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矛盾之說”中包含的矛盾律思想_違反矛盾律的例子

　　摘要：本文用現(xiàn)代邏輯對韓非的“矛盾之說”進行形式化的證明。證明的結(jié)果表明：韓非的“矛盾之說”揭示了兩對關(guān)系命題不能同真，抓住了矛盾律的實質(zhì)。在證明的基礎(chǔ)上，本文對“矛盾之說”進行了綜合評價：韓非把“矛盾之說”表述的矛盾律的思想當作共性指導(dǎo)思維；但其理論具有素樸性，沒有進行更高層次的抽象。
　　關(guān)鍵詞：韓非；邏輯矛盾；矛盾律；矛盾之說
　　中圖分類號：B226．5 文獻標識碼：A
　　
　　韓非在邏輯史上最重要的貢獻是構(gòu)造了著名的“矛盾之說”，提出了形式邏輯中矛盾律的一些思想，本文將用數(shù)理邏輯工具，抽出“矛盾之說”有關(guān)命題的形式，進行形式推演，分析“矛盾之說”中包含的矛盾律思想。
　　
　　一、兩譽的結(jié)構(gòu)形式
　　
　　韓非在《難一》篇中說：“楚人有鬻盾與矛者。譽之曰：‘吾盾之堅，物莫能陷也。’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無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yīng)也。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今堯舜之不可兩譽，矛盾之說也�！盵1]在《難勢》篇中，韓非再次完整地陳述了矛盾之說。并在結(jié)尾中說：“此矛盾之說也，夫賢勢不相容亦明矣。”[1]
　　從這些材料可以看出：
　　第一，韓非明確的提出：“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即楚人的兩譽不能同真。
　　第二，韓非將“矛盾之說”中的一些思想當做共性的東西，以指導(dǎo)自己的思維。
　　可以設(shè)想。韓非事實上將矛盾之說中的一些思想當作思維規(guī)則，并且試圖在這一方面從應(yīng)用邏輯向建立邏輯理論飛躍。因此，我們在研究韓非的矛盾思想時，要抓住其精華，進行深入的分析。
　　韓非的“矛盾之說”中心是論證楚人的兩譽不能同真。
　　在《難一》篇中，韓非明確地陳述楚人同時斷定：
　　“吾矛之利，于物無不陷也�！� （命題1）
　　“吾盾之堅，物莫能陷也�！保�命題2）
　　在下面的論述中，本文將上述兩個命題1與命題2簡稱為楚人的兩譽，現(xiàn)在的問題是命題1與命題2是不是真的不能同真呢？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們將命題1與命題2寫成更明顯的形式：
　　“我的矛能陷所有的物”（命題1）
　　“所有的物不能陷我的盾”（命題2）
　　顯然，楚人的兩譽不是A、E、I、O的直言命題，而是關(guān)系命題。關(guān)系命題1的關(guān)系項是“陷”，關(guān)系命題2的關(guān)系項是“不能陷”。僅僅由此還不能判別命題1與命題2不能同真。因為從關(guān)系命題的前域看，命題1的前域是“我的矛”，命題2的前域是“物”�！拔业拿�”真包含于“物”，也就是說，命題1的前域外延小，命題2的前域外延大。從關(guān)系命題的后域看，情況就倒過來了，命題1的后域是“物”，命題2的后域是“我的盾”�！拔业亩堋闭姘�含于“物”。正因為命題1與命題2前、后域呈現(xiàn)出這種復(fù)雜的關(guān)系，所以命題1與命題2不能同真并不顯得那樣“透明”，一眼可以看穿，特別是在韓非所處的時代。
　　為了分析“矛盾之說”中包含的邏輯思想，本文用數(shù)理邏輯的方法抽出命題1與命題2的形式結(jié)構(gòu)。
　　若用p表示“我的矛”，用q表示“我的盾”，用S表示“物”，用R表示關(guān)系“陷”，則命題1與命題2可形式化為?
　　在矛盾之說的楚人兩譽中還預(yù)設(shè)這樣兩個全稱肯定命題：
　　“我的矛是物” （命題3）
　　“我的盾是物”（命題4）
　　這兩個全稱肯定命題的主項“我的矛”與“我的盾”不是空集，將這兩個命題形式化可得：
　　
　　二、兩譽的推論
　　
　　對于楚人的兩譽，即命題1與命題2這一對關(guān)系命題，韓非沒有立即指出這兩個命題不能同真，而是應(yīng)用歸謬法，將復(fù)雜的問題化歸成簡單的問題。使楚人的自相矛盾由隱到顯，變得透明，容易判別，在矛盾之說中是通過第三者的發(fā)難和楚人的困窘來實現(xiàn)的。
　　韓非陳述“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yīng)也’�！�
　　從這段話可以看出：
　　第一，這個第三者要求楚人進行斷定時，將其前域限制到“吾矛”，將其后域限制到“吾盾”。
　　第二，這個第三者清楚，一旦將前域限制到“吾矛”，將后域限制到“吾盾”，就可置這個楚人于左右為難的境地。
　　第三，這個楚人聽到第三者的質(zhì)難后，立即感到自己自相矛盾，并且認識到這種自相矛盾是由于同時斷定兩譽為真引起的�！捌淙烁ツ軕�(yīng)也”生動地刻畫出這種情況。
　　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盡管第三者和楚人心照不宣，沒有進行正面的論駁，但無論是第三者還是楚人都清楚地認識到，從楚人的兩譽，即命題1與命題2可推出下述的命題3與命題4：
　　“我的矛能陷我的盾”（命題5）
　　“我的矛不能陷我的盾”（命題6）
　　這兩個命題也是關(guān)系命題，這兩個命題的前域都是“我的矛”，后域都是“我的盾”，兩個命題的關(guān)系項不同，命題3的關(guān)系項是“陷”，命題4的關(guān)系項為“不能陷”。這兩個命題的形式是：?
