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MB的歸途】 狼伴歸途好看嗎
發(fā)布時間:2020-04-02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有成就感嗎?有。但是快樂嗎?不快樂。一個朋友跑去告訴了我父母,他們說我毀了整個家族的清白。我沒有朋友,見不得人啊 阿新,1987年出生,屬兔,廣東潮汕人。我沒有想到,在時隔兩年后的四川成都會與他重逢。
彼時,他是深圳一家知名夜場的人事主管,專門為那些所謂的“富婆”們挑選中意的靚仔,當然這其中不乏騙局。很多時候,“富婆”僅僅是個誘餌,詐取無知少男們的“中介費”才是終極目的。
2007年下半年,他在深圳接受過我的采訪,3次,長達10個小時。我們彼此互留了QQ,但之后從沒再聯系過。好幾天前,他主動Q了我,表示要在金盆洗手、浪子回頭之前“倒點苦水,留個記憶,也算發(fā)下毒誓”。
我以為,這兩年來,他還在重操舊業(yè)。良久,他的QQ頭像才又閃了一下,問我:“MB,你懂嗎?我現在就是在成都、重慶做一幫MB的老板!
我怔了一下,打開網頁,查到了一段有關這個英文縮寫的如下解釋:
MB,英文MONEY BOY的縮寫,直譯為金錢男孩,是指向同性提供有償性服務的男性,俗稱“鴨”或“鵝”,于古代則被稱為“孌童”。 MB不一定是同性戀者,有許多MB只是為了錢才與同性發(fā)生性行為,并非出于性需求,也沒有這方面的性需求。
阿新說,之所以由原先的“牛郎”生意改做MB,是因為前者的競爭太激烈,后者則尚未飽和;而由毗鄰港澳的經濟特區(qū)深圳轉戰(zhàn)千里之外的內陸城市成都、重慶,是由于“受經濟危機的影響,沿海的生意反倒要更難做”。
有的只是貪婪與殘酷
兩年過去了,他的樣子幾乎沒什么變化:很干凈的短寸,帶點碎發(fā),染了咖啡色;一件普通的藍色POLO衫,一條發(fā)白的牛仔褲,上面摳了好幾個洞。他背著亮光坐在有些僵硬的沙發(fā)上,我只能看到他的半側面,輪廓瘦削,眼窩里有明顯的憔悴的陰影,嘴唇的邊上有棱。
他不用出臺,只是做老板,用深圳賺來的錢一下子開了3家會所,分布在成都、重慶兩地;與他有合作關系的聯盟會所有10家之多,手下的專職MB超過了40名,來自全國各地。
這個行當里所稱的會所,其實是個虛擬概念,并不存在一個實體店,而是通過一臺電腦、一根網線、一部電話來承載所有的功能,因此運作成本低廉,運作方式簡單、易于復制。
阿新去年9月到的成都,花了2萬多塊錢,就開張了一家這樣的會所,為當地及周邊的男同性戀者提供性服務。同志網上會所現在已形成了一個分工細致的產業(yè)鏈條,包括:會所網頁模板設計、MB照片拍攝、同志網站或論壇對會所的廣告發(fā)布,以及出售同性性行為所需要的特殊用品等。
這類網上會所通常打著“保健按摩”、“商務伴游”的幌子,將MB包裝成所謂的“技師”、“導游”,以掩人耳目。阿新告訴我,事實上,“如果是這個圈子的人,看到這個網站就會心知肚明;不是這個圈子的人,一般不會找到這類網站,即便找到了,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做什么的!
