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西林:“政治改革危險論”辨析

        發(fā)布時間:2020-06-10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國內在總結蘇共教訓時提出了這樣的問題:蘇聯(lián)正是由于進行了以民主化為導向的政治改革才導致了劇變,那么,中國如果進行以民主化為主要內容的政治改革,會不會也出現(xiàn)類似蘇聯(lián)那樣的結果?對此問題,一些人做出了肯定地回答。一時間,政治改革,談虎色變,由此引發(fā)了“政治改革危險論”的議論,并有了流行的趨勢。

          “政治改革危險論”的主要觀點是:社會主義國家的改革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中只能限定在經濟領域,如果過早進行政治改革,必然會導致共產黨下臺以及國家的根本制度向資本主義演變,因此,至少在國內出現(xiàn)利益大致均衡、認同基本一致、人民中對改革的抵觸和不滿基本消除之前,不能在政治方面搞什么實質性的改革。在這樣的時期,政治發(fā)展只能順其自然,甚至很多時候還有必要利用原來政治體制的弊端。似乎政治不改其它方面才可能改,什么都能動,唯獨政治不能動。政治成了改革的禁區(qū)。政治不改革,改革才可能成功,這是一個明顯的悖論。

          這樣的議論顯然已經對決策產生了影響。

          為了使國家的發(fā)展進程不至于因政治發(fā)展方面的缺失而出現(xiàn)混亂,進而導致發(fā)展的減緩甚至中斷,對“政治改革危險論”需要澄清。

          任何改革都有風險,政治改革當然也不例外。不過,政治改革可能帶來的風險,與不進行政治改革必然產生的不利后果和危害顯然是無法相比的。

          在這個問題上,以下認識應該可以成立。

          

          第一個認識:民主化改革不會引發(fā)中國國內的社會危機。

          

          有學者認為,民主化改革會使中國國內各種矛盾得以直白、充分地表達,使社會對立明朗化,從而引發(fā)社會沖突和社會危機,造成社會動亂,最終會打斷中國的現(xiàn)代化進程。

          這個問題需要深入分析。

          確實,目前的中國國內已經出現(xiàn)貧富差距擴大、兩極分化加劇、社會對立情緒加劇、群體事件層出不窮的情況。其實這些情況在網絡時代的今天根本封鎖不住,早已為廣大群眾所知曉。真正要消除危機,根本在于徹底根治產生矛盾并導致矛盾激化的各種因素,消除矛盾,而不是壓制不滿情緒,封鎖消息。恰恰是民主制度有利于緩和各類矛盾,建立起和諧社會。那種使用行政高壓的手段把群眾中的不滿情緒強行壓制下去,或者動用國家的暴力機關對人民群眾的維權行為進行鎮(zhèn)壓的做法是非常危險的。因為這些做法不可能解決矛盾,而只能暫時掩蓋矛盾。矛盾積蓄愈久,這爆發(fā)越劇烈!拔母铩睍r期,長達十年之久的極“左”高壓,不僅沒有“制造”出人民群眾對“文革”的擁護,反而使絕大多數(shù)人對“文革”越來越反感,這樣的反感在“文化大革命好!文化大革命好!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的震天價響的口號聲中愈積愈烈,最終導致了“四五”運動的總爆發(fā)和隨之而來的對“左”的政策的總清算,“文化大革命”這場被它的發(fā)動者譽為“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xù)革命”的“反修防修”運動,在廣大人民的一片唾罵聲中,被釘上了歷史的恥辱柱,繼而扔棄進了歷史的垃圾堆。以史為鑒,可以避禍!拔母铩钡慕逃,不值得很好記取嗎。

          

          第二個認識,民主化不會“妨礙”現(xiàn)代化。

          

          民主化會不會“妨礙”現(xiàn)代化?

