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麟何以被稱為北大“功狗”|北大功狗

　　民國時期，中國出了不少在國內外頗具影響的大學校長，如北大蔡元培、清華梅貽琦、南開張伯苓、震旦（復旦）馬相伯……他們?yōu)橹袊�的教育事業(yè)作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本文的北大校長蔣夢麟即是其中一位。
　　有一次傅斯年對胡適說：“論辦事能力，你不如我，論學問，我不如你，我是你的一條狗，蔣夢麟學問不如蔡孑民先生，但辦事能力比蔡先生高明，蔣先生是蔡先生的一條狗。”以后，蔣夢麟也說自己是蔡先生的一條“狗” ，只不過是條“功狗” 。
　　由于有傅斯年與蔣夢麟的這么一說一和，于是，蔣夢麟就落了個“功狗” 校長之戲稱。
　　
　　說起“功狗”，這是有典故的。話說劉邦做了皇帝后，大封功臣，那些出身草莽、沒有什么文化，卻在刀光劍影中出生入死、提著腦袋南征北戰(zhàn)，為劉邦打下若大江山的伙伴雖說個個封侯拜將，然而名列功臣第一的卻是一個文人――在后方協(xié)助劉邦的蕭何！這一下炸鍋了，群情激奮：蕭何憑什么名列功臣第一？劉邦對他手下這批開國武將說了一段頗有見地的話，他說：“獵狗只有追擒野獸的功能，而獵人卻能指揮獵狗。你們只不過是擒殺野獸有功的獵狗（功狗），只有蕭何才稱得上是獵人（功人）�！边@就是蔣夢麟講的“功狗”一詞的由來。
　　
　　負笈西洋，學貫中西
　　
　　中法戰(zhàn)爭結束后第二年，即1886年1月，蔣夢麟出生在浙江余姚。蔣夢麟的少年是在浙江余姚鄉(xiāng)下蔣村度過的。當時他的名字叫“夢熊”，字兆賢、少賢，成年后號孟鄰。在紹興求學時因為參加學潮遂改名“夢麟”，有時也寫作“夢鄰”。蔣夢麟六歲入私塾，1903年，十七歲的蔣夢麟考中了秀才。然而，此時的清王朝已是風雨飄搖、滿目瘡痍。在開明的父親支持下，蔣夢麟先是來到離家鄉(xiāng)四十余里的紹興中西學堂。中西學堂創(chuàng)辦于1897年，此刻正由蔡元培擔任學堂的監(jiān)督。蔣夢麟與蔡元培的師生之誼就是從這時開始的。蔣夢麟說在中西學堂讀書首先學到的是地球是圓的，多少年之后，他還說在那時他覺得這是個不可思議的事。因為他從小一向認為地球是平的！對雷鳴電閃知識的了解，也使他目瞪口呆。之后他一度又在上海、杭州的教會學校念書。正是對西方科學知識的接受，令蔣夢麟的眼界大開，愛國心也在不知不覺中萌芽滋生了。后來，由于他參加學生鬧事而被列入黑名單，不得不改名，于1902年以蔣夢麟之名順利考入浙江省立高等學堂，后來又到上海入盛宣懷創(chuàng)辦的南洋公學。少年時代的這段求學經歷，使蔣夢麟既打好了舊學的根基，又進入了新知識的門徑，為他日后負笈西洋、學貫中西奠定了基礎。
　　1905年9月2日，清廷廢止了延續(xù)一千三百年之久的科舉制度。傳統(tǒng)之路走不通了，只有去海外接受系統(tǒng)的近代教育。1908年，蔣夢麟自費來到美國，進了加州大學農學院，他從農學院的學習聯(lián)想到教育，對同學說：“我在這里研究如何培養(yǎng)動物和植物，為什么不研究如何教育人才？”于是，蔣夢麟在1912年順利完成了加州大學的學業(yè)后，便來到紐約入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師從美國著名哲學家、教育家，也是胡適的老師杜威教授，開始他的哲學研究。還跟從孟祿教授研究教育學，把西方的新教育原理作了細密研究。在美國留學期間他結識了孫中山、黃炎培等人，從此，成為孫中山革命事業(yè)的追隨者。孫中山對蔣夢麟評價很高，孫中山說：“少賢他日當為中國教育泰斗。”果不其然，回國若干年后蔣夢麟已是國內屈指可數(shù)的教育大家。
