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鎮(zhèn)偉一個沒有長大的老人家

　　2007年7月,阿嬌主演的《出水芙蓉》開機,2008年1月,發(fā)生了“艷照門”事件。電影上映日期被無限推后,時隔3年,2010年7月6日,這部歷經(jīng)磨難的電影和它的女主角一起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
　　宣傳《出水芙蓉》的這些時日,媒體的大部分焦點都集中在阿嬌身上,劉鎮(zhèn)偉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影片中預言這件事。女主角的經(jīng)歷和阿嬌類似,都是從天堂掉入地獄,歷經(jīng)磨難,重新奮斗,重新盛開。
　　若干年前,劉鎮(zhèn)偉的《大話西游》也被稱為一個預言,周星馳、朱茵、莫文蔚的分分合合與影片中的情節(jié)如出一轍,甚至有人總結(jié)出“拍劉鎮(zhèn)偉的戲就會分手”的魔咒。
　　劉鎮(zhèn)偉喜歡打破一切常態(tài),不只是事物,還有帥哥美女的臉。
　　想想梁朝偉憂郁臉上掛著的“香腸嘴”、清純可人的阿SA長出一口讓人看了能吐出膽汁的黃齙牙,你就知道我沒騙你。更可憐的是胡軍,他的臉直接變成了屁股,這種“毀人不倦”的力量,足以讓上述明星的粉絲淚流滿面。
　　因為《大話西游》里那個到處問人“你媽貴姓”的唐僧,地球人都知道了“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這個真理。
　　劉鎮(zhèn)偉拍了若干部被人奉為經(jīng)典的影片,卻一直沒拿過最佳導演獎。有人說,在香港,想拿獎就去拍王家衛(wèi)的電影,想拿獎金就去拍劉鎮(zhèn)偉的電影。
　　大家經(jīng)常把劉鎮(zhèn)偉和王家衛(wèi)放在一起比較,這對相交近30年的老友,一起經(jīng)歷了了很多事情,一起做編劇,一起開公司,一起窩在酒店以編劇本為名看球賽,在作品中不自覺地一起關(guān)注“時間”這個主題。不同的是,王家衛(wèi)塑造的人物永遠背著“時間的遺憾”這個包袱,劉鎮(zhèn)偉則手拎時空穿梭機,上下五千年地溜達。
　　劉鎮(zhèn)偉的導演生涯充滿戲劇性,他的一些太過超前的作品,都有過“先被打入谷底,幾年后,大家再找出來重新打量、估價”的命運,總結(jié)自己“失敗”的原因,劉鎮(zhèn)偉說,就是走得太快了,應該再走慢幾步。
　　
　　這又是一個預言
　　
　　人物周刊:有人說《出水芙蓉》是一部預言片,女主角的故事和阿嬌這幾年所走的路相似?
　　劉鎮(zhèn)偉:我又拍了一部跟《大話西游》一樣很超前的預言電影。3年前拍電影時我不知道,阿嬌有一天會從天堂掉入地獄,但是她這幾年的奮斗,就像我這故事里面的女主角一樣,從陰暗的世界走向光明。
　　人物周刊:媒體的關(guān)注點都在阿嬌身上,她的心理狀態(tài)如何?
　　劉鎮(zhèn)偉:她是一定要面對的。她知道無論怎么痛苦,都要重新面對這個事。
　　人物周刊:今年3月上映的《越光寶盒》雖然票房過億,但口碑似乎并不太好,大家還是會不自覺地拿它跟《大話西游》比。
　　劉鎮(zhèn)偉:兩個極端。喜歡的都是90后,不喜歡的是70后和80后。觀眾一直抓住《大話西游》跟我后來的電影比較�！对焦鈱毢小返哪康氖窃趦蓚�小時里令觀眾快樂。因為我在39歲的時候已經(jīng)退休了,我是生活得很簡單的人,所以我現(xiàn)在拍片就是希望自己在這個過程里面很享受、很開心,投資方也不虧本。
　　人物周刊:《越光寶盒》里有一段戲,鄭中基變成牛魔王口中的“張紫儀”,鐵扇公主說,“死人妖,搞我老公”,這樣的影射太過明顯了吧?
