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組震區(qū)婚姻故事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汶川地震一年后,災區(qū)破碎的家庭大規(guī)模重組,這些新的婚姻,與愛情有關,或者無關,但他們無一不在努力從傷痛中走出,憧憬著未來的生活   以下故事來自北川縣曲山鎮(zhèn)永興板房社區(qū)3個家庭
          
          
          故事一
          
          男:張建均 射洪縣大榆鎮(zhèn)務農(nóng)
          女:母賢碧 曲山鎮(zhèn)新街村四組務農(nóng)
          如果不是去年,成都一家紙媒記者在北川縣民政局查到他們拿結婚證的日期――2008年10月27日,恐怕連張建均、母賢碧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是震后北川縣第一對登記結婚的重組家庭。
          拜訪他們的這天,雨點紛紛擾擾。
          “這雨還算是小的。不然像以前哈,能順著這塊,還有那塊流進來,地上濕湫湫的!
          張建均坐在低腳板凳上指了指門,扭頭又指了指窗。
           “到了夏天,這屋里頭熱得實在沒法。電風扇一晚上對起人吹都沒法!弊诖差^的母賢碧,臉色蠟黃蠟黃,還在溫和地笑。
          她盯著腳上的鞋發(fā)呆。銀色革面,皮質粗劣,但外殼做得好看,鞋扣盤著一朵花。
          這是她最好的一雙鞋了,35塊錢。她知道今天有媒體要來拍照片。
          兩片鐵皮,中間夾著白泡沫。無論是任家坪還是永興,所有社區(qū)的板房都如此。
          板房不能隔音,不能隔熱。除了有時滲滲水,過冬時,還會讓母賢碧緬懷往日屋里頭,燒得紅通通的火盆。
          18平米的空間里。
          一臺較新的洗衣機――“是從老城我們家里面背出來的!睆埥ňf。
          那床粉艷艷,抻抻嶄嶄的,中間印上一顆紅心的床罩――“這是我以前老婆子(妻)的,我把它扒了出來,她也很喜歡。”他瞅了瞅母賢碧。
          以前老婆子的姐姐送的彩電上方,是二人舍不得戴的一對手表――“去年央視給送的,潘長江為我們主持過婚禮!
          若論以前,“房子啊啥子都有。我們兩家都好過!蹦纲t碧說。
          地震前,他倆客客氣氣,很少多說話。各自本分地過活持家。
          那時,張建均的家在曲山鎮(zhèn)新街村442號。再減個20號,就到了母賢碧的家。
          他們同屬一個大家族,逢年過節(jié)聚在一起耍,好不熱鬧快活。
          酒宴上,母的兒子要喊張建均 ――“姑爺”,張的兒子稱母賢碧為“舅母”。因為她的前任和他的前任是堂兄妹,兩人都在地震中喪生。
          
