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毓海:人間正道是滄!o念《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fā)表67周年

        發(fā)布時間:2020-06-20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2009年的中國文化界和文藝界,正在發(fā)生著悄然、深刻而重大的變化。

          在一篇題為《電視劇終于更好看了》的長篇報道中,一位年輕記者這樣寫到: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年輕人甚至是刻意地回避著理想、崇高、執(zhí)著、堅忍這些“重”的詞語,不過,這一狀況正在發(fā)生改變。最近一段時間,數(shù)量龐大的青年觀眾在著迷于一個上世紀40年代的故事(電視劇《潛伏》),男女主角竟然沒有通過纏綿悱惻,卻表現(xiàn)了蕩氣回腸的愛情,當這兩個人嚴肅地說出:“我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的時候,你覺得那真是崇高的;
        男主角大概有好幾分鐘的畫面不斷頌讀《為人民服務(wù)》中的大段語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你也淚如雨下,覺得自己會被深深感動[1]。

          在經(jīng)歷了奧運會、抗震救災、金融危機,在經(jīng)歷了半個多世紀的風風雨雨、悲歡離合,在經(jīng)歷了深刻而廣泛的正反兩個方面的經(jīng)驗和教訓之后,我們迎來了毛澤東同志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fā)表67周年的日子。

          1942年5月2日,毛澤東在延安楊家?guī)X黃土坡下的一個小會議室里,向100多位文藝家發(fā)表談話,據(jù)回憶:

          5月2日下午一時半,當?shù)厝贞姓侵形鐣r刻,毛澤東來到會場,他上前和與會者逐一握手,互相問候。毛主席兩條肥大的褲腿上打著顯眼的補丁,上身薄薄的灰布棉襖的肘彎處露出棉絮。問候完畢,毛主席才走向講臺,凱豐宣布會議開始[2]。

          此時此刻,正是《講話》使我們又一次與“上個世紀40年代的故事”狹路相逢:重讀《講話》,我們會感到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而對今天懷有遠大抱負的中國文藝家,特別是年輕人來說,重讀《講話》,同樣會被深深打動,同樣會真正體會到什么才是崇高,什么才叫蕩氣回腸。此時此刻,重讀《講話》,也就仿佛親耳聆聽“褲腿上打著顯眼的補丁,上身薄薄的灰布棉襖的肘彎處露出棉絮”的毛澤東,站在中國的大地和曠野之中、站在歷史的深處向我們演講。

          

          一,文藝為人民服務(wù)

          

          《講話》的核心就是“為人民服務(wù)”,以及文藝如何為人民服務(wù)。在當時,這也就是倡導文藝為工農(nóng)兵服務(wù),文藝為占中國絕大多數(shù)的普通勞苦大眾服務(wù)。

          什么是“人民”和“人民大眾”?為什么要“為人民服務(wù)”?怎樣“為人民服務(wù)”?――這是《講話》統(tǒng)篇貫串著的靈魂和“大道”,也是我們聆聽和讀解《講話》的根本前提。

          《講話》發(fā)表的地點是延安,而深入了解《講話》,我們也應(yīng)該從延安說起。

          延安,舊稱膚施。膚施的意思就是“膚肉恩施”:佛傳尸毗王在清涼山修行時,遇老鷹捕食小鴿,尸毗王趕走老鷹后,又割膚肉喂養(yǎng)小鴿,“膚施”之謂,蓋得源于此,如今延安清涼山下,仍有圣跡可尋。也正是“膚施”這個特殊的地域名稱,使我們能直觀“為人民服務(wù)”的最重要內(nèi)涵:舍身忘死,不畏強暴,“膚肉恩施”,救眾生苦。

          延安三山鼎立,分別是清涼山、鳳凰山和嘉嶺山,三山襟帶延河及其支流南河穿城而過,如藏龍臥虎,氣象萬千。其中鳳凰山是毛澤東寫作《矛盾論》、《實踐論》和《紀念白求恩》等著作的地方,清涼山是《解放日報》的辦公地點,而所謂嘉嶺山,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寶塔山。那么,作為革命圣地象征的“寶塔山”,與毛主席所倡導的“為人民服務(wù)”、文藝為工農(nóng)兵服務(wù)、文藝為人民大眾服務(wù)的思想,究竟有什么聯(lián)系呢?它對我們今天深入理解什么是“人民大眾”,為什么要“為人民服務(wù)”,又有什么幫助呢?