　　劉鎮(zhèn)偉:當時我寫那個劇本的時候還沒有章子怡的事情發(fā)生,配音的時候都還沒有這個事情呢,電影上映和這個事情同時間進行,我永遠早了一步。后來被人家罵,說我是拿人家的痛處來說。當時我怎么知道會這樣?
　　人物周刊:又是一個預言?
　　劉鎮(zhèn)偉:別人覺得很恐怖,我從小就習慣了,我真的是在時空里不停穿梭。很多劇本的ending是做夢時想出來的。
　　人物周刊:《越光寶盒》里惡搞很多部電影,不怕得罪人嗎?
　　劉鎮(zhèn)偉:我從來不傷害別人的,我惡搞別人的東西,不是貶人家,都是褒獎他們的。每個人都背著《大話西游》去找《大話西游》的東西,找不到就罵。當時在戲院跟觀眾對話,有人說:你應該拍個新的經(jīng)典去打破《大話西游》。我就問其中一個男觀眾:打個比方,如果你家里有個漂亮的老婆,為什么你總要想著在外面找個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呢?總希望找到一個更好的東西去打破你心目中最愛的東西,為什么這樣?”
　　我曾經(jīng)在2005年說過一句話,如果劉鎮(zhèn)偉不把這個包袱放下,他就不應該再拍電影了。我當年根本沒有想過做經(jīng)典的事,我根本就不是一個天才。你們逼一個平凡的人做天才,為什么?
　　人物周刊:你的作品為什么總是超前?
　　劉鎮(zhèn)偉:是因為我的性格,因為我從來沒有長大過,我一直拒絕長大,我是逃避現(xiàn)實的人,所以我永遠天馬行空。我一直想在現(xiàn)實的世界里面找到另外一個世界,可以在不同的世界里面生活。
　　在家里我很頑皮。我不是超前也不是什么,我就是一個沒有長大的老人家。
　　
　　當初罵我的人更尷尬
　　
　　人物周刊:當時香港觀眾不接受《大話西游》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劉鎮(zhèn)偉:其實就是中國人的傳統(tǒng)觀念,《西游記》這個故事發(fā)展到現(xiàn)在幾百年了,孫悟空一定沒有愛情的,為什么加一個愛情給他?當時觀眾是沒有心理準備的。
　　另一個打破的就是表演的方法。當時周星馳一直想不到怎么演孫悟空,幾百年來孫悟空大都是京劇的演法。拍攝的前期,我看見周星馳在我房間外面走來走去一個多星期,我也不吱聲。有一天晚上他問我怎么做,我叫他去看金凱瑞的《面具》,他是個很聰明的演員,看完之后,我的孫悟空就誕生了。
　　人物周刊:《大話西游》第一場上映的時候,觀眾是什么反應?
　　劉鎮(zhèn)偉:以前周星馳的戲散場時,大家都在哇哇地講話。這次所有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覷,看的過程里面是有笑聲的,還有一些人竟然哭了�！拔铱粗苄邱Y是來笑的,干嘛我會哭啊?”這是人的慣性。
　　你知道有一杯可口可樂在你面前,喝了以后說不錯,聊天的過程中,別人給你換了杯水,你不知道,還帶著要喝可口可樂的心情去喝這杯水……《大話西游》就是出了這個問題。
　　人物周刊: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
　　劉鎮(zhèn)偉: 98、99年,王家衛(wèi)打電話來告訴我,《大話西游》在內(nèi)地受到北大、清華學生的追捧,當時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亂講,我說不可能吧,我想不到電影史里有這樣的例子,一般垮掉就垮掉了。過了幾個月周星馳打來電話,這時我相信了,這個電影一定是發(fā)生了巨變。周星馳不會平白無故打電話給我的,他每一次打來都是有事情求我的。這時他已經(jīng)去過北大做講座了。后來我才知道,我的天,賣VCD的賺錢賺得不得了。
　　人物周刊:面對內(nèi)地這種情況,香港的反應如何?