          只要你對我媽媽好,
          我沒得啥子意見
          
          母賢碧丈夫“走”后滿3個月,張建均的大姨子找上門來。
          “她說,你帶著娃兒還要繼續(xù)過。問我要不要跟張建均組合一起過。我覺得好突然哦。本來都是親戚,再說都這么大年紀了。我說這怎么可能?”
          這會兒,張建均已出門,去了永興街上的一處工地。
          母賢碧摩挲著一張照片。上面的男人喜笑顏開,長得比張建均帥。
          “我們結婚這么多年,從沒像別的夫妻那樣吵吵鬧鬧,總是有商有量,感情好好。他一走,我不知道啷格辦了。就想一個人把娃兒盤大,把他老漢(爸爸)的心愿了了!
          大姨子也是她前任的堂姐,勸她說:
          “沒得事。你想想,你和張建均彼此知根知底的。你倆的娃兒從小就像親兄弟。萬一,你二天(將來)再到外鄉(xiāng)找一個,怕是沒得這么巴適(合適)了!
          堂姐的一番話,讓母賢碧腦子里開始打起了仗。倒是張建均回話快。
          “男人想事很實際。屋里頭沒個女人咋行?連個洗衣做飯的人都沒有。要是我打工走了,蔣滔的生活起居誰管?要是遇到對兒子不好的女人咋辦?”
          所以當大姨子跟他提起這件事,他覺得沒得問題。
          為前夫作百日祭時,母賢碧把“那件事”委婉地跟兒子蔣林提了。
          “他的臉馬上就黑起,好嚇人哦。他一個人在前頭走,我在后面喊他他也不應!
          待鉆進汽車里,兒子憋了半天,說了一句讓她心顫顫的話:“媽媽,你硬是(簡直)像變了一個人啊。”說完后,竟自哭出聲來。
          瞅著17歲的兒子在身邊哭,母親的心尖尖都快隨著車身顛簸破了。
          她紅著眼咽著聲說:“你莫怪媽媽啊。我和你姑爺商量過,這事要征得你的同意,你不同意還是不行的!
          “我不同意!绷硪贿叄瑥埥ň耐迌菏Y滔也倔得很。他比蔣林小兩歲,想法很直接 :以前喊舅母慣了,怎能一時改叫媽?
          為了做通兩邊娃兒的思想工作,大人們頗費了一番腦筋。
          有一天,蔣林主動約姑爺談了一宿。那晚的談話內(nèi)容,張建均從沒對我說起。
          母賢碧知道!拔彝迌簩λf,姑爺,只要你對我媽媽好,我沒得啥子意見!
          
          
          你放心,我這輩子絕對對你好
          
          “母賢碧性格好,把娃兒交給她我放心!惫さ厣希瑩Q掉采訪時穿的裝束,張建均已與一個普通民工無異。
          褲腳挽起,黃色橡膠鞋上沾滿了黃泥點。光天化日下,他眼袋上原有的兩處黑斑胎記尤為突出,使其顯得疲憊不堪。
          沒有起點,看不到發(fā)展,希望全都寄托在兩個孩子的身上。這就是他和母賢碧共同面對的命運。
          “我們都40好幾了,你說再創(chuàng)好大個事業(yè),也不可能了。就算是招工,別人也只招35歲以下的,拼體力都拼不過人家!
          張建均踩在碎石上,慢悠悠地邊走邊嘆,不時地回頭張望。
          再多掙點錢吧。來年,北川新縣城建起時,說不定要花錢買房子。
          要是能為兩個娃兒一人盤下一套房子,將來他們結婚生子也不愁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這是夫婦倆僅存的心愿了。
          然后,張建均粗略地算了一筆賬。
          他收入最好的時候是一個月能賺到2000元。
          之前,全家的積蓄就是兩位前任死后,國家頒發(fā)的撫恤金,每人是5000元。一筆1萬多元的房屋損毀補償金至今還沒有分發(fā)下來。
          他申請過低保,始終不能通過。即使申請到了,居民只能得到150元。農(nóng)民更是少得可憐,是100到35元不等。
          大兒子參軍去了。小兒子在讀職中。全家人僅僅這個兒子買過保險。他一直在工地上挪上爬下,有誰為他上份保險?
          有時,他倒想為母賢碧娘兒倆買上保險,可是錢呢――“現(xiàn)在這點錢只能顧到4張嘴!
          況且,母賢碧還有病,根本無法干重活。
          母賢碧的病是在兩人談妥結婚,張建均去上海打工20多天后的事。
          起初,她發(fā)現(xiàn)身上出現(xiàn)了一片片紅點點,后來時不時感到頭暈目眩,胸中氣悶。
          “她打來電話時,我還蠻高興。結果,她告訴我:我不太好嘛。”張建均回憶著。
          “啷么呢(怎么了)?”
          “醫(yī)生說我血小板很低,不做檢查怕是要得白血病哦!
          “我心里很猶豫。不打這個電話不行。打了這個電話,事情就成不了。他好好一個家都沒了,難道又要娶個病人?”在板房里,母賢碧說。
          緊挨著電視機的筐里,放著再造生血之類的藥丸。這些不知能起多大療效的藥物,要占去這家人每月開支的三分之一。
          “結果,他說要我等著,他這就回來。我不信!睅滋旌,母賢碧就接到了張建均的電話,讓她到綿陽火車站接他。
          站臺前,東張西望的兩人見著了面。母賢碧伸手想為他提行李,張建均擋下了,“你是病人,怎么能讓你來拿?”
          他陪她到了綿陽市大醫(yī)院作檢查,醫(yī)院開出的價目,聽得他們灰心喪氣。
          “我是嘴上不急心里急啊。我們哪有錢治療?只有讓醫(yī)生先開藥讓她吃著,等以后掙夠了錢再為她治好!睆埥ň瓜骂^去。
          說時,母賢碧弱小的身影已浮現(xiàn)在人群中。張建均停駐下來,平靜地注視著她。
          結婚證是在最困難的當口領的。他對她說,你放心,我這輩子絕對對你好,對你的娃兒好。
          婚后有一段時間,母賢碧曾十分自卑,天天窩在家里哭泣,認為天下的壞事都落在自己頭上了。
          唯一能夠寬慰她的,正是眼前這個樸實男人的這句樸實話語。
          