在阿新的筆記本電腦上,我看到了他的會所網站!凹紟燂L采”欄目里,24幅年輕男子的照片一一浮現,有衣冠楚楚的,大多數還是衣衫不整,甚至赤裸上身、僅著短褲。每一幅照片下面,都有著詳盡的資料介紹,包括了身高、體重、年齡、籍貫,還有“牌”。
阿新解釋給我聽,“牌”是這個行當的暗語,也只有這個圈子的人才會懂得,意思就是男性生殖器勃起時的長度。他透露,這些所謂的資料數據,十有八九是假的、捏造出來的,寫得夸張一點才足以誘惑客人“點單”。
盡管是個20出頭的毛頭小子,他一點看不出青澀之氣,反倒很有些圓滑、老辣,說話條分縷析,頗有城府。他告訴我,這是多年夜場經歷給自己帶來的。青春,早已不在,有的只是貪婪與殘酷。
“成天見不到太陽,沒有一個朋友”
他招聘“靚仔”的過程,也是利用網絡來完成。在他的網站上,留有他的兩個QQ號,應征者只需將自己的照片傳給他過目,阿新覺得是“這塊料”的,就可以收編。
由于城市消費人群相對固定,買家總想“嘗鮮”,所以這一行的流動性較大,多為城際交流,同一城市不同會所間的交流很少。
在和我聊天以前,他自己做過統(tǒng)計,大半年來前后共招聘過百十個青年男子,以東北三省和四川本地人居多。這些“仔子”通常在20至25歲之間,高中學歷以下,以野模、夜場少爺、酒店服務員和無業(yè)青年為主,還有部分健身教練。他們中間,至少有70%不是同性戀或雙性戀,金錢是唯一的從業(yè)理想。
客人的來源,阿新從沒關心過,只是聽他的“仔子”們回來后的點滴敘述,他判斷有7成來自本地常住居民,其余是出差或旅游的過客。
為了穩(wěn)定本地客源,阿新將香港、深圳一帶娛樂場所的一些“先進經營理念”引入了成都。
比如為?娃k貴賓卡,每消費1元積1分,積累到1000分可以兌換禮品或者消費打折,到2000分可以免費贈送一次服務。基本上,現在每天的出臺率在8成左右,節(jié)假日可以達到9成或百分之百。有幾位“紅牌”還需要預約。最紅的技師,每天可以出3次以上的臺。
幾杯酒下肚,他的臉上開始有些紅暈,眼睛喜歡向下看,像捧著一杯滿滿的水,小心翼翼地不讓它潑灑出來。他用手來回摩挲著沙發(fā)的扶手,然后極力去捻落在上面的一根頭發(fā),捻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他索性又喝下一杯,然后開始喃喃自語:
我還沒到22歲,但在夜場混了快6年了,真××快!我從端盤子的做起,掙不到錢啊,就去做少爺,陪那些老女人喝酒、跳舞,后來就上床。再后來,我騙過不少小子跟我一起混,現在也是。我買房子了,深圳的,兩套,當然還貸了款。
有成就感嗎?有。但是快樂嗎?不快樂。一個熟人朋友跑去告訴了我父母,他們說我毀了整個家族的清白。潮汕人,家族觀念很強的。我沒有朋友,見不得人啊;我滿腦子就是那種他媽的齷齪的東西、骯臟的東西。
因為大部分時間是晚上出來工作,白天睡覺,我都很久沒見過太陽了。今天下午出來,才覺得感覺很好。你能想象嗎,我這個年齡的人,成天見不到太陽,沒有一個朋友,悶的時候想給人發(fā)短信,才發(fā)現我的手機里存著的號碼,不是仔子的,就是客人的。
做這個究竟能掙到多少錢?從他的回答中,我大概可以知道MB這個大多數人陌生的行業(yè)是怎樣的行情。
最便宜的仔子,快餐300,兩個小時;如果是包夜,就500。一般在成都、重慶的場子里,快餐300到500是最平常的情況。如果有條件特別好的,一般是一些男模,你知道的,現在男模過剩啊,拍照機會少,錢也少,就來做這個。他們一般可以開到1000塊左右,極品的可以一次3000塊。
我一般跟他們五五分成,他們還要交給我400塊一個月的管理費。把他們介紹到其他會所交流,我也可以拿到一筆介紹費。主要還是靠分成賺錢。我的成本主要就是網絡維護、打廣告、電話費。另外,我還要給一些仔子們提供食宿。
他多次自嘲,說無論是金錢還是地位,MB都遠遠不及那些夜場“小姐”。雖然在本質上并無區(qū)別,都是靠出賣肉體獲取財富,但在很多人的內心里,MB是最被瞧不起的,“他們是性工作者中的弱勢群體、邊緣地帶”。
“我是作孽”
他對這個行業(yè)一度欲罷不能,但是現在,他近乎決絕地發(fā)下了毒誓:洗手不干。促成這個決定的最直接原因,是他手下的一個MB被檢測出了艾滋病病毒。這讓他恐懼,并且懺悔。
