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女巫集中營] 西非

　　即便在今天,社會地位低下的女性依然是非洲落后與迷信的犧牲品。 　　 　　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來自非洲的奇聞異事就會見諸報端。比如今年以來,我們先是看到對吸血鬼的恐懼席卷馬拉維的鄉(xiāng)村,巫師偷割男性生殖器的謠言傳遍了剛果,隨后坦桑尼亞的白化病人就因為他們所謂的“神奇身體”而被人肢解。
　　在南非世界杯上,參賽的各支非洲隊伍在隊醫(yī)之外,都有巫醫(yī)隨隊。賽前賽后將門將圍在中間“作法”是尼日利亞隊在本屆世界杯上的傳統(tǒng)。如此古怪的儀式讓外國記者和觀眾們摸不著頭腦,看起來整個非洲都陷入了對巫術(shù)的狂熱信仰之中。
　　國際著名的數(shù)據(jù)調(diào)查公司蓋洛普一項最新調(diào)查顯示,迷信巫術(shù)的現(xiàn)象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隨處可見,有超過半數(shù)的受訪者承認(rèn)他們相信巫術(shù)。迷信的非洲人常常感嘆命運的無常,覺得自己是超自然力量的受害者,將遇到事故或者遭遇疾病歸咎為惡魔施展了魔力。
　　對于魔法以及巫術(shù)的迷信看似無害,實際卻導(dǎo)致了無數(shù)的暴行。
　　近些年,許多發(fā)生在非洲的慘無人道的殺戮和肢解案件,都與對巫術(shù)的迷信有關(guān)。正如加拿大記者凱倫?帕爾默在她的新書《著魔:西非的女巫營》所描述的那樣,巫術(shù)在非洲可不是兒戲,一點都不滑稽可笑。它讓無數(shù)女人被迫離開家庭,被放逐到所謂的“女巫集中營”里自生自滅。
　　
　　由雞來判定誰是女巫
　　
　　帕爾默最開始從一份人權(quán)報告中知道了女巫集中營的存在。于是在2007年,她申請到6個月的資助,來到非洲實地考察。但她沒想到,在非洲一住就是三年。
　　帕爾默第一次來到女巫營時大吃一驚,此前她已經(jīng)無數(shù)次想象過女巫的樣子,想象她們有多神奇,但是實際上女巫營不過是非常小、位置非常偏僻的村莊。在低矮的泥土小屋里,大約有200多位女性在此自生自滅。
　　還有些女巫營規(guī)模更大,在加納北部的村莊甘巴加(Gambaga)就有3000多人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嚴(yán)格來說,此地的居民并非犯人,但是她們有家不能歸,除非她們能讓鄰居相信自己已經(jīng)痛改前非,不再“吞吃”其他人的靈魂,也不會在夜里化身為火球了(據(jù)說這是加納巫師的拿手好戲)。否則的話,她們回家就是自投羅網(wǎng),會被亂棍打死,或者處以石刑――埋在土里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被其他人丟石塊砸死。
　　當(dāng)?shù)厝苏J(rèn)為直接談?wù)撐仔g(shù)會給自己帶來不幸。受過教育的加納人會告訴你,他們不相信巫術(shù),但是實際上私底下很多人都雇有自己的巫師,購買各種符咒,把親戚得病解釋成受到惡靈的侵害。
　　到底是什么原因讓這些女人淪落到女巫集中營了呢?有位80多歲的女人告訴帕爾默,她早忘了自己到這兒有多少年了,估計在40歲就到了這里。40年前的一天早晨,她的一個侄子過來叫醒她,說自己做了個夢,夢里她想掐死他。這個理由足以讓這位老婦人的兄弟們認(rèn)定她就是女巫。
　　加納的女巫實際上是部落社會需要某些弱勢人群做替罪羊的產(chǎn)物。在非洲,人們相信所有的果――任何事情,都有因,疾病,自然災(zāi)害、意外,都會讓村莊里最不受保護的人受到指控,那些過了生育期又沒有多少男性親屬保護的女人地位最為脆弱。另外一些替罪羊則是那些潑辣傲慢的,或者遭人嫉妒的女人。