          故事二
          
          女:周永瓊曲山鎮(zhèn)沙壩3組農(nóng)民
          男:賈懷旭曲山鎮(zhèn)沙壩3組農(nóng)民
          
          妹妹,我好痛苦哦
          沙壩村和茅壩村的居民混雜住在社區(qū)B區(qū)。
          在一間板房內(nèi),周永瓊和她的兒子薛超正掀起一場無硝煙的戰(zhàn)爭。
          她那結婚才一個月,還沒有“完全走進她內(nèi)心”的現(xiàn)任丈夫賈懷旭,此時更覺像個外人,很知趣地一聲不吭,獨自忙進忙出,洗洗涮涮。
          周永瓊嬌小的身子全陷在一套赭紅的沙發(fā)里,那是賈懷旭從原來倒塌的家中背出的。
          彩電里的節(jié)目不斷跳閃,櫥柜里的碗具參差不齊,床上衣物的凌亂,她熟視無睹。只是在那里自怨自艾,“妹妹,我好痛苦哦。”
          
          事情起因無非是,她想讓兒子跟著老賈的兩個娃兒學做生意――在任家坪,他們一個賣旅游紀念品,一個炸油餅。
          她心里算計著,讓兒子多學些做生意的經(jīng)驗,她好在以后將前夫死時保險公司賠償?shù)?萬元錢拿出來,讓兒子“自己干點啥子”。
          “結果他沒得兩天跑回來說他是白搞的(沒有得到報酬),好像錢沒有歸他的包包里頭。我看不懂他在那里究竟想搞啥子哦!氣得我前晚上哭到半夜,昨天睡了一天!
          在B區(qū)的東面,有一間周永瓊原來住的板房,現(xiàn)在是兒子一人住。
          薛超也偎在沙發(fā)上悶悶不樂,“我隨便她怎么說。要是全聽別人說了,那我根本沒法過了!
          那張才20歲的臉,透著與這個年齡不相稱的沉郁。這天早上,與他同齡的一個伙伴,離開了板房社區(qū),并發(fā)誓永遠不回來了。
          他暗暗計劃也這么干。只要等車本本考下來,他就走,離開這兒,甚至離開四川。
          兒子的這種想法無疑加重了周永瓊的憤懣。
          她始終認為自己之所以再婚的一個原因,就是地震后,兒子還這么“扯兮兮”(不懂事)的。
          在九洲體育館的帳篷營里,她哭暈過無數(shù)次,倒在床上不吃不喝連續(xù)幾天,守在身邊的兒子卻比較木然,這不得不讓她感到失望。
          以至于她看到兒子扎著的耳釘,穿著短8寸的褲子,心里都惱火。
          她覺得前途悲?,“他就愛扯經(jīng),二天(將來)時間長了怎么得了。 
          她越想越怕,兒子以后要是娶個婆娘回來,再給她臉色看,她怎么過嘛?
          恰在此時,隔壁鄰居家傳出一陣陣麻將聲。
          “我聽到人家打牌心里是多么地酸,怎么別人打一下我都覺得不行!彼崴岬卣f。
          “我和我老公結婚20年了,只吵過一回架。他是多么好。特別能干特別吃苦,很多廣告公司找他干活,賺得錢再多再少全歸我管!
          “女人家總有個肚兒痛的時候,不管天色多晚,他都會起身給我燒一碗紅糖水端上樓來。”
          “5•12”那天早上,丈夫像往常一樣在街面上踩三輪。
          翻天覆地后,等她從淪為廢墟的食品廠里掙扎著爬了上來,滿世界就再也找不到丈夫了。
          提到死在北川中學的女兒。她不由分說地爬上床頭,從枕套里摸索出一張舊照片。
          “你看,長得有多么的乖。學習從來不讓我操心,從小到大所有的文具都是我家女子得的獎品。她死了以后,老師一見到我就落淚!
          前幾天,周永瓊從娘家回來,路過江油,一群放學的中學生齊齊打她眼前走過,“我一下就暈起,哭了一兩個小時!
          “為什么人家有女子,我沒有女子?”周永瓊追問著。
          