　　1917年初夏，蔣夢麟以《中國教育原則之研究》獲得了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哲學博士學位，比同在哥倫比亞大學留學的胡適還早呢！他的畢業(yè)論文與胡適走的是同一條路子，都是用西方的方法來研究中國古代的思想。是年8月，蔣夢麟回到了闊別九年的祖國。回國后，蔣夢麟并沒有一開始就進入教育界，而是進了在上海的商務印書館，同時協(xié)助居住在上海的孫中山做研究工作，幫助孫中山撰寫中國實業(yè)計劃，還負責校閱孫中山的英文原稿。他真正進入教育界是他回國的第二年，即1918年。這年夏天，蔣夢麟來到黃炎培等人創(chuàng)立并由其主持的江蘇省教育會所屬的中華職業(yè)教育社任專職書記，之后又擔任“新教育共進社”的機關報《新教育》月刊主編。特別值得一說的是蔣夢麟在這時即1919年提出了“勞工神圣”，早于李大釗、吳佩孚，是繼蔡元培之后在中國提出“勞工神圣”的第二個人！
　　三十三歲代表蔡校長主持北大
　　五四運動發(fā)生那天，蔣夢麟與胡適、陶行知正在上海歡迎其恩師杜威教授等人，完全不知道北京已發(fā)生了愛國學生運動。直到第二天上�！稌r事新報》等記者來訪，才得知頭天在北京發(fā)生的事情。胡適隨后不久先期回到北大，蔣夢麟一邊陪同并主持杜威教授演講，一邊與胡適不時保持聯(lián)系，了解北京方面運動的情況。6月6日，上海成立商學工報聯(lián)合會，蔣夢麟出任臨時干事。當租界工部局干涉罷市時，蔣夢麟立即前往英、美領事館嚴正交涉。全國學生聯(lián)合會在上海成立時，蔣夢麟在會上發(fā)表講話，明確表示支持學生的愛國行動。又在《新教育》雜志發(fā)表《改變人生的態(tài)度》，大力贊頌和高度評價五四運動。他說：“歐洲文運復興的起始，是要求人類本性的權利，后來引發(fā)到自然界的新觀念和研究的新方法。而五四運動就是這解放的新起點。大家一起來解放思想，推翻舊思想、舊習慣，把自己認作活潑潑的一個人。舊己譬如昨日死，新己譬如今日生�！碑敃r能這樣認識“五四”意義的，在全國屈指可數(shù)。
　　由于蔡元培支持學生運動，愛護學生，惹惱了北洋軍閥政府，他們敵視蔡元培，認為他是學生鬧事的罪魁禍首。北洋軍閥政府總理錢能訓召開內閣緊急會議，決定解散北京大學，撤免校長蔡元培。警備司令段芝貴甚至說出“寧出十年不要學校，不可一日容此學風”的混話。此后內定安徽省孔教會會長馬其昶接替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長。北洋軍閥政府的倒行逆施惹怒了學生，運動掀起高潮。在五四運動后期的工人階級成為運動主力的“六三”運動中，蔣夢麟與志同道合的胡適、湯爾和（當時的醫(yī)專校長）一道竭力支持北大學生的挽留蔡校長運動，鼓動蔡元培回北京復任北大校長。在強大的壓力之下，北洋軍閥政府大總統(tǒng)徐世昌不得不簽署大總統(tǒng)令表示“挽蔡”。蔡元培則表示，只要政府答應不處罰學生，便可以回校�？烧�府隨即食言，并沒有改變鎮(zhèn)壓學生運動的方針。于是，蔡元培復電北洋軍閥政府拒絕返校復職。學生運動由此愈發(fā)猛烈。在強大的“挽蔡”壓力下，北洋軍閥政府不得不改弦易轍，北洋軍閥政府國務院、教育部先后致電蔡元培，請他速回北大主持校務。可蔡元培在離開北大前，曾信誓旦旦地表示過不再回北大，必須給他留下一個回旋的時機。經過各方斡旋，由湯爾和提出一個折中方案，即蔡元培在回北大之前，由蔡元培在紹興中西學堂任職時的得意弟子蔣夢麟暫時去代理北大。在這樣的情勢下，蔣夢麟開始了他與北大前后近二十年的關系。當時蔣夢麟年僅三十三歲。
　　
　　代理北大校長一職
　　
　　當各方議定由蔣夢麟代理北大校長后，蔣夢麟經過一番慎重考慮后接受了，于是，他提出兩點意見要求蔡元培同意：一是只代表蔡先生個人，而非代表北大校長;二是僅為蔡先生的督印者。當時盡管蔣夢麟只有三十三歲，卻頗具謙謙君子之風。蔡元培對蔣夢麟提出的這兩點都同意了，還交代蔣夢麟說：“前段日子，各界代表來杭州（蔡元培離開北大后南下于上海、杭州之間）每天都有幾起，迄未答謝，你到北京后，可代我向社會各界致謝，說明我已有回北大的決心，對大學責任，我愿意繼續(xù)擔負完全責任。”之后蔣夢麟起程前往北京，臨行前向蔡元培告辭，蔡元培又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從今以后，須負極大之責任，使大學為全國文化之中心，立千百年之大計�！笔Y夢麟頷首稱是。