　　
　　下面本文模擬韓非的思路，用數(shù)理邏輯這個工具，從形式上分析從楚人的兩譽是否可以推出這兩個推論：
　　論題1：從“我的矛能陷所有的物” 與 “我的盾是物” 可推出：“我的矛能陷我的盾”。
　　下面用數(shù)理邏輯中的自然推理，進行形式推演。
　　證明：?
　　
　　在上述結(jié)論（13）的形式中，用“我的矛”代入p，“我的盾”代入q，“陷”代入R，得到命題“我的矛能陷我的盾”，這說明從兩譽推出“我的矛能陷我的盾”是符合邏輯的。
　　論題2：從“所有的物不能陷我的盾”、“我的矛是物” 可推出：“我的矛不能陷我的盾”。
　　證明：?
　　
　　注意在上述證明中，（13）是命題6的形式，這說明從兩譽推出“我的矛不能陷我的盾”是符合邏輯的。
　　三、“矛盾之說”中包含的矛盾律思想
　　引理1：兩個互相否定的命題不能同真。
　　引理1的內(nèi)容就是邏輯學(xué)中的矛盾律。韓非在“矛盾之說”揭示了兩對命題不能同真。其中的一對就是楚人兩譽的推論，即下述的命題3與命題4。
　　“我的矛能陷我的盾”（命題5）
　　“我的矛不能陷我的盾”（命題6）
　　命題5與命題6不能同真，提出質(zhì)難的第三者是知道的，楚人也是知道的，“其人弗能應(yīng)也”就說明了這一點。下面本文用論題3的證明說明這一點。
　　論題3：“我的矛能陷我的盾”與“我的矛不能陷我的盾”不能同真。
　　證明：
　　假設(shè)楚人兩譽的兩個推論同真就會導(dǎo)致邏輯矛盾，因此否定原假設(shè)，即“我的矛能陷我的盾”與“我的矛不能陷我的盾”不能同真。關(guān)于論題3的形式推演考慮到篇幅，本文略去。
　　韓非在理論上的貢獻不僅僅在于從楚人的兩譽推出“我的矛能陷我的盾”、“我的矛不能陷我的盾”；也不僅僅指出這一對命題不能同真，“其人弗能應(yīng)也”，最重要的是在“其人弗能應(yīng)也”的基礎(chǔ)上，進行理論升華，得出：“夫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即楚人的兩譽不能同真。下面用論題4的證明來說明韓非的這一思想。
　　論題4：楚人的兩譽不同真。?
　　
　　上述推導(dǎo)說明，韓非從楚人的兩譽推出“我的矛能陷我的盾”、“我的矛不能陷我的盾”，又從這兩個推論的不能同真推出了楚人的兩譽不能同真。
　　至此，我們用一組形式推演，論證了韓非的“以為不可陷之盾，與無不陷之矛，為名不可兩立”這個結(jié)論的有效性。下面，我們簡要地對韓非的“矛盾之說”進行綜合評價：
　　第一，在“矛盾之說”中，矛盾律的思想不僅僅是應(yīng)用，韓非事實上把它當作共性指導(dǎo)思維�！胺虿豢上葜�盾與無不陷之矛，不可同世而立。今堯舜之不可兩譽，矛盾之說也�！本驼f明了這一點。
　　第二，韓非雖然把“矛盾之說”中的一些思想當作一種共性，但是他沒有完成更高層次的抽象，理論本身具有素樸性，又寓于生動形象的故事中。韓非還有些很深刻的思想，沒有用語言明確表述出來。
　　第三，韓非理論上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矛盾律思想是關(guān)于關(guān)系命題的，“矛盾之說”中分析的兩對命題都不能同真，這就抓住了矛盾律的核心內(nèi)容。特別是他的這些用自然語言表述的結(jié)果和我們今天用形式語言推演的結(jié)果完全一致，說明他對矛盾律的探索是有價值的，韓非在邏輯學(xué)領(lǐng)域里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參考文獻?
　　[1]中國邏輯史資料編選組.中國邏輯史資料選（先秦篇）[Z].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5，314，316.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nèi)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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