          前半截夢到老婆子,
          后半截夢到周女子
          
          “我讓她莫想莫想,她還是放不下。她的脹氣病就是這樣得上身的!辟Z懷旭寬臉盤子,肚皮突出。
          洗衣機里黑的白的絞成一團。盯著嘩嘩作響的白沫子,他心里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寄托希望的女兒“走”了,兒子又令周永瓊不滿,她可能不會答應他的第二次求婚。
          那時在村里,他們兩家的關系好親近呵。除了他比周永瓊以前的男人愛抽點煙打打牌以外,他沒有一樣比人家差。
          一場地震,老婆子走了!凹依餂]人做飯,衣服堆起沒人洗,晚上睡倒床上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在板房里,他和兩個兒子有一段時間天天吃泡面。有時吃著吃著,父子3人的淚花和著面湯往下咽。
          “昨年子10月份,我弟娃媳婦出面想拉合我們,她沒有同意!辟Z懷旭靦腆地說。
          沒同意的原因有幾重。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論輩份,賈懷旭要比周永瓊的前任矮一輩,較起真來他得喊聲“叔”;
          論家境,賈懷旭的兩個兒子都到了即將成家的年紀,家里什么都沒有了,需要全家人去打拼,這副擔兒挑起太重了。
          賈懷旭卻越看周永瓊越像他以前的老婆子。
          “以前的老婆子比她要高要胖,和她一樣是個女強人。一學啥子都會,別人越說不得行,她偏要做得行給你看看!
          他甚至在做夢時,都會在前半截夢到老婆子,后半截夢到周女子。
          如果不是今年3月份,周永瓊在板房里脹氣病又犯了,一個人倒在家里哼哼嘰嘰,氣喘不過來,被他撞上了,他恐怕又要失去一次機緣。
          那會兒他背起周永瓊,一路小跑去了醫(yī)院。弄得她好不感動。
          病好點后,他又邀請周永瓊正式吃了一頓飯。兩個“過來人”把該談的都談開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周永瓊心頭盤旋著,自己病在小屋里,兒子不知跑哪兒去了,想喝口水都費力。畢竟自己才40出頭,未來的路怎么走?
          于是乎,“他雖然比不上我老公。但人還是不錯的。以前跑運輸很踏實顧家,肚里頭沒有那些污糟糟的想法!
          盡管已和賈懷旭拿了結婚證,周永瓊仍不自覺地將“一前一后”作起比較。
          “這很正常嘛!辟Z懷旭一邊從洗衣機撈出濕衣裳,一邊自言自語地,“明天要陪她到醫(yī)院看病,事情老悶在心里頭,氣自然吐不出來!
          