          有一種觀點認為:為了實現(xiàn)“追趕現(xiàn)代化”這一“民族大義”,社會弱勢階層“必須承受犧牲”;
        而權力的作用就是“保證社會各階層的高低錯落”,“有的階層就是處于底層,在一定階段,有的階層就處在特殊利益上”;
        “在民族大義面前,理想幾近荒唐,理想中的公正和民主在現(xiàn)實中卻具有十足的破壞性,因為它們代表著社會底層對利益分配的要求,而這種要求與社會品質的提升不同步,方向也不一致”;
        “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唯一政治秘密就是對社會主義平等原則的合理放棄”。因此,這種觀點認為,目前中國尚處在現(xiàn)代化進程的初期階段,這個階段政治上不能實行完整意義的民主制。因為民主制必然導致多元化,而多元化在利益差異較大的情況下,極易引發(fā)社會沖突。

          這也是一種誤解。利益差異本身并不會導致社會沖突,只有在人們對利益差異這種結果的產生原因不認同的情況下,不滿才會演變?yōu)闆_突。比爾·蓋茨是世界首富,人們對他的財富是認同的,相比之下,國內那些富豪財富遠不及比爾·蓋茨,但人們對他們的財富卻極不認同,因為人們認為,這些富豪的財富大多是通過某種“不正當”的手段、甚至是犯罪手段獲得的。比爾·蓋茨的財富體現(xiàn)了“美國夢”,而“美國夢”體現(xiàn)了美國制度的美好;
        而國內富豪的財富多是出自于制度的不合理,人們從這些財富中看到的是罪惡!通過這樣的比較,民主化對現(xiàn)代化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不是很清楚了嗎。

          

          第三個認識,在政治民主的環(huán)境下,“鬧事”其實是公共治理中的正,F(xiàn)象,在民主制下,“善政”是必然結果,因此,“鬧事”的性質和發(fā)生頻率都不可與非民主制同日而語。

          

          有觀點認為:民主化改革以后,“今天這部份人上街,明天那部份人包圍政府,天天都有人鬧事,國家豈不亂套了嗎?”

          這個問題要具體分析。關于“鬧事”,有幾個認識先要澄清:其一,一個十多億人口的國家,怎么會沒有一點事?如果這個國家鴉雀無聲,一片死寂,這正常嗎!?歷史上有些國家在某些時候倒是非常安靜,但這種安靜就像火山爆發(fā)時巖漿即將噴出前那種瞬間的寂靜一樣,令人心驚肉跳、毛骨悚然。其二,什么叫“鬧事”?鬧事與革命、暴動、政變等劇烈的社會反抗行動是有根本區(qū)別的。實事求是地講,所謂的“鬧事”至少在它開始的時候,其實就是一種意見表達方式,“鬧事”活動的參加者大多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弱勢者,他們“鬧事”其實就是為了表達自己意見和主張,所以,“鬧事”其實是一種參與方式。其三,鬧事要看原因是什么,針對的對象是誰。鬧事總是有原因的,發(fā)生了事,通過正常程序或正常渠道又解決不了,才有鬧事,鬧事者的目的是要強迫統(tǒng)治者聽取自己的意見,采納自己的主張。這是在國家制度化程度低、參與機制不健全的情況下的必然現(xiàn)象。其四,事實證明,在非民主體制下,發(fā)生事情的幾率比在民主體制下發(fā)生問題的幾率要大得多,并且,在非民主體制下,解決問題的能力比在民主體制下要小得多,所以,結論應該是:越民主“事”越少,越民主越不怕鬧事。此外還有一點必須心知肚明:誰惹的事才找誰鬧事。在改革開放之前,執(zhí)政黨集大權于一身,客觀上形成了這樣的局面:黨(和政府)是一方,民眾是另一方,社會處于一種簡單明了的對立狀態(tài),人民群眾面對的只有黨;
        與此同時,黨在集大權于一身的同時,自然也就把一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所以,一旦有事發(fā)生,人民群眾必然也只能找黨和黨領導下的政府。一旦實行了民主化改革,情況就會大不一樣。黨不再大權獨攬,因此也就不再責任獨擔。黨“超脫”了,其不偏不倚的仲裁者作用才真正令人信服了,其至高無上的領導地位也才真正穩(wěn)固了。其五,如果不是“天天都會有事”需要政府處理,納稅人為什么要出錢養(yǎng)活公務員?其六,失敗社會和無能政府才怕鬧事,而法治社會和機制健全的政府是不怕鬧事的。一些人把鬧事“妖魔化”實際表現(xiàn)出的是自身的怯懦與無能。其實鬧事其實并不像一些人說的那樣可怕。發(fā)達國家?guī)缀趺刻於加腥擞涡惺就,但并不影響政府?zhí)行公務。在選舉期間,政府首腦忙于競選;
        選舉結果出來后,有時連新內閣都無法成立,有些部長長期缺位,但行政機器照樣運轉,行政事務照常處理,治國理政絲毫不受影響。所以,只要有健全的法制,有一支穩(wěn)定的公務員隊伍和不受政局變化影響的民間企業(yè)家階層,經濟照樣可以正常運轉并保持穩(wěn)定增長。相反,長期靠壓制來回避矛盾,才是迫使民眾鬧事的溫床。