　　劉鎮(zhèn)偉:很尷尬,那幫罵我的人更尷尬。北大學子,全中國最厲害的嘛,他們都說好,香港的影評又該怎么寫呢?很多人就開始出來解釋了。當時罵我很狠的人,最后都贊我贊得很暴。很荒謬。我給他們弄得死去活來,先打得我遍體鱗傷,然后再來給我擦跌打酒,說不錯的,不錯的。每一次都是這樣。
　　人物周刊:《大話西游》什么時候在香港火起來的?
　　劉鎮(zhèn)偉:很多年之后。內(nèi)地火了之后他們還不能面對現(xiàn)實,覺得內(nèi)地這些人不懂看戲。當時跟我們合作的西安電影制片廠,很看不起我跟周星馳,他們制作的都是《紅高粱》、《邊走邊唱》,陳凱歌、張藝謀的電影。那個制片主任丁小鵬在現(xiàn)場跟西安電影制片廠的人說,沒辦法跟我們港方合作。他們一臉的不屑。過了幾年,他們贊我們,《大話西游》的海報現(xiàn)在都掛在西安電影制片廠的大堂里了。多現(xiàn)實啊。
　　
　　劉鎮(zhèn)偉可以托付終生
　　
　　人物周刊:當初游說周星馳拍《大話西游》時,你向他描述了他燦爛的前景,可上映后在香港的反應并不好,據(jù)說周星馳后來還給你臉色看?
　　劉鎮(zhèn)偉:對。當時午夜場過后,我們倆在香格里拉酒店吃早餐。他以前非常非常尊重我,非常非常信任我,當然,到現(xiàn)在他還是非常尊重我。但是我很難受的是什么?他看著我的時候,眼神里沒有信心。那是比死還難受的感覺,一個人不再相信你的時候。
　　人物周刊:你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如何?
　　劉鎮(zhèn)偉:非常好。他一直在找我。
　　人物周刊:拍《賭圣》時,周星馳曾給你寫過感謝信,感謝你對他的提攜之恩――因為拍《賭圣》讓他火了。
　　劉鎮(zhèn)偉:對啊。他是個很可愛的孩子,他在我的房間外,把信從門縫下面塞進來。拍《賭圣》時,是他第二次演我的戲,第一部片是拍他和吳鎮(zhèn)宇演的文藝片,但是拍了5天之后,我覺得他不是文藝片的材料,是喜劇片的材料。所以我趕快又籌備了《賭圣》。跟我合作的時候,他能感受到我是一個在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導演。他跟吳鎮(zhèn)宇說,“某某導演你不能相信,劉鎮(zhèn)偉你可以托付終生。”
　　人物周刊:你稱呼他孩子。
　　劉鎮(zhèn)偉:我不理其他人叫他什么星爺、周導演,他在我眼中現(xiàn)在還是一個孩子。拍《功夫》的時候,整個片場里面所有人都聽到我叫他星仔。有一天晚上洪金寶跟我們一起吃飯,洪金寶說星爺怎么怎么,他拍洪金寶的肩膀說,“大哥,你不需要叫我星爺,叫我星仔好了�！蔽也恢�道他這話是講給我聽還是什么。(笑)
　　人物周刊:你答應出任《功夫》監(jiān)制時,和他約定過,你在場,他就不能發(fā)火罵人?