　　蔣夢麟這一去北大，是他人生的一重大拐點。
　　1919年7月，北洋軍閥政府教育部批準蔡元培的請求，同意由蔣夢麟代理北大校長的職務。
　　蔣夢麟初來乍到，憑什么才能在北大站得住腳？何況當初在他答應眾人之勸代理北大之時，也并非所有教員都持歡迎態(tài)度的。在當時，門戶之見、地域之見還是存在的。蔣夢麟對此倒是有心理準備的，頭腦從未發(fā)過熱、膨脹過。在全體學生歡迎大會結束后召開的教職員會上，蔣夢麟謙虛地說：“我只是蔡先生派來代捺印子的，一切請各位主持�！彼�這么一說，反對者也不便于再指責什么了。于是，在校評議會上通過了聘他做教授，擔任總務長的決議�？雌饋硎Y夢麟不驚不險地在北大被認可了，可棘手的事情還在后面。一方面被警廳拘押的學生還有一部分沒放出來，一方面國會中還有人在覬覦北大校長一職。面對校內外的紛擾，尤其是北洋軍閥政府官僚政客與舊勢力的干擾，蔣夢麟本著《詩經?邶風?雄雉》所云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意思是“不去害人不貪吝，走到哪兒都得成”）之精神，在胡適、湯爾和、馬敘倫等一班朋友的幫助下，四處奔波，向前奮斗，終于使所有在押學生得以無條件釋放，暑期結束后，新學期順利招得新生四百名。蔣夢麟總算在北大初步站穩(wěn)了腳跟。
　　暴風雨過去了，霽日重現(xiàn)，新的學期開始了。蔡元培在各方一再督促之下，于是年9月20日到校，蔣夢麟向恩師蔡元培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蔡元培在北大任校長十年半，而實際在校辦事不過五年半。凡蔡元培不在校，不論是他赴歐美考察，還是因政府腐敗憤而辭職，總是由總務長蔣夢麟代理校務。除了三次代行校長職務外，蔣夢麟長期以總務長的身份，將主要精力用在協(xié)助蔡元培進行北大的體制改革上，成為蔡元培治理北大的得力助手。在蔡元培的主導下，蔣夢麟與胡適、陳獨秀等人通力合作，共同把北大引上了現(xiàn)代大學的軌道。
　　
　　“蔡先生是北大‘功人’，我是蔡先生的一條狗”
　　
　　在中國新文化運動史上，北大是無法抹去的一個名詞，這固然與蔡元培密不可分。然而，倘若沒有蔣夢麟、胡適、傅斯年等人，只怕北大在中國教育史上也要遜色不少。但對蔡元培與胡適這兩位先生的辦事水平，傅斯年曾批評說，真是不敢恭維。而認為自己的辦事能力超過胡適，蔣夢麟的辦事能力超過蔡元培。有一次傅斯年對胡適說：“論辦事能力，你不如我，論學問，我不如你，我是你的一條狗;蔣夢麟學問不如蔡孑民先生，但辦事能力比蔡先生高明，蔣先生是蔡先生的一條狗�！币院�，蔣夢麟也說自己是蔡先生的一條“狗” ，“蔡先生是北大‘功人’，我是蔡先生的一條狗”。只不過蔣夢麟是條“功狗”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不少人的心目中，都認為蔣夢麟是北大自由派中最有辦事能力的人。蔡元培也認可此說，在北大，學校的發(fā)展、部門的設置是請蔣夢麟君通盤計劃的。
　　蔡元培入主北大后提出自己的辦學方針：“兼容并包，思想自由�！遍_創(chuàng)了中國大學的傳統(tǒng)。由此，蔡元培也被尊稱為“北大之父”。將蔡元培的辦學思想、辦學方針貫徹全校并身體力行者，乃是蔣夢麟，其后是胡適、傅斯年。
　　在蔣夢麟?yún)f(xié)助蔡元培主持完成的這一系列改革中，其基本精神就是要使北大能夠真正走上教授治校的道路，從而實現(xiàn)學術自由、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全面貫徹現(xiàn)代教育理念，保證大學真正成為不受政治干擾、相對獨立和自主的學術機構，并以無畏精神追求真理。