          在改革開放以前,中國社會似乎是安定的,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安定”呢?毛澤東曾說:一個高級社一條錯誤,70幾萬個生產隊,70幾萬條錯誤,要登報,一年也登不完。這樣結果如何?國家必垮臺。就是帝國主義不來,人民也要起來革命,把我們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打倒。辦一張專講壞話的報紙,不要說一年,一個星期也會滅亡的。專登壞事,那還不滅亡啊!可見,這樣的安定不是真正的安定。因為對人民隱瞞真相,搞愚民政策,無異于殺雞取卵、竭澤而漁。俗話說:你可以在一段時間中欺騙所有的人,也可以在所有的時間中欺騙一部分人,但是你不能在所有的時間中欺騙所有的人!問題沒有解決,越積越多,矛盾沒有化解,越積越深,一旦事情暴露,人民醒悟,統(tǒng)治基礎就會頃刻崩潰!如果執(zhí)政合法性是建立在憲政民主的基礎上,毛澤東式的顧慮就成了杞人憂天。美國的報紙、電視幾乎不報喜盡報憂,專門和政府對著干,可是美國的制度與政府已經存在了200多年,至今也無終結與垮臺的跡象。所以,民主化改革后,新聞媒體從政府的忠實喉舌變成對政府的監(jiān)督者和挑剔者,代表人民對政府施加壓力,促使政府改善弊端,這有利于政府實現(xiàn)“善政”,而政府實行“善政”,人民是歡迎的,還“鬧”什么“事”呢。

          

          第四個認識:中國進行政治改革絕不會出現(xiàn)蘇聯(lián)那樣的國家解體的結果。

          

          我這里暫且不對蘇聯(lián)發(fā)生的情況作任何價值判斷。我要說的只是,政治改革絕不會在中國引發(fā)蘇聯(lián)那樣的國家解體的結果。

          蘇聯(lián)的情況是:第一,在蘇聯(lián),占國民主體的民族俄羅斯族還不及總人口的一半;
        第二,俄羅斯人一直就有自己“吃了虧”的想法,早就想分家。90年代初,許多俄羅斯人出于甩包袱的心理,積極推動了蘇聯(lián)的解體,倒是中亞各加盟共和國的領導人對蘇聯(lián)戀戀不舍;
        第三,蘇聯(lián)憲法中本來就給予了加盟共和國自愿退出的權利。

          中國的情況怎樣呢?第一,在中國,主要民族漢族占人口總數(shù)的90%以上,絕大多數(shù)漢族人也沒有甩包袱的想法;
        第二,中國憲法明確規(guī)定中國是“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并且不容許任何形式的“民族分裂主義”;
        第三,主要少數(shù)民族與漢民族以及中華“多元一體”國家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有著緊密聯(lián)系。在上一世紀20年代軍閥割據(jù)時期,盡管有武力的支持,聯(lián)省自治的主張仍然不得人心;
        1949年國民黨政府與中共劃江而治的打算,同樣也未獲民意支持。即使是臺灣,1949年以后實際上一直是獨立的,但仍然不能也無法從中國分離出去,目前,大陸的經濟制度與臺灣已經非常接近,隨著政治改革的深入,大陸政治也將實現(xiàn)民主化,大陸實現(xiàn)民主化之后,政治方面的區(qū)別也越來越小,這樣,兩岸社會越來越“趨同”,臺灣就更沒有獨立的理由了。