          我就是想離開
          
          薛超在板房內(nèi)繼續(xù)做著他離家的夢。
          地面上蒙著一層灰土,煙味飄散在空氣中。他根本無心于長輩前一刻的想法。
          案板上擱著的一架望遠鏡,是他曾經(jīng)送給妹妹的禮物。他望著它,后又低下頭去。
          地震發(fā)生時,他在山西當廚師,干活時充滿了無窮的力氣與憧憬,而今他全無半點斗志。
          對于母親的怨氣,他只說,我希望她過得很好,只要她覺得好的我都支持。
          母親傷心欲絕時,他何嘗不是背地落淚!拔蚁肫饋砭涂,哭到最后沒有眼淚了!
          爸爸辛苦了一輩子,做了一生的老好人。到頭來又怎樣?什么都沒有得到,連他的尸體在哪兒都看不到。
          都說這是大自然發(fā)生的意外,“我也有可能遇到意外啊。如果像我爸爸一樣生活有什么意義?”他反問。
          “很多像我們這么大的人都有這個想法。我有一個朋友,他弟弟死了以后,他什么也不做,每天就坐在那里郁悶,想啊想的,越想越難受。”他苦笑。
          從山西回來后,他在綿陽找過一份職業(yè),沒干幾天放棄了。閑來無事時,他去做過心理咨詢,最終也放棄了。
          “一旦有機會,我要徹底地離開這個熟悉的環(huán)境。我想找一個寧靜的地方待著,不要掙很多錢,一家人每天能夠開開心心的,坐在一起吃飯就行!
          他說的是昔日的美好時光。
           “那你的母親怎么辦?”
          “……叔叔人很好很可靠,他的兒子們也很老實聽話!毖Τ妓髁似獭
          此后他凝視著前方的一壇泡菜。不知為什么,玻璃罐里的泡菜上面生有一層白燜子。
          而在不久前,周永瓊還曾指著它說,他們的新生活會像泡菜一樣,久了,味道才足。
          
          故事三
          
          男:王興平曲山鎮(zhèn)回龍街居民
          女:黃玉珍綿陽磨家鎮(zhèn)農(nóng)民
          
          你愿不愿意安一個家?
          “5•12”那天正逢陰歷四月初八日。依照慣例,王興平要出門放生。分配到文教局門前掃街的老伴沒有跟著他一塊去。
          望著桶里踽踽而行的兩只烏龜,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老婆子跟他一起燒香20來年了,為什么菩薩保住了他而沒能保住她?
          老伴朱桂俊的遺像貼在板房一端高高的鐵皮面上,正神情嚴肅地“審視”著王興平身邊坐著的這個女人。
          女人名叫黃玉珍,50出頭,臉頰豐滿,頰中央印著兩塊“高原紅”。
          3年前她丈夫死了,兩個兒子一個結婚生了娃,一個準備今年辦喜事。為了能在經(jīng)濟上幫扶兒子一把,她不得不待在綿陽市的水廠里做起燒飯婆。
          王興平是虔誠的佛教徒,回龍街上的保潔工,開過電瓶車,和老伴共同拉扯大了兩男三女。
          令王興平開心的事情除了兒女好孫娃娃好,再就是低保費剛從50元漲到了90元。
          這就是王大爺?shù)娜松?
          說起何時想起再找另一半,據(jù)他說是有一次,他在兒子那里吃了“豬腳腳雞爪爪”。
          “二更天人就感到不舒服,懵頭懵腦地一個人摸起來上廁所。爬起來就暈暈沉沉地。兒子啊女子啊后來都來了,到晚上他們都得各回各的屋啊。我躺在床上硬是惱火了三四天。想起身邊有個人多好。”
          去年10月初,黃玉珍上街采購,“不知怎么那么巧”地坐上了王興平的電瓶車。
          
          “在車上,她聊起了她的身世那么那么苦。我說,你命苦嘛你命還在,我那老太婆連命都不在了!
          聊到這兒時,他倆突然不曉得再怎么聊下去了。
          直到第二次,黃玉珍再坐上了王大爺?shù)能嚒K麎哑鹉憙簛韱査,你愿不愿意安一個家?
          她說,愿倒愿意,但是沒有合適的。
          C區(qū)街口上的修鞋攤是社區(qū)老年人擺龍門陣的地方。王興平找上了賣肉的陳大爺,托他做一個媒,他相中了黃玉珍。
          “那天晌午,我們在陳大爺家里見了一面。見了之后,人家問她啥子意見嘛,她說沒得好大意見,就覺得個子矮小!
          第一次做媒尚欠火候。王興平第二次派了自己的孫女去說親。他覺得女人家之間也許說得通。
          “黃娘娘,如果你要是跟到我爺爺,你兒子會不會有啥子意見呢?”孫女問道。
          “我兒子從來不管我。還勸我遇到合適的,再找一個安家。”
          “那你覺得跟我爺爺兩個說不說得攏?”
          “有啥子說不攏的呢?”
          “我爺爺脾氣怪得很哦。”
          “都五六十歲的人了,有好大脾氣嘛?一個說,一個不開腔就對了嘛!
          “……”
          “只要他人好,不打我不罵我就行!
          聽到王興平講到這兒,黃玉珍微微側過臉去,兩片“高原紅”慢慢延展上升。
          