　　劉鎮(zhèn)偉:我希望他變成一個更好的人。我跟他說,“拍《功夫》時,如果我見到你在現(xiàn)場罵人我就跑,你不要叫我回來。”結(jié)果有一次差一點罵人,我們一起在看監(jiān)視器,齙牙珍做的真得不好,他忽然站起來,然后看看我,走過去,用很溫柔的聲音咬著牙對齙牙珍說:如果殺人在法律上不需要承擔責任,我想殺掉你。(笑)
　　《功夫》最后一天,在香港我請所有工作人員吃飯,周星馳突然間出現(xiàn),他一定要請這頓飯,所有工作人員很感動。這之前,他們都很崇拜周星馳,很喜歡周星馳,但和他拍戲的過程里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是第一次他們享受了這個過程。我在他耳邊說,“星仔記住,發(fā)財,立品�！蹦悻F(xiàn)在越來越有錢了,但是你的修養(yǎng)也要越來越好。
　　《長江七號》他再找我?guī)退麜r,我推掉了,那年暑假我答應女兒帶她回北京學民族舞。有人說,你為了女兒推了周星馳的電影?我說,我的女兒比他更重要�！堕L江七號》拍完后,有一天他的制片主任打電話給我,很開心,“周先生這次又沒有罵人了�！蔽艺f很好,原來我可以把他變成一個很乖的孩子。
　　人物周刊:有一些關(guān)于周星馳的新聞,比如一些工作人員、合作伙伴和他鬧僵、散伙,說他很難相處、獨裁、霸道,這些你都知道吧?
　　劉鎮(zhèn)偉:我不好說,因為我不在場,不能說誰對誰錯。但他沒有這樣對過我,我覺得吵架一定是兩個人的事。可能在當中有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導演說“周星馳作為一個演員,要求所有人都聽他的”。我覺得不一定,我拍戲的時候,他也提很多意見,我給他更好的意見,他就不出聲了,繼續(xù)拍。這幫人說他太霸道的時候,是不是自尊心被挑戰(zhàn)了?如果他有一個好的方法給你,你又不接受,他一定生氣呀。他是8年難遇的一個聰明人,在喜劇方面他做得非常非常好。
　　
　　拍片產(chǎn)量王晶第一,我第二
　　
　　人物周刊:《東成西就》和《東邪西毒》這兩個片子是同時拍的?
　　劉鎮(zhèn)偉:開始的時候其實是要拍上下兩集的《東邪西毒》,第一集是王家衛(wèi)拍的,要趕農(nóng)歷年的賀歲檔,本來我是拍第二集,結(jié)果開工了大概一個多月,他還在拍一場戲,后來他說,不如你先拍一個喜劇。這部喜劇就是《東成西就》,27天拍成,兩個月上映�！稏|邪西毒》拍了差不多兩年。
　　人物周刊:這兩部戲各投資多少?
　　劉鎮(zhèn)偉:《東成西就》應該是不到3000萬吧�！稏|邪西毒》一個月拍了一場戲,我記得好像是一千二三百萬,結(jié)果還全都燒掉了。所以我一定要拍部戲很快賺錢回來,他才能拍下去。他結(jié)果用了多少錢我不說了,反正是很多很多錢。這兩部片子是我們自己公司的創(chuàng)業(yè)作。
　　人物周刊:同一撥演員在同一個時間拍兩部戲,會發(fā)生什么?
　　劉鎮(zhèn)偉:白天拍他的,晚上拍我的。有時大家會趕到同一天拍,拍完他的戲,他們說就像奔喪一樣,來到我這邊就很開心。下了我的戲又去奔喪,張國榮在他那兒想著怎么吸毒、怎么殺人;過我這來就是唱歌、跳舞,有點精神分裂。(笑)
　　人物周刊:在片場你罵人嗎?
　　劉鎮(zhèn)偉:我年輕的時候也會罵人的。但是發(fā)脾氣那種,不傷害人的。當我一年拍5部戲、7部戲,沒有精力的時候,就容易煩。從1987年到1996年,我拍了很多,香港當時拍片產(chǎn)量王晶第一,我第二。
　　人物周刊:王晶是有名的“數(shù)量之王”,同時也是“爛片之王”。
　　劉鎮(zhèn)偉:但是他商業(yè)上非常成功啊。香港電影史不能抹掉王晶這兩個字。在80、90年代,因為他拍了很多電影,整個工業(yè)非常蓬勃,很多今天的大導演都曾是他的副導演。王晶拍戲是非常懶惰的,他不拍,給副導演拍,所以他們有很多實戰(zhàn)經(jīng)驗。
　　人物周刊:你拍電影找人幫忙被拒絕過嗎?