多年混跡夜場,阿新本人對身體和健康一直心有余悸。以前做少爺的時候,他還不到20歲,正是血氣方剛。但是,終日靠身體吃飯、被人百般蹂躪的經歷讓他感到逐漸虛弱、力不從心。他吃兩種藥:一種是壯陽的,這使得他的工作能夠維系;一種是補藥,補腎的,像六味地黃丸他就常備。
他并不怕身體被整垮,但怕死。艾滋病,是每一個性工作者最感恐怖和無助的。即便現在不再上“一線”工作,當起了老板,他還是不愿看到手下有人感染上與死亡相關的病毒。他說,“自己終究還是一個善良的人”。
我是貪財,有時也確實殘忍。為了錢,到了凌晨3點,已經出過4次臺的“紅牌”如果還有人點,我仍舊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出去。24小時應召是我對客人的承諾,也是我能最大限度利用仔子掙錢的必須手段。
但是,我做過夜場的,我也知道他們的痛苦,最起碼,我一直希望他們趕緊掙到一些錢,然后去找一份好端端的工作,成個家,過正常人的生活。我絕對不想讓他們得病。這個病太可怕了啊,將心比心,都是這么年輕的人,還有多少年的好日子等著我們。一次檢測,就毀掉了一個人。我是作孽。
在成都的日子里,我和阿新手下的5個MB見了面。他們告訴我,這個年輕老板與別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會關注MB的健康。在其他會所里,安全套都是MB自己買,即便是老板給的,也是那種街邊性用品商店買來的最廉價的套子,幾毛錢一個。阿新都是去大超市里買,有品牌的,每個人發(fā)好幾盒,并且囑咐他們,不管對方許諾給多少小費,都不能不戴套。有好幾次,阿新會自己掏錢讓他們去醫(yī)院做艾滋病的血清檢測。但他們有時拿到錢就去買衣服或者泡酒吧了,“300多塊錢呢,不想交給醫(yī)生”。阿新為此很惱火,還動手打過一個MB。
說到阿新的這次放棄,這些MB們沒一個表現出驚奇和詫異。他們都篤信,這一行中沒一個能干得長久。當初,或者由于生活所迫,或者由于利欲熏心,他們無奈地進入這個極其小眾的圈子。但除卻極個別以此為樂的MB之外,絕大多數MB都對這份見不到太陽的職業(yè)感到羞恥。
他們中的一個給我看了他自己設了密碼的博客,上面有一段話特意用斜體和加粗的方式呈現出來,這是他獲知那個“同事”被檢出病毒之后寫下的感觸:“無數次地躺在男人身下,讓男人在自己的身體上肆意妄為之后,再從他們的手里接過一疊渴望的人民幣。這一切除了給自己帶來揮霍的本錢,也有可能是為自己掙下的一筆喪葬費!
寫博客的人告訴我,曾經,他在農村老家也是一個文學青年,最喜歡讀海子。
阿新說自己并不了解他的手下,尤其是他們的過去。很難有人會向他敞開心扉。每天的交流幾乎是“復制、粘貼”過來的:下單、議價、要錢、再下單,循環(huán)往復。即便是有人在無聊時跟他講話,他也半信半疑。在他心目中,MB意味著欺騙,MB與他的關系僅限于金錢。
“自己很可悲,但不可憐”
他有個女朋友,也是潮汕人,泡得一手好茶,現在留在深圳混夜場,會跳鋼管舞。他不止一次地對我強調,女友賣藝不賣身。
他說老家的習慣是結婚,自己也不想破了規(guī)矩,這次回去以后,就想張羅張羅,“把事情辦了”。結婚的錢他早就存好了,現在最操心的是:能有幾個人會來參加婚禮。老家的村子不大,不少人對他家已經指指點點。在中國的農村,從事性工作,尤其是給同性提供性服務,還是普遍不能被接受的事。
不敢想太多,我想把過去的一切忘掉,就是噩夢啊,天天都在做噩夢。我準備回深圳去做個生意,開個店面吧,勸她也別做了,跟我一起。我說句真心話,我感到自己很可悲,但是并不可憐。真正可憐的是那些嫖客們,不管是嫖男的還是嫖女的。對性的欲望必須要借助金錢,這不可憐嗎?我沒有一點鄙視他們,但是他們也應當有自己的愛情,而不是出來嫖。這一切不能怪MB,只能怪嫖客,沒有嫖客了,就不會有MB了,也不會有那些臟病了。
說完這段話,他的手機響了,鈴聲是《隱形的翅膀》。他接電話的時候,聲音像換了一個人,充滿了生氣,還有幸福。電話那頭是在深圳的女朋友,提醒他今天是母親節(jié),該給老媽去個電話。
他最后一次聯系我,是告訴我已經訂好了機票,3天后就動身,從成都飛往汕頭。中午12點10分的航班,兩個小時后經停廣州新白云機場,休整到4點多再度起飛,晚飯的時間可以到家。
從那一晚開始,他的手機也可以跟著一起休眠。
相關熱詞搜索:歸途 MB 一個MB的歸途 一個男性工作者歸途 歸途第一季全集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