          在歷史上,延安寶塔山的存在,是與“黃金鎖骨菩薩”的故事聯(lián)系在一起的!独m(xù)玄怪錄》和《太平廣記》卷101“延州婦人”條目載:

          昔,延州有婦人,白皙,頗有姿貌,年可二十四五,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與之游,押昵薦枕,一無所卻。數(shù)年而歿,州人莫不悲惜,共醵喪具,為之葬焉。以其無家,瘞于道左。(唐代宗)大歷中(776-779),忽有胡僧自西域來,見墓,遂趺坐,具禮焚香,圍繞贊嘆數(shù)日。人見,謂之日:此一淫縱女子,人盡夫也。以其無屬,故瘞于此,和尚何敬耶?僧曰:非檀越所知,斯乃大圣,慈悲喜舍,世俗之欲,無不徇焉。此即銷骨菩薩,順緣已盡。圣者云耳不信,即啟以驗之。眾人即開墓,視遍身之骨,鉤結(jié)皆如鎖狀。果如僧言。州人異之,為設(shè)大齋起塔焉。

          鎖骨菩薩蕩氣回腸的神奇故事,在中國歷史中廣為流傳,最近又經(jīng)著名作家賈平凹先生在《商州》、《高興》等名篇中多次闡釋,更突出了其中延州婦人忍辱負重、啟迪眾生的精神:延州婦人(鎖骨菩薩)匆匆離去分文不取即是布施,死后供路人鄙視則是忍辱負重,胡僧說破,即啟發(fā)民眾“知恥”而覺悟――而這就是歷史,也就是佛家所謂“因緣”。

          經(jīng)歷了盛唐氣象、經(jīng)歷了范仲淹的萬千感慨,寶塔山上“俯瞰紅塵”的牌匾,在1935年迎來了經(jīng)歷千難萬險、九死一生的中國工農(nóng)紅軍到陜北。嘉嶺古塔,從此就成為中國革命的圣地的象征與標志,毛澤東同志就是在這里集合中華民族和中國革命的智慧,結(jié)合馬克思主義真理,創(chuàng)造了開天辟地的毛澤東思想,而毛澤東思想的重要核心,當然也就是為人民服務(wù)。

          因此,對什么是“人民”的理解,首先就不能離開革命圣地這個特定的歷史場景――因為也就是在這里,毛澤東說過那句令我們永不能忘懷的話:“人民是我們的活菩薩,共產(chǎn)黨人應(yīng)該象念佛一樣時刻念著人民,把人民的疾苦捧在心上”。1948年東渡黃河離開陜北,毛主席在川口慨然長嘆:“陜北人民真金子”――中共以“農(nóng)援”(農(nóng)民的支持)一舉擊潰國民黨的“美援”的人民解放戰(zhàn)爭,雄辯地證明了千金難換民心一片的道理。

          那么,什么是“人民”呢?人民也就是“全世界受苦的人”。馬克思就是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勞動者階級”所代表著的人的“類本質(zhì)”的:所謂“人性”就是人類先天的“受苦性”。人類因為匱乏而勞動,無產(chǎn)階級因為貧困而生產(chǎn),因為匱乏不得不勞動,因為貧困不得不生產(chǎn),這就是人類世界所有被動性的根源,也是人類苦難的根源。因此,勞動者階級的存在不過揭示了一個現(xiàn)實而殘酷的真理:人類先天的被動性和受苦的現(xiàn)實,而這就是勞動者階級所代表著的人性的真實。于是,馬克思這樣說:勞動者階級代表著“一個由于受的普遍苦難而具有普遍性質(zhì)的領(lǐng)域,這個領(lǐng)域并不要求享有任何一種特殊權(quán)利,因為它的痛苦不是特殊的無權(quán),而是一般無權(quán),它不能再求助于歷史權(quán)利,而只能求助于人權(quán)”。