　　劉鎮(zhèn)偉:有,就是我票房最好的那一年�！顿�圣》、《賭霸》、《九一神雕俠侶》大賣,然后我想了一個故事叫《黑玫瑰對黑玫瑰》,劇本出來之后我給劉德華看,他很有禮貌地拒絕我。然后我拿去給蔡永昌先生看,他看完后說,你不是發(fā)神經(jīng)病吧?30多年香港都不拍唱歌的戲,你竟然拍唱歌的戲。然后冷笑。我就很不服氣,找了一個很小的獨立公司投資,我把自己的人工減掉,整個制作費才675萬。后來大賣,創(chuàng)造了香港電影史上映周期最長的紀錄:168天,至今沒人打破。
　　人物周刊:你總結(jié)過自己的導演歷程嗎?
　　劉鎮(zhèn)偉:我前期的片子是叫座不叫好,《大話西游》之后是叫好不叫座。不過我拍的電影,虧本的很少很少。
　　
　　女兒7歲之前的第一次我都參與了
　　
　　人物周刊:你39歲退休,網(wǎng)上有人說是因為當時《大話西游》的票房口碑都不好,你受挫后去加拿大療傷。
　　劉鎮(zhèn)偉:你不要聽網(wǎng)上說,聽真人說吧!當時我的痛苦是我以為自己很天才,寫了一個很好的故事,寫了一個很好的劇本,結(jié)果給所有人罵。但那也不是我真正離開電影圈的原因,我不是第一次被人家罵,我的電影一直在超前,從我導演第一部片時他們就罵,永遠是兩年后他們才說很好,我都習慣了。
　　當時我真的感受很深。我和我太太很年輕就認識了,當時她才18歲,到現(xiàn)在31年了。我從20多歲到39歲一直工作,我家在香港,但我在酒店里住了8年,只有周末見她,其他時間一直在瘋狂地賺錢。拍過《大話西游》,看到至尊寶跟紫霞關(guān)系的時候,我就想會不會有一天像他一樣后悔:她年輕的時候我在干什么?所以我決定離開電影圈。
　　那時手里還簽了3部電影的合同,拿了人家的定金,我就把定金退掉。
　　隨后那7年里我每天做司機,送我岳母去打麻將,送我太太去買菜。從我太太懷孕到孩子出生,我一直看著女兒長大,不是每個父親都能夠有這個機會,我覺得天對我太好了。女兒7歲之前的第一次我都參與了,直到王家衛(wèi)要我回來幫他拍《天下無雙》。
　　人物周刊:你是一個浪漫的人?
　　劉鎮(zhèn)偉:(笑)我不敢說,我覺得我太太付出太多了,我只做了我應該做的。2002年,拍完《天下無雙》我就不拍了。那些記者問為什么,我說回去陪家人。他們說,有很多觀眾喜歡你的喜劇;我跟記者說,如果我的電影能令千千萬萬的觀眾開心,而不能令我背后的女人開心,那我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那個報道我太太看到了,她跟我談了很久。是我太太勸我回來拍戲的。
　　人物周刊:你人生最低谷是哪個階段?
　　劉鎮(zhèn)偉:是我當導演之前,在電影公司當老板時。公司從80年運作到84年倒閉,一億多投資沒了,當時很失望,就回到內(nèi)地做其他生意。做了大概一年不到,都虧掉了。當時我有想過到廣告界重新發(fā)展。但是我這個人太好勝,因為不是在我跌倒的地方重新爬起來的,成功的話,我還是不滿足。所以我決定留在電影圈里面 ,當時我又不是老板,又沒有本錢,怎么在電影圈里重新起來?就開始去別人的公司里學做編劇。
　　這時你得把自尊全都拋掉,要不然做不來。我公司垮掉的時候,我太太看著這個過程,從來不抱怨。我跟她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跌到最低點了,那么我只有一個方向――一直往上,每天都往上。我挺樂觀。
　　人物周刊:你對自己有什么要求?
　　劉鎮(zhèn)偉:我常常對我女兒說,我希望我每天都可以做個更好的人,不要多,只要一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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