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烈山:誰在筑隔離群眾之墻
發(fā)布時間:2020-06-20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要了解真實情況,就要與老百姓平等相待。在戰(zhàn)爭年代,我們與老百姓住在一起,天天見面,不分彼此,和群眾的關系很密切,F(xiàn)在就不一樣了。比如我參加你們這個會議,一進會場,你們就站起來鼓掌,我就不舒服,但是又不好阻止你們。因為有了那么一些形式,就顯得不那么親切,不是平起平坐,而是隔了一層。當然這一層不是一道墻,是一張紙! ——這是1962年2月3日,時任總理的周恩來在中共中央擴大的工作會議福建組會上的一段講話。
47年過去了,當年那張“紙”不知現(xiàn)在還在不在。而眼下在有些地方,卻真的筑起了一堵“墻 ”。
這里說的“墻”,指的是有些地方動輒搞交通管制、警車開道之類安保措施,嚴官民之界,防范老百姓。其“筑墻”之效果早就引起人言嘖嘖。去年《人民論壇》第21期刊登著名作家蔣子龍的文章說,他去年兩次外出坐車兩次碰上“霸道”。一次是在京廣高速上,快到石家莊的時候被警察攔住,硬把他們一行趕到停滿了車的服務區(qū)苦等,原來是一個不大的車隊從北面駛來,威風八面,呼嘯而過,又隔了幾分鐘才準許他們上路。另一次是到北京開會,離京津塘高速公路進口還有很遠,就看到汽車排成了長龍,又是警察把路口封了,原來是“參加人大會的代表要回來”!
至于像我這樣的人,對這種“霸道”之舉,早就心懷不滿了。2006年秋,我太太躺在急救車里送醫(yī)院,遇到一個龐大的車隊經(jīng)過廣州市區(qū),因而多條道路封閉,我真是心急如焚……
所以,讀到3月10日《南方都市報》的報道“政協(xié)常委怒批開道車濫用擾民,提議政協(xié)委員下基層盡量不用”,我不禁為他們的仗義執(zhí)言而感到快意,說得好!
全國政協(xié)常委、中國社科院原副院長江藍生怒斥,“現(xiàn)在開道車的濫用,已經(jīng)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并建議國務院研究室轉(zhuǎn)告溫家寶總理。他說,他去浙江紹興參加粵劇節(jié)(編注:疑報道有誤,應為越劇節(jié)),開完會離開時,突然被警察粗暴攔住,在那兒等了半天,過后才知道是有警車開道的一個龐大車隊。而且,車隊走了,“還必須要等很長時間,別的車才能開:要等到紹興的人送到與杭州交界地,那邊接上了,這邊才能走”。
江藍生的話引起了在座的全國政協(xié)委員、軍事科學院世界軍事研究部副部長羅援少將的共鳴。他說:“昨天開會,我旁邊坐了一位,他跟我講了個事兒,跟您這個類似,職務比您還要高,去武夷山,結果有個領導去了,地方事先給他安排了一個半小時的講話,他一下講了3個小時,那時候兩邊全是清道、戒嚴,動用警力二三百人!
的確,“這種現(xiàn)象非常普遍,比這惡劣的也不在少數(shù)”,“群眾是很憤恨的”。
這種媚上風氣是怎樣愈演愈烈的?“大人物”們究竟知不知道?他們知道了是很享受官威凜凜呢,還是痛恨這種將他們與群眾隔離的“筑墻行動?“大人物”之“大”,是相對的;
一個地市級官員到鄉(xiāng)村就夠“大”了,我可以肯定他們中的有些人是知道群眾心理的,也是很享受這種威勢的?梢,官員權勢的高調(diào)張揚,是“官本位”和官位來自上授的任命制度的必然產(chǎn)物。他們不必在乎群眾的感受,“笑罵由你,好官我自為之”。
我們也不能只痛斥官場做出這種“安!睕Q策的“下官”是“勢利小人”。你注意,江藍生常委提到的站路警察,他們執(zhí)行封路命令時是很“粗暴”的。這是“職業(yè)病”,還是狐假虎威的傲慢?無論如何,他作為一個底層公務員是認同這種“霸道”的。說我自己吧。去年我“享受”了兩次警車開道:一次是參加某市的一個記者采訪團,一次是參加一個傳媒會議。我并沒有表示抗議。因此,我也是參與這種“筑墻”行動的罪人。
就在報道全國政協(xié)常委怒批官威“霸道”的同時,同日的《南方都市報》刊出一篇“對話”:《含淚大專生:說出心里話時不知他是領導》。一大專應屆畢業(yè)女生小林,日前在華南師大參加廣東省教育廳搞的基層教師招聘會時,連簡歷都一直遞不出去,情急之中,闖到正接受采訪的一“招聘人員”(實為廣東省教育廳官員)面前,激動地訴說“今天對我就是趕盡殺絕的感覺”,并質(zhì)問“為何當初要培養(yǎng)那么多大專生”。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女生這么講太正常了。
可是同學們覺得這個女生好大膽,敢對教育廳官員這么講話!南都記者與她對話時居然也說:“當天你這么直率地說出來,我們也嚇了一跳。”我不明白,現(xiàn)在的年輕人為什么這樣怕官,講幾句心里話有什么好“嚇了一跳”的?
于是,我想:“官威”也是社會寵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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