　　北大在蔡元培的主持下，經過蔣夢麟的具體運作，到20世紀20年代中期，取得了令人驕羨的成績。例如物理專業(yè)，由于一批從海外學成歸來的教授的殫精竭慮，北大預科的物理水平已與美國哈佛大學一年級水平相當，北大物理專業(yè)的本科畢業(yè)生水平也處在美國學士與碩士之間。創(chuàng)辦僅僅二十七八年時間的北大，某些學科已躋身世界一流大學水平，這無疑是值得驕傲的。蔣夢麟與北大的教授們對中國現(xiàn)代化進程的貢獻，無論如何是不能夠抹殺的。
　　中興北大
　　1924年國共合作后，全國革命形勢高漲，第二年在上海發(fā)生了五卅慘案，引發(fā)全國性的反帝運動。北大學生自然是運動先鋒。1926年3月18日，北大、北師大等校學生和各社會團體共十萬人在天安門廣場集會，強烈反對列強對中國政府的最后通牒。后來，兩千多人組成請愿團開始到執(zhí)政府請愿。而此時，蔣夢麟已得到消息，說政府已經下令，學生如果包圍執(zhí)政府，軍隊就開槍。于是，他勸告學生不可冒險，避免犧牲，并設法阻止學生參加請愿、示威、游行�？蓪W生不聽。當隊伍來到執(zhí)政府門前，就遭到了武裝鎮(zhèn)壓，四十七人被打死，傷者達二百余人，其中北大學生三死五傷。
　　3月24日，蔣夢麟在北大全體師生參加的追悼大會上，潸然淚下。他對政府的暴行痛加抨擊：“處此人權旁落，豺狼當?shù)乐畷r，民眾與政府相搏，不啻與虎狼相斗，終必為虎狼所噬。古人說苛政猛于虎，確確實實如此！” 說罷放聲大哭，全場一片哭泣聲。
　　3月26日，他發(fā)出布告：“本校定于30日開學，因此次同學慘死，開學后停課一星期，以志哀悼�！� 蔣夢麟一貫不贊成學生從事政治活動，但他又認為學生運動是被體制與腐敗政府給逼出來的。而且在面對政府殺害自己的學生時，作為一校之長，他那反對暴政的態(tài)度又是如此的旗幟鮮明。
　　“三一八”慘案激起了全國各界的抗議與憤怒。蔣夢麟的態(tài)度也影響到北京各大學學生。第二天，北京學聯(lián)決定舉行總罷課。北大學生會向全國發(fā)出緊急通電，控訴北洋軍閥政府的血腥罪行，號召全國人民一致奮起，打倒段祺瑞政府，驅逐八國公使并與之斷絕外交關系，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段祺瑞下臺后，奉軍隨之進入北京，其駐軍司令張宗昌是個聲名狼藉的“狗肉將軍”。此人尤其仇視知識分子集中的教育界和新聞界。有人問蔣夢麟，張宗昌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回答說：“張宗昌嘛，體健如牛、腦笨如豬、性暴如虎，他的利爪隨時會伸向他不喜歡的任何一個人，或者他垂涎的任何漂亮女人，而且敵視學者文化人，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正如蔣夢麟所說的，“狗肉將軍”進入北京后，就開始對新聞界與教育界下毒手。4月26日，張宗昌以“宣傳赤化”的罪名將《京報》記者、著名報人邵飄萍殺害，同時準備抓捕蔣夢麟，幸虧北京軍政府的前總理孫寶琦當晚一得到消息，立即告訴了蔣夢麟，蔣夢麟得到消息后立即逃出了險境。蔣夢麟躲避了三個月后，在朋友們的幫助下，乘一輛馬車一路上逃過警察的檢查，輾轉于上海、杭州、南京。國民革命軍北伐勝利，蔣夢麟一度出任浙江大學校長與國民政府教育部部長。
　　蔡元培于1923年6月從歐洲回到國內，第七次提出辭職后就再也沒有回到過北大。
　　1930年12月，代校長蔣夢麟接任北大校長。蔣夢麟到校視察后，隨即提出“教授治學，學生求學，職員治事，校長治�！钡霓k學方針。根據(jù)這個方針北大公布了《國立北京大學組織大綱》，規(guī)定北大的職志是“研究高深學術，養(yǎng)成專門人才，陶融健全品格”。重建文、理、法三學院，實行學院制，各設院長一名。院長由校長就教授中聘任。改原評議會為校務會議，人員組成與職權同原評議會，必要時可延聘專家列席，所以，校務會實際上是教授會。原行政會議、教務會議仍舊保留，職權不變。推行學分制，要求畢業(yè)生撰寫論文并授予學位，追求高等教育的正規(guī)化。蔣夢麟接任北大校長后，推行的仍是他當年協(xié)助蔡元培時制定的那一套管理模式，只不過突出了他那美國式的“十六字”管理方針和辦事原則而已。