　　比如甘巴加的女巫營里有個女人,原來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她的成功和財富引起了其他小商人的嫉妒。當(dāng)把錢放貸給其他人、想要從借款人那里收回的時候,她的好運就到頭了。她被大家指認(rèn)為女巫,趕出了家鄉(xiāng),財富化為泡影。
　　從本質(zhì)上來說,這些女性是難民,她們背井離鄉(xiāng)不是遭到了種族或者宗教迫害,而是因為她們被指控操縱著超自然的力量。而給她們定罪的證據(jù),只是兩只死去的母雞。
　　在很多部落里,由占卜師或有“法力”的巫師來判定某個女人是否使用巫術(shù)害人。對女巫的判定一般是這樣的:原告和被告都來到裁判者面前,每個人抱著一只雞,原告會陳述為什么他覺得被告是女巫,然后裁判者割開雞的喉嚨,扔向空中,根據(jù)雞落地的位置判斷原告的話是否屬實,被告也是一樣。就這樣,一個女人的命運就被兩只死雞決定了。
　　
　　現(xiàn)代社會里的奴隸
　　
　　在甘巴加或其他的女巫營,確實彌漫著恐怖感:酷熱無雨的夏季傍晚突然出現(xiàn)球狀閃電,詭異的暗夜驟然被不知來自何處的光照亮;瘋狂擺動的樹葉伴隨著俯沖而下的蝙蝠……
　　所有的一切都讓人恐懼,但這些都趕不上多哥偏僻地區(qū)的一處神社,在這片巖石堆積的區(qū)域,每個縫隙都堆滿了猴子頭骨,其放置的角度剛剛好――空洞的眼睛正對著行人。這一切確實可以讓不相信巫術(shù)的人都迷失方向,從而忽略掉女巫指控背后的經(jīng)濟動因。
　　從15世紀(jì)一直延續(xù)到17世紀(jì)的歐洲獵巫行動都遵循同樣的模式:每當(dāng)?shù)胤缴嫌辛朔N種危機,就會加劇人們對女巫的恐懼和指控,給宗教領(lǐng)袖提供了加以利用的機會,即所謂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與普遍流行的觀點相反,宗教裁判所并沒有煽動對女巫的迫害,只是在加以利用。
　　在西非地區(qū),從女巫身上獲利的是那些仲裁者,比如甘巴加的巫師就自稱可以控制女巫。這就是為什么被驅(qū)逐的女人到這里來尋求庇護,在此地她們就可以不被視為威脅。
　　甘巴加的巫師擁有判定一個人是否是女巫的權(quán)力,不過他很少裁定被告不是女巫。因為他可以把這些女性當(dāng)作免費的奴隸使用,可以把她們出租出去干活,收取租金。
　　如果家族里有人來接已經(jīng)被“凈化”的女巫的話,他還可以說自己多年來為女巫提供了住處、食物和凈化儀式,收取大筆費用,錢數(shù)的多少不是取決于女巫在他這里住了多久,而是取決于這家人是否有錢。
　　其他的巫師通過追捕女巫和販賣符咒過著悠哉的生活,自然,這些男性都希望對女巫的追捕繼續(xù)下去。
　　有些女巫集中營的可憐女性們只能靠撿市場上被刮到地上的米粒為生,當(dāng)小販打包回家后,這些女人就把地上的糧食打掃起來。而有些女巫集中營得到人道主義組織的救助,甚至可以過得比在家里還好。
　　在加納傳統(tǒng)的社會體系里,女性的地位非常卑賤,被當(dāng)作財產(chǎn)而非家庭一員看待。有些被遣返回家的女性,同親人團聚之后會變得更加瘦弱、更加衰老多病。
　　一些人道組織正試圖讓女巫營地的經(jīng)濟能夠獨立,但不幸的是,計劃總是以失敗告終。因為營地生產(chǎn)的商品根本賣不出去,沒有人愿意買“女巫”生產(chǎn)的東西。
　　正如帕爾默所說,提高這些村莊的生活水平,幫助人們減輕對巫術(shù)的信仰和恐懼,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女巫”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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