          在這個意義上,所謂“文藝為人民服務(wù)”,首先是倡導文藝家對于“眾生苦”的覺悟,倡導他們?nèi)フ暫椭泵妗叭澜缡芸嗟娜恕眱墒挚湛兆呦蚝诎档氖聦崳珜麄內(nèi)ンw會“頓覺眼前生意滿,回首人間苦人多”的大悲哀和大歡喜。而作為理想和現(xiàn)實的“為人民服務(wù)”,就是推翻三座大山,消滅三大差別,此乃發(fā)數(shù)千年未有之大宏愿,生無窮之菩提心,這就是漫長的中國革命,是歷史的奇跡,人間的天國,是啟蒙對不可能的解放的召喚,是無數(shù)過去對無窮未來的祝福。

          實際上,也只有具備了這樣的情懷,我們才能真正讀得懂《講話》和《講話》中的句子:

          例如一方面是人們受餓、受凍、受壓迫,一方面是人剝削人、人壓迫人,這個事實到處都存在著,人們也看得很平淡;
        文藝就把這種日常的現(xiàn)象集中起來,把其中的矛盾和斗爭典型化,造成文學作品和文藝作品,就能使人民群眾驚醒起來,感奮起來,推動人民群眾走向團結(jié)和斗爭,實行改造自己的環(huán)境。如果沒有這樣的文藝,那么這個任務(wù)就不能完成,或者不能有力地迅速地完成。

          我們主張無產(chǎn)階級的人性,人民大眾的人性,而地主資產(chǎn)階級則主張地主資產(chǎn)階級的人性,不過他們口頭上不這樣說,卻說成唯一的人性。有些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所鼓吹的人性,也是脫離人民大眾或者反對人民大眾的,他們的所謂人性實質(zhì)上不過是資產(chǎn)階級的個人主義,因此在他們的眼里,無產(chǎn)階級的人性就不合于人性。

          《講話》要求首先必須解決“為什么人的問題”,要求真正有出息的文藝家具備“為人民服務(wù)”的情懷,這就是要求文藝家要具備馬克思主義為人類解放而奮斗的立場,要求中國的文藝家要有大乘佛法正視“人間苦”的舍身求法的覺悟,以及以藝術(shù)求道的大追求。

          因此,象那些具備“經(jīng)書”特點的人類經(jīng)典一樣,《講話》針對的是那些“有覺悟者”和“可覺悟者”,它是需要我們?nèi)缤瑢Υ?jīng)文和經(jīng)典那樣,在反復頌讀中去逐步體會其中的精義的。而在那些“不覺悟者”看來,《講話》“無非就是那一套”,而他們哪里知道,要真正明白這一套,實際上并不容易――正如毛澤東在《講話》中所說,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明白“為人民服務(wù)”的道理。而另外一些人,則如同根基過淺的小乘無法理解大乘戒行一樣,在他們那里,《講話》中的詞句被工具化、庸俗化和僵化的利用,甚至用于“整人”,這也非《講話》之罪,而它不過只是說明了一切經(jīng)典在歷史中都會面臨著的共同命運。

          

          二,“有經(jīng)有權(quán)”

          

          郭沫若曾經(jīng)將《講話》表述為“有經(jīng)有權(quán)”,在諸多的闡釋中,郭沫若的這一說法得到了毛澤東的首肯。

          首先,所謂“有經(jīng)有權(quán)”,是指《講話》中有些內(nèi)容是規(guī)律性的,有些則是策略性的提法,《講話》既討論了文學藝術(shù)的基本原理問題,也表達了毛澤東作為一個哲學和文化巨匠,對當時文藝界所提出的諸多問題的回應(yīng),同時,它也通過這種討論和回應(yīng),闡述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文藝政策。

          我們必須注意到,《講話》并不是一個宣講文藝政策的講稿,因為它是在與幾乎所有的延安文藝界人士進行了長期、廣泛的討論中,才最終形成的思想文獻。延安文藝座談會從1942年5月2日開始召開,到5月23日結(jié)束,時間長達半個多月,期間毛澤東和中共主要領(lǐng)導人三次參加會議討論,聆聽文藝界發(fā)言,而會議的準備時間更長,――從1941年春起,毛澤東就有意識地請文藝界人士討論文藝問題,回應(yīng)他們提出的意見和建議,《講話》分兩個部分:“引言”部分是毛澤東在會議開始一天的發(fā)言,“結(jié)論”部分則是他最后一天的發(fā)言。而這兩部分是通過從民主到集中,從特殊性到普遍性的討論協(xié)商程序,按照思想活動的脈絡(luò)有機地聯(lián)系和統(tǒng)一起來的。

