的影印件,但每次面對結尾的簽名時,我都要問自己:這"梅馥"二字究竟是傅雷的代筆,還是朱的親筆題寫?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們可以想見一雙女人之手將自己的名字最后一次簽在丈夫的后面時那滴血的顫栗。
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夫婦在赴死前的最后幾小時里商量過什么,但驗尸報告告訴我們,傅比朱早死兩小時。也就是說,在這兩小時里,一個女人要親眼目睹自己相守34年的愛人先是喝下了毒藥,繼而痛苦地痙攣、抽搐,最后輾轉(zhuǎn)死去。對朱來說,她實際上經(jīng)歷了兩次死亡:前一次是心死,后一次是身死;
前一次是精神亡命,后一次是靈魂投奔。
一個值得一提的細節(jié)是,朱在投繯自盡前,先將一塊棉胎鋪在地上,然后才將方凳放上去。她的目的是,不讓方凳踢倒時發(fā)出聲響,影響了別人的休息。
五
我們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是,傅雷為什么而死?是死于"士可殺,不可辱"的人格悲憤,還是"文死諫,武戰(zhàn)死"的道德律令?是死于儒家的入世不得,還是道家的超然解脫?是死于個人奮斗的窮途末路,還是國家信念的分崩離析?
傅雷其實并不像傳說中的那么"叛逆"。他當初選擇巴爾扎克的翻譯,并不是出于個人的興趣,而考慮更多的是政治的安全。翻譯一個被全人類的革命導師高度稱贊的作家,理所當然地會得到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默許和支持。但是,這個具有"了不起的革命辯證法"(恩格斯語)的作家卻寫了大量的既不"革命"也不"辯證"的東西,這使得傅雷的翻譯一時竟難以為繼。
他在1964年一封致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鄭效洵的信里說:"比較適合吾國讀者的巴爾扎克的最優(yōu)秀的作品,可謂遺漏無多",可是另有一部分,"或宗教意味極重而以宣傳舊社會的倫理觀念、改良主義、人道主義為基調(diào)";
"或藝術價值極高,開近代心理分析之先河,但內(nèi)容專談戀愛,著重男女之間極細微的心理變化";
"……諸如此類名著,對我國現(xiàn)代讀者不僅無益,抑且甚難理解"。他的結論是,不宜再譯。
一方面,西方進步的思想藝術使他不可能閉目塞聽;
另一方面,來自某種先天的抗拒,又使他無法放棄對傳統(tǒng)意識形態(tài)的本能留戀。
果然,1957年,當"陽謀"手段誘使知識分子"陳情進表"時,傅雷竟然較早走出書齋,成為上海市政協(xié)的"左拾遺"。在一次以"特邀代表"的身份參加完"全國宣傳工作會"后,他這樣寫信告訴遠在波蘭的兒子:"想想有這樣堅強的黨、政府與毛主席,時時刻刻作出許多偉大的事業(yè),發(fā)出許多偉大的言論,無形中但是有效地鼓勵你前進!……照著你的前路,你得不辜負他老人家的領導才好"。
痛切、熱烈、天真無邪地為一個國家烏托邦奔走呼號,一切懷才不遇和乖張怪戾的激憤現(xiàn)在都離他而去,他沉浸在了種族的廓大懷抱中。
這種熱情洋溢的投奔多少有點出人意料,但對一個有著明顯士大夫氣質(zhì)的中國文人來說,一切似乎又是那么順理成章。
六
"和風細雨"的"批評與自我批評"持續(xù)不到一個月,暴風雨突然降臨。一場全國規(guī)模的整肅運動嚴厲地開展起來后,傅雷以"親美"、"反蘇"的罪名被打成"右派"痛苦回家。他的國家信念第一次遭到了重創(chuàng)。
后來,傅聰?shù)?出逃"宣告了傅式"家國"教育夢的徹底破滅。傅聰,這個被他用棍棒和威嚇撫育起來的長子,由于害怕回國后被逼加入到"父親揭發(fā)兒子,兒子揭發(fā)父親"的罪惡循環(huán),在波蘭學成后駕機出走英國。這個在今天看來不失為明智的舉動,卻對狷直的傅雷構成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打擊。毫無疑問,一個一心渴望"精忠報國"的舊式父親無法容忍自己苦心教導的兒子竟然跑到"敵國"深造。
傳記資料顯示,他有整整兩晝夜粒米未進,痛苦,震驚,憂慮,寢食懼廢……
讀者可能已經(jīng)看出了傅雷在他的最后幾年里精神步步退守的大致軌跡。先是國家信念崩潰,后來又遭到兒子"出逃事件"的沉重打擊,他已經(jīng)不大可能再相信除了個人奮斗(或者說成"消遣")以外的事情了。他的編年史家告訴我們,大約從1959年起,他基本上閉門不出、埋頭著述。在貧困和神經(jīng)衰弱、關節(jié)炎、眼病等多種疾患的折磨中,譯竣了丹納的《藝術哲學》,巴爾扎克的《攪水女人》、《都爾的本堂神甫》、《比哀蘭德》和《幻滅》三部曲等多種著作。此外,他開始用大量的時間研習書法,搜求碑帖、字畫和各種小古董,并專注于嫁接藝術,酷愛月季、玫瑰,并成功地培育出英國玫瑰達50多種。
這是一個傳統(tǒng)士大夫的最后選擇。也就是當"治國平天下"、甚至是"齊家"的夢想也相繼敗落以后,正是這些拓片、碑帖和異類花鳥安慰著他。