          另外,民主制的一個重要內容是“退出”機制。也就是說,對現(xiàn)政府或社會不滿的人可以選擇離開,遷徙到他滿意的地方居住,對中國不滿,你可以去美國。這樣,他當然就沒有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推翻政府,分裂國家。

          所以,從這個角度看,民主化不會導致中國國家分裂而只會更有利于國家的統(tǒng)一。

          說民主化不會導致中國分裂,還基于以下兩點理由:

          其一,國內各民族的絕大多數(shù)成員絕對不會贊成獨立。

          目前,國內有些極端民族主義分子這獨那獨的鬧得十分邪乎,因而有人擔心中國如果進行民主化改革會給這些獨立勢力造成可乘之機,出現(xiàn)國家分裂。其實這是多慮。

          首先要說明一點:有人鬧騰是難免的,毛澤東時代有人鬧騰,現(xiàn)在有人鬧騰,將來一個時期肯定也會有人鬧騰。俗話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什么事都不可能完全一致。不過鬧騰歸鬧騰,能鬧出多大個名堂來,是否能鬧成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些極端民族主義分子大多是政治投機分子,別看鬧騰得厲害,其實這些人的觀念是落后的,目光是短淺的,他們對自己的民族是不大負責任的。說他們觀念落后,是因為這些人頭腦中關于國家、民族以及宗教等等方面的意識大大落伍于今天的時代,差不多還停留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水平,他們的頭腦中沒有全球化的概念,他們對世界大家庭這樣的觀念也十分陌生,在他們的意識中,人類還是分裂的,世界還是多元敵對的。其實這種意識建立所依據(jù)的情況從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就在逐步改變,冷戰(zhàn)結束后已經完全改變了。今天如果再堅持這樣的意識,如果不是愚昧或頑固不化,那就只能是出于對人類的仇恨了。說他們目光短淺是因為他們的言行與世界發(fā)展和人類進步的大勢完全相背離。在工業(yè)文明高度發(fā)展的今天,隨著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乃至整個人類的發(fā)展水平越來越一致,隨著阻礙人類交往的各種各樣的限制被打破,隨著人類交流之間各種各樣界限的越來越被逾越,階級正在消亡,國家正在消亡,文明的差別也正在消亡!世界發(fā)展和人類進步的大勢是趨同:差別越來越少,共同點越來越多,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種族之間越來越友好,人類最終會組合為一個和諧的大家庭。各種各樣的獨立分子一味強調差異,他們的表現(xiàn)顯得與今天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合拍。說他們對自己的民族不大負責任,是因為他們根本不能保證一旦獨立本民族絕大多數(shù)民眾的生活水平不會下降,(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他們根本不能保證一旦獨立本民族的經濟-社會能夠像在共和國大家庭中那樣發(fā)展,他們也根本不能保證一旦獨立本民族在國際社會中還能享有目前這樣的地位和安全。這些連一個民族生存的最基本的條件和權利都不能保證的極端民族主義分子怎么能讓本民族的民眾放心,民眾對他們不放心,他們又怎么能取信于民,不能取信于民,他們又怎么可能成為民眾的引領者?!

          所以,他們必定成不了氣候,如果他們都成了氣候,那么,從達爾文開始時創(chuàng)立的“進化論”就會被推翻,人們現(xiàn)有的關于進化的一切觀念都會被徹底顛覆!

          其二,現(xiàn)今的國際社會已經不會簡單地支持民族獨立。

          進入二十一世紀以后,國際主流社會對極端民族主義的態(tài)度也有了很大變化。當今世界,主流意識是“人權高于主權”,“和平壓倒一切”。如果民族獨立、民族主權侵害了人權,威脅到了和平,就不會為主流意識認同。所以,任何國家都不會像19世紀和20世紀那樣簡單地支持民族獨立的主張。冷戰(zhàn)結束后,民族分離主義盛行一時,使得世人重新把關注的重心從族權轉向人權。族權的伸張如果有利于人權的實現(xiàn),當然會在國際上獲得支持;
        如果民族主義運動損害了人權,不僅不會獲得國際主流輿論的支持,反而會招致絕大多數(shù)國家的譴責。比如,國際社會對待俄羅斯處理車臣問題的態(tài)度就明顯不同于對米洛舍維奇領導下的塞爾維亞處理國內阿族問題的態(tài)度,西方國家并不支持車臣分離主義者,但對塞爾維亞共和國科索沃境內阿爾巴尼亞族人的獨立主張卻竭力支持,原因就在于國際社會認為俄羅斯對車臣問題的處理有利于人權的伸張,而塞族人對阿族人的殘酷壓制極大地損害了人權原則。更近的例子是,西方國家支持了科索沃的獨立,對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獨立卻表示堅決反對,究其原因自然也是出于對和平的考慮。