          因此,《講話》的“有經(jīng)有權(quán)”,首先是指這篇文獻的內(nèi)在結(jié)構(gòu),所謂“經(jīng)”就是指其作為哲學文獻所必然具有的基本理論框架:而這個哲學理論框架就是“普遍性與特殊性及其矛盾關(guān)系”。具體而言,所謂“特殊性”既是指黨的文藝政策的特殊性,也是指文學和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特殊性,而所謂特殊性之間的矛盾,就鮮明地表現(xiàn)為政治與文藝的矛盾。《講話》的高超之處在于指出:所有這些特殊性問題,都不能通過同樣特殊的方式來處理,即不能通過簡單地制訂政策,也不能通過強調(diào)文藝創(chuàng)作的特殊性來得以有效解決,它只能訴諸普遍性和原理的方式才能得到解決,更具體地說,這些特殊問題,只有通過提高全黨和全體文藝家的理論視野和理論水平,只有通過一場全面的“馬克思主義思想理論啟蒙”才能得到真正有效的解決。在《講話》的視野里,這就是只有從“普遍性和特殊性之間的矛盾關(guān)系”的視野,才能理解和解決文藝與政治、普及與提高、作家與讀者之間的關(guān)系問題。《講話》之高超,首先在于它是一篇高屋建瓴的哲學文獻,在于它內(nèi)涵的哲學方法和哲學視野,如果拋開了這種哲學的視野,把它僅僅理解為政策性的講話,那就難以理解《講話》所依托的是一個民主集中的討論機制,甚至難以理解《講話》為什么能夠做到既針對問題、深入人心,而又避免了面面俱到。

          同時,另一方面,“有經(jīng)有權(quán)”這種本自儒家道統(tǒng)的說法,也是對革命者和進步的文藝家自我改造、自我修養(yǎng)的期許和要求。在毛澤東看來,中國革命的目標不僅僅是一個政治經(jīng)濟上的新中國,而且更是一個文化上的新中國;
        不僅僅是造成一個新國家,而是要造成新文明。因此,在《講話》的開頭,毛澤東指出中國革命有兩個戰(zhàn)線:軍事戰(zhàn)線和文化戰(zhàn)線。軍事建設(shè)和經(jīng)濟建設(shè)固然重要,但是,文化的建設(shè)更加重要,文化建設(shè)的道路更加漫長,也更加具有決定意義,因為只有文化建設(shè),才能說明我們?yōu)槭裁匆宜榕f世界,才能說明我們究竟要建設(shè)一個什么樣的新世界。才能使得我們的工作真正有意義,才能把我們?nèi)粘9ぷ髦皺?quán)”上升為“經(jīng)”,才能使得我們工作的特殊性,具有普遍意義。否則,正如戰(zhàn)爭年代我們僅僅靠統(tǒng)計消滅了多少敵人,和平時代我們統(tǒng)計創(chuàng)造了多少GDP,那是不能說明我們工作的真正意義的,甚至是不能說明我們的工作與敵人的工作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它更是不能回答我們究竟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這樣的問題的。

          要建設(shè)一個新文化,要建設(shè)一個新的價值體系,新的時空觀,那就需要新的文化人,這種新的文化人的基本特點,就是魯迅那樣的不斷的革命者。革命的文化人,一個不斷的革命者的特征是既立足現(xiàn)實,(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又懷抱理想,只有這二者的高度統(tǒng)一才能解釋“有經(jīng)有權(quán)”,而對革命者來說,持續(xù)的自我改造和不斷的革命之所以是必要的,就是為了反抗人和世界不可抑止的退化本能。

          實際上,像一切改革和革命文獻一樣,《講話》不僅嚴密論述了“一切現(xiàn)實的都是合理的”――即描述了在特定的條件下,“作革命機器上的齒輪和螺絲釘”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以及在全民抗戰(zhàn)的背景下,如何采用這些政策的步驟與方略,而且《講話》也論證了“一切合理的都是現(xiàn)實的”,即它同時也描述、想象了一個新的、不同的世界:民族的徹底解放、階級的徹底解放和人類的徹底解放――并且論述了這個不同的世界是可能的。同時,它認為:只有現(xiàn)實中的政治活動(“行權(quán)”)――把文藝當成破壞舊世界,創(chuàng)造新世界的武器,使文藝家成為一名“戰(zhàn)士”,才能使得這二者緊密聯(lián)系為一體。