          我們的兒女有個協(xié)議
          
          “我們這幾兄妹幸虧靠著我媽。她苦了一輩子,怎么才走了一年不到,他就找了一個女人回來?”
          B區(qū)的一間板房里,穩(wěn)重的朱云富不由加重了語氣。王興平的5個兒女中,他是長子,5兄妹中性格最好的要屬他。
          “他要找嘛,我們也不反對,主要是怕他上當受騙!蓖跖d平的幺女兒朱云冬溫和地一旁加言。
          這兩個兒女跟隨王興平的老伴姓。
          至于其他的兒女嘛,王興平自有評價:大女子是個聾啞人,二女子脾氣最怪,二兒子心眼最靈活。
          去年底,在王興平的安排下,兒女們曾見過黃玉珍一次。
          “總不是那么滿意。”朱云富說得很含蓄。他們甚至對這位“黃娘娘”作過暗地調(diào)查,認為她不是那么可靠。
          兒女們力勸父親,要找就找個曲山鎮(zhèn)上的女人,底細清楚,本本分分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摹?
          王興平反駁說,這種事情要講緣分。我就跟她談得來。再說,她一個女人和我組織家庭不就為了謀一條活路。
          “要是你跟個十七八歲的女子談得來,也是有緣分啊?”兒女們嗆著他。
          “要是有緣分,十七八歲也行!彼卮鹫f。
          談判3次不成后,最令王興平耿耿于懷的是,死去老伴的一部分保險賠償金,讓兒女們管住了,“他們把存折給了我,密碼卻不給我了!
          “那是怕我用來花了!秉S玉珍在一旁插言道。
          “我相信你,但你要給我爭口氣,我們活給他們看看!蓖跖d平忿忿然地。
          為了“錢”這碼子事,他倆之間產(chǎn)生過爭執(zhí)和猜疑。
          黃玉珍急了說,王大爺你要是信不過我,我們就去領結婚證。
          兩人的結婚證是在今年3月18日瞞著兒女們拿的。
          民政局的一個小伙子因為認識王興平的二兒子,見著他面便打趣道,恭喜你哈,你家的老漢又給你找了個媽。
          這下,兒女們真的納悶了,難道自己不孝順?一日三餐除了早餐免了,其他的生活起居,他們哪樣不是細心關照父親,為啥他要急于再婚?
          兒女的心思,父親心知肚明。但老人有老人的自尊,王興平不愿意依靠兒女久了,有天遭遇嫌棄。
          “我們一起吃完了飯,他們各干各的去了,跟我說聲bye-bye,把我一個人晾在了屋頭。”
          勞作了一生,又遇上了一場大地震,他希望在有生之年過得心里安逸。
          父親的結婚證既然領了,兒女們不得不為他想想以后的生活。
          “他們提出來要與黃玉珍的兩個兒子見個面,大家列出一份協(xié)議來。內(nèi)容就是二天(將來)到了永昌鎮(zhèn)分房子時,她能拿出好多錢?萬一二天,我們中哪一個先‘走’了,或是生重病了,一定要兩頭兒女分攤!
          因為協(xié)議的簽訂還是下半年的事情,這刻的王興平說得含含糊糊。
          “協(xié)議肯定要列一個嘛。外頭社會上好復雜哦,他一個老人家,啥子事都不懂!
          晚上,朱云富坐在電視機前,隨便地翻找著電視節(jié)目。好容易翻著的頻道里,播放的是電視劇《后媽繼母》。
          “‘5•12’過后,北川冒出的后媽后老子的很多,不謹慎點怎么行?”他盯著屏幕,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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