而最終是"紅衛(wèi)兵"急驟的敲門聲擊碎了桃花源主人欲辯忘言的"修身"清夢。也就是當心性高傲的主人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溫順的狼毫、寧靜的書臺、旖旎的玫瑰花叢已不復存在,他已別無退路。圣人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但他沒有告訴我們,別人不許"獨善"的時候我們怎么做?高超的哲人也教我們,"入世"不得就去"出世",但他們沒有告訴我們,無"世"可"出"的時候,我們怎么做?傅雷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我們,那就是離開。憤世嫉俗的性格決定了他的命運。
七
傅雷的憤世嫉俗幾乎是天生的。
他取名為"雷",字"怒安"(取"文王一怒而天下安"之義),把自己的住所叫"疾風迅雨樓",(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并赫然印在自用的稿紙上。但他忘了一句來自神秘年代的古老讖言:"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仿佛一切早已注定。據(jù)傅聰回憶,從他記事起,父親就是一個極端憤世嫉俗的人。因而到傅雷出事后,他好像完全理解,仿佛"早已知道他會走上這條路的。他不可能不如此……","我永遠不能忘記他在家里慷慨激昂地談"死諫",所謂的"抬了棺材見皇帝"。他對這中國文化中特殊的悲劇精神,很有感受。我父親一開始就是martry(烈士)的典型,這就是他的karma(命運)"。
因而,如果僅僅把傅雷的死歸結為"士可殺,不可辱"的道德律令,那就大錯特錯了。傅雷是他自己精神世界的王,這是他所有痛苦與憤怒的源流。他不是因為受了辱才去自殺,而是因為要去自殺才覺得受了辱。
愈到后來,這個孤獨而莊嚴的王愈是顯示出了一種奇特的混亂統(tǒng)一:拘謹與生動,豐富與單純,入世與出世,順民與叛臣,希臘精神與中國式的激憤奇妙而不可思議地集于一身。最后是自殺結束了這種混亂的分裂氣質(zhì),也避免了一個發(fā)瘋、投誠、精神嚴重扭曲的可怕局面的發(fā)生。而實際情況是,傅雷即使活著躲過此次劫難,他也無法面對以后十年更為嚴酷的禍亂。對此,我不想和什么人分擔慶幸,我只想以我的文字寫出我的悲哀和追思。
八
回顧這段往事的時候,有一個不能不提的名字:江小燕。
這個傅譯名著的普通愛好者,這個與傅家非親非故的無名女子,只是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在鋼琴老師的家里,獲悉了傅雷夫婦憤然棄世的消息,就立刻變得內(nèi)心不安起來。當她從傅家保姆周菊娣那里得知,凡自殺身亡的"黑五類",一律不準存留尸骨,就毅然決定了自己的營救行動。她瞞過父母,一臉憂戚,冒險來到了寄存骨灰的萬國殯儀館。那里的工作人員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傅雷"干女兒"的淚水打動,答應把骨灰交給她?傻鹊揭欢痒[片樣的尸骨端到她面前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錢為傅雷夫婦買一個骨灰盒。于是從殯儀館的登記簿上,她查到了朱人秀的地址,在朱的幫助下,她買了一個大塑料袋,將傅、朱的骨灰裝好,并以"怒安"為名,寄存于上海永安公墓。
焚香舉哀,以禮敬拜,一切安頓就緒,她回到家中,提筆給中央領導寫了一封信,詳細地報告了傅雷夫婦負屈身亡的經(jīng)過,希望能昭雪英魂?尚乓患某觯土⒓匆蛱"老右派"鳴冤叫屈被打成"反革命",十幾年來,一直過著含辛茹苦、宵衣旰食的悲慘生活。
一個20來歲的姑娘,一個普通的文學愛好者,她知道什么叫"右派"呢?難道她比我們的"學者"、"作家"和"領導"更能明白巴爾扎克以及"資產(chǎn)階級文學"翻譯的價值么?肯定不是。指引她的僅僅是一種內(nèi)心深處的善良天性。換句話說,在黑暗到來的一瞬,她聽從的僅僅是一種良知法庭的命令。
1979年4月,傅雷夫婦的骨灰盒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移入上海革命烈士公墓。一別祖國20多年的傅聰,第一次回國就趕上了父親的追悼會,百感交集之余,得知父母的遺骨能奇跡般地保存下來,全仰仗于一個陌不相識的"干妹子",就和胞弟傅敏四處打聽。見到江小燕后,他們一再表示要"有所謝意",但這個嬋娟式的女子只是淡然一笑。出于禮貌,她只接受了傅聰音樂會的一張入場券,一俟音樂會結束,她就默默地離去了。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像一片樹葉落入深秋的荒原,從此再也沒有找過傅氏兄弟。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