          當今世界“人權高于主權”的“民主主權觀”的新潮流有利于中國解決國內民族問題,所以,即使進行政治民主化改革,也沒有必要對中國會不會出現(xiàn)民族分裂過多地擔心!叭藱喔哂谥鳈唷薄ⅰ昂推綁旱挂磺小钡膰H主流意識也有利于中國解決臺灣問題,實現(xiàn)中國的統(tǒng)一與完整。臺灣獨立,必然會威脅到世界和平,因為如果臺獨勢力強行獨立,極有可能引發(fā)戰(zhàn)爭。另外,臺灣獨立也并不是符合絕大多數(shù)臺灣人的意志,如果臺獨勢力強行獨立,必然會對大多數(shù)人進行壓制,這也就侵犯了人權。這樣,“臺獨”既違背了既“和平壓倒一切”又違背了“人權高于主權”的世界主流意識,因此,不管中國是否進行政治民主化改革,國際社會支持臺灣獨立的可能性都明顯地小于反對臺灣獨立的可能性。

          

          第五個認識,民主化不會影響外國資金的進入。

          

          是不是實行民主、允許工人罷工,“外國資金就不會進來了”?外國資本家當然不會喜歡罷工,但是如果讓他們在“有法治、有罷工”與“無法治、無罷工”兩種社會環(huán)境中做出選擇,多數(shù)人恐怕還是會偏向前者。歸根結底,外國資本追逐的是廉價勞動力,工人的罷工權利能夠制約超經濟的剝削和壓迫,但不會從根本上改變勞動力的供求狀況以及工人在競爭中的弱勢地位。因而,中國政治改革并不會馬上影響到勞動力嚴重過剩導致勞動力價格低廉這一基本國情。與民主相伴的是法制,民主充分法制健全的社會是有秩序的社會,外資歡迎的當然是秩序,而不是無序。

          

          第六個認識,民主制的運轉成本遠低于非民主制的運轉成本。

          

          就選舉成本來看,民主制度中的選舉成本顯然要高于專制制度下的假選舉。雖然假選舉也要布置會場、印制選票、誤工費時,每次換屆的總花費不會少于幾十億元,但比競選所花的錢還是少得多。然而,如果把專制政體下權力被濫用的代價(包括所謂腐敗、“學費”、官員的揮霍、國有資產的流失、冤獄賠償、公民在日常生活中所受到的無以估計的權益侵害、官僚主義所造成的種種損害、社會發(fā)展的停滯、民族創(chuàng)造力的壓抑等)都計算在內,選舉成本略高一點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也就是說,以總的制度成本比較,非民主制遠比民主制高,并且高得多得多!

          

          第七個認識,結論:政治改革,刻不容緩!

          

          相比經濟改革,中國的政治改革已經落后,由于政治改革落后,致使中國社會中出現(xiàn)了一些不利于經濟-社會發(fā)展的“壞”的情況的出現(xiàn),并且有越來越嚴重的勢頭。舉其要者,這些現(xiàn)象有:

          “壞市場”的生成:在80年代末,就有人曾提出“精英與痞子賽跑”的比喻。所謂的精英是指致力于建設市場法治經濟和憲政民主政治的改革家;
        所謂的痞子,是指在一些經濟學家(如吳敬璉、錢穎一等人)所說的“壞的市場經濟”中如魚得水、游刃有余,專門利用社會無序和人性弱點來巧取豪奪的經濟、政治流氓,F(xiàn)在回過頭來看,由于90年代政治建設的速度趕不上政治腐敗的勢頭,“戴著枷鎖”、“穿著小鞋”的精英被無所顧忌的痞子遠遠甩在了后面。到了21世紀初,國人不得不開始面對“改革與革命賽跑”的形勢(——不實行改革,就出現(xiàn)革命。⿷斦f,現(xiàn)在的國際國內環(huán)境比1989年前要嚴峻得多,如果不能緊緊扣住“和平與發(fā)展”的時代主題,抓住時機進行政治改革,中國的制度性腐敗將會愈演愈烈,政治穩(wěn)定和經濟增長的局面將會出現(xiàn)逆轉。

