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布-格里耶:與舊小說世界決裂
發(fā)布時間:2020-04-11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如果有一個人的小說,從結(jié)構(gòu)到語言到主題都可以與古典戲。ㄐ≌f)的三一律徹底說再見,這樣的小說不用來研究又能用來做什么呢? 阿蘭•羅布-格里耶死了。2月18日,心臟問題。以現(xiàn)在的媒體速度,似乎當天就傳遍了全世界。這是應(yīng)該的,因為他的影響范圍決不僅僅在法國。
然而無論如何,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因為革命性的人物仿佛是不會老,也不會死的,也因為就在前兩年,他還來過中國。
又到了為一個人蓋棺定論的時刻!靶滦≌f的旗幟人物”,簡述起來就這么一句。除此之外呢?或許還可以添上法蘭西語文學院的院士。后一個頭銜是法國政府對于前一個頭銜的公開肯定。
新小說,與其說是個小說流派,毋寧說是場革命運動。它具有革命運動的一切特征:就像為了反抗地主老財?shù)膭兿饕粯,新小說的寫手們在寫作之初都抱著盲目的、要與舊的小說世界徹底決裂的野心;就像革命總要付出流血犧牲的代價一樣,新小說的寫手們總會度過一段不被理解、不受歡迎,“稿酬與最低薪金標準接近”的苦難日子;就像革命要承擔很大的風險一樣,說到底,新小說的寫手們也往往不很清楚,摧毀了舊的小說世界,新的小說世界應(yīng)當是什么樣的――或者說,在摧毀舊世界的時候他們可以同仇敵愾,在建立新世界的時候,他們則注定要分道揚鑣了。
但是,作為革命運動,新小說具有無比的煽動性。它可以算是法國在20世紀后半葉奉獻給這個世界的最具殺傷力的小說理念。而這一點,的確得益于羅布-格里耶。半個世紀以來,科學家出身的羅布-格里耶(羅布-格里耶的專業(yè)是農(nóng)業(yè)科學)一直孜孜不倦地致力于對新小說的理論界定,致力于與傳統(tǒng)的小說道德、傳統(tǒng)的文學評論“刺刀見紅”。否則,僅僅憑借克洛德•西蒙,納塔麗•薩洛特,薩姆埃爾•貝克特,甚或瑪格麗特•杜拉斯這些對新小說標簽半推半就、若即若離的名字,新小說是絕對不會有今天的;蛘,僅僅憑借羅布-格里耶自己的小說實踐,憑借他在50年代那些一團亂麻、不知所云,人物到最后統(tǒng)統(tǒng)顛倒了身份和角色的偵探故事,憑借他在80年代突然轉(zhuǎn)了向的半色情半自傳半虛構(gòu)的文字,新小說也絕對不會有今天。
不過還有《去年在馬里安巴》。羅布-格里耶總是能引起迷醉和憤怒。當年的《窺視者》在激烈爭論之后,得到批評大獎,有一部分評委憤怒地要將他的作品送上法庭,而羅蘭•巴特則立刻“拋棄”了加繆,將他奉為“零度寫作”的典范;《去年在馬里安巴》也同樣在激烈爭論之后奪得威尼斯電影節(jié)的金獅獎,讓羅布-格里耶得以進入電影界,于是有了一系列羅布-格里耶原創(chuàng)、講述性暴力的電影。
羅布-格里耶的小說不很好看,這一點是肯定的,連羅蘭•巴特的講座都會蜂擁而至的法國人也這么說。情節(jié)被消解了,語言的主體維度被消解了,可以給我們以模式的因果鏈被消解了,我們會發(fā)現(xiàn),這樣的文字竟然給不了我們?nèi)魏伟参。因此,盡管羅布-格里耶在世界各地享有盛譽(的確如此,他的小說被翻譯成40種文字),其作品的銷售總是無法達到一個令人滿意的程度。好在這一切并不妨礙他成為文學理論界――尤其是美國的文學理論界――熱門的研究對象。這或許與他身體力行,主動擔綱新小說的理論有關(guān)。又或許是,如果有一個人的小說,從結(jié)構(gòu)到語言到主題都可以與古典戲劇(小說)的三一律徹底說再見,這樣的小說不用來研究又能用來做什么呢?
不過羅布-格里耶在國外的情況有些特別。就在得到他死訊的這一天,正好和兩個朋友吃飯,朋友說她的書店里,羅布-格里耶的銷量一直不錯。是不同的閱讀期待使然吧。另一個朋友則在說,羅布-格里耶的文字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干凈。――這倒真是應(yīng)了加繆《局外人》的主題:如果文字沒有按照約定俗成的方式承載虛假的情感,它也會變得晦澀。只是無論如何,哪怕法國人再不喜歡,畢竟也要承認,從小說所應(yīng)當承擔的使命而言,《橡皮》與《窺視者》仍然是當之無愧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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