          因此,在毛澤東那里,一方面,為了實現(xiàn)人類解放的理想,殘酷的斗爭就是現(xiàn)實的不能跨越的基礎(chǔ),另一方面,人類解放的理想又始終構(gòu)成了對于現(xiàn)實制度設(shè)計的批判和超越力量。為了實現(xiàn)“經(jīng)”,就必須運用“權(quán)”,為了民族生存、人類解放,有覺悟的作家首先要作一個戰(zhàn)士,一個文藝士兵,匯入改造舊世界的人民運動中去,成為一個真實的力量――當然,所謂“權(quán)”既是對理想的犧牲,但也是理想者的自我犧牲,不過,在這個意義上,這種犧牲便是高尚的行為。正如清人陳立在《公羊》一書中所說:

          權(quán)者何?權(quán)者,反于經(jīng)然后有善者。權(quán)之所設(shè),舍死亡無所設(shè)。行權(quán)有道,自貶損以行權(quán),不害人以行權(quán)。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3]

          這也就是說,對于歷史的勇敢擔當者而言,“行權(quán)”本身是一種自我犧牲、自我克制,甚至更是自我反思和自我批判、自我改造的過程和力量,在這個意義上,“行權(quán)”本身就是對于“權(quán)”的超越,就是“立足于現(xiàn)實的理想”。這個意義上,“為人民服務(wù)”既是一種自我犧牲,又是人生價值的最高實現(xiàn),是中國知識分子所理當追求的最高生存境界。

          從這樣的境界望去,正如郭沫若所說:在大多數(shù)人連飯都吃不飽的時代,小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對于“小我”的強調(diào)就是極其庸俗的,而在這一點上,儒學的“經(jīng)”與“權(quán)”類似于康德所謂的從“價值”的角度對于“事實”,從“普遍性”和“理想”的角度對于“特殊性”進行的批判和反思,它其實也就是黑格爾所說的“立足于現(xiàn)實特殊性的普遍性”。這甚至也就是?茖τ凇笆裁词菃⒚伞钡母爬。福科說――啟蒙既是一個人們集體地參與其中的過程,同時也是一件必須個人所承擔和完成的勇敢行動:

          Aude Spapere――“敢于去知”,“擁有去知的勇氣和膽量”。因此,啟蒙必須被理解為既是一個人們集體地參與其中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由個人完成的勇敢的行動。人由此成為一個過程的要素和動因。就他們參與其中而言,他們是這一過程的演員;
        就人們決定成為這一過程的志愿者而言,這個過程發(fā)生了。[4]

          經(jīng)與權(quán)、理與物、事實與價值、現(xiàn)實的世界與合理的理想世界,上述矛盾和運動的邏輯,才是現(xiàn)代中國改革與革命的真實邏輯,懷抱著人類解放理想,而時刻認識到現(xiàn)實政治變革和自我改造絕不能停止,這才是啟蒙的要害。因為這種啟蒙、這種改革與革命,絕非僅僅指向一個現(xiàn)實的世界,它更呼喚一種創(chuàng)造和想象新的、不同的世界的能力,正是這種創(chuàng)造、想象新世界的能力,才可能對于現(xiàn)實的世界提出不斷的反思和批判,也正是這種創(chuàng)造和想象能力,才賦予了“權(quán)”、“物”、“事實和現(xiàn)實”的世界以根本上的意義,――而對于今天的我們而言,只有具備想象一個新世界的能力并將其普遍化,才能真正將現(xiàn)實的世界擔當起來,同時又當作特殊性和批判的對象來對待。

          這就是《講話》之于今天的我們的價值和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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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宋麗,《電視劇終于更好看了》,《世界博覽》2009年第10期。

          [2] 朱鴻召,《延安文人》,廣東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128頁。

          [3] 清 陳立,《公羊》,線裝單行本。

          [4] ?疲妒裁词菃⒚伞,見《文化與公共性》,三聯(lián)書店,1998年,4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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