          腐敗越來越無法遏制:據(jù)《瞭望》刊載中央紀委法規(guī)室官員蔡曉的文章說,目前,中國的腐敗現(xiàn)象的發(fā)生發(fā)展依然處于一個高發(fā)期。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新特點是,腐敗現(xiàn)象隨著公共管理職權的擴散而蔓延。腐敗不僅表現(xiàn)在公職人員身上,也表現(xiàn)在向公職人員行賄的普通公民身上;
        不僅表現(xiàn)在國內交往中,也表現(xiàn)在國際交往中;
        不僅表現(xiàn)在國家機關和公共領域,也表現(xiàn)在公司企業(yè)學校和私營機構中。這些不同表現(xiàn)形式的腐敗現(xiàn)象往往相互關聯(lián)、相互依存。

          濫用權力成災:目前的中國,幾乎所有的行政機關都有濫用權力的問題,并且權力越大的部門、與民生關系越大的部門,濫用權力的情況越嚴重。濫用權力,實質上就是對制度的挑戰(zhàn)。問題官員個人之所以敢冒險挑戰(zhàn)黨紀國法的威嚴,大多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制度設計和運行中存在的漏洞。制度環(huán)節(jié)缺失和運行中的漏洞,一方面使個人可以很容易將人民賦予的權力“化公為私”,濫用職權,另一方面也使個人濫用權力行為所面臨的風險和成本大大降低。一些腐敗分子深諳此道。從這個意義上講,制度缺陷使濫用權力既具備了現(xiàn)實的可能性,也誘發(fā)了腐敗分子“蠢蠢欲動”、鋌而走險的沖動。如果防腐的“硬件”——制度不能得到系統(tǒng)化健全,預防腐敗在很大程度上就只能寄希望于領導干部的個人自律,而懲治腐敗只能靠事后發(fā)現(xiàn)。這已被實踐證明是非常不可靠的。

          社會矛盾越來越激化,特別是在基層,民眾與政府的對立越來越尖銳,對抗越來越明顯:這方面的表現(xiàn)就是所謂的“群體性事件”發(fā)生數(shù)量越來越多、規(guī)模越來越大、影響與波及的面越來越寬。據(jù)2005年發(fā)表的《社會藍皮書》表明,從1993年到2003年間,中國“群體性事件”數(shù)量已由1萬起增加到6萬起,參與人數(shù)也由約73萬增加到約307萬。今年以來發(fā)生的一系列事件表明這方面的問題不僅沒有減緩,反而有加重之勢。目前,中國社會中的黨群干群關系日趨緊張。廣大民眾對政府已經表現(xiàn)出不信、不滿、不服,在民眾與政府關系高度緊張的背景下,任何一個偶然事件,都有可能導致民眾和社會情緒的“井噴”,釀成不應有的過激行動。

          以上問題與現(xiàn)象,從根本上講,還是政治改革滯后所致。這里,提出以下觀點作為本文的結尾:只有在民主政治下才能真正實現(xiàn)國家的和諧與穩(wěn)定;
        當今世界,只有民主政體才表現(xiàn)出對腐敗有抑制作用,而其他制度客觀上都在助長腐;
        要想建立市場經濟,就必須要建立民主體制,因為按照制度對稱的原理,與經濟方面的計劃經濟體制對稱的是政治方面的集權體制,與市場經濟對稱的則是民主政治;
        只有建立起了民主政體中國才可能真正融入國際社會。

          結論是:如果不立即著手進行政治改革,中國的社會生態(tài)將日益惡化,我們的生存危機會越來越嚴重,所以,政治改革,刻不容緩!

          

          2008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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