　　一個學校教學質量的好壞除了管理就看師資隊伍的質量了。蔣夢麟一面將流失的教授請回來，一面延攬大批留學生來校任教，充實師資。他對文學院院長胡適以及理學院院長周炳琳、法學院院長劉樹杞說：“辭退舊人，我去做；選聘新人，你們去做。”蔣夢麟用人繼承了蔡元培不拘一格的好傳統(tǒng)，挑選教師只看學術上的貢獻。如錢穆沒有高學歷，國學水平卻很高，蔣夢麟毫不猶豫地將其請到北大當教授。猶如當年蔡元培延請梁漱溟。在蔣夢麟的誠摯待人下，20世紀30年代的北大聚集了一大批學有專長，業(yè)有專攻的專家、教授，北大成為人才薈萃之地，這就保證了北大的整體教學水平。
　　為了保證教授專心教學和科研，蔣夢麟實行教授專任制度，規(guī)定聘請教授以專任為原則。在他校兼課的，則薪水少于專任教授；在他校兼課多的只能聘為講師。同時大幅度提高專任教授的待遇。
　　經費緊缺始終是困擾北大的老大難問題。蔣夢麟在胡適、傅斯年的幫助下，經多方活動，終于為北大爭取到每年二十萬元的固定經費，加上臨時自籌資金二十萬元，總算有了辦學經費的基本保證。這些錢大部分用來改善教學條件，購置儀器設備，使得理工科的一些院系都建立和置辦了比較完備的實驗室和儀器設備。
　　為了促使教學科研的健全發(fā)展，對蔡元培執(zhí)掌北大時期形成的“囊括大典，網(wǎng)羅眾家，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傳統(tǒng)，蔣夢麟堅持不變。在“大度包容”的方針下，自由主義傳統(tǒng)得以延續(xù)下來。他對全校同仁宣告：“我們當繼續(xù)不斷的向‘容’字一方面努力�！� 宰相肚里好撐船 ’，本�！� 肚 ’里要駛飛艇才好�！�
　　蔣夢麟以自己的淵博學識和精明干練，在那段艱苦歲月里，克服重重困難，小心翼翼地把握著北大之舵，竭智盡能，把希望之舟平穩(wěn)渡過驚濤駭浪，二十年如一日，終使北大的教學與科研水平穩(wěn)步提升，達到了北大歷史上的最高峰，為當時北平國立八校之首。到抗戰(zhàn)前北大已躋身世界一流大學。對此，蔣夢麟十分謙遜地說：“我在北大工作二十幾年，主持校政十七年，但知謹守蔡校長余緒，把學術自由的風氣，維持不墮�！庇终f：“我自到北大后，始終得到適之、孟真的全力幫助，方才有北大的發(fā)展。”
　　抗戰(zhàn)爆發(fā)后，1938年北大與清華大學、南開大學組建為西南聯(lián)大，不設校長，由三校校長蔣夢麟、梅貽琦、張伯苓及秘書楊振聲組成常委，共同負責主持校務。大政方針實行合議制，推梅貽琦為主席，實際主持學校一切日常行政事務。蔣夢麟負責對外。三校猶如一校，使得西南聯(lián)大在抗日戰(zhàn)爭那樣艱苦動蕩不安的歲月中堅持下來，為國家培養(yǎng)了一批高素質的人才，在聯(lián)大三千八百名畢業(yè)生中，培養(yǎng)出了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七十八位中科院院士、十二位中國工程院院士和一批著名的文學家、哲學家、社會科學家和政治家等，寫下了中國民族教育史上永垂史冊的輝煌篇章。這其中蔣夢麟功不可沒。
　　今年是北大建校一百一十周年，讓我們記住這位為北大、為中國教育作出偉大貢獻的令人尊敬的校長。■
　�。ㄘ熑尉庉�/穆安慶
　　電子郵